第44章
我朝她揮揮手。
我一邊走過去,一邊憑借着感覺胡亂整理着頭發。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她低頭看了看表,露出了薄笑。冷到稍顯發白的嘴唇,暗示着她的等待,那笑容因此多了一分絕望。而我的到來,說不上一道光,只是不那麽冰冷的黑暗罷了。
“怎麽會,約定好的嗎;有點事晚了”,我撩撩頭發,瞥見她薄薄的牛仔外頭,伸手摸摸,“怎麽穿得這麽少。”
“你再晚點來,就得給我收屍了。”她開玩笑說。
“我要是你,就裸奔了,還用得着穿。”我毫不留情地怼回,将自己的圍巾脫下,給她圍上。
“不用。”她笑了,伸手想拿開。
“要不是讓你等久了,我才懶得搭理你。”我看了好幾次,“雖然不怎麽搭,好歹保暖。”
我趕緊将她拉進餐廳。
班長離我幾桌遠。那男子留着些許的胡須,幹幹淨淨的,一身不算出格的潮服。
“是,宋先生?”我笑着問。
他點點頭,并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到我的前面。
我坐下。因一路都是趕着過來的,便毫不客氣地喝着水。
“你是顧況?”
我放下杯子,給他倒了杯茶。
“很抱歉,我并不是。啊況,現階段并不适合談戀愛,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她不大好意思過來,所以我替她說一聲。讓你抽空過來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的不周到。”
他并不驚訝,卻是看向我的斜後方,恰好是班長所在區域。
“我看過她照片。”言外之意就是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約定之人。
我心裏閃過的念頭是,幸好沒來冒充,否則不單鬧了笑話,搞不好害得班長還得被父母責怪去了。
我鎮定地說:“你知道的話,正好我也不必多解釋了。”
我拿起包,準備離開。
“吃頓飯,交個朋友她也不願嗎?”
他在後面緩緩開口。
“交朋友自然是願意的,怕是緣分未到。如果真有這心,來日方長、我也只是個傳話的,也請你不要讓我難做。”
我微微一笑。
“對不住了。”
便轉身離開。
将此話轉回給班長時,我多問了一句:“怎麽就不試試呢?當朋友也好啊。”
班長停下來,目光是凝望着遠方的,苦笑着回了一句。
“你覺得,誰會要我這樣漢子還有抑郁症的。”
這一句話,宛如利刃出鞘,直擊內心。一直不間斷地在我的腦海裏重現。
連同我也掉入了深淵。那麽為什麽林睿會跟我一起?
我不知怎麽回應,只好用了一句萬能的雞湯語錄。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總之,今天謝謝你了。”
班長皺起眉頭,嘆了聲氣。
“我好像對誰都提不起興趣。”她雙手插進褲袋,無奈地聳聳肩。仿佛她只是偶然間進入這軀體的一縷靈魂,并沒有足以操縱它的能力。
前陣子不是好轉了許多麽?怎麽還是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那林睿有沒有什麽建議?”
班長笑了。
“他讓我換換穿衣風格,盡量女性化一點兒。”她臉上是少見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碩大的黑色的雙肩包、牛仔外套下黑色的毛衣、卡其色的長褲。看着她我不由得想起了理科男一詞。傳聞中成功男士的衣櫃裏多的是同一款色不同顏色的衣服,簡單百搭還省時,用不着花費多少心思,便有着不失品位。
我咽了咽口水,想說不敢說地看着她,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口。
“這個,似乎,好像确實有點難度。”
暫時不說班長動不動搭配,這麽多年的習慣,哪能說換就換。再說呢,穿衣服是簡簡單單的,随意套上一件,便可推門而出;可要說是穿衣打扮,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冷死了,回去打游戲去。你要去我家坐坐嗎?”
我無情嘲諷說:“坐着看你玩游戲嗎?”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把圍巾還給我。
待我坐上地鐵時,從車窗裏看見她單薄的背影。不知怎地,總讓人萌生一種想要沖上去好好保護她的感覺。
地鐵穿過黑黑的隧道,由于地鐵的飛快的速度,耳膜有點不适感,似乎突然鼓了起來。
“林先生~你為什麽會看上我了呢?”我給林睿發去微信。
那個總是沉溺于悲傷無法走出的自己,明明連我自己都嫌棄。怎麽就會,對我動了心了呢?
我急着證明自己,連午睡也免了,馬不停蹄地寫稿。
前幾日,投的一首詩,收到了錄用郵件。
剛開始時,我還不相信。連着刷新了好幾次,确認了兩三次,才肯放下心來。連蹦帶跳地跑進廁所,洗了把臉。
望着鏡子內還滴着水的笑臉,忽然之間,竟自戀地覺得自己長得也是不錯的。果然,被喜事給沖昏了頭腦。
激動之中,門外傳來了奶奶的聲音。
“小夭,你舅舅過來了。”
“行,我馬上就出去。”我是厭煩于人情世故的。想想一會兒又将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有點兒怯場了。
我叫道:“奶奶?”
“嗯?”
“來的人不多吧?難道有什麽事?”
“你表姐準備結婚了,說帶男朋友來讓我們把把關。”奶奶輕松地說道。
表姐已經接近三十歲了,是某公司高層,可以說是事業有成。我還記得,前幾年她還被爸媽逼着去相親,還有一段時間曾到我家躲避風頭。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踏入婚姻的殿堂了。
“舅舅、舅媽、姐姐。”我一一打過招呼。
“許久未見,這是給你的禮物,好保平安,這短短一年,就出了兩次車禍。。”舅舅見我就站了起來。他打開盒子,是一個碧綠色的玉镯。
拉着我的手,替我戴上 ,拍拍我的手,随即又對着母親說:“前段時間,忙不過來,也沒抽出什麽時間。”
母親特意瞞着,估計你想來也不能真正見到失了魂的我吧。我暗想。
“呀,還是舅舅疼我呢。”我笑道。
“可不是白收的呢?這不,你得抽空來當我的伴娘。這就算紅包了哈,當日可就再沒有了。”表姐開玩笑地說。
“可以的呀。你要是不給,我就回頭問舅舅拿。他給的,一定比你的大。”我厚臉皮地說。“反正,舅舅寵我,是吧?”
舅舅開懷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