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向東陽很平靜地和自己母親對視着, 輕笑道:“娛樂圈的怎麽了?媽您以前不也是文藝工作者。”
這句話并不好聽,向父臉色一陰:“怎麽說話的,東陽?向你媽媽道歉!”
向母倒是異常平靜。
從小出生優渥, 又受着父母和三個哥哥的寵愛, 向母這個人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矜持和傲慢。
“東陽也不算說錯,我以前做的的确與音樂相關。但是, 東陽, 你要明白,無論是做一名歌手,或者舞者,應該都比做演員要單純。現在的娛樂圈是什麽, 虛榮浮躁,嘩衆取寵,一味地想着出風頭, 想紅,真正有真才實學,肯認認真真做事的有幾個?更不要說一幫男男女女在鏡頭前的種種暧昧的舉動。不要跟我說什麽職業需要, 身體接觸就是身體接觸,蓋再多的遮羞布都沒用。AV□□也是職業需要, 你也打算娶回家?”
向東陽往椅背上一靠,閑閑地笑着:“您還知道AV□□啊?”
向母臉色陰沉:“不用跟我說笑。你不比南南, 我跟你爸爸都不可能由着你的性子胡來。”
“所以呢?”向東陽的臉色一點點冷下去, “我真不知道我哪點是在胡來?”
“東陽。”向父手指點了點桌面,“不要任性, 你該知道你身上的責任。”
向東陽神色稍緩,沉默下來。
“責任”兩個字,很多時候是一種束縛。
短暫的安靜中,向母的語氣也緩了一點:“南南還小,等他大了,公司肯定是要交給他。他太好動,又太易沖動,的确不是從政的合适人選。可是你不一樣。你從小就自律,沉穩,成績優異,作風正派,形象健康,這對你以後要走的路,有非常大的作用,所以你看,你馬上就二十八了,連女朋友都沒有,我跟你爸爸也沒急着給你張羅相親。南南未來的太太只要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就可以了。你不行。你未來的太太,一定要對你以後的事業有一定的助力。我跟你爸爸都不可能看着你走錯路,所有心血和努力功虧一篑。”
向父在一邊點頭,輕咳一聲,籲了口氣:“一家公司,最穩妥的做法,是永遠跟着黨和國家走。我們這一輩,有你二叔,還有你大舅和小舅偶爾也可幫着點,到了你這一輩,最大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走仕途,跟個娛樂圈的一個女明星搞在一起,就是自毀前程,你明白嗎?你還要不要自己的私生活?”
向母也露出一點為人母的柔軟,輕聲道:“是啊,東陽,你從小就懂事,不用大人操心,你肯定會聽我跟你爸爸的話的,對吧?別犯傻,那個小姑娘漂亮的臉蛋對你毫無用處。”
其實早已經猜想到他們的反應,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麽沉不住氣,看來是真在着急。
向東陽慢慢站起來,雙手搭在桌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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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以前的确可以說是按照你們期望的方式成長的,不過,那是因為我們的目标一致。”他彎了下嘴角,笑了笑,“有點遺憾,在流舒這件事上,大概我們沒辦法達成共識了。”
他的目光從向父那邊慢慢移到向母臉上:“媽,別亂來,別做傷害母子感情的事。我知道您的性格。”
一直堪稱優雅的向母終于變了臉色,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猙獰:“你在說什麽?你在胡說什麽?向東陽!”
“路路只是一只狗,可是流舒是人。”向東陽拉開椅子,沖他們點了下頭:“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們慢慢聊吧。”
身後向父大喝了一聲:“向東陽!”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慢慢回頭,神色異常平靜:“爸,媽,流舒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不求你們祝福,只希望你們能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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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那年暑假,他難得可以在家裏呆着。
爸爸媽媽都忙,向東陽的身邊只有兩個保姆阿姨。
要學的東西很多,他不覺得辛苦,只是畢竟是個五歲的孩子,多少還是愛玩。
有一天年輕的那位保姆阿姨的孩子病了,她回去看孩子,向東陽一時好奇,也跟着去了。
回來時,他的懷中抱着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
保姆阿姨的兒子叫它路路。
第二天,那位年輕的保姆阿姨突然走了。
年長一點的保姆阿姨說,另外那位是辭工不做了,因為要照顧那位生病的小哥哥。
剛剛相處熟,向東陽其實很舍不得。
幸好,還有路路陪他。
路路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家夥,小小的,軟軟的,很會撒嬌。他完成所有功課後,最喜歡跟路路一起玩。
幾天後,他從國畫老師那邊回來時,怎麽也找不到路路。
向東陽急瘋了,問遍了家裏除了爸媽之外的所有人,可是,沒有人知道。
他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後面沒過幾天,又有新的阿姨過來,那位年長的保姆阿姨也走了。
臨走前,她偷偷告訴向東陽,別找路路了,是太太讓人将路路送走,找不回來了。
他當時委屈地哭了,當時就要去找媽媽問清楚,被那位阿姨拉住。
“陽陽,別鬧,你去問,太太會怪我的。我就是不想你再那樣整天惦記着路路。”
“可是,為什麽啊?”他是真不明白。路路那麽乖,并沒有得罪媽媽啊。
“太太也是為你好。路路沒打過針,不衛生。”保姆阿姨說。
五歲的向東陽已經有很好的邏輯思維:既然是沒打針才不衛生,為什麽不給路路打一針呢?為什麽一定要将它送走?
沒有答案。
他本來跟自己的爸爸媽媽就不親近,不敢也不想去問他們。
後來他有了弟弟,第一眼看到嬰兒床裏面的向圖南,他覺得他很像路路。都是那麽小,那麽軟。
媽媽那麽愛弟弟,肯定不會丢掉他。
所以,他就可以放心地愛弟弟了。
可是現在,流舒又是媽媽不喜歡的。
不過還好,他已經不是五歲的那個向東陽。
向家的餐廳裏,向母仍然沒有平息怒火。
“他怎麽能這麽說我!我為什麽丢掉那條狗?來路不明的東西,能随便留嗎?還有那個女人,随随便便就敢把東陽帶出去——萬一他出事了呢?萬一被人綁架了呢!他竟然這樣說我!”
向父不斷地拍着她的後背,溫聲安慰:“好了,你這脾氣也改改。東陽吃軟不吃硬。”
向母推開他的手,扭了扭脖頸,沉聲道:“那小姑娘沒到二十,領不了證。我最怕的就是她有孩子。一旦真生下來,又不可能再塞回去。那就是東陽一輩子的污點。”
向父坐在那裏沉思了一會兒,遲疑的說:“應該不會,這麽小的小姑娘,未必肯這麽早生孩子。”
“那可不一定。那個圈裏的人,能有幾個單純的。生孩子才能母憑子貴。”向母緊緊地抿了下嘴唇,“這件事和南南談戀愛不一樣,我們得快刀斬亂麻。陳書記倒是特別欣賞東陽,可是他女兒--長得不太好。老張呢,你倆不是小時候的玩伴?他家那姑娘看着還行,老張也特別喜歡東陽,就是,他跟二叔有點不合,以後東陽不好做。”
“好了,”向父打斷她,站起來去拉她的手,“要生活一輩子,還是要有點感情基礎比較好。東陽吃軟不吃硬,逼急了大家都不好看。先緩緩……要不我們先幫他相看好,再讓他們處處,說不定東陽會喜歡上。小姑娘那邊,離她二十歲還有段時間,不用太緊張。孩子的話,生下來的确是沒辦法,不過……不讓她有機會生下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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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才通過電話,再打電話好像顯得太急切了。
可是,剛剛才好上,又不能天天在一起,真的很折磨人。
從排練室裏出來,楊流舒猶豫再三,還是偷偷給向東陽打了個電話。
電話并沒有馬上接通。
她聽着裏面的音樂聲,在想:他沒空?會不會已經睡了?還是,在洗澡?
最後一個讓她臉上發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電話這時被接通。
“流舒,對不起,剛才在洗澡。”
真……真在洗澡啊?
楊流舒臉上更熱了,明明隔着手機,卻好像四周一下子籠了一層水汽。
昨晚他洗完澡來跟她道晚安時,就是剛剛洗完澡。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着襯衫以外的衣服。灰色的長袖居家服,失去了平時的嚴謹和冷漠,感覺完全是另外一個向東陽。
“你在洗澡啊?”她問。問完了,想咬自己的舌頭。這都問得是什麽啊,他不是剛剛才說過嗎?
“嗯。剛洗好。”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忍不住笑:“我剛從排練室出來。”
“一般都是這個時間出來?”他問。
“啊?”
“所以我可以在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
她剛剛因為驚訝微張的嘴唇抿成了長長一道弧線。
“不一定的嗳,不過再晚半個鐘,肯定可以。”
“宿舍方便嗎?”
她一下子耷拉起腦袋。
好像的确不方便,也不能每次都躲到陽臺。
“發短信吧。”他說,“我給你發短信,你有空的時候再看。”
她忍不住歡喜,又擔心:“你習慣嗎?”之前聊天時,好像聽到他提過發短信效率太低,他一般習慣直接電話溝通。
“沒事,用用就習慣了。”頓了頓,又說,“這是屬于我女朋友專屬的權利。”
這個人,真是特別會說話。
楊流舒一跟他說話,就忍不住想笑。
“那等我回宿舍再聊。外面好冷。”農歷二月裏,晚上外面還是冷,尤其是她剛從排練室出來,身上有汗。
“好。”
楊流舒飛快跑回宿舍,洗漱好,立即躲到自己的被子中,拿出手機。
那裏面已經有了他發來的消息。
“不用着急,我等你。”
她立即回:“我已經好了。現在在床上。”
向東陽:“嗯。”
她傻了眼。
這讓她怎麽聊?
楊流舒:“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大概是真不習慣,回得很慢:“抱歉,不太習慣這樣交流。”
她想像了一下他笨拙地用手機敲下這一個個字的樣子,躲在被裏偷樂起來。
“你說話這樣正式,我更不知道說什麽了。”
得益于平時常用Q聊天,她打字的速度就快多了,莫名地就有種欺負老實人的感覺。
他應該是在那邊忙着輸入。
她很有耐心的等着,感覺等待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終于,有短信進入:“這樣呢?比如,我很想你。”
天,他真是很會一本正經地調情。
而且他學東西好快,很快就能跟上她的節奏。
不過也的确沒聊什麽,他就催着她睡覺。
楊流舒:“這麽早啊?我又不是老人家。”
他很快回過來。
“小寶寶才需要早睡。”
緊跟着第二條:“乖!”
她一下子毫無抵抗力,依依不舍地敲了“晚安”兩個字。
他沒有回。
她正納悶呢,手機響。
他打過來的。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他說:“你不方便說話,就聽我說。”
宿舍其他三人在各忙各的,楊流舒有種地下黨接頭的感覺。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晚安。”
原來就是這句啊。
“挂掉吧。”他又說,“早點睡。”
她又“嗯”了一聲,卻不舍得挂斷。
他在那邊笑了:“舍不得挂?”
又是極低的一聲“嗯”。
想聽他的聲音。
因為見不到,聽聽聲音也好。
以前高中時有人談戀愛,黏糊地不行。當時她還不能理解,現在身處其中,才明白相思難熬。
真是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在一起。
“那就別挂斷。”他說,聲音異常溫柔,“手機放枕頭邊。我找本書讀給你聽。”
她沒想到還能這樣,驚喜萬分,但是馬上想到費用問題。
很快,他的下一句話就完全打消了她的顧慮。
“我大概還算個有錢人。不用擔心費用。”
這大概是第一次聽人炫富炫得這麽讓人窩心。
他那邊沉默了一陣子,可以聽到翻動東西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在那邊問:“《簡.愛》,可以嗎?”
“嗯。”
當然可以,只要是他讀的,什麽內容根本無所謂。
“從頭開始讀吧。”他說。說完很輕地清了下喉嚨,“那天,出去散步是不可能的。”他剛讀到這裏,忽然間問,“要不要換成英文的,會不會更容易入睡?這一本我這裏恰好有英文原版。”
楊流舒忽然間眼中一熱,手不自覺地攥緊手機。
她很想說,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可是說不出來,不僅是怕她們聽到,還因為她自己喉嚨裏哽得厲害。
“好。”她很輕很輕地說。
他在那邊說了句稍等,有輕微的腳步聲在裏面響起,過了一陣,傳來他的聲音:“那開始吧,你先睡好。”
她忙調整好睡姿,閉上眼睛安靜聽手機裏面。
那裏面,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地傳入她耳中。
“THERE was no possibility of taking a walk that day……”
她一直閉着眼睛,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應該是她這輩子能聽到的,最動聽的聲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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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手機就在枕畔。通話當然已經挂斷,不過有一條他發過來的未讀短信。
“做個好夢,寶貝。”
時間是夜裏12點03分。
原來他為她讀了那麽久。
難怪她夢裏會出現他。還是在他那邊,他來道晚安,然後吻了她。
她站在門邊,緊張地緊摳着門框不放。
現實裏他只是輕吻了一下就離開,轉身回他自己的房間,可是夢裏的發展就不太一樣。
大概是沒有實戰經驗,夢中就算是出格,也只到她被他壓到床上那一步,剩下的,記不清了。
可是也夠羞死人了。
洗漱好出晨功的路上,她想打個電話給他,看看他喉嚨會不會啞了。
又怕時間太早,會打擾到他睡覺。
還是再等等吧。
最後還是他主動打電話過來,在她吃早飯的時候。
果然聲音有點啞,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更顯得溫柔。
楊流舒心疼壞了,不停地說“下次不能這樣了”。
她一連說了好幾遍,将他惹笑了。
“心疼我?”
“嗯。”
飯堂裏有點吵,她的世界裏卻很安靜,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手機那頭,他那邊。
“知道了。”
她咬了口饅頭,低聲問:“知道什麽?”
“保重身體,不讓女朋友擔心。”
她可愛聽“女朋友”這三個字了,早晨聽一遍,能開心一整天。
大概是表現地太明顯了,湯優和田梓甜都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着她。
“老實交待,是不是有新歡了?”湯優将她逼到牆角。
田梓甜堵在另一邊,一手撐着牆,擺出一副纨绔的模樣,另一只手在鼻尖上抹了一把:“就是,要不然我們就,嘿嘿嘿。”
楊流舒忙否認,連聲說沒有,又試圖岔開話題:“甜甜,這剛才那樣,都能反串演風流大少了。”
田梓甜不吃她這一套:“少扯了有的沒的,老老實實回答,要不然本大爺……”
宿舍的門忽然被推開,康青禾走進來,看到三人都縮在牆角,笑道:“喲,你們這是幹嘛呢?”
“排練。”湯優松開楊流舒,田梓甜也從牆上收起手。
不止楊流舒,那兩人仍然和康青禾合不來,平時不太愛搭理她。只是顧忌着向東陽,沒直接撕過她。
康青禾知道這三人都不太喜歡她,但是她就享受她們這種“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美滋滋地往自己桌前一坐。
“剛才碰到孫潛了,瞧他那個春風得意的樣子,聽說是快要進組了。”
沒人理。
那兩人理不理都無所謂,反正她這話是說給楊流舒聽的。
楊流舒越不愛聽到孫潛兩個字,她越是要提。
“流舒,真這麽不愛提到他啊?怎麽說也是你老情人,怎麽這麽狠心。”
楊流舒剛坐到自己的書桌前,連頭都沒回。
“你愛,你就提好了。不用向我彙報。”
康青禾頓時像受了侮辱一般,氣急敗壞地:“誰愛他了!你都看不上的人,我更看不上。”
楊流舒扭過頭,冷冷一笑:“知道我看不上他,你還總愛提,這麽不長眼,不是人蠢,就是嘴賤。你是哪一樣?”
“你……”康青禾陡地站起來,又在楊流舒冷冰冰的目光中慢慢坐了回去。
說不上為什麽,她從心裏有點怵這個人。
安靜了幾秒後,她拿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甜膩膩地叫了一句:“陽叔叔。”
湯優和田梓甜暗暗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楊流舒看到了,笑一笑。
康青禾這個人讨厭歸讨厭,不過她的讨厭都放在明面上,有時候表現得甚至可以說是幼稚。
湯優和田梓甜兩個,當然也有世故的一面,但總體來講,還是有幾分單純可愛。
反倒是隔壁的衛一一,她感覺更有心計。
最讓她不能理解的,是孫潛。明明也就二十左右的人,怎麽能如此下作龌龊。但是那個角色竟然能被他拿到,說明他的專業能力還是比較過關的。不過也是,他的專業課本就是第一。說不定他還真能憑那部電影走運,到時候肯定也有追他的粉絲,那些人哪裏知道他私底下的人品這麽差。
楊流舒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無奈地想:果然人品和作品要分開來看。
這時康青禾膩着聲音抱怨了一句:“陽叔叔,你都好久沒來這邊了。”
楊流舒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是好久了,都快有兩天沒見到他了。
康青禾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不知道他察覺到沒有?
可能讓他跟她說清楚比較好?
不過,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小醋壇子啊?
可是……
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悄悄給自己打氣:這是你作為女朋友的權利,不要慫。畢竟沒有誰會喜歡自己的男朋友被別人一直惦記着。
周五那天,楊流舒在飯堂裏意外碰到孫潛。
對方倒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相反,看到她時好像有點慌張。
楊流舒懶得分析這種人渣的心理,他不到她面前炫耀,也算是替她省了點事,替他自己積了點德。
到了晚上,她主動發短信問他:“明天能過來吧?”
他很快回:“怎麽這麽問?”
她縮在被子裏偷笑:“怕你忽然沒空。明晚是最後一場。”
他并沒有說計劃有變,可是她還是會莫名擔心。
愛情真是容易讓人患得患失,牽腸挂肚,失去自我。
他馬上回過來:“有空,按原計劃。”
他現在發短信可比剛開始快多了,完全能跟上她的節奏。
而她也漸漸喜歡上這種交流方式,不用擔心別人聽到,很私密,只屬于他們兩個。每一句話,都像是秘密的情話。
“那就好。不過我明天上午還有兩節課。”她說。
“我知道。YS明天上午去接你。”
她莫名輕松,開心地回了個“好”字。
他的下一句很快就來,是催她睡覺的:“該睡覺了,晚安。”
每天都是這樣,真把她當小孩子,一定要她早睡。
她現在臉皮比以前,直接回道:“舍不得。”
說完就等他的反應。
向東陽回得很快:“今晚沒辦法讀書給你聽了。我在外面。”
“這麽晚還有事?”
“跟我幾個朋友在一起。”
“喝酒嗎?”
“嗯。”
她想了一下,還是敲下幾個字:“少喝點兒。”
向東陽:“你在管我?”
她心中一驚,急着想回複不是,只是關心他的身體,可是越急,打字越慢。
他的消息先過來:“管我,也是我女朋友的專屬權利。”
她的手停在那裏,一抹笑意一點點從嘴角漾開。
他後面緊跟着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我有分寸,不用擔心。
第二條是:後面我找個時間,介紹你們認識。
她忽然就覺得很滿足,滿足到心甘情願做個小寶寶,早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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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機收起,立即感受到好幾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他性格冷淡,即使是最瘋的朋友在他面前多少都會有所收斂。
向東陽擡眸,淺笑着:“都看着我做什麽?”
“你剛才,是在發短信?”一個朋友說。那神情,活像見了鬼。
他笑笑,不吭聲。
“有人說,你這段時間總往那邊跑,是去看你弟,還是……”
不等那人說完,另一個朋友大笑道:“那肯定是去看他弟,東陽這個弟控,這輩子有向圖南就夠了,還要什麽女朋友。”
前面那位朋友噗嗤一聲笑了,拍了拍向東陽的肩:“說真的,可以找個女朋友了。”停了一下,附到他耳邊,小聲問,“該不會真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最後一句将向東陽逗笑了。
他不像這幾個那麽能瘋,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誇張的表情。
“沒有。”他說。就連解釋,也是這麽一本正經。
旁邊有個人帶着醉意靠過來:“東陽,你就是太放不開,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不是再正常不過。要不叫人幫你叫個美女過來,我路征程拿我的名譽擔保,保證你嘗了一次,就想第二次。”他一把攬過身邊的女人,在女人身上捏了一把,笑道,“是吧,寶貝?”
女人咯咯笑,眼睛不時往東向陽那邊瞟。
場子裏的人都聽說過,這位向先生不近女色,出來玩從來不要人陪。她們聽得多了,本就對他很是好奇,今晚看他一直單獨坐着,倒好像真像傳聞說的那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難道這男人,還真有不偷腥的?
向東陽輕輕推開路征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站起來。
“不用,你們玩吧,我先走了。”沖衆人點了下頭,“我明天要去見女朋友,答應了她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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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陽像是完全掌握了她的作息時間,第二節課剛結束,他的電話準時打過來。
“下課了?”
楊流舒看了看四周,确認沒人留意她,開心地“嗯”了一聲。
“我在校門口。”
她一聽,拔腿就往校門口那邊跑。
“不要跑,我會等你。”他不用看就知道。
她在心中哈哈笑。
怎麽可能不跑,恨不得争分奪秒好不好。
快到車邊,車門打開,她撲進去,飛快帶上車門,喘得像拉風箱。
他臉上是無奈的笑,邊輕輕地幫她拍着後背:“不是說不要跑這麽急嗎?”
楊流舒只是笑,稍微喘勻了一點,就急着調笑:“感覺像在偷情一樣。”
他怔了怔,很認真地問:“是不是想現在就公開?”
她被他的嚴肅吓着了,拼命搖頭。
向東陽看了眼車外,吩咐司機開車,又說:“其實我是很想快點,只是怕影響到你。”
她收了笑,很認真地搖頭,低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怕。”
他握住她的手,想說什麽,又沉默了一會兒。
“流舒,跟我在一起,不管你多努力,你的成功,大概都會有人将之歸到我身上。”
她沉默下來。
他是對的,她失敗了,肯定要遭到嘲笑,她即使成功了,大概還是要被人嘲借了他的東風。
“怕不怕?”他問。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笑了。
“不怕。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說着她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不給你丢人的。”
剛拍完,自己倒先愣住了。
他也是意外的神情,慢慢的,臉上有越來越深的笑。
楊流舒微赧,低頭咬唇偷笑。
他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向東陽微蹙着眉頭接通,冷冷地“嗯”了一聲。
“對,是來這邊了。”他說。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微微笑了一下:“找你嬸嬸有事?”
嬸嬸?
這個稱呼,只有在珍姨那邊才聽過。
楊流舒倏地瞪大眼睛,正想問是不是珍姨的小孫子,向東陽忽然飛快附到她耳邊。
“是康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