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們看着雨,出了神。
這一刻,是被大自然給震懾了的,這氣勢,人類再怎麽偉大也造就不了。
目光看着遠方,我卻開口問道:“林睿,你,是不是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啊。”
我偏頭問他。
他默認了。
又說道:“不同于你,我還是挺期待的。”
雨似乎能洗滌人的心靈。又可能蕭條的秋冬過于冷清,讓人有了想尋求溫暖的欲望。這一刻,适合談心。
“雖然不怎麽相信,但內心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希望,就是好小好小,怕是長不開來了。但其實想想,現在的我沒什麽傲人的成就,倒是黑歷史能成為人家的談資。大概也很難有人會看上自己。畢竟曾經那麽死心塌地,內心的那一個梗,恐怕沒有那麽勇敢的人會主動送上來。但你不一樣,林睿,你長得不錯又有錢,還是很有希望的。”
“或許,早點兒遇見你會更好。”他忽然說道。
其實,我也知道的,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不然,奶奶也不會慫恿我過來。七八十歲的老人了,生活了這麽多年,這點睿智總是不缺的。
“那不然我們倆将就将就?”我眯着眼睛,半開玩笑地說。
“小夭,有一點我跟你是一樣的。我從來就不夠勇敢,懦弱的不得了。我的父親天天帶着不同的女人回來,自己的家庭不幸,那是他們上一輩的事情。正如你所說,我覺得自己是有擁有幸福家庭的能力的。而我要的,是簡簡單單的幸福。一個對我有點愛又不會太滿,但足以支撐我們的生活的女人”,林睿搖搖頭,“追逐的勇氣,我也沒有。哪怕有過心動的感覺。”
言外之意是,我是心動過,可本就對愛情有陰影的我,沒有勇氣去追逐,也承擔不起風險。畢竟,你曾經那麽愛過另一個人。林睿将開玩笑的可能性都給杜絕了。
因為愛情,有的時候就起源于半真半假。
誰說,男的不計較呢?聰明的男人,總是能理智地将一切想清楚。
這一點兒,小希也是這樣的。或許是我們性格不合,或許是他還有着她,又或許都有。但不管怎樣,他都能及時地退出——及時地止損。
“加油,祝你幸福。”說出這話時,我仿佛理解了他為什麽總是向我問起小希。
“林醫生,有病人了。”小張的聲音傳來。
不早不晚,恰好打救了這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的局。
這下子,連試探都省去了。
“你在房間裏睡會兒吧,我先出去了。”
“嗯,謝謝。”
我看着林睿的背影的離去,他轉身關門時,我還稍稍偏頭,對他微笑。等他關上門,無聲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其實,我真的能懂林睿的。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誰願意付出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去賭一顆還在另一個人那兒的心。可即便我理解,還是忍不住想哭。
但哭歸哭,很快便治愈了自己。
“大不了自己過一輩子嘛。”我喃喃。
太困了,一睡便是一下午。
睜開眼時,首先看見的是小張的臉。
“小夭,不好意思啊,我……我要下班了。”
“不好意思啊,林醫生走了?”
“林醫生說他有事得先走了,我看是趕着去相親吧。我們同事撞上過他相親。”小張帶着包,想必是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只是我這人一直不見醒,才不得不進來打擾我好夢。
小張的臉有點不大好意思。
我望着她,不知這話是他交代自己下屬這樣說還是真的去了,但不管如何,意思已經很明了。用不着再探究什麽。
“林醫生整天冷着一張臉;不過話說,你們倆真不是那關系啊?奇怪啊,明明你一來他就用那種眼神看着你。”
“我都說了我跟他是朋友,你不信?”我邊走邊說。
“那你還給他送飯?”
走進電梯時,我笑了笑,給了她一個能說得通的理由:“我有事求他。”
“這樣啊?”
“是呀,不然無事獻殷勤?”我特意加上了一句。
走出大廈時,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這兒,大概是再也不會過來了。還好,剛剛開始燃起的星星之火,總是可以輕易撲滅,沒有任何的人員傷亡。
和小張分開後,低頭看手機,才發現班長已經打來好幾通電話。
我撥回去。
“那麽快醒了?”我問她。
“嗯,昨晚你送我回來的?”那邊說話小心翼翼。
“你說,一個弱女子特意跑出去受冷風吹,只為救你,該怎麽謝恩,嗯?”
“現在請你吃飯?微信上發地址給你。”
“這還差不多,我就在林醫生咨詢室附近,不然就近原則?不過我得先跟我媽打個招呼。”
“行,大爺;誰叫我不知好死敢請你這尊大佛。”
“不如就吃海底撈吧,最近天冷,火鍋最好,我先點單,你把想吃的發過來?”
“也行,我也懶得等。”
尋思着妝容快脫了,我找了個附近的商場,先補補妝。
便先進餐廳等着了。
“唐小夭,你可真會選。”班長穿着黑色大衣,單手插袋,一股要殺死我的氣勢。
不知怎地,我覺得逗她就是好玩。
“要說好吃吧,這火鍋來來去去都差不多;反正都得花錢,重要的是讓你享受到最好的服務嘛。放心,頂多人均幾百,不會吃很多,除非你想吃。”
“……不懂我上班族天天擠地鐵的心酸……”
“正是因為懂你,才想讓你吃好點。”
班長對我的說辭習以為常,熟練的從煙盒拿出一根煙,拿出打火機。
我皺起眉頭,指指牆上的指示牌:“這兒是禁煙區。”
“忘了”,班長苦笑,“昨晚,我沒做可怕的事吧?”
“有”,我将燙了一兩分鐘的肥牛撈到她的碗裏,“你昨晚問,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我看似開玩笑,夾起肥牛蘸了蘸醬油,餘光卻細細地看着她。
“哦?那你覺得呢?”
班長的頭靠在牆上,挺有玩味地看着我,笑等我的回答。
“想來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哪怕愛,我也沒有沖破世俗的勇氣。做這事兒,太難了,望而止步。猶猶豫豫,硬生生地把喜歡都給縮回心裏了。況且,自己癡情過,知道其中的可怕。我怕專情的人,像你,就是執念太深了;人還是灑脫一點好。”
我放下筷子,雙手撐着腮,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看着她,說罷,再硬擠出一個笑容。
“所以呀,班長。可千萬別愛上我。我會逃之夭夭。”
半開玩笑的方式,告訴對方的想法,似乎殘酷了些,然而這種時候,直截了當是對彼此最好的方法。
“切,搗鼓了半天,你怕的是這個?放心,我跟你是不可能的。”班長斬釘截鐵。
“那昨晚怎麽問起這個了?真真假假,我還是能聽出幾分的。”
“只是好奇,同樣走得挺近的,為什麽沒能跟她一般走到那一步。”她嘆了一口氣,眼裏滿是疑問。
“許是我們倆太像了罷。你記得吧,我是被你憂郁的氣質給吸引的。”我笑了出了聲。
“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