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活色生香
第23章 活色生香
金玉庭受難,杜希覺得自己難辭其咎,他也是沒想到,這從京市來的檢察官做事這樣不知婉轉,一副霸王的架勢。
杜希今天休息在家,得信兒的第一時間立馬給鄭秋白來了電話,想着自掏腰包買下那批貨,卻被鄭秋白拒絕了。
“你放寬心吧,這種事都算在損耗裏。”鄭秋白一手舉着電話,另一只手支起陽臺半扇窗,他面無表情,聲音卻親和,“配合他們,也是我這個良好公民應盡的義務。”
“但我也聽到了些風聲,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查的加料的酒,到底是什麽東西。”
鄭秋白剛剛在淋浴蓬蓬頭下面站了半天,确認自己上輩子沒有卷進這樣的調查之中,但他這腦袋也記不得周圍有沒有場所因為這件事遭受牽連。
或許是游戲廳關停的動作太過聲勢浩大了,這樁和假酒有關的案子,尤為不起眼。
又或許,是這裏面牽連甚廣,有意被隐瞞。
可鄭秋白手上幹幹淨淨,一點髒事都沒沾,卻被聲勢浩大地查到了頭上,要麽是有人栽贓拖他下水,要麽就是他這地方總有一環不太幹淨,比如,那些不受控制與約束的客人,這一出是以儆效尤。
“其實我也是聽說,事先聲明,我沒沾過這東西,”像是杜希這個年紀二代的大多已經走上正軌,年輕時候毫無底線的神通早收斂起來,但瘋狂的二世祖總有新一茬,“聽我表弟說,是一種叫默思本的膠囊藥,在年輕人裏吃香緊俏,一般都直接打開把裏面的藥液加在酒水勾兌。”
“默思本?”
“在國外用來治療精神病的,服用過量會致幻、讓人有那方面沖動,我們國家從沒有過內銷許可。但現在出現的藥物數量很大,這藥在國外也是要遵醫囑取藥,且售價高昂……”
“所以現在燕城背地裏瘋傳的是假藥。”鄭秋白了然。
“嗯,應該。”
如果只是一般的假藥,倒不至于引起這麽大的動靜,可這治療精神病的藥正常人服用過量引發的後遺症實在不一般。
甚至,因為是未經調查和檢測的化學仿制藥,不是真正的默思本,誰也不能保證,它除卻過量服用的致幻和情緒起伏,再沒有其他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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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東西的傳播,燕城各地的游戲廳、酒吧、夜店案件頻發,性質惡劣,社會危害性強。
可時至今日,這東西早已經悄無聲息滲透進燕城各個階層有段時間,想要查出源頭很難,甚至辦案調查層層受阻,這讓人很難不懷疑,掌握這樣一塊肮髒蛋糕的人,位高權重。
鄭秋白的金玉庭,恰好都是這樣的人。
金玉庭裏的客人很少會自帶外來的酒水入場,倘若有人要在這地方起興致,那就只能攜帶藥物,當場混進酒裏。
“加了料的酒——”挂斷電話的鄭秋白站在陽臺整理眼前的線索。
一條從天而降的毛巾打斷了鄭爺的思緒,他一扭頭,是抱臂的霍峋。
“怎麽了?”
年輕人別扭地撇開頭,抿緊嘴角,一副不太高興的冷臉,“你頭發上的水滴了一地。”
同居這麽久,鄭秋白也領教了霍峋愛幹淨,順從地蹲下用手上的毛巾擦地,“知道了,知道了。”
霍峋:“……你不能去用吹風機把頭發吹幹嗎?還是你就準備在陽臺前站到頭發吹幹?”不怕頭疼?
鄭秋白擡臉,實話道:“我發質差,吹的話會有點太蓬,自然幹正好,而且吹風機很吵。”嫌煩。
霍峋:……合着就是不樂意吹。
——
金玉庭抽檢的酒水沒有問題,但是似乎無論是警方還是檢察官都覺得鄭秋白的地盤能成為一個突破口,巡檢的強度前所未有,好幾次驚吓到包間裏的貴客。
不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人覺得金玉庭得罪了人,才招致這如掃黃一般勤快的巡檢;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覺得安保系數高的金玉庭也不再安全,更加要避避風頭。
這下,生意被影響的鄭爺比任何一個人都想知道這默思本背後的莊家是誰,可以說是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可眼下他只能以為拍賣會場修葺為由,如周圍其他的會所一般,除了吃飯的餐廳,其餘樓層暫時停業幾天。
當然,這期間也有人向鄭秋白遞來橄榄枝,到燕城喉嚨位置上的人,想叫檢察官和警方識趣點,無非是打點一句話的事。
但鄭秋白一向對當男小三沒興趣,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就這樣席間的人也不準備放過他,給他灌到只能勉強直立走出包間,下一刻便栽倒進霍峋的胸口裏,摟着霍峋僵硬的腰背不肯松手,小聲哼哼。
霍少爺立刻盡到一個保镖的職責,擡手擋去那些人想來捉鄭秋白的手,冷着臉鉗着人往車庫走,“告辭。”
甩開人堆兒,原本還扒着霍峋領子小鳥依人又難受哼哼的鄭秋白立馬睜開了眼,得體地站直了身子,仿佛剛剛那個耍酒瘋的人不是他。
懷裏一空的霍少爺覺得自己被騙了,“你?”
“不這樣他們怎麽能放我走?”鄭秋白點點自己的太陽穴,“學着點,以後你也會有應酬。”
跟着鄭秋白這幾天,霍峋算是親眼看見了鄭蝴蝶的生活,他比在會所還精于人情應酬,也比在會所時更加活色生香,那些人沖鄭秋白伸出的手,流露出的貪婪視線,像是在看一個物件般輕蔑。
連自己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鄭秋白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霍峋想問,卻發現自己沒資格問,而金玉庭的員工裏也沒人能講清,他們只說鄭秋白是燕城最大地産商的兒子,極有身家背景,不是普通人。
可霍峋太清楚特權階級之上的人是什麽模樣了,那不是鄭秋白的模樣,不是那般,待價而沽的模樣。
鄭秋白還不知道自己在霍峋心裏成了謎團一般的人物,阿良外出幾天都是霍峋在跟他參加飯局,他還怕霍少爺沒法任勞任怨,結果發現對方倒是意外的靠譜。
除了自己喝多的時候,總甩一張臭臉。
四月底,與鄭秋白上輩子記憶相當,海灣一代走私案成了新聞裏連環播報的重大案件。
因其稅務問題,無數海上運來的商品、價值數千萬的香煙酒水被統一扣押銷毀,轟動一時。
海外走私商品嚴禁與否、舶來品稅收問題,徹徹底底成為了熱門讨論。
這下,休憩在家的鄭秋白電話幾乎都要被打爆了。
金玉庭的銷售經理激動地在話筒裏催鄭秋白快點回來開工,許多VIP都要買酒預存,原因無他,燕城大部分會所人頭馬之類的高端貨不是漲價就是沒貨。
經理簡直要覺得他們小老板是有預知能力了,現在,別說區區燕城,就是整個華北區,也找不出來哪家會所高端酒水庫存比他家倉庫裏的貨多。
鄭秋白相比之下分外淡定,凡事如他預料一般走向,讓他有種穩妥的安心,“通知他們限貨,多要的話,拍賣會上見。”
順理成章,比酒更先搶起來的,是金玉庭拍賣會的門票。
與此同時,港灣讀書的葉聿風聯系上了鄭秋白,他在話筒那頭急躁發問:“爺爺想徹底公開那個私生子!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這次是專門籌備的晚宴,大概是面向葉家全部的合作夥伴和盟友,真真正正承認一個新的繼承人。
可惜鄭秋白不知道,他不姓葉,有時候這點不同很明顯。
“他怎麽可以?我爸才死了兩年!那個賤種,他怎麽配進葉家的門!?”葉聿風在話筒那頭吼起來,他的憤懑和不甘清晰不已。
葉靜潭的出現,葉家那群親戚沒有半點排斥,甚至樂見其成,這叫葉聿風完全接受不了。
這夥人在他父親還活着的時候何等谄媚,何等巴結?
這才兩年,怎麽好像這世上所有人都忘了葉長流的存在?
葉聿風不甘心,可他孤立無援,這時候他只能想到算是半路一起長大的鄭秋白,“你會來嗎?”
“我?”
上輩子葉聿風沒有打過這通電話,有意避嫌的鄭秋白也沒去,他那時候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經不适合摻和進葉家的家務事裏了。
甚至後來,如果不是葉靜潭,他估計會一直安分守己當個會所老板。
鄭秋白沉默抉擇的功夫,話筒那邊的葉聿風已經哽咽大叫起來:“鄭秋白,你知道的,你媽走了,我爸也走了,我現在就只有你了!”
好巧不巧,在鄭秋白之後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霍峋正好聽到最後那句話。
很好,這個聲音十分陌生,不是杜希,也不是金玉庭那幾個總打電話來的經理,那大概就是那許久沒露面的王公子又或者什麽總。
頓時,霍少看鄭秋白滴水的頭發更不順眼了。
他拎着一條幹淨的毛巾丢到了鄭蝴蝶的腦袋上,大力給對方揉搓起來,用足以叫話筒對面的音量開口:“你頭上的水滴到沙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