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吧是個神奇的地方。
三五好友的，玩得不亦樂乎；獨自飲酒的，不免顯孤單；一男一女交談的，稍顯溫情。
但說到底，三五好友的便比獨自一人好得多麽？最終有的不過也是孤獨與借酒澆愁的心。
撥開一個個陌生人，終于在角落看見了班長。
好不容易走過去。
班長一手拿着酒杯，見我來了，豪聲說：“來，喝酒！”
“麻煩給我一杯雞尾酒。”
“幹杯。”我喝了一小口。
“幹杯，嘻嘻嘻。”
似乎看見了以前的那個自己，不知道是心疼那個自己還是心疼她，眼睛終于還是濕潤了。
酒本身并不怎麽好喝，喝的是氣氛。在這午夜狂歡之下，我也有點想沉淪了。但畢竟理智還在，至少現在，是來把班長帶回家的，不是來逃避現實的。
班長還在大口大口地喝酒。
我一把搶過來，将酒放在桌面上。
“酒我也喝了，跟我回家。”
“我還想喝！”班長伸手去拿。
我沒好氣地拍她：“回家讓你喝到飽。”
攙扶着她走出酒吧，等車時，靠在我肩膀上的她，忽然眯起眼睛問我：“你說？”
“嗯？”
我等着她說後面的話，卻很久沒有後續。
正當我以為她已經睡着了的時候，醉了的她卻用迷離又稍帶誘惑的眼神看着我，在冷風的摧殘之下，微白的臉也凍得通紅起來，卻恰到好處，她繼續說：“我們倆有可能麽？”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有如此性感的時候，如果我是男的，也會一不小心愛上她吧。我想。
“這事兒，關鍵得看她。問我能有什麽用！”
“我才沒有問她，哼。”班長搖搖擺擺地走了起來，只走了一小段，便蹲下狂吐起來。
連帶着我也有點懵了，不知做何主動。可看她蹲在那兒，想來是吐了，把我錯當別人了。
再說了，醉酒之言，哪有可信的道理呢？
我走過去。
“再喝多點啊，吐死你算了。”我拍拍她的後背。
她擡起頭來時，遞給她紙巾和水。
“我沒有醉，我自己能走。”說完，又在路邊吐起來。
司機看她這模樣，臨上車前，兇巴巴地說了句：“吐我車上，可是得給洗車費的。”
毫不留情的語氣，卻難以反駁。大晚上的，熬夜掙錢養家已是不易，偏偏還遇上一身酒氣，換我心情也好不起來。
我只能賠笑着說：“師傅，麻煩您開車吧。”
“她幸福了。”班長眯着眼睛對我說。
我松了一口氣，剛剛果然是認錯認了。
“你也解脫了。”我做得盡量直些，好讓她睡得更舒服。
也許是累了，她這會兒像是一只安靜的貓，呼吸微微起伏。她睡了，我卻一直在回味那句話。
“我們？”值得到底是誰呢？盡管幾率小，但我還是吓到了，卻仍然假裝淡定。
心中多多少少有了隔離，不願去想，只想逃離。
安頓好她時，我已經困得不得了。
回到家，依然脫下鞋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以為自己瞞過了天地，摁下開關，吓了一大跳，床上有個人。
是母親。
“完蛋了。”我暗說。
光腳提着鞋子，腦子裏飛速運轉，該怎麽解釋。
“回來了。”聲音不冷不淡，像是疲憊過後的無力的話語，平靜中透漏出失望與擔憂，又似乎已經釋然。
想來不是釋然，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增添了自己的愧疚，該打聲招呼留個紙條的。
“嗯”，想着瞞不過去了，便主動解釋說，“班長喝醉了，怕她出事我就過去把她帶回家，怕……怕吵醒你們，又怕你們擔心，就沒說了。”
母親嘆了口氣，但很明顯輕松了許多。
“恰好醒來，你屋裏臺燈沒關，我便進來瞧瞧。結果一看吓一跳。”母親笑笑。
看着母親的笑顏，我也松了下來。
一拍自己的頭:“哎呀，大頭蝦，原來沒關燈呀，真是虧我還蹑手蹑腳的呢？冷死了。”
我趕緊穿上鞋。
“偷吃也不會擦嘴，大晚上出去，你不害怕？。”母親翻了個白眼，“也是，你又不是沒這樣過。”
我趕緊坐了過去，放下包裏的匕首：“媽，你別說我都怕死了，還帶着刀呢；我以前肯定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才發神經。想問你借車的，這不是你們都睡了嘛。”
母親看見我的刀，吓了一小跳，緊接着移開了一點兒，捂着鼻子：“身上都是酒味，快去洗洗。”
“啊？”
我愣了一下：“我馬上去。”
進入浴室的那一刻，不斷地喘氣，還好沒發生什麽大事。不過大不了，就是一頓罵呗。
還能有什麽的呢？
躺下床的時候，母親已經入睡，稍薄的睡衣随着穩穩的呼吸微微起伏。而床邊暖黃色的臺燈依然亮着。
母親是有一丁點的燈光都睡不着的，大概是等我等累了吧。
即便我已經不再是驕傲，卻依然點着燈等我回家。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心裏一暖，翻身抱着母親。
“媽，你說，醉話可以信麽？”我問。母親彷佛沒有聽見，卻沒有拉開我的手。
第二天醒來時，快至中午。床邊留下一個便利貼：用心去聽。
落款人：愛你的媽媽。
原來聽見了呀。
奶奶準時地守在電視機前看《七十二家房客》，我有些恍惚。
“奶奶，這劇情不是看過了麽？”我捧着牛奶坐下。
“溫故而知新。”奶奶似乎嫌我吵到她了，不冷不淡地回應，目光卻在屏幕上。
我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想起昨夜的事兒，還得去找找林睿好些。
“陳姨，您今天中午能把林睿的飯給做上嗎？我給他帶過去。”我朝廚房走去。
陳姨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不是說，不去了嗎？”
“我決定聽奶奶的，聯絡聯絡感情。”我故意将聲音提高了音量。
奶奶伸長了脖子，不一會兒又全程注意電視劇去了。
林睿那張黑臉映入眼簾，想了想，我也動起手來了。
先拿出上好的普洱茶，将茶渣過濾掉，加入定量的方糖和煉奶。
做奶茶這種事我還是挺熟路的，自從學校的農事訓練有了這個項目之後，我就常常自己泡奶茶。
“小夭，今日怎麽想起做奶茶來了？”
“嗯？就溫故而知新嘛。”我借用奶奶的話回答，“這有點燙，陳姨，你一會兒試試。”
陳姨趕緊擺擺手：“年輕人喝的玩意兒，我不愛喝。”
趁廣告時間，我杆件端給奶奶：“奶奶，你快試試。”
“準備給人林睿帶過去的？”，奶奶茗了一小口，看到我期待的眼神，皺起眉頭，猛地吐到垃圾桶上，“你這是去求人還是去殺人的？”
“那麽難喝嗎？”
我試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白開水漱口之後，終于回過神來。
“糖……糖，放多了。”
“趕緊重弄去，那個糖少放一點兒，自己先嘗嘗。”
“那麽容易看出來有事求人的嗎？”
“昨天還大聲嚷嚷，今天就無事獻殷勤，你說呢？”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低聲跟林睿低聲說話的媳婦兒般表情，頹廢了起來。但還是聚精會神地重新調制起來。
吃飯後，熟練地打底，畫上眼影塗上口紅，我便匆匆出門了。
“這姑娘，做事怎麽毛毛躁躁，趕集似的。”奶奶在一旁說。
“我出門了哈，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