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善良
第74章 善良
關于鄭星星這個人,鄭秋白對他最早的了解,開始于腦袋裏原著相關的碎片化內容。
他知道,這是小說裏男主葉靜潭将要攜手終生的另一位主角,而這位主角恰好有一張和他相似的臉以及全然不同的外向性格。
鄭星星與葉靜潭的開端,是一場意外的偶遇。
又漸漸從意外延伸成葉靜潭單方面籌謀的一場僞裝深情。
他作為上位者,在追求鄭星星時張弛有度,紳士得體,表現得更是深情缱绻。
原本就同他不在一個階層的小實習生鄭星星面對這樣的糖衣炮彈早就頭暈眼花了,縱使知道葉靜潭是個男人,而男人與男人相戀尤為困難,也是義無反顧地投入了葉靜潭的懷抱。
不過這份甜蜜在鄭星星對葉靜潭近乎病态的獨占欲感到窒息那一刻,就開始走向了破滅。
【葉靜潭一向不叫人進入的書房被鄭星星不小心誤闖,那正對書桌的牆壁上懸挂着巨幅的裸體油畫,猛一看,鄭星星幾乎要以為畫上的是他自己,可旋即卻又意識到,他并沒有這個人如此漂亮。
而葉靜潭的書桌上,正擺放着書房主人與畫上男人的合照,那是個精致至極的男人,好像從油畫裏走進了現實般,美好得不像真人。
相比之下,鏡框玻璃上,反射的是他格外粗劣的五官。
男人是工筆精良的油畫,他至多能算一幅不出彩的簡筆畫。
他們之間明明相似,卻又分外不同。
在此刻,鄭星星總算知道,葉靜潭看向他的深情與溫柔,到底是在看誰。】
這是鄭爺在原著中第一次和鄭星星的碰面,鄭秋白不知道自己那張裸體油畫是什麽時候畫的,如果是他死後葉靜潭找人來臆造的,未免有點侮辱他這個逝者。
但現在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故事從他的畫像和照片第一次出現起,就開啓了地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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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白成為了鄭星星要落跑的倔強理由,反複出現在葉靜潭的回憶裏被‘鞭屍’。
人的回憶往往都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美化加工,成為對己有利的工具。
于是鄭秋白在葉靜潭的記憶中,逐漸從與他相輔相成的‘賢內助’,成為一個拎不清又歇斯底裏的瘋子,不僅對葉靜潭的聯姻事業指手畫腳,還用投靠葉聿風的幼稚舉動做‘要挾’。
這樣一對比,天真純良、樂觀向上又好掌控的鄭星星,不知道要比鄭秋白好多少。
葉靜潭終于開始後悔。
後面的故事就尤為老套了,兩個心上原本就只剩彼此的人,自然摒棄萬難,重歸于好,一個狗血的故事走向了童話一般的結局。
只有死去的鄭秋白,在圍繞主角的劇情中被扭曲成了全然不像他的樣子——無理取鬧又歇斯底裏的花瓶一只。
所有與他相關的描述,僅剩空洞的美貌被反複提起,就為了襯托鄭星星的‘平凡’。
而屬于鄭秋白人生中真正高光的才學、手腕、情商,竟然從未出現過,就連他對葉靜潭的複雜的感情,都片面到像小孩子過家家。
這一切,只因為他是個配角。
對此,鄭秋白只有一句話想說,那就是這原著就是一團狗屎,毫無可取之處。
那裏面的日子,誰愛過誰過,他絕對不會過。
所以重生以來,鄭爺早早把這團亂七八糟的玩意抛擲在腦後,心中只有一個打算,那就是離葉靜潭遠遠的,讓這所謂的故事線也一起滾遠遠的。
只是幾個月過去,他也發現,自己越避着葉靜潭,這神經病反倒越千方百計撲到他眼前來。
就好像這世界發現鄭秋白已經不是個能随意驅使的工具人,轉而操控起那舍不得好日子的利益既得者。
這種猜測,在鄭星星以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份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愈演愈烈。
無論是找上門來的鄭父,還是要到燕城來上學的鄭星星,鄭秋白上輩子從未經歷過。
這大概是原本的故事進展不下去了,自然要發散出新的故事,這新的故事,明擺着是沖鄭秋白當下的幸福生活來的。
鄭秋白很難不擔心,這兩個人的出現會導致他和霍峋之間産生裂痕。
霍峋上輩子說過,他喜歡自己,就是因為這張臉,他沒見過鄭老板這麽漂亮的人,也說過,鄭秋白的性格是他不喜歡的,牙尖嘴利太氣人。
鄭星星恰好有和他相似的臉,比他年輕,比他活潑開朗性格好,葉靜潭那一開始奔着找替身去的瘋子都淪陷了,那霍峋呢?
鄭秋白體會過對葉靜潭無緣無故的癡情,那感覺就像兜頭一盆荷爾蒙和性激素從頭淋到腳,他所有的行為既是發自內心,也是不受控制。
他擔心霍峋也會變成這樣,變成一個,他陌生的人。
誰叫如今在鄭爺眼裏,霍峋這大寶貝,無論是外貌還是能力,都比葉靜潭強太多。
依他看,這世界就該把男主換成霍峋,那故事一定是精彩絕倫的,而非一坨狗屎。
愈來愈緊張的鄭爺,急切需要霍峋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作為安撫,哪怕,這個回答僅限于當下。
霍少爺傻眼:“我怎麽會離開你?那再像你的人,不也不是你!我傻嗎?為了芝麻丢了西瓜?”
對于霍峋而言,這個提問實在是有歧義。
他率先聯想到了書上說的‘孕媽媽在孕期因為激素不穩定,缺乏安全感,容易胡思亂想,嚴重的,會對肚子裏的孩子産生抵抗和敵對的抑郁情緒’。
他當鄭蝴蝶這是怕肚子裏與他相似的孩子出生,會分走自己的關注。
一個和鄭蝴蝶相似的聽話寶寶,霍峋當然會喜歡。
但這份喜歡是愛屋及烏的。
如果打心底裏談感情,霍峋對孩子的喜歡,就像是對小貓小狗的喜歡一般,更多的是責任。
可對鄭秋白,他的喜歡是愛,連綿不絕、無法割舍的愛。
非要在孩子和鄭蝴蝶之間做選擇,霍峋當然選後者。
孩子什麽的,實在不行就扔給別人養,眼不見心不煩。
霍峋這從好爸爸到壞爸爸的切換,只在一瞬。
“真的嗎?”鄭秋白眉頭舒展。
“嗯,”霍峋垂下眼睑,屬于他心底陰暗一角的欲望,在鄭秋白一眨不眨望向他的專注視線中洩露,“我肯定會糾纏你一輩子。”
雖然有句話不好聽,但放在霍峋身上相當合适。
那就是,他這輩子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鄭秋白。
當天晚上,直到上床鄭蝴蝶都很粘人,無論幹什麽都要和霍峋湊在一起。
兩人黏黏糊糊沖了澡,面紅耳赤撲上床,幾乎半個身子都勾在霍峋身上的鄭爺才開口,把今晚的一切講了出來。
霍峋的第一反應,是心疼鄭秋白的童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鄭秋白曾經說過的‘比乞丐還可憐的日子’是真實存在的。
鄭秋白和舒瀾初到燕城時,孤兒寡母身無分文,甚至撿過紙板、睡過橋洞與立交橋柱。
第二反應,是他這‘岳父’真不是個東西,好混賬的玩意,沒讓自己遇到,算鄭達偉命大。
霍峋要是掄起警棍,可就不是鄭秋白那種虛張聲勢的過家家了。
“你還有個弟弟?你見過嗎?”
“我今天才知道,說他馬上要上高中,大概十四五歲吧。”鄭爺算了算年紀,發覺這鄭星星是真的小,和他差了八九歲。
“他們來找你是要錢?”
“嗯,但我沒給。”鄭達偉這種流氓,絕不能用錢打發,倘若松口給了一次,肯定就徹底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霍峋沉思,“你們這麽久沒聯系了,他怎麽能在燕城準确找到你的地址?”
“我也懷疑是有人在和他沆瀣一氣,”單憑鄭達偉,別說找到金玉庭來鬧事了,他看到那富麗堂皇的門頭敢不敢進都是個問題,“所以,叫阿良找了兩個人盯着他。”
沒要到錢,這人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燕城的。
如鄭爺的預料,鄭達偉背後肯定是有人。
他壓根不像和鄭秋白哭訴那樣一窮二白,兜裏有錢出入燕城帶特殊服務的浴場,做完洗浴汗蒸和大保健,大搖大擺進路邊的餐館吃飯,吃得還是四菜一湯,住的更是燕城如今為數不多的高層賓館。
這一對比當初可憐巴巴只能住街頭招待所啃饅頭的霍少爺,那簡直是富得流油。
“他找過誰嗎?”
“除了小姐,沒見他找過誰。”阿良綜合了手下的彙報,發覺這鄭達偉實在是奸懶饞滑,五毒俱全,不是去大保健,就是去棋牌室。
“我還找人去您老家打聽了一下,他母親現在癱瘓在床,老婆已經跑去南方了,據說還在當地牌桌上欠了不少錢,院兒裏都被債主潑了糞。”
小鎮上,整治老賴的手段相當原始,最多是套麻袋的威脅逼迫,誰也不是真能破釜沉舟的街頭團夥。
奈何鄭達偉如今跑了,債主們的怨氣無處發洩,只能用這樣極端的方法表達憤懑。
鄭母癱瘓在床已經是半身不遂屎尿失禁,還要忍受院子裏的臭氣熏天,那真是痛不欲生,站在院外都能聽到這老太太的哀嚎,再這樣下去,恐怕沒幾天好活。
鄭爺聞言無動于衷,鄭母還身強體壯時沒少壓迫舒瀾,叫舒瀾冬天去河邊洗棉被,夏天吃生出氣味的食物,都是見怪不怪的事,與她兒子是如出一轍的尖酸刻薄。
當年鄭家贊助無父無母的舒瀾出去念大學,更被鄭母常年挂在嘴邊,挾恩求報。
“不過,他家小孩還挺懂事兒,不是那種潑猴似的孩子。”阿良的小弟去時,那家看樣子十四五歲的小男孩正扛着水桶和掃把,認真清理院子裏的髒污。
發現這一行外地人進來,還給他們倒水喝。
左鄰右舍對其的評價,也是一水的‘好孩子’‘聽話’‘學習也好’‘生在鄭家實在是可惜了’。
聽到和鄭星星有關的消息,鄭爺眯眼,“歹竹出好筍了。”
在原著裏,面對鄭秋白的鄭星星始終都是自卑的,他怨恨過葉靜潭的薄情,卻沒有賭咒過無辜的鄭秋白。
而其餘人,在罵葉靜潭時,還不忘牽扯上鄭秋白,怎麽就能死的那麽恰當,輕而易舉成為了男人心上的朱砂痣。
在為主角不忿的配角眼裏,鄭秋白的死都是有錯的。
鄭星星卻還會替鄭秋白講話,換做是他,也會喜歡比自己好的鄭秋白,也會對這樣的人念念不忘。
他和葉靜潭的感情,錯就錯在他沒有自知之明,錯也錯在葉靜潭一開始就是別有用心。
這樣看,比起葉靜潭,鄭星星的确是個性格足夠真善美的純良角色。
阿良轉述的鄭星星活的實在太苦,明明是中考完該放松的年紀,卻被生活壓迫的不像樣子,滿手的老繭,沒有父母在身邊,衣服都穿的破破爛爛不合身了。
這個世道,阿良老家那種算不得富裕的地方,都沒有這種球鞋頂穿一個洞,露個大腳趾瓣還在穿的窮孩子。
鄭爺也是要當爹的人,聽不得這些,蹙起眉頭問:“他和我長得像嗎?”
阿良掏出一張偷拍的照片,“您自己瞧吧。”
畫面中的男孩看起來還不到一米七,又矮又瘦,黑的像條泥鳅,打眼一瞧,誰敢說這人和鄭秋白相像,那真是眼瞎。
可如果拿出鄭爺這個年紀的照片,就可以發現兩人輪廓上的确相似,只是鄭星星沒有鄭秋白那份來自母親的精細五官,加上風吹日曬,實在是黑黢黢的粗犷野小子一個,幹兒狼似的。
霍峋也看到了那張照片,他放下手上的金融書,湊近問道:“哪來的照片?這上面的,是個非洲小孩?”
前一秒還心情沉重的鄭爺:“?”
按下照片,推開霍少爺的大臉,鄭爺吩咐阿良:“去把鄭達偉燕城的地址告訴他那些債主,有仇有怨沖他去,別去騷擾那些無辜的人。”
鄭秋白不想看鄭母好過,但癱瘓在床是什麽滋味,他再清楚不過,沒有比無能為力的等死更折磨人的事情。
更何況,鄭母身邊只有一個鄭星星,沒有專業的醫療團隊和上心護工,盛夏炎熱的瓦房大炕,對于她,就已經是最痛苦的人間地獄了。
至于鄭星星,這就算是,對他出淤泥而不染,仍舊善良的一點回饋吧。
這個年代,燕城小鎮上的居民平均薪水不超過三百塊,打牌打麻将都是幾毛一把,因而對于鄭達偉這樣的賭徒,有專門的黑心放貸機構。
高利貸,借給你錢的時候是老鄉,是兄弟,等讨債時,就是翻臉不認人的惡鬼。
這些債主收到阿良手下轉達的鄭達偉消息,當即如嗅到血腥氣的鬣狗,連夜搞來一輛面包車,興師動衆趕往燕城。
剛和洗浴中心小紅春風一度的鄭達偉光溜溜癱在水床上,還沒來得及感受登仙般的快樂,包房的大門就被人一腳破開,幾個熟面孔出現在眼前,吓得他魂飛魄散。
小紅摟起床單,驚慌失措:“哎呀鄭總,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們是誰啊!”
“老鄭,哥幾個說你跑哪兒去了呢,原來是擱這天上人間逍遙快活呢!”為首的刀疤臉上前,臉上挂着獰笑,“你他媽的放着家裏的老母和兒子受罪,壓着哥幾個的錢不還,在這裝大款?鄭總?總你媽逼啊!今天不還錢,老子就把你子孫根兒剁了,給你省省錢!”
一把西瓜刀插進水床,波瀾疊起的軟床眨眼癟塌,小紅見動刀了,一溜煙跑沒影了。僅剩的鄭達偉哆嗦起來,忙從褲兜裏掏出兩千塊的票子,“刀哥,我這來燕城也是為了賺錢,這些,這些先給你,等我事成,連本帶利都還給你!”
“兩千?你小子真闊了,一口氣能掏出這麽多?”刀哥蘸着口水點完錢,蹲下身抽出那把長長的西瓜刀,“說說呗,你現在是怎麽個掙錢法兒,讓我也聽聽,要是你這不靠譜的還敢跑,我絕對一刀攮死你!”
“我,我前妻的兒子,現在發達了,有人把這消息告訴我,他說,讓我回來,跟我這兒子認親,要是我倆能父慈子孝,能叫他乖乖聽話,那人願意給我十萬塊,應該不是說謊,光定金他就給了我三千塊。”
刀疤臉帶着小弟在房間裏找了個地兒坐下,“那你現在聯系他,讓他給你送點兒錢來,我們要的不多,五千,今晚就暫且放過你。”
“這,這不好吧?”鄭達偉為難起來,“他讓我沒事兒別聯系他,事成再找他。”
刀哥笑了,“成,那就按合約辦事,你今晚得掉一根小拇指了。”
“別!我聯系他!我這就聯系他!”鄭大偉光着屁股蹲到座機前,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發財號碼。
葉靜潭剛帶人解決完地皮上的釘子戶,他的手機鈴聲在充斥哀求和血腥味的室內尤為刺耳,來電顯示是座機號碼,葉靜潭接起,語調斯文輕緩:“您好?”
下一秒,他的聲音裏就卷起了狂風冰碴,“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随便聯系我嗎?”
鄭達偉忍不住哭求,“我也不想打擾您,但是今天晚上我要是還不上錢,他們就要剁掉我一根小拇指了!”
“我讓你辦的事情呢,成了嗎?你可是跟我誇下海口,他一定會聽你的話。”
遇見鄭達偉,是葉靜潭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想去鄭秋白的老家看一看,順帶找一找那個叫鄭星星的。
他的想法是,如果這個鄭星星的存在,叫鄭秋白覺得膈應與不滿,那他不介意叫這個人自此在世界上消失。
鄭星星不存在了,他和鄭秋白之間,就只剩下一個霍峋要鏟除了。
只是那天鄭星星不在家,葉靜潭撞見的,是收拾行李準備跑路的鄭達偉,在鄭達偉口中,鄭秋白小時候就是他聽話的好兒子,無論他這個做爸爸的說什麽,鄭秋白都一定會百依百順。
鄭達偉相當有一家之主的權威。
葉靜潭将信将疑,可多一個可行的方法,他又不會吃虧,所以,他把鄭達偉弄來了燕城,等這人和鄭秋白恢複父子情深的關系,再出面扮演這個和事佬,以此增進鄭秋白對他的好感。
如果鄭達偉真的那樣有話語權,葉靜潭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驅逐霍峋。
不過,葉靜潭現在很失望。
他早該看出,鄭達偉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
葉靜潭姍姍來遲抵達那家天上人間時,鄭達偉已經少了一根小指,痛的哭爹喊娘,草草撒了止血粉用紗布纏上,身上還有未幹的血跡。
“你為什麽不給我錢!”見到葉靜潭,鄭達偉雙目赤紅地哭嚎,這下好了,他以後打麻将都不能用小拇指自摸了!
“我為什麽要給你錢?你答應的事情一件都沒有辦到,還不按規矩辦事,我沒讓你把定金吐出來,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葉靜潭錯身,兩個高壯的兇悍打手上前,将鄭達偉逼至牆角。
鄭達偉慌忙道:“你們想幹什麽?”
“幹什麽?你說呢,你這樣下去,只會暴露出我的存在,說不定會讓秋白因此怨恨我,我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我這就走,我這就回老家,再也不到燕城來了!”
“不,我不相信活人的話,你們會說謊,”葉靜潭唇角勾起,眼底的紅血絲揭露了他的瘋狂,“當然,你是秋白的父親,我也不會讓你變成死人。”
在鄭達偉恐懼的注視下,葉靜潭拍拍手,冷血地發號施令:“快動手吧,悠着點,讓他醒不過來就夠了。”
*
鄭爺前腳把刀疤臉‘請’到辦公室,得知鄭達偉和一個年輕男人做了交易,後腳,他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鄭達偉剛剛在天上人間昏迷了,已經送往醫院,診斷是急性腦出血,人已經進急診的ICU了。
小姐們把鄭達偉送到醫院就跑了,因為醫生聯絡不上家屬簽字,不得已才報警。
報警後,警察們查到了鄭達偉的老家戶口,又查到了鄭秋白這個在燕城的兒子。
“這不可能啊,鄭老板,我們除了切了他一根小拇指,別的地方沒碰過,這是我們這行上的規矩。”刀疤臉拍着胸脯保證,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鄭達偉還活蹦亂跳的,告訴他們下個月一定會還錢。
一個小弟也點頭,“就是啊,什麽腦出血,他不會是馬上瘋吧?別是要訛我們。”
阿良問:“老板,咱們要到醫院去嗎?”
“警察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能不去嗎?去看看吧。”鄭秋白蹙眉,轉頭撥給了霍峋,通知對方今晚不用來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