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遺憾
第006章 遺憾
僵持太久,她早已失去力氣,此刻只能無措地倚在他的胸前。
沈幸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護住了她的後腦勺,一個翻轉,将她壓在了身下。
毫無防備的謝凝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忍不住逸出一聲驚呼。“啊……”
天旋地轉間,她已經被沈幸壓在了身下。即便隔着淡淡的月光,沈幸仍能看見她眼底的羞赧。
她像只受到驚吓的兔子,眼神無辜又倉惶。卻在無意間流露出一股引人采撷的純真。
沈幸眸光一暗,連呼吸都灼熱了起來。謝凝無助又羞窘,只能緊緊地咬着唇。
只是她并不知道,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竟然也蘊藏着無限的魅惑。
沈幸的臉離她只有幾寸的距離,熱切的呼吸都噴灑在了她的面頰上,引起了陣陣戰栗。
陌生的悸動從隐秘處升起,謝凝難耐地動了動,卻觸動了沈幸強壓的灼熱。
謝凝單純如紙,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是當沈幸的唇邊再次逸出一聲低吟時,她惶惑又無措,只能瞪大眼睛無辜地望着他。
她尚且稚嫩,并不明白這樣的眼神對動了欲·念的男人而言意味着什麽。
沈幸眸光一沉,摒t棄了眼底的猶豫,忽然低下頭含住了殷紅的唇瓣。
謝凝身子一僵,震驚又錯愕。唇上傳來了濕潤柔軟的觸感,果木香氣撲面而來。
在他溫柔的舔舐下,心防漸漸崩塌,陌生的酥麻從心底升起,在情潮的激蕩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滞下來,耳邊再也聽不到怒號的風聲和震顫的鈴音,取而代之的是他略顯急促的喘息。
Advertisement
謝凝被他吻得頭昏腦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她難耐地張開嘴想要喘口氣,卻反而被他吻得更深。
唇齒相依間,情意悄然滋長,彼此都再無理智可言。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耳根處,沈幸眸光晦暗,鬼使神差地含住了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謝凝心頭一麻,渾身的力氣都散了大半,陌生的情潮在心底激蕩,她只覺神智迷亂無力抵擋。
沈幸灼熱的親吻溫柔又纏綿,卻在瞥見她動情的神色時悄然停止。
他停下的那一刻,謝凝驀然睜開了眼,眼神迷離又勾人,細細看去,竟然還有一絲悵然若失。
對上她迷惘的眼神,沈幸忽然單手撐地,緩緩從她身上爬起。
“對不起,方才是我唐突了……”沈幸的嗓音帶着幾分動人的喑啞,眼中卻已經恢複了清醒。
謝凝面上一熱,為方才的沉迷感到羞窘難安。她慌亂地站起身來,卻不敢與他對視,只能羞澀地垂下頭,不安地絞着手指。
沉默了許久後,她輕聲細語地問道:“沈公子,你怎麽會來這裏?”
透着月光,沈幸的視線再次不受控地落在了她紅潤的嘴唇上。
“我在山後遇見了一個小姑娘,她崴了腳跌坐在路邊,哭得梨花帶雨,說是自家主子還留在山頂,托我上來找一找。沒想到她口中的主子竟然會是你。”
聽了沈幸的回答,謝凝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她緩緩擡起頭來,眼中滿是憂慮:“小桃呢?她還好嗎?”
“她只是崴了腳,我已經讓人将她送下山,暫且安置在長恩寺的禪房裏了。”
聞言,謝凝松了口氣,不禁感嘆起他的妥帖和缜密。若是他将小桃送回了別院,自己獨自留在山上的事就再也瞞不住,傳揚出去不定要惹出什麽樣的閑言碎語。
可一想到自己方才的意亂情迷,她頓時又羞紅了臉。
将她的糾結看在眼裏,沈幸定了定神,語氣平和地說道:“夜路難行,怕是要等天亮才能送你下山了。”
謝凝心頭一震,說不清心中是遺憾還是雀躍。
夜色漸沉,月光暗淡。沈幸從懷中翻出火折子,輕輕一吹,屋內就生出了一抹光亮。
他常來此處,早就輕車熟路。謝凝還在呆愣的時候,他就已經從案桌前找到了一支紅燭。
燭光照亮了一室的黑暗,望着跳動的火光,謝凝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許溫暖。
因着碧雲臺是木制建築,沈幸不能燒火取暖。眼看着謝凝冷得發抖,他毫不猶豫地脫下外衫,溫柔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白色的錦袍殘留着他的體溫,絲絲縷縷的果木香萦繞鼻息,謝凝不禁羞紅了臉。
昏黃的燭光下,美人含羞,水眸潋滟,美的令人移不開眼。
春寒料峭,寒風簌簌,可沈幸的心裏卻無端生出了幾分躁熱。崔琰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如此姝色?
想到崔琰,他眼底的熱切漸漸褪卻,眸光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那邊有桌椅,我們過去坐吧。”
謝凝柔順地點了點頭,走到桌椅前坐了下來。迎着昏黃的燭光,羞澀地看向了沈幸。
劍眉星目,溫潤而澤,如畫的眉眼到了燭光之下多了幾分缥缈的清冷,也更令人沉醉。
也許是有了方才的親昵,此刻她雖然羞窘,卻也再難掩飾眼底的情思。
對上她情意綿綿含羞帶怯的眉眼,沈幸心弦一動,唇邊生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謝姑娘,方才我對你多有冒犯,你若不嫌棄我出身低微,我願意親自去府上提親。”
對上沈幸鄭重其事的眼神,謝凝心頭一震,愣愣地望着他,一張臉紅了又白,半晌沒有說話。
見她糾結為難,沈幸眸光一暗,落寞地問道:“你不願意?”
聽見他話語中的失落,謝凝咬着唇,眼裏滿是憂傷。“不,我沒有不願意,只是……”
“只是什麽?”似是對她的遲疑不滿,沈幸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迎着他失落的眼神,謝凝心口一窒,似油煎火炙般焦灼不安,哀婉地說道:“家裏已經為我定了親事……”
說這話時,她的心裏亦是十分悵惋。可她身為謝家的嫡女,注定了身不由己。
謝家不會放棄永昌侯府這門親事,也絕不會允許她退婚另嫁。想到此處,她不禁紅了眼圈。
沈幸眸光微凝,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如此看來,是我沒有這個福分了。”
将他的失落看在眼裏,謝凝難過地濕了眼眶。
上天既然給了他們相遇的機會,為何不能大發慈悲地促成這段良緣,反倒讓人遺憾終生?
淚珠盈睫,楚楚可憐。看着她眼含淚水的模樣,沈幸默默遞上了錦帕,嘆息地問道:“這門親事能退掉嗎?”
謝凝接過帕子,還沒來得及擦拭,淚水就順着眼眶流了下來。她既悲傷又彷徨,只能無助地搖了搖頭。
就算謝家肯退掉親事,永昌侯府也未必肯答應。
“與你定親的是什麽人?”似乎是被她的悲傷所感染,沈幸的面上也流露出了幾分傷懷。
謝凝沒有回答他,只無聲地流着眼淚。見她哭得一臉悲戚,沈幸嘆息着從她手裏奪過帕子,憐愛地替她拭去淚水。
可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怎麽擦都擦不完。
“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腫了。”沈幸無奈地嘆息着,伸手将她攬入了懷裏。
謝凝伏在他的胸前嗚咽啜泣,明知于理不合,卻還是沉溺在他的呵憐之中不願清醒。
夜裏風大,可依偎在沈幸的懷中她卻不覺得冷,反而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歡喜和安定。
晨光熹微時,沈幸将懷中睡眼惺忪的謝凝喚醒,牽着她的手走到了屋外。
一輪紅日從遠處山巒間緩緩升起,灑下萬丈金光。紅豔的朝霞挂在天際,雲彩被慢慢暈開,天地間都被染上一層金黃的光芒,猶如一幅壯美的畫卷,讓人移不開眼。
賞過日落又與他并肩看過日出,謝凝的一顆心豐盈又飽滿。
下山的路上,她甚至在想,就算将來遺憾擦肩,能留下這段美好的回憶,就夠她慰藉餘生了。
長恩寺的禪房裏,小桃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夜,見謝凝毫發未傷地回到寺裏,一顆心才總算落了地。
臨別時,謝凝解下系在腰間的香囊遞給了沈幸。
“這裏頭放了些安神的香料,還有那日的山茶花瓣,送給你留作紀念吧。”
山上的她脆弱又感性,可下了山理智漸漸回籠,她明白自己不該再繼續沉溺。與其繼續糾纏彌補深陷,不如就停在此刻,還能留下一份美好。
她的眼神分外平靜,連往日的羞澀都不複存在,平和得讓沈幸心生疑惑。
他狐疑地接過香囊,正要開口詢問時,卻見謝凝柔聲說道:“能遇見你是我此生之幸,可惜命運弄人,你我終究是有緣無分。今日就此別過,願你往後諸事順遂得覓良緣。”
說罷,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溫柔地笑了笑,轉身走向了等候在臺階之下的小桃。
背過身去的那一刻,唇角一僵,她不禁紅了眼眶。
見她紅了眼圈,小桃不安地問道:“姑娘,你眼睛怎麽紅了?”
謝凝的面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她搖了搖頭,故作淡然地說道:“風太大了,被沙塵迷了眼睛,不礙事的。”
“哦。”小桃心思單純,也沒有再問,只跟在她身邊,一同走出了寺門。
沈幸眸光幽暗地看着她離去的身影,眼底閃動着莫名的情緒。說不上來那是憤怒還是惋惜,也許是戲演的太真,連他自己都沉溺其中忘了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