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學校近期似乎又有領導要來視察,各個班級都在安排人設計黑板報。鑒于時陽遠近聞名的繪畫技術,四班的黑板報就全權交給時陽負責了。
晚上晚自習下課後,大家都陸陸續續走了,黑板報還差最後一點沒有完成。
“時陽,走了,放學了,明天再來畫吧。”何東和楊江站在門口喊道。
時陽畫入了迷,不想中途打斷,于是回到,“你們先走,還有一點兒,我弄完了就回。”
說完他又對另外兩個配合他一起設計黑板報的女同學說,“你們弄完了也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兩個女生都是走讀生,本來就因為白天上課沒時間弄,晚上才在走讀生都放學後留下來處理黑板報的。這會兒聞言也紛紛收起了手上的粉筆,“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時陽說完,又轉頭對着自己座位旁說,“許安之你也…”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座位上空空如也,那個平時都會等時陽一起走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時陽撇了撇嘴,腦子裏忽然又閃過許安之接收前同桌信封的畫面,頓時一股難言的酸澀感從心底漫延開來。
“不等就不等。”時陽自顧自地嘀咕道。
二十分鐘後,時陽終于将黑板報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做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抱着臂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和同學合作出來的成果,這才背着書包離開教室。
此時教學樓裏大部分教室都已經熄了燈,只剩下走廊的燈還亮着,平時吵鬧的教學樓已經見不着人影,空蕩蕩的走廊安靜無比。
時陽快步穿過走廊,拐過樓梯口,剛要往樓下走,就聽見往上走的樓梯裏隐約傳出來兩個人的低語。四班的教室在教學樓的最頂層,再往上就是教學樓的天臺了。
時陽腳步猛地頓住,心跳加速,心裏想着,這大晚上的,不會闖鬼了吧!?
時陽深吸了口氣,心裏不斷地念叨着富強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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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一鼓作氣,打算麻溜地離開這裏時,寂靜的樓道裏,低語的聲音又從樓道裏傳出來,聲音逐漸清晰,時陽這才聽清,好像是兩個同學。
其中一個同學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還有點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沒法跟腦子裏搜索出來的那些人匹配上號。
突然好奇心起,時陽下樓的腳步一拐,鬼使神差地往上面的樓道走去。
走到一半時,在樓道的燈光下,時陽便看見了被燈光投射在牆上的兩道陰影,兩個人應該挨得很近,兩道陰影都連在了一起,兩個貼在一起的腦袋輾轉反側。
時陽看着眼前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樓上還有沒有同學?要關門了!”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将時陽驚回了神兒,樓道上的兩個人仿佛被吓到了,時陽聽見兩人慌忙下樓的腳步聲,自己也跟着慌了神兒。
正當兩方即将碰面的時刻,時陽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帶着他先對方一步快步往樓下跑去。
“許安之!?”
樓下巡察的保安開始一層一層地檢查,高質量地電筒光在整個教學樓裏掃蕩,某一個時刻,電筒光剛好照在許安之的後腦勺上。
“許安之…”
時陽心裏突然湧出來一股委屈感,“你不是走了嗎?回來做什麽?”
許安之聞言腳步忽地一頓,時陽沒注意,一腦門撞上許安之的後背,帶着奔跑時的沖勁兒,很悶沉地一聲。
許安之連忙轉身,看見捂着額頭仰臉看他的時陽。
“抱歉。”許安之低沉的聲音響起,擡起的手想要撫上時陽的額頭察看,又忽地頓在空中,最後收回了手,在時陽沒注意的角度裏窩成了拳。
“你這幾天都不怎麽理我,我以為你不想和我呆一起了,所以才先走的。”許安之說,聲音依舊很冷淡,但時陽仿佛聽出了裏面委屈的控訴。
不是,他委屈什麽?時陽心裏憤憤地想,接收別人信封的人明明是他,突然不等自己放學明明也是他。
可正當時陽要發作時,看見許安之有些落寞的神色,脾氣又突然沒了影兒。
“沒有故意不理你,只是…”時陽解釋道。
“只是什麽?”許安之問。
只是思緒混亂,只是看見你和你的前同桌,心裏很難受,只是…
時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許安之的問題,反問,“既然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麽?”
“看見何東他們回來了,沒看見你。”許安之回答,“問了他們,說你自己留下來畫黑板報了。”
“不知道你晚上一個人呆在教學樓會不會害怕,所以忍不住回來看看。”
時陽聞言心裏一跳,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他吞咽了幾次,才一鼓作氣地問,“為什麽忍不住?”
“許安之,你是不是…”
保安已經往樓上走來,拿着強光手電筒與他們插肩而過。
“同學,怎麽還沒走,快回去了,要管大門了!”保安大叔好意提醒,打斷了時陽的話。
等保安大叔走過去之後,許安之問,“是不是什麽?”
時陽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話被打斷,這下子又沒了問出口的勇氣。
“沒…”
“我們跑什麽?”時陽調轉話頭問道。
“被撞見了會尴尬。”許安之說。
“哦…”時陽點點頭,腦子裏又不可自控地閃現出剛才看到的畫面。
樓道裏的聲控燈敏感度有些失靈,兩個人沉默了片刻,燈便熄了。
時陽忽然想起來,扯了扯許安之的校服衣角,問道,“許安之,這麽黑,你一個人返回了的時候怕不怕?”
許安之沉默了半響,真誠地回答道,“忘了。”
他當時一心想着爬上四樓去接一個人留在教室的時陽,真的沒來得及關注周圍的環境,他連上樓時,燈是亮是熄都忘了。
當天晚上,時陽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夢裏他和許安之坐在了那個通往教學樓天臺的樓道裏,許安之離他很近很近,鼻息相觸。
眨眼間,兩人的唇瓣便碰在了一起,呼吸交纏在唇齒之間,不過片刻,他便呼吸困難,渾身發軟。正當他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時,突然一道高強度的電筒光束直直朝他們射過來,時陽在一瞬間驚醒,渾身發熱,他大口地揣着氣,心跳很急,寝室裏黑暗一片,恍惚間,他好像還能感受到唇齒間的那一抹帶着些霸道的溫度。
時陽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等他反應過來後,下意識看了眼兒周圍,像是做了什麽壞事怕被發現一般。
幸好,何東他們都還在熟睡中,許安之也在自己床上安靜地睡着,時陽悄悄松了一口氣,默默起身去洗漱臺洗了把臉,又倒了杯水喝,夢裏的那股纏綿的情緒才逐漸淡去。
心緒平複之後,時陽放下水杯要回床上繼續睡覺,路過許安之的床邊時,他的腳步又不可控制地停住了。
宿舍外面的燈光遠遠地透過窗戶投射進來,淺淡地照在許安之的床頭,将他的臉籠罩在半明半暗之間,時陽鬼使神差般地彎下了腰,想要看清楚熟睡中的許安之的眉眼。
正當他在心裏默默贊許許安之的顏值時,許安之的眼睛便睜開了。
大半夜的寝室裏太安靜了,安靜到時陽都能聽見自己慌張的心跳聲,他大腦一時之間空白一片。
要怎麽解釋自己現在的行為,會不會很像一個偷窺者?
“怎麽不睡覺?睡不着嗎?”許安之低聲問道,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
時陽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站直身往後退,慌忙中不小心提到旁邊的凳子,老舊的鐵凳子在安靜的宿舍裏發出“哐當”一聲。
宿舍裏的另外兩位一下子被驚醒。
“誰?誰掉床下了?”楊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問道。
何東也迷迷糊糊地翻起身,要伸手去開燈。
“別開燈。”時陽這才連忙出聲阻止。他大概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不止耳朵,可能連臉也紅了。
“時陽?”何東揉了揉眼睛,這才在黑暗中注意到站在許安之床邊的時陽。
“怎麽了?為什麽不能開燈?”
“刺眼。”時陽言簡意赅地回答。
“哦,你大半夜的站在那幹什麽呢?怎麽不睡覺啊?”何東問。
“你打呼,吵醒我了。”時陽一本正經地說。
“啊?我怎麽不知道我晚上睡覺會打呼?”何東納悶道。
“我說是就是。”時陽說,雖然拿不出證據,但是只要語氣夠理直氣壯就行。
“那抱歉啊兄弟,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先睡,你睡着了我再睡?”何東說。
“不用,你睡你的。”時陽摸了摸鼻尖,心虛地說道。
片刻後,宿舍重新歸入寧靜,時陽聽見旁邊幾下底沉的笑聲,他皺着眉頭轉身,低聲命令道,“許安之,不準笑。”
“好。”許安之回答。
随後又問,“為什麽撒謊?”
“還不是因為你…”時陽下意識地想控訴夢裏的許安之,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那樣的夢,要怎麽說出口?
“因為我?”許安之不解地問。
“沒什麽,我要睡覺了。”時陽悶聲留下一句話,便慌忙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可人剛躺下沒幾分鐘,又煩躁地坐起身下床,氣勢洶洶地走到許安之床邊。
時陽與坐在床上的許安之對視了半響,氣勢已然褪去大半,但他依然将腰背挺得筆直,裝出一副很兇的模樣問,“許安之,你是不是收了你前同桌的情書?”
“你們在一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