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開二度
第13章 花開二度
“林洋是掉廁所裏了麽?”莊承放下酒杯問。
沈問和寒邃也回過神來,沈問拿手機看了眼時間,說:“他去了得有半小時了吧?別是又和哪個看對眼了嗨上了。”
莊承皺了皺眉,“我們四個聚一起的時候這損貨不幹這種事兒。”
寒邃先拿手機打給林洋,打是打通了但沒人接。
這到底是莊承的地盤,他自覺起身:“我去看看,你兩先喝。”
今晚二樓包廂的使用率不算高,莊承知道林洋在‘別故’上廁所的習慣。
莊承出去走廊反手帶上門,這時候有一個全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因為那道身影很高大,莊承無意識地望了一眼,也只是無心望一眼,他開始挨個推開黑着燈牌的包廂找人。
在推到第七個門的時候,莊承被包廂裏亂糟糟的景象給整呆住了。
沙發前的茶幾翻在一邊,酒瓶酒杯骰子翻滾一地,裝飾花瓶之類的小東西全毀了。
最令他懵圈的,是站在衛生間裏姿勢怪異的人。
只見林洋低着頭弓着背,雙手背在身後胳膊一個勁兒往上盤,頭發亂得像雞窩,露出來的下巴連着兩側發着紅,像是被捏出來的。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聽到他開門的動靜,停下盤胳膊的動作,擡頭就來了一句。
“草你……”
說到一半又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莊承懵圈的和林洋對視着,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這是發生啥了?”
莊承越過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怔愣着朝林洋走過去幾步。
林洋心裏窩火臉上發熱,丢臉又尴尬,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說自己被人跟蹤堵上門來打了一頓,最後還被綁着雙手關在廁所裏。
他深呼吸了幾口壓下情緒,道:“你先幫我把手解開。”
在莊承進來前一刻他剛剛打開衛生間的門,他說完朝莊承走去。
結果忘了腳下一片滑膩膩的洗手液,林洋一腳踩上去,“砰——”一聲,摔了個狗啃屎。
莊承替他肉疼,趕忙上前将他扶起來,解開雙手。
莊承瞅瞅林洋臉頰未消散的紅痕,又低頭瞅瞅手裏明顯不是林洋自己的領帶。
林洋雙手一解脫,憋着怒火把翻倒在地的沙發踹回去,一屁股坐下去。
莊承把腳邊的雜物踢了踢,走過去,剛想問些什麽,就聽林洋陰恻恻地說到:“別管,別查,別問。我自己來。”
行,這又是個微妙事件,極其微妙的事件。
“三不政策”是他們四個人之間很默契的約定,只要說了彼此就不會再過多追問。
莊承點點頭。
林洋又突然想起什麽,急急地說:“不許和他兩說,你就當沒看到。”
寒狗在F市的人脈已經密得像盤絲洞的蜘蛛網,他心血來潮随便一句話,那他在胡同裏的傻逼樣不就全部暴露了麽?
莊承哭笑不得,連連應下來,問:“你身上有沒有受傷?腳還行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林洋就哪哪都覺得疼,倒不是那鼈孫揍的,純粹是磕的碰的。他點了點腳尖,之前的石膏怕是白拆了。
“你待會就說我摔了,聽到沒?”
林洋邊囑咐,邊從莊承手裏薅走那根領帶,在等莊承答應他的同時出于消滅證物的心理,塞到上衣口袋裏。
莊承心道你那手腕和臉頰的痕跡那麽顯眼,你當沈問和寒邃是什麽瞎眼的傻子嗎?
回到包廂。
“尿不盡?”沈問目光從林洋的下颚掃過。
林洋心裏窩火,沒心思和他互怼,“一邊兒去。”
這時候寒邃才問:“怎麽了?”
莊承笑笑:“說是又摔了。”
沈問和寒邃聞言,目光齊齊從林洋蓋在眼睛上的手腕掃過,默契一笑。
這場小聚後來還是早早散場,林洋被沈問拖着去了醫院。
“你這腳再摔幾次吧,就可以坐輪椅上給我當一輩子的研究病例了。”沈問敲了敲林洋再一次裹上的石膏。
“這次又要多久能拆?”林洋苦逼地問。
“兩周。”
又半個月。林洋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姓紀的鼈孫活剮了!
夜深寂靜,今年F市的夏天來得很慢,六月底的風還沒染上熱意。
公寓裏,林洋趴在沙發上,睜着兩大眼睛盯着被夜風翻動的窗簾。
想去關窗,但又不想動,因為皮鼓很疼。
皮鼓被那鼈孫頂了一膝蓋,在醫院的時候要面子沒和沈問說,現在疼得難受。
這種疼,很有技巧,不是從骨頭裏傳出,而是十分純粹的肉疼,讓人坐立難安。
上次在胡同裏,那鼈孫也往他皮鼓上招呼。當時留了幾個很深的指印,青紅藍綠,好幾天都沒消。
死變态,轉往人皮鼓上揍。
心火狂燃,把林洋燒得嘴幹,他使勁伸長手夠過來水杯,灌了大半杯。然後反手摸摸自己的皮鼓蛋子,腫得老高,像是沒有知覺的果凍。
林洋摸摸,手上沒注意輕重,往下按了按,疼得龇牙咧嘴。
瑪德。林洋咬牙暗啐。那鼈孫千萬別在他好起來之前出門被車撞死,別喝水嗆死,吃飯噎死!
林洋皮鼓的難受勁兒一連過了三天才得到緩解。
這天周五,林洋終于能夠坐安穩了,他把腿搭在辦公桌上,歪歪扭扭靠在椅子上處理了一天工作。
在傍晚的時候,林奶奶打來電話,讓他回家吃飯。還不知道她寶貝孫子的腳板子又一次裹上了石膏。
林洋肯定要借口推脫,忙說自己等會還有應酬,回不去。
林奶奶在電話裏妥協,林洋松了口氣。結果不到一小時,他公寓的門鈴就響了。
林洋正滿腦子琢磨怎麽找那鼈孫報複回去呢,門鈴一響,他沒有多思考,以為是陳笠,踮着腳就去開門了。
結果門打開,林洋和林奶奶一內一外,睜着兩大眼睛對視。
林洋的腦瓜子挨了林奶奶的一巴掌,他把皺着臉生着氣的小老太太請進家門,一個頭兩個大。
“奶奶,我真不是故意騙你的,我這不是怕你擔心麽。本來是好了的……”但是又碰到了那鼈孫,“……我洗澡不小心又摔了一腳,給锉到筋了,不嚴重,你可以問沈問。”
林奶奶盯着他不說話,只揮手讓身後的傭人給林洋收拾東西。
林洋就這麽被搬回了老宅。
“在家呆着,直到你的腳好為止再出門。”家庭醫生做完檢查,林奶奶下了最後一道指令。
林洋嘆了口氣,不出去他怎麽找那鼈孫報複回去?他做最後的無用掙紮:“奶奶,我在公寓也挺好的,而且腳真不嚴重。”
“嚴不嚴重輪不到你來說,一天天出去不好好照顧自己,28的人了,腳傷了也不知道回家,也不找個伴,出事了身邊都沒有個人照顧。”
林奶奶是真生氣了,林洋索性不出聲,免得火上澆油。
老宅院子裏,樹木郁郁蔥蔥,已經盛上夏日的氣息,跟着風浮動,林奶奶的說話聲斷斷續續,話題不斷遷移又回歸。
“小洋,28了,也不小了,真的該找個伴了。奶奶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但總歸是要有個伴才有個心靈歸屬的,才能夠安穩下來。”
“奶奶,你們都知道的,我不喜歡女的,結婚這件事,我做不到。”林樣撚撚手指,盯着茶幾上剛煲好的燙,“我能照顧好自己阿,這腳又不嚴重,再說有保姆傭人呢,還有你看陳笠不也單身棍麽?”
林奶奶啧了一聲:“我讓你找個伴,沒讓你找個女孩,你非得讓奶奶和你說:哎呀,小洋阿,你領個男孩子回來結婚吧?”
“這不是怕您忘了這一茬,提醒您一下麽?”
“你喜歡男人這事兒我能忘?當初是誰被你爺爺打得半死?”林奶奶:“國外允許同性結婚的國家不少,找個心意的,去國外領證,咱們家也認,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
林洋摸摸鼻子。19歲時出櫃,命差點被打沒。
林奶奶繼續說:“奶奶就希望你身邊有個伴,能知冷暖,受傷了不用一個人貓在公寓裏,孤苦伶仃,可憐死了。”
林洋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可憐的,只說:“這不是還沒遇到合适的麽,不急。”
“你都28了!”
“30都還算年輕呢!我才28,男人一枝花!”
一老一少打起了辯論賽。窗外風惠風和暢,樹葉嘩嘩,陽光灑落在草坪裏。辯論賽激昂之後趨于緩和。
“算了,你們年輕人的思想,和我們老的不一樣了。”
“奶奶沒老呢,70也是一枝花。”
“你個小鬼頭,就知道貧嘴。”
【作者有話說】
林哥,你已經遇到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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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一直忘了說,文中的某些錯別字是故意的,适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