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歡
第21章 喜歡
不等鄭秋白介紹,聽夠了的霍峋已經徑直沖出了辦公室,不巧還順路撞了站在門前的杜希一下子。
“霍峋!”鄭秋白下意識追了兩步,聽到杜希呼痛的聲音才停下回頭去看顧老友,“杜希,你沒事吧?”
“還好還好,”如果不是杜希真的沒見過霍峋,他都要覺得這風風火火的年輕人是同他結過仇的,“他是?我好像從沒在你這見過?”
“我一個朋友的弟弟。”鄭秋白頭疼地摁了摁眉心,讓杜希先坐沙發上。
“你朋友的弟弟在這上班?”
“是,他不是燕城人,和家裏鬧矛盾才跑到這來,他哥不放心,叫我照顧一下,但不能照顧的太過明顯。”按照鄭秋白對霍峋的了解,估計就算他直接給錢,霍峋也不會伸手接過。
這少爺,又傲又執拗,自尊心和面子比天大。
“所以你就将他放在身邊時時看着了?不嫌這奶爸的事情麻煩?還是這小夥子背景不錯?”
鄭秋白聽出杜希在揶揄自己,回道:“當然是因為他背景極其不錯。”
杜希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鄭秋白不是突然轉性待一個陌生年輕人好,而是有所圖謀,這便是利益關系。
這很好。
“你找我有什麽事?”
提起正事,杜希臉上松快的神情消失了大半,他還有點不知道怎樣講,才有分寸,“秋白,其實……”
這段時間對燕城游戲廳乃至一部分夜場會所清掃工作史無前例的嚴格,杜希從長輩那聽到些隐秘的消息,知道了警方和檢察官在這一灘不斷混淆視聽的渾水中到底在釣什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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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着似乎正被懷疑的鄭秋白,杜希不能和盤托出,只有提醒。
“其實是我聽說你前段時間進購不少酒水,數量較大,上面可能有人要來抽檢,你做好準備。”
從前鄭爺可沒遇到過什麽酒水抽檢,他笑笑,“那是為了我們會所辦酒水拍賣會準備的,要抽檢我肯定配合。”
送走杜希,鄭秋白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摁了桌面上的內線叫阿良上來。
鄭秋白在辦公室‘教育’霍峋,阿良就在下面的醫療室裏‘教育’另外兩人。
比起鄭秋白對霍峋的‘溫和’,阿良手腕十足,那兩人将挨揍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雖有事後提及的委婉美化,但那段對老板私事的評頭論足,是板上釘釘的污辱和不敬。
阿良提起來時,都咬牙切齒,他已經和人事做主将那兩個人開除處理。
“再有人嘴巴不幹不淨,就照這樣處理。”聽了阿良的回話,鄭秋白也明白了霍峋為什麽氣性那麽大。
霍少爺哪能接受自己被杜撰成一個男人的附庸,那話說的的确是一種折辱。
“霍峋人呢?”
“他好像離開會所了。”阿良一臉忍無可忍,在他眼裏霍峋也是個大麻煩精。
鄭秋白認命從老板椅上起身,“車鑰匙給我。”
“您去哪?我開車送您。”
“不用,阿良,我還有件事要你去做,幫我打聽一下,最近燕城做酒水銷售的有沒有什麽新鮮事發生,尤其是會所和游戲廳那種地方。”
鄭秋白不覺得酒水抽檢要杜希特意提起,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種毫無意義的廢話。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裏面有大問題,而杜希擔心鄭秋白也是這問題裏的一環,無法直說,但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拐彎提醒,給足鄭秋白應對的時間。
鄭秋白還真好奇這其中他不清楚的彎彎繞繞。
但當務之急,還是該去找找離家出走的霍峋。
末春夜晚,風裏已經有了綠意的清新氣息,天氣正好,哪怕已經九點鐘,臨近民新河的步道廣場仍有許多人,這是燕城少有老少皆宜的休閑地帶。
霍峋漫無目的流浪到這,眼前總算有條長凳能叫他坐下冷靜思考方才的失态。
是的,失态。
霍峋雖然不能說從小在精致的禮儀教育下長大、被養育成了風度翩翩的紳士,但也絕不是一個容易沖動易怒的瘋子,不然他哪裏能沉心靜氣玩期貨?
可對待那些嘴巴不幹不淨的流氓,霍峋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只要想起來那兩個人嘴裏不幹不淨對鄭秋白的編排和淫亵,邪火就像是要燒房梁般往腦袋頂上竄,這股火,在聽到鄭秋白稱贊霍嵘、溫聲細語同門外那個杜少講話時,燃燒到了頂峰。
偏偏,連霍峋都覺得這股憤怒來路不明,好像他自己有病。
他或許是真的把鄭秋白當成了自己人、所有物,在燕城、在現如今他一無所有孤立無援的處境下,哪怕他明面上避着鄭秋白,哪怕他清楚他們之間壓根不是一路人,卻還是莫名其妙在心底給這人留了一塊地兒。
霍少爺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發出憋屈的悶哼,扪心自問:“你是不是瘋了?”
夜風吹過,帶來栅欄兩側探出腦袋看熱鬧芙蓉花的清香,還有一句:“誰瘋了?”
霍峋擡頭,穿着亞麻西裝的鄭秋白出現在了他眼前,這人站的不近不遠,指尖晃着車鑰匙,“大晚上翹班來逛公園?”
重生也有好處,鄭秋白比現在的霍峋更清楚他不高興時會到哪去。
鄭爺在霍少爺身側坐下,眼疾手快拉住冷着臉想要離開的霍峋袖子,“幹嘛,看見我就要跑。”
“你松開。”還好沒有直接接觸,霍峋沒起雞皮疙瘩。
“不松,坐下,和我好好聊聊。”
霍峋僵持着,鄭爺只好威脅道:“霍峋,你要是敢甩下我第二次,那就真得罪我了,我會讓你在燕城過不下去。”
“就你?”霍少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是啊,就我。”鄭秋白勾唇,“知道什麽叫地頭蛇嗎?我這人,心眼小,叫我不好過的,我一概不會放過,哪怕魚死網破。”
這段張牙舞爪的像是港灣片裏刀疤派的臺詞,鄭秋白說起來并不違和,當年二十三歲時的他就是這個樣子,睚眦必報,小肚雞腸,才不會像三十三歲這般心胸開闊,只是吓吓小朋友。
霍峋最終還是坐下來了,因為鄭秋白還說:“我還要讓你哥來把你領回去。”
“你是想聊剛剛那件事嗎?”
“那兩個人已經開了,我知道你在為什麽生氣,也知道他們做錯了,”鄭秋白坐有坐相,“但這不代表你沒錯。”
霍峋目視前方,不看鄭秋白。
他就是沒錯。
鄭爺無所謂,繼續道:“你其實有更簡單解決辦法的事情,比如找我,找阿良,而不是将事情推到你無法承擔的境地。”
“無法承擔?”霍峋不屑,“怎麽可能——”
“如果你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金玉庭安保,你真的有辦法應對兩個被你打傷的‘受害者’哭爹喊娘的報警和起訴嗎?而那兩個人倘若不止打工的普通人那麽簡單呢?”
“那又怎樣?”霍峋嘴硬的很,雖然鄭蝴蝶說的有點在理。
“是,大概他們是市長兒子你也敢打,”鄭秋白戳破霍峋傲氣的根源,“可你現在這樣信誓旦旦不計後果,無非因為你姓霍。”
“你說什麽?”霍峋的聲音一瞬繃緊,他直勾勾盯着鄭秋白,氣勢陡然驟變。
這是他的雷區。
“看看,你敢這樣和我說話,無非因為你姓霍。”鄭秋白慢條斯理重複了一遍,如願看到了霍峋鐵青的臉色,“霍峋,講實話,倘若你大哥不是京市如今的二把手,你退下來的父母不是老一代功勳家,你連坐在這裏和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不會存在我為你擦屁股的可能。”
這話難聽,可實實在在千真萬确,霍峋找不到理由辯駁。
他以為自己離開霍家,不再花用家裏一分錢,甚至來到一個寂寂無名的城市就是證明自己的決心了,可有些習慣成自然的東西,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
“不過,你有底氣離開霍家和京市,已經比同你一樣的人厲害太多了。”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是鄭秋白最擅長的事。
“可既然已經離開了,不如就先把頭低下來,試着當個普通人吧,少爺,至少要會審時度勢,做事之前考慮一下,不要為自己為旁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倘若你今天打的真是市長兒子,你能大搖大擺回京市沒有任何影響,可我這樣的升鬥小民,還要不要繼續開業生活了?”鄭秋白垂眸,“霍峋,你真是個燙手的山芋,可沒辦法,我就是燎的滿手是泡,也得抓緊你。”
鄭秋白永遠不會忘記,叫他死前感到溫暖的東西,除了他自己的血,還有霍峋懷抱裏的溫度。
這種好聽話叫霍少爺的火眨眼澆熄了大半,“為什麽?”
“什麽?”
“我這麽麻煩,你還管我幹什麽?就因為霍嵘讓你照顧我?他的話就這麽重要?!”
鄭秋白能品出霍峋話裏對霍嵘的不滿,他只當霍峋這是為顯示自己同霍家割席的幼稚和天真,彎彎唇角,“當然不是,這和霍嵘有什麽關系?”
“這是我與你投緣,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霍峋黑亮幽深的眼睛看向鄭秋白,映入眼簾的,大概算是一張盛滿真心關切的臉。
可偏偏這人生的太過好看,比他身後一叢怒放的芙蓉還要豔冶。
寒毛豎起,心跳如雷,霍少爺再次感受到鄭蝴蝶的邪門。
就如霍嵘當初說的,倘若鄭秋白這種人精成心叫你喜歡上他,這世上沒人能夠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霍小狗(汪汪版):我讨厭我哥。
霍老三(弟控版):橋豆麻袋弟弟醬,我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