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蠱惑
第008章 蠱惑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僵硬,謝凝不自在地扭動着身子,擦過他胸膛時,引起了更深的戰栗。
沈幸的喉結微微滾動着,強壓下心底的渴求,嗓音低啞地告誡道:“別動……”
他的嗓音裏帶着幾分壓抑,落入謝凝耳中卻變成了不悅。謝凝仰頭看着他,不安地問道:“我是不是很沉?”
沈幸被她問得一愣,低下頭時對上的就是她閃動着淚光的眼眸。她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可憐又無助。
那是一雙最澄澈幹淨的眼眸,像是被春雨洗滌過一樣純潔透徹。
緊繃的心弦倏然斷裂,在那樣惹人憐愛的眼神中,沈幸的理智t一掃而空。他抱着謝凝走到一棵粗壯的樹下,松開手将她抵在樹幹上,在她的驚呼聲中,毫不遲疑地吻上了肖想已久的紅唇。
不複先前的溫潤,這一次他的親吻格外激烈纏綿。溫熱的舌撬開了兩瓣紅唇,莽撞地探索着未知的領地。
唇舌交纏間,謝凝早已被他吻得渾身發軟,只能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裏。
沈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密密麻麻的吻流連在她臉頰和耳後,引起了一陣陣酥麻的顫抖。
雪白的脖頸上隐隐浮動着一粒紅色的朱砂痣,如同雪中紅梅,奪取了他所有的注意。
眸光越來越暗,濕潤的舌尖滑過那一粒朱砂痣,卷起了層層疊疊的戰栗。
謝凝難耐地低吟一聲,說不清是羞澀還是恐懼,像是風中撲簌顫抖的落葉,孤獨又無助,只能緊緊地攀附着他。
衣襟不知何時已經散落在肩頭,一陣風吹過,送來了陣陣涼意,也驚醒了沉溺其中的謝凝。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大驚失色地推拒着沈幸的胸膛,面上滿是倉惶和羞憤。
她力氣微弱,光是推搡兩下根本不能撼動沈幸分毫。可對上那雙驚駭含淚的水眸,他心口一滞,眸中的欲·念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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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結一滾,他艱難地退後一步,體貼地為她拉上了滑落肩頭的衣襟。
望着她蒼白的面色,沈幸眸光一凝,鄭重地說道:“退掉親事吧,我娶你。”
深邃的眼瞳裏滿滿都是她的身影,謝凝心口發燙,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她無聲垂淚,沈幸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輕柔地誘哄道:“我心悅你久矣,嫁給我,好不好?”
聽着他動情的傾訴,謝凝眼眶一熱,眼淚越發失控,怎麽擦也擦不完。
沈幸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吻上了她濕潤的眼角。眼淚在唇邊化開,鹹濕中帶着淡淡的苦澀。
一顆心又酸又脹,喉嚨幹澀發緊,她艱難地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看着她淚眼朦胧楚楚動人的模樣,沈幸在她的唇畔輕聲呢喃。“嫁給我……”
謝凝的眼中淨是為難,她柔腸百轉卻只能無語凝噎。
等不來她的答案,沈幸的唇邊逸出一抹輕嘆。溫熱的嘴唇再次覆上了她柔軟的唇瓣,輕摩慢撚、百般纏綿。
不同于此前的激烈,這一次他的親吻只剩溫柔缱绻。心牆一寸寸崩塌,在他的誘哄下,她再一次彌足深陷。
走出山林時已過了未時。玉盞和小桃不知去了何處,海棠樹下只剩下淩亂的布巾。
幾只鳥雀停留在食盒上,用尖尖的喙啄食着裏頭的糕點。直到他們走近時,才撲棱着翅膀一哄而散。
“你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別院嗎?”望着她緋紅的臉龐,沈幸眉眼含笑地輕聲問道。
謝凝搖了搖頭,眼底閃過莫名的堅持。“你将我放在這裏就行,玉盞找不到我,一定會回去叫人的。”
看着她眼中的堅持,沈幸嘆息着将她放到了布巾上,撩起衣袍坐在了她的身旁。
“阿凝,你在擔心什麽?就算被人看見又如何?我說過我會娶你的。”
面對他的質問,謝凝悲戚地低下了頭。“沈幸,我不能嫁給你。我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的,沒有更改的餘地,他們絕不會允許我悔婚的。”
沈幸伸手擡起她低垂的下巴,一字一句堅定不移地說道:“阿凝,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不能更改的,只要你下定決心去做,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或許是被他話裏的堅定所蠱惑,謝凝的心中閃過一絲松動。
沈幸陪她坐了許久,直到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時,他才在謝凝乞求的目光中隐入林中。
透過茂密的樹葉,他看見玉盞将謝凝扶上了一個婆子的後背。人群漸漸消失後,他才緩緩從林中走出。
一只雪白的兔子不知何時跑到了他的腳邊,親昵地蹭着他的鞋面。
沈幸的唇邊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彎下腰将玉兔抱在了懷中,輕柔地撫摸着它柔軟的腦袋。
劉媽媽一路将謝凝背回了別院,請了大夫為她看過腳踝的傷後,才帶着小桃跪在了她的床前。
“姑娘,今日都是小桃的錯,若不是她疏忽大意跟丢了你,你也不會受傷,你想怎麽處置她都行,老奴都聽你的。”
劉媽媽說的大義凜然,眼圈卻悄悄紅了。謝凝知道她愛女情深,也明白今日的事并不是小桃的責任。
她眉心一松,淡淡道:“今日的事就算了,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得到她的寬恕,劉媽媽和小桃都松了口氣,沒有半分遲疑,立刻千恩萬謝地起身告退了。
母女二人離開之後,玉盞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猶豫再三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娘,你真的是自己走出來的?”
謝凝倏然擡眸,正巧對上了玉盞狐疑的眼神,她心中一緊,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可那林子那麽大,我和小桃在外圍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你,想來你是走到了林子深處去了,可那裏地形複雜,你又是怎麽走出來的呢?”
面對玉盞的質疑,謝凝眸光一沉,眼神銳利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問什麽?”
玉盞被她銳利的目光看得一驚,立刻垂下頭去,不安地解釋道:“奴婢只是擔心你,怕你被人哄騙利用……”
謝凝的目光在玉盞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不是孩子了,不會那麽容易就上當受騙。我累了,你也出去吧。”
說罷,她扯過薄被蓋在身上,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玉盞讪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沉默地退出屋子。房門被合上的那一刻,謝凝望着頭頂的床幔,沉重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玉盞是為她好,可太過度的關懷卻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玉盞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着她,她是謝家的嫡女,是永昌侯府未來的世子妃,她必須端莊賢淑,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可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完美無暇的貴女,她只想做個無拘無束的平凡女子。
養傷的日子裏,她收到了謝府的家書。
繼母趙氏的生辰将至,父親寫信讓她回去一趟,說是要在府中為趙氏辦一場宴席。
坐上回京的馬車時,望着消失在車窗外的熟悉景色,謝凝的心中湧起了一股難言的失落。
別院離金陵有百裏之遙,縱然一路飛馳,回到謝府也已經是一日後的事了。
來不及梳妝更衣,謝凝一回來就被趙氏跟前的婆子請到了主院裏。
一進屋她就看見了一身威儀端坐在桌前的謝文霆和滿頭珠翠富貴氣派的趙氏。謝凝屏住呼吸,端莊地朝二人欠身行禮,溫順地喚着“父親、母親”。
“起來吧。”謝文霆從桌上端起茶杯,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謝凝緩緩起身,走到一旁的繡凳上坐好,眼底流露着難掩的失落。
“我瞧着你的面色不大好,可是路上累着了?”見謝凝神色落寞,趙氏的臉上堆滿了笑意。
謝凝眼角微垂,語氣恬淡地答道:“多謝母親關心,阿凝無礙。”
“無礙就好,若是哪裏不舒服,千萬別強撐着。你身子弱,可別為了我的事叫你累出病來。”
面對趙氏若有似無的譏諷,謝凝面上一僵,攏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捏住了掌心。
氣氛陷入凝滞時,屋外忽然響起了一陣甜美的笑聲。謝凝随着衆人轉頭看向屋外,只見一位明眸皓齒、容色俏麗的少女正與一男子并肩而來。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繼母趙氏所生的女兒謝沅。
謝凝的母親在生下她不久後就因病去世,半年後謝文霆便娶了趙氏進門,很快就有了謝沅。
謝沅比她小兩歲,剛過及笄之齡,正是少女初長成的年紀,她模樣清麗、身段窈窕,在趙氏的悉心教導下,早就傳出了才貌雙全的美名。
相比之下,她這個從小就被送進別院休養的謝家嫡女顯得毫無存在感。當初若不是祖父堅持,和永昌侯府的這樁婚事也不會落到她的頭上。
“母親,我和表哥明日要去泛舟游湖,您也跟我們一起去吧。”謝沅走到趙氏跟前撒嬌的時候,謝凝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堂中的那名男子身上。
那男子一襲寬袖長衫,眉眼間有幾分肖似趙氏,瞧着倒也清秀。
謝凝正打量着他時,他若有所覺地擡眸看了過來,抿唇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
男女有別,不過對視一眼,謝凝就立刻垂下了眼眸,正若有所思時,耳邊忽然傳來了趙氏的聲音。
“明日我約了張夫人打葉子牌,讓阿凝跟你們一道去吧。”
聞言謝凝心中一震,陡然生出了幾分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