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春日

第36章 春雨25

第36章 春雨25

這會兒大概已經結束了拍攝, 江蓁很快便回複了她的消息，發來的是一張寫着“嫉妒”兩個字的表情。

江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調出鍵盤開始打字。

悠然：今天的拍攝結束了嗎？

悠然：明天幾點開始工作？

悠然：我和學姐們在一起, 正在外面看星星。

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分享不完的新鮮事似的，江隐差點把早上已經說過的事情再給江蓁講一遍, 要不是她翻了翻聊天記錄, 差點就要變成“複讀機”了。

朦胧的月色下，微醺的學姐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調侃道：“學妹, 你在和對象聊天嗎？”

“啊？”江隐有些慌亂地熄滅手機屏幕，“沒有, 沒有，只是我、我朋友而已。”

“男朋友吧？”

見江隐又使勁搖了搖頭後, 另一人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女朋友。”

“不是不是，”江隐飛快地擺擺手，“學姐, 真的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那就是還沒發展成對象, ”一位學姐搬着凳子, 朝江隐坐近了些, “學姐是過來人，剛剛你那個表情, 我們一看就知道了。只有手機對面是自己喜歡的人，才會不自覺地露出那樣的笑呢。”

江隐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樣的，但她确實記得自己無意識地笑了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容已經褪去, 現在只剩一點茫然。

坐在她身邊的學姐拿起自己的酒和江隐放在桌上的大半杯啤酒碰了碰，說道：“你現在年輕, 不懂這些也很正常，等經歷得多了就能像我們一樣了。”

“別胡說啊，我可沒談過戀愛呢。”

“就是，我也母單，就你戀愛經驗豐富。”

“去去去，別在學妹面前貶低我的美好形象。”學姐又站起來，和搭話的那兩人打成一團，笑聲充斥在江隐的耳邊，她卻不覺得吵鬧。

她又拿起手機，看到了上面江蓁的回複，于是又繼續起了和江蓁的聊天。身邊學姐并沒有再接着調侃打趣，而是聊起了她們感興趣的話題，五個人就這麽在樓下坐了三個小時，直到吃完喝完買來的零食飲料，才收拾好垃圾回到各自的房間裏休息。

第二天，江隐按時起床，帶上自己的東西，坐在樓下的沙發裏等唐老師她們出來。今天她們要去當地的一家村鎮銀行裏做數據調查——唐老師已經提前以學校的名義和銀行的主管人員打好了招呼，對方很樂意成為她們的研究樣本。

祥安縣位于京禾市的附近，因此人口不多——年輕人更願意住到房價昂貴的京禾市裏，所以留在這座小縣城裏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只有很少的年輕人。

不過這間銀行的客流不算小，工作人員們見到有人來進行調查，全都異常熱情。

江隐今天的任務不重，大多是幫着拿資料之類的體力勞動，以及給學姐們打下手。

忙完早上的工作後，趁着吃飯的功夫，她終于有時間打開手機看一眼有沒有收到來自江蓁的消息。

很可惜，除了宿舍群裏的幾句閑聊外，再沒有任何的新消息等着她。江隐有些失落地關上了手機，繼續埋頭吃飯。

**

《緋色訊號》的劇組裏，江蓁正好也在吃飯。依舊是讓人毫無食欲的白水煮菜，但吃習慣了之後，江蓁也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多麽令人難以下咽了。

她一邊吃着，一邊反複刷新了聊天軟件的消息界面，确認不是自己的手機出問題而是确實沒有江隐的信息後，她有些煩躁地按下了鎖屏鍵，将手機扔到了一旁的軟沙發上。

宋曦進來時，那可憐的手機正好陷進了柔軟的沙發裏。

“怎麽了我的小祖宗？這兩天心情一直不好，是因為寧導演老訓你嗎？”她拿起江蓁的手機，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後坐在了沙發裏。

江蓁埋頭吃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剛剛寧導又找我了，她說你再這樣下去真不行，”宋曦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蓁蓁，你能不能和我說說，最近到底怎麽了嗎？”

“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江蓁放下碗，喝了一口苦澀的冰美式，“可是我自己好像也找不到問題的症結。”

“怎麽會這樣呢？”宋曦蹙起了眉，“是最近演戲遇到了瓶頸嗎？”

“應該吧，”江蓁咽下嘴裏的東西後才回答，“确實沒有以前演得得心應手了。”

“沒事兒，姐，”江蓁扒拉完碗裏的最後一顆西藍花，又喝了口咖啡，安慰宋曦道，“今天下午我不是休息嗎，我自己再找找感覺就行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雖然她這麽說，但宋曦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她看了看江蓁有些低落的神色，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行，我相信你，”宋曦起身，走到江蓁旁邊，拍了拍她的肩，“但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給寧導演請兩天假吧，她不會說什麽的。”

江蓁端着咖啡，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宋曦又在心裏嘆了口氣，接着離開了休息間。

盛滿冰塊的咖啡杯外壁凝結了一層水珠，摸上去之後，掌心也跟着一片濕滑。江蓁随手扯過抽紙擦了擦，接着将紙團扔在了桌子上。

手上的水擦幹淨了，可她的心裏卻好像依舊潮濕一片，像江南纏綿不斷的梅雨季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幹涸。

**

直到夜裏準備休息時，江蓁還是沒等來江隐的消息。好像昨天的熱情分享只是分離之後的一場狂歡，熱鬧過後只剩一地碎亂的彩帶，無人在意。

她氣憤地從床上坐起來，拿起手機用力地打字。輸入了“在幹什麽”幾個字後，準備發送時，江蓁卻猶豫了。

已經十一點半了，她會不會已經休息了？會不會是因為今天一天都在忙着給老師幹活，所以才沒時間給自己發消息？

她的思緒像一團纏在一起的毛線，找不到解開的源頭。

算了，江蓁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揣着一肚子郁悶躺了回去。她閉上眼，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江隐的面孔。

說實話……她好像有些想她了。

**

洗了個澡之後，江隐第一時間打開手機，給江蓁發了條消息。

悠然：姐姐，抱歉，今天比較忙。

悠然：姐姐，你已經睡了嗎？

等了十分鐘還是沒有回複後，江隐又調出了鍵盤。

悠然：姐姐，晚安。

早上沒有給江蓁發消息，因為江隐覺得昨天的分享太過“熱情”，怕打擾到了江蓁，所以才忍住了今天繼續分享的沖動。結果一直忙到了晚上，她才終于休息下來。

不過心裏其實有點失落——為什麽姐姐沒有給她主動發消息？也是因為工作太忙了嗎？

江隐一邊擦着頭發上的水珠，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二十分鐘前燒開的水這會溫度正好，喝進去時全身都跟着熱了起來，但唯獨心髒還像是浸泡在零度的冷水之中，掀不起絲毫的熱意。

江隐走到窗前，對着屋外閃爍的星空，兀自嘆了一口氣。

**

“江蓁。”寧嘉黑着臉第三次打斷了這一條的拍攝。

江蓁的掌心因此而出了汗，她有些忐忑地在衣擺上擦了擦，走到寧嘉面前。

“我——”

“對不起寧導，”江蓁搶在寧嘉開口之前，飛快地鞠躬道歉，“是我的問題，我——”

“這話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就是你對工作的态度嗎？反複認錯又反複犯錯，你問問在場的大家，看看她們哪個對你的工作狀态滿意？”寧嘉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冷着聲訓斥道。

江蓁垂下了頭，沒有反駁。

“你別拍了，”寧嘉揮揮手，“沈寧昭，你來，今天你多拍點後面的戲。”

“來，把現在這個場景換了，今天不拍女主的戲份了。秦岩，你也去休息吧。”

經過江蓁身邊時，秦岩似乎也有些不滿，他皺着眉，對江蓁道：“江老師，你又浪費了大家的時間和精力。”

“哎你怎麽說話——”宋曦氣得想追上去，但是被江蓁拉住了袖子。

“他說得對。”江蓁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好像并沒有因秦岩的話而憤怒，但宋曦還是從她眼底看見了自責與不甘。

“蓁蓁，”宋曦轉過來，攬住江蓁的肩，“請幾天假吧。”

**

回家後，江蓁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她有些頹喪地嚎了一聲，心裏充滿了沮喪。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她忽然有些委屈，鼻尖一酸，眼眶裏也跟着泛起淚水。

明明生活裏一切如常，為什麽她卻總是感覺心緒不寧？究竟是因為誰？又是因為什麽事？是因為江隐嗎？自己最近的确總是會想到她，可思念自己的家人，又有什麽不對？

她迷茫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找不到原因。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江泠。”

“喂，姐姐，”江蓁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可能地正常，“怎麽了？”

“蓁蓁啊，我最近工作不忙，要不帶你出去散散心？”

江泠顯然是得了宋曦的消息，知道江蓁最近工作上遇到了瓶頸。雖然她沒有直接明說，但江蓁也能猜的出來。

“不用了，我在家——”

江蓁忽然頓住了，沒有說話。

“在家怎麽了？蓁蓁？”

“我想去一個地方。”

**

工作的第四天，江隐被唐雲何放了一天假。畢竟她只是個幹雜貨的“小夥計”，用不上的時候就能随意處置自己的時間。唐雲何和學姐們又去忙工作了，今天酒店裏只有她一個人。

江泠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小隐，你住的那個酒店叫什麽名字？”

“啊？”江隐有些茫然，但還是老實回答了問題，“叫雲居酒店。”

“那看來沒找錯，就是這兒了。”電話裏的江泠聽起來像是在和別人說話。

“小隐，”江泠又回到和江隐的通話中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