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安靜下來，雙手自然地貼在他的腰上，極力地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給他溫暖。哪怕我只是大傷初愈，哪怕只是那麽一丁點。
這一刻，我無法說出怎樣的承諾。因為恰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承諾，不是不願意給，而是連我自己都無法保證。即便這一刻的我渴望白首不相離，但世事無常，我可能連自己的心都留不住，如何配得上這誓言？
可是，這一刻，我願意，傾我所有的溫暖以換你黑暗中的一縷光明。
好一會兒，旁人都傳來異樣的眼光。
路過的三兩女子，小聲讨論道：“最讨厭情侶當街摟摟抱抱，好像要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有多甜蜜似的。”
話語傳至耳邊時，我明顯地感受到林睿的身體一僵。
我在他的懷裏動了動，含糊道：“別管她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傲嬌任性讨厭被束縛，也難以敞開心扉，總覺得這世界處處黑暗，人心可怕。但一旦我喜歡上一個人并想守護他時，甚至會不管世俗的眼光，陷入極端。
這樣固然癡情，卻也最易受到傷害。但我希望，我這一次選的人，會以同等的心待我。
林睿低頭摸摸我的頭說：“好了，走吧。”
短短幾字，但我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好轉。
這點裝修蠻有複古風的味道，牆上有着小情侶的漫畫，不時地有幾句‘不打折，但你可以選擇留下來當老板娘’的話語。
幾桌之間，還擺放着書架。
饒是如此，人也不多。也不奇怪，火鍋最适合潇灑不拘一格的三兩好友，最好有幾瓶啤酒，彼此說說笑笑，歡歡樂樂，方最能吃出火鍋本身的歡樂。
而這兒，裝修成如此文藝的風格，也就情侶會想着光顧。真正的吃喝玩樂，自然不選這地兒。
服務員也不多，僅有的一個正坐一桌子旁興致勃勃地玩手機。
好一會兒，才發現有客人進來。頂着一個黑眼圈，過來時還揉了揉眼睛。
我震驚地望着林睿：“我怎麽覺得這有點像電視劇中的黑店，我們倆一會兒不會要被剁了吧？”
林睿接過服務員手上的菜單，一本正經地對着服務員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電視劇看多了，有點傻就跟那中二病差不多……”
沒睡醒的服務員疑惑地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盯着我。
“噗”，我吞下茶，用腳輕輕一提他，忍住笑說：“哦~也就我這麽傻才看上你。”
“嗯，傻點聽話。”
林睿若無其事地對服務員說。
我撇撇嘴，朝他吐了吐舌頭。
我瞧了瞧菜單，在家裏多吃清淡的菜，特別想嘗嘗煎的炸的各種重口味的，想到這兒，我指着麻辣湯底說：“那麽冷的天，我們吃這個暖暖身子好不好？”
“等下辣到出眼淚，我們點個鴛鴦鍋，可以清淡也可以辣。”林睿耐心說道。
“這個叫比翼雙飛的好像不錯喔。”我故意小聲說道，将菜單遞回林睿，“你點吧，你常來。”
等菜期間，不好玩手機，霎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兒潮汕牛肉丸還挺正宗的，菜也不錯，就是老板不大務正業，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林睿解釋道。
上菜時，卻是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
“來，比翼雙飛。”他從推車上遞過來。
我一看，就兩個烤雞翅。
林睿說：“這兒的老板，姓蘇，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點點頭，想問覺得不太好，但最終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這是比翼雙飛？”
老板再拿來燒烤，放到我面前，笑嘻嘻地回答：“是呀！我自己起的名字，不錯吧？”
林睿則不管嬉皮笑臉的老板，皺着眉頭說：“我們沒點燒烤。”
“又不是給你的。”老板轉向我說，“這小子每次來都是一個人，今天終于帶了個妹子，我親自下手用炭火烤給你，別的店可不能比。”
經他這麽一說，我看向那幾串燒烤，金黃色上有着一小層油以及些許的胡椒粉，我仿佛能聽到烤時因沾上油而滋滋響的聲音，光這麽一想，我就忍不住了。
我拿起一串，輕輕一咬，烤得恰到好處，肉多而嫩，入口的汁與微辣，正好能挑逗味蕾。
“天啦，你該開個老字號的大排檔，這手藝絕了。”我咬多了幾口。
經我這麽一贊揚，老板嘿嘿笑了幾聲，又忽然嚴肅起來，瞪着林睿說：“也就只有這小子才敢嫌棄我的東西。”
說罷，又加多了一句：“算了，好不容易拐來一女孩，給你留點面子。”說完，也不看我們的反應，自顧自地走了。
我心想，您這麽說了，尋常女子都給吓怕了好嗎？林睿跟多了您，難怪單身。好好的一火鍋店，非得攙和上燒烤，也難怪林睿說他不務正業。
“這老板挺有趣的耶。”
“嗯，真有那麽好吃嗎？”
林睿看着我手上的烤羊肉。我忽然想起之前刷微博看見的如何跟男友親密互動中的一條。再看一眼林睿，笑了起來，自己先咬一口，再伸到林睿嘴前，用半撒嬌半誘惑的語氣說：“林先生~嘗一口？”
林睿有點僵，但還是咬了一小口，表情不大自然地說：“還可以。”
“以為難吃的，吃起來感覺還不錯吧？我小時候爸媽最不給碰這些東西，說不幹淨，越不給我就越偷偷地想碰。”
現在回憶起來，竟然是笑着來說的。
将冬瓜扔進辣的鍋底裏，本是清淡加上麻辣甚是刺激，辣得我不僅咳嗽了幾聲，連眼淚都出來了。
林睿趕緊給我遞了可樂。
“都辣成這樣了，吃清淡這邊的吧。”說完，将那鍋裏的牛肉都撈到我碗上。我本來還想再吃辣的，但他那半寵溺半責怪的眼神又讓我被征服了。
只乖乖地吃他夾過來的東西。
我看着眼前将菜倒入火鍋中的男子，心想着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吧。雖然途中出了些小插曲，但終歸是愉快的。望着他的時候，就有一種恍惚之感，像從另一世界中回來般，驀然想起這是我的男友啊，還好我緊緊抓住了機會。
“怎麽了？”
我雙手撐着臉，搖搖頭說：“沒什麽，就是看看你。”
“你哪兒來那麽多會撩人的招式？”林睿瞥了我一眼，半帶吃醋的口吻，“他教你的？”
我冷哼一聲。
“用得着他教嗎？我向來無師自通。”
這是我一開始就擔心的。他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小希就像一堵牆，似乎永遠隔在我們之間。這一根刺，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
我開始沉默。
林睿倒也看得開：“就算他教的，又有什麽用？反正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
我用筷子不斷地戳着飯。一只修長的手出現在眼前，一塊肉穩穩當當地落在我的碗裏。眼眸微微一擡，目光所及之處，是他微微一抿的笑容。
即便前一刻的他是灰暗的，觸及我絕口不提之處，他仍然願意擠出那麽一絲的溫暖。
生而為人，必定有着他人所不知的煩惱，誰又能時時刻刻無憂無慮呢？難得的是，這個世界那麽黑暗，而那個人卻從不會放開你的手。
我放下了戒備。
不間斷地将肥牛送入嘴中，好半天，發現林睿停下了筷子，用紙巾優雅地擦去嘴角的油跡。
“你怎麽不吃？”
“我飽了。”
林睿擡起手，低頭看看手表。
是趕時間嗎？我疑惑着。
忽然覺得有點羞愧，食量竟然比他還要大。林睿停下後，盡管只是四五分飽，我也假裝飽了，盡興地重複着他的肚子，臨了，還摸摸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