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擊
第010章 反擊
一炷香的功夫後,一個丫鬟走到了謝沅身邊,俯身耳語t了幾句後,謝沅的面上立刻就露出了快慰的笑意。
很快她就尋到借口,在丫鬟的陪同下起身走出了花廳。
宴席将散時,趙氏領着衆位夫人去了前院看戲。臨走前,她對站在後頭的綠翹說道:“你去一趟,告訴大姑娘我們在戲臺等她過來。”
這時,一位紫衣婦人笑着恭維道:“謝夫人對大姑娘可真是關心備至啊!”
“阿凝生母早逝,我若再不對她好些,還有誰能疼她呢!”趙氏故作謙卑地說着,眼底滿是憐惜。
“謝夫人真是心善,大姑娘能有你這樣好的母親真是三生有幸啊!”
恭維的話此起彼伏,趙氏謙虛地笑了笑,志得意滿地帶着衆人朝前院走去。
臺上的戲正演到精彩之處,衆位夫人都看得十分入迷。
這時,綠翹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走到趙氏面前時還被地上的碎石絆了一下。
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樣子,趙氏卻也不惱,反而提高了音量。“大姑娘呢?她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綠翹面色發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趙氏的眼中劃過贊許之色,她沒想到綠翹的戲竟然也演得如此逼真。她滿意地勾起唇角,卻裝作狐疑的樣子,高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趙氏的音量太大,引得衆位夫人紛紛側目。綠翹咬着唇,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見狀,趙氏急忙問道:“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啊!”
面對趙氏焦急的追問,綠翹卻是心急如焚,只見她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地說道:“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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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綠翹糾結的神色,趙氏的眼中越發滿意,一想到事成之後她的沅兒就能取而代之,順順利利地嫁入永昌侯府,她的心裏就有着說不出的暢快。
或許是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此刻的她并沒有察覺到綠翹眼底的異樣。
她定了定神,随後慌張地質問道:“是不是大姑娘出了什麽事了?”
迎着衆人的目光,綠翹雙腿發顫,抖着嗓子說道:“不是大姑娘,是……是二姑娘……”
此話一出,趙氏面色大變,騰地站起身來。因為起身的幅度太大,連凳子都被帶翻了。
“阿沅……”趙氏大驚失色地低喃着,滿臉都是錯愕。顧不上旁人訝異的目光,趙氏氣急敗壞地跑了出去。
趙氏的失态使得幾位夫人面面相觑,可終究是謝府的私事,她們也不便窺探。
盡管趙氏一路小跑,可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
後院的假山前密密麻麻擠滿了人。謝文霆面色鐵青地站在人群之中,旁邊的幾位男客神情各異,有人獵奇,也有人惋惜。
趙氏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卻在看見謝沅的那一刻兩眼一翻當場就暈了過去。
謝沅跌坐在地上,羞憤欲死地環抱着雙膝,承受着旁人異樣的目光。趙承衍則衣襟半敞、眼神迷離,似乎還沒從绮麗的幻境中回過神來。
趙氏被下人擡走之後,謝文霆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着,眼中是難掩的震怒,臉頰不斷地抽搐着,一十指已經捏得咯吱作響。
可他素來要面子,無論心裏多麽憤怒,當着衆人的面也強忍着沒有發作。
即便知道這件事大有蹊跷,可為了謝家的名聲,他也不得不想法子周全。“先送二姑娘回去……”
丫鬟戰戰兢兢地将謝沅扶了回去,小厮也将趙承衍從地上拉了起來。
看着趙承衍迷離的眼神,謝文霆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可說出的話卻讓人錯愕不已。
“你與阿沅雖已定了親事,可到底還沒成親,今日你醉酒誤事,險些毀了她的清譽,若再有下回,我定不饒你。”
不等趙承衍回應,謝文霆冷着臉對攙扶着他的小厮說道:“送表公子回去。”
随後,他一臉羞愧地轉身向在場的衆人道歉:“小侄酒後失态,讓大家見笑了。”
賓客們尴尬地笑了笑,紛紛打起了圓場。“年輕氣盛、情難自禁,咱們都能理解。”
“這趙公子儒雅俊秀才情斐然,來日必是人中龍鳳,謝兄得此快婿真是叫人羨慕啊!”
謝家是金陵首富,別人自然上趕着巴結吹捧。即便是出了這樣的醜事,旁人也只有幫着掩飾的份。
更何況謝文霆親口說出二人已經定親,未婚男女有些親呢之舉也沒什麽可說的。
“掃了諸位的興致,我心中實在歉疚。改日我在順福樓設宴,還請諸位賞臉。”
出了謝沅的事,趙氏又已經暈厥,生辰宴自然就要中斷。謝文霆羞愧難當地拱手一拜,吩咐下人将賓客全都送了出去。
寧安堂的正廳裏,謝凝身形瘦弱卻站得筆直。謝沅雙眼紅腫,哭得梨花帶雨。
謝文霆額上青筋跳動,一張臉如覆霜雪,冷得吓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
“父親……你要為我做主,都是謝凝害的我……”謝沅嘤嘤啜泣,眼底滿是委屈和恨意。
從謝沅那裏問不出答案,謝文霆眸光一沉,憤怒地望向了謝凝。
迎着父親冷厲的目光,謝凝的面上浮起一抹苦澀。她擡眸看向哭泣不止的謝沅,反唇相譏道:“妹妹若沒有害人之心又如何會自食惡果?”
謝沅氣得跳腳,卻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的确是她和母親算計在先,可誰能想到謝凝不但識破了她們的計謀還反将一軍,将她推入了水深火熱之境。
見謝沅說不出話來,謝文霆的面色越發難看。可他不但沒有為謝凝做主,反而憤怒地指責起她來。
“就算是阿沅有錯在先,你也不該如此設計她。你可知道過了今日,阿沅就只能嫁給趙承衍了?”
面對謝文霆的憤怒指責,謝凝失望又心寒,她悲戚地擡眸,凄楚地反問道:“父親是要我做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也要無怨無尤嗎?你心裏只在乎阿沅,何曾為我考慮過半分?”
見謝文霆面色難看,謝凝苦笑着控訴:“你們明知道我已經定了親,卻還要想方設法地毀我名譽,是要逼我去死嗎?”
“我從來都不想攀附永昌侯府,若是母親想讓阿沅取而代之,直說就是,我自會乖乖退親,何必要繞這麽大的彎子?”
“退親?”謝沅冷笑一聲,憤恨地質問道,“你不必在父親面前做戲了,你若真想退親,還會拖到今日才說嗎?”
迎着謝沅怨恨的眼神,謝凝神色坦蕩地回望着她,一字一句堅定不移地說道:“若是父親同意,我現在就可以給侯府寫信,可父親你舍得放棄這門親事嗎?”
她話音剛落,謝文霆就變了臉色,眼神銳利地看着她。
“父親舍不得退親,又想讓阿沅取代我,所以就放任母親算計,還覺得我不該反擊。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狠心的父親?”
“放肆!”謝文霆怒喝一聲,氣急敗壞地瞪着她,“你竟敢這麽跟我說話?”
謝凝見慣了他的冷漠,卻不知道他竟然偏頗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從小到大,他心裏眼裏就只有趙氏所生的一雙兒女,從來就沒有她的位置。
失望越積越多,終于在此刻盡數化作了絕望。
“父親不必動怒,一會兒我就回別院去,你見不到我自然就不會生氣了。”
她冷漠地朝謝文霆一拜,不顧他鐵青的面色,毫不遲疑地走了出去。
“父親……你就這麽放她回去,那我怎麽辦?”望着謝凝消失在門外的背影,謝沅哭啼着抱怨。
看着謝沅紅腫的眼睛,謝文霆忽然生出了一股煩悶。他一直以為小女兒聰明伶俐,卻沒想到她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竟然會被謝凝反手算計。
“父親……”望着謝文霆眼底的失望,謝沅心頭一緊,不安地扯着他的胳膊。
可撒嬌的話還沒說出口,謝文霆就不耐煩地揮開了她。“去看看你母親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先回書房去了。”
在謝沅震驚的目光中,他利索地站起身來,毫不留戀地走出了寧安堂。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謝凝就帶着玉盞坐上了馬車。
“姑娘的行李都還沒收拾呢……”馬車駛離謝府的那一刻,玉盞惶惑不安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何走的這樣匆忙。
“再耽擱下去,等母親醒了,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望着身後漸漸模糊的景色,謝凝的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趙氏愛女情深,必然不會放過她。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縱然謝文霆還顧忌着和永昌侯府的親事,可內宅握在趙氏手裏,她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聽了謝凝的回答,玉盞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趙氏睚眦必報的特性,她若是醒了定然不會放任姑娘離去。
“可夫人若是存心報複,就算姑娘回了別院,她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無視玉盞眼中的憂慮,謝凝幽幽地望向窗外,半晌後才逸出一聲輕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靜觀其變吧。”
災難面前,t憂愁亦是無用。
馬車離開之後,管家謝明走到了書房之中。“老爺,大姑娘已經走了。”
謝文霆從一堆賬冊中擡起頭來,眸光晦暗不明。
“您就這麽放走了大姑娘,夫人若是知道了,怕是要鬧起來。”謝明溫吞地說着,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謝文霆。
“事已至此,再鬧下去只會徒惹笑話。”提及趙氏,謝文霆的眸中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可夫人向來疼愛二姑娘,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看清了謝文霆眼中的煩悶,謝明讪讪說道。
“既然阿沅沒有本事取而代之,那就歇了心思,給我老老實實嫁到趙家去。謝家和永昌侯府的婚事絕不能再出差錯。”
松開手中的賬冊,謝文霆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弱肉強食,能者居之。只要婚事不變,誰嫁進去都沒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