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睡得太晚, 第二天兩人都起得有點遲,早餐被省掉, 直接吃了頓午飯。
飯後楊流舒開始挑晚上穿的衣服。
她對那家人一直很有信心, 那三條裙子果然都非常好看, 件件都喜歡。
最後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取舍, 只能轉去看向東陽:“你幫我挑吧。”
他從背後摟着她,微笑着指着其中一件:“這個吧。今晚是家庭聚會,大概穿旗袍的比較多,這個有點類似。或者, 你想穿得與衆不同一點的話, 就這件,也非常适合你。”
第一次上門,不想太惹人注目,楊流舒選了前面一件。
挑首飾時,向東陽指着抽屜裏的那個深紅色造型古樸的木匣子:“這個,好不好?”
她擡眸, 從鏡中和他對視着。
他淡淡笑中,眼裏分明含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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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一次親熱的第二天,他按照她的要求親手洗床單,她就雙手抄着兜在一邊看。
眼看着那些印跡随着白色泡泡在他手中消失, 她當時的心情挺複雜的。
有歡喜, 也有一點莫名的失落。
反正就感覺跟那些小女孩不一樣了,覺得自己變成了大人。
向東陽偏過頭,問了一句:“還疼嗎?”
她羞得不行, 覺得對他的感覺也不一樣,不再只是普通意義上的男朋友,還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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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好,就有人來送東西。
送的就是這個匣子,是他特地讓人從老家那邊送過來的。
裏面裝的,是向家為未來兒媳準備的翡翠首飾,向東陽和他弟弟各有一套。
向東陽的那一套,在這樣一個早晨,送給了她。
別人求婚是用戒指和鮮花,他用了一整套首飾。
楊流舒當時還是小女孩,沉不住氣,總想找個人分享,可是這麽快的進度會吓到爸媽,只能偷偷告訴桑葉。
桑葉看到東西,眼睛瞪得溜圓。
“你姐不是沒見過世面啊,對這也有點研究。八個零。”她比了個八的手勢,“前面是哪個數不敢講,後面至少跟八個零。”
她被吓到了,好大會兒才開玩笑說“前面也是個零吧”。
桑葉敲了下她的頭:“胡說。”又啧了啧嘴,“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你看這一出手。”
楊流舒倒真沒在意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少四個零還是五個零也沒關系,可是,在那樣一個早晨,他會想到送她這樣東西,就足以說明他的真心。
什麽“對其他人都冷淡,所有柔情都只給你”這種小言的劇情,實在太能滿足一個少女的虛榮心。
她的向東陽,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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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流舒的手一點點摩挲着盒面。
收到這麽久,竟然一次都沒戴過。
“不知道合不合适?”她在鏡中問他。
向東陽微有疑惑:“沒試過?”
她垂下眼皮,淺淺笑着:“沒來得及。”
因為把它看得太重,根本不敢随意觸碰,簡直恨不得高高供起來,心中想得是一定要在最重要的場合才能戴。
誰知道後來,已經沒有那種心情。
她一直記得有一段時間,她常常像個傻子一樣偷偷看它,不敢碰,只敢看,看着看着就傻笑起來。
這輩子從來沒有那樣幸福過,好像他把全世界都堆到她面前。
前段時間有人嘲笑她,說他們談了這麽久,向東陽也沒說要娶她,看樣子她的豪門夢是圓不了了。
她懶得理會,倒是向東陽立即發了個朋友圈讨教求婚成功的秘訣,并被人八卦到網上。
這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對她來說,她一直記着的,是幾年前,那個初夏的早晨,室外有大片大片的陽光,向東陽單膝跪在她面前,許過一生的承諾。
而她,也已經說過“我願意”。
然後她撲上去,差點兒将他撞翻,兩人滾到地板上,情不自禁親吻。
明明兩個人都是真心的,也從未變過,可是還是不行,始終沒辦法得到幸福。
這大概就叫無緣份。
“那現在試試,好不好?”本來握在她肩上的手順着手臂滑下來,向東陽俯身,從背後貼上來,抱着她從抽屜裏拿着木盒子,“我幫你。”
楊流舒擡眼,看鏡中的自己,看着裏面的那個自己輕輕地點了下頭。
先是項鏈,然後握着她的手套镯子。
楊流舒的手從手背看,白皙修長,掌心卻略顯粗糙。很多演員都這樣。
镯子有點大,很容易就滑進她纖細的手腕。
最後是戒指。
他的手托着她的手指時,她不由地想,要是沒有那些意外,這樣的動作他應該早就做過了吧?
有點大,項鏈還好,戒指和镯子都大,尺寸并不是很合适。
大概這就是一種暗示。
連向東陽也發現了此點。
“好像大了。”他說,他的人仍從背後擁着她,雙手攏着她的雙手,“你要長胖一點才行。”
為了鏡頭上好看,幾乎所有女星都是拼命控制體重,她現在比上學時還要瘦。
這套首飾在做時不知道有沒有以誰的尺寸為标準,但顯然是為了像向母那種稍微有點豐腴富态的人而做,才顯得珠圓玉潤,貴氣逼人。
她這種瘦骨伶仃的人,大概本就無福消受。
“要不然換一套吧。”他說。
話雖如此,向東陽眼裏明顯有一絲失落。
楊流舒在鏡子中沖他笑了笑:“不會掉下來,可以的。”
向東陽輕輕“嗯”了一聲:“确定?不用勉強的。”
兩人的頭本就抵在一起,她用臉去蹭他的:“沒勉強。送給我的,我不戴誰戴?”
他的眼裏漸漸有了笑意,越來越濃,最後忽地掰過她的臉,用力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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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時間在晚上,兩人在下午提前到家。
車子從大門一路駛到向家人居住的院子才停下。
向東陽牽着楊流舒的手,帶着她上了臺階,進門。
客廳裏靜悄悄的,靠西邊那邊落地玻璃牆有暖橙色的陽光照進來。
有人迅速卻無聲地走過來,接過向東陽的大衣,同時告訴他先生和太太在偏廳裏喝下午茶,然後就看着楊流舒,沖着她笑。
楊流舒以為這是對陌生人的禮儀,也回以微笑。正奇怪那人怎麽不動時,向東陽繞到她身後,幫她脫掉大衣,交給那人。
“謝謝。”
那人仍在笑着,輕聲問:“太太給楊小姐炖了燕窩,是現在就端過來嗎?”
楊流舒一愣,本能地看向東陽,見到他平淡地回了一句:“端過來吧。”
那人笑着稱是,轉身時,還特別看了楊流舒一眼。
“楊小姐比電視上還漂亮。”
向東陽微微笑:“謝謝。”
楊流舒這才反應過來,又已經被向東陽牽着手去見向家二老。
心情其實有點複雜。
十九歲那年她是真的對向家充滿了想象和向往,也暗自下過決心,見向家二老時要好好表現,給他們留個好印象。
幾年過去了,終于第一次踏足這裏,她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憧憬和激動。
一個東西期待太久,會一點點将熱情和想象消磨掉,最後很容易因為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而失望。
她倒早已經沒有期待,只是覺得沒意思。
向家的人并不是因為喜歡她才肯讓她進來,她也無法從心底敬重這兩位老人。
說到底,都只是為了向東陽,才不得不坐到一起。
這和她去外面參加各種應酬并沒有不同,甚至還不如那些活動輕松自如。
兩人來到向父向母身邊。
不管喜不喜歡這兩位,楊流舒也承認這兩人的儀态很好,尤其是向母,在自己家裏,也是坐在端端正正,并不見絲毫松懈。
她聽人說過,真論起家世,其實向母要勝向父一籌,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家世顯赫,往上數,出過不少名人。
向東陽先叫了爸媽。
向父和向母微微點頭,目光一起落到楊流舒身上。
楊流舒抿了下嘴唇,盡力扯了一點笑容出來:“向先生,向太太,下午好。”
非常疏離的稱呼,明顯是想和他們保持距離。
向東陽神色平靜,向父向母也是風雨不動。
正好剛才接衣服的人端着茶盤進來,讓大家的沉默顯得沒那麽尴尬。
向東陽的是茶,放在楊流舒面前的,是一盅燕窩。
等那人退下後,向母平靜地看着楊流舒:“上次見到你,感覺氣色不是很好。這個你試試,可能會有點用。”
在家裏,向東陽也會讓人給她炖,但是畢竟是一番心意。
楊流舒道了謝,端起來,嘗了一口。
向母這時終于有了一點笑容:“不過你今天穿這一身很好看。”
楊流舒忙又道謝。
今天的向母和氣的有點令人吃驚。
不過向東陽沒說錯,向母自己也穿是是旗袍
像向母這種略微有點豐腴但又不失身材,氣質高貴的人,穿起旗袍來,的确很好看。
還好,她雖然瘦,但該有的地方都有,穿旗袍并不會覺得幹癟。
向母點了點頭,又将視線挪到向東陽身上。
“南南來電話了,今年過年都不回來。這孩子……”她捏着眉心,一臉的無奈,“真是一點都不聽話。”
向父也随着附合:“最主要的是連公司都不肯進,也不想幫東陽的忙。說起來,東陽,都是你太縱容南南了。”
說得是向家內部的事,不過楊流舒也清楚。
向圖南在外國讀大學,只讀了兩年就退學創業,自己辦了公司,完全沒有要接手家裏公司的意思。
向東陽對這個弟弟,是真的寵得不行,只是提到,臉上立即就有了笑容。
“南南性格活潑,讓他接手已經成型的公司,肯定不如自己創業有挑戰性。反正還年輕,讓他多嘗試一點也沒什麽不好。最不濟,到時候再回公司就是了。”
向母輕輕嘆氣:“你心裏疼南南,全家都知道,可是這外面的人,可沒這樣想。”
向東陽一臉平靜:“別人怎麽說,我并不在意。南南沒有誤會我就行了。”
楊流舒口中含着一口燕窩,聞言偏頭看他,正好撞到他的目光。
向東陽看着她一笑:“還有,幸好流舒一直相信我。”
這些年他從不缺被人質疑。
早些年是質疑他的能力,後來他用實力證明了能力,又被說成是靠出身,再然後,又懷疑他在打壓向圖南,跟自己的弟弟搶家産。
有一次他大概是喝醉酒,問她:“你相信外面那些傳言嗎?我打壓我弟弟,排擠他。”
她搖頭。
雖然經常冷戰,可是她相信他。
他好像很高興,掙紮着起來抱住她。
他平時太冷靜,太強勢,一點軟弱,都格外讓人心疼。
她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反複幾次,還是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
“那些人是不了解,你別放在心上。”
她這樣小小的舉動,都讓向東陽特別高興,将她抱得更緊,幾乎要嵌到身體裏的那種。
“我沒在意。”他說,“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沒必要解釋。反正再解釋,不願意相信的人還是不信。”
她想扶他去床上,于是順着他的話哄他:“那什麽是原則性的問題?”
“我不愛你。”他答得很快,她心中一驚,正好聽到他下一句話,“凡是質疑我對你的愛的那些,都是。我怎麽可能……不愛你。”
他的嘴唇很輕地蹭了下她的臉頰,“我明明,只愛過你一個。”
“流舒。”向母輕聲叫她。
楊流舒醒過神,忙應了一聲。
“在劇組,會不會很辛苦?”
楊流舒輕搖頭:“其實習慣了就好了。”
“我聽說,有時候會只有很少的時間休息,拍動作戲時,有時候也很危險,你好像不愛用替身,對吧?”
她今天實在是太和藹了,這樣的向母面前,楊流舒無法繼續保持冷淡。
“有是有,不過都還好,謝謝伯母關心。”
向母微笑着點頭,仍然一直看着她:“那,你有沒有想過休息一段時間,或者退出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