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昨夜匆匆拉上的窗簾沒拉嚴實,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窗外陽光沿着這道縫隙鑽進來一小簇,照亮了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但室內依舊昏暗,讓人分不清朝夕。
淩亂的大床上,輕薄的被褥被踢至床尾。大床中央,女人蜷着身體,微蹙着眉背靠着男人的胸膛淺淺而眠。頸後呼吸均勻,男人還在睡夢中,她卻不安穩得随時都要醒來。
手機嗡嗡震動兩聲。
終于,沈情迷迷糊糊地摸到床頭的手機,她眯眼去看,發現都是一些無聊的新聞推送,再往上瞥了一眼時間,才八點出頭。
她郁悶地吐息,懊惱昨晚忘記給手機開免打擾模式,因而大清早就被擾了清夢。
放下手機,沈情後知後覺身體的僵麻,想到昨晚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睡覺,不麻才怪了。
她翻身離開譚和深的懷抱想要換個姿勢,剛動就呲牙咧嘴地停住。
她倒吸一口氣,只覺全身酸疼得像是爬了一整晚的山,她這下僅存的睡意也沒了。
譚和深昨晚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他卯足了勁,從晚上十點帶着她一直折騰到了淩晨,床上床下的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最後雖然跟着盡興了,但也累極。
沈情費勁地移動身體,怏怏地将頭深埋進枕頭裏,眼睛始終睜不大開。
須臾,她拿起手機打開相機自拍模式,剛看清就立馬給手機熄了屏。
難怪睜眼費勁,這都快腫成核桃了。
好醜,醜得她都沒勇氣多看。
在她身後,譚和深也被她蹭來蹭去給弄醒了,懷中虛空,他伸手重新将睡遠了的她攏回懷中,空落的心終于被再度填滿。
目光沉沉地盯了她一會兒,發現她睡衣皺巴巴地貼着肌膚,眉間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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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到底是太過火了,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
譚和深低頭愛憐地親吻她的眉眼,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個不好的習慣,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窮思竭慮”。
對于昨晚目睹的一切,他雖不說,但心裏一直耿耿于懷。可氣的是他又不敢主動去問,怕這種不信任的猜疑會惹她惱怒。
因而他昨晚賣力十足,像是在偏執地向她讨要,幼稚地證明自己是她不可或缺的存在,他與她才是最親密的人。
他太沒有安全感了。
向下找到她的手,譚和深固執地與她十指緊扣,将她全部注意拉回自己身上,非要纏着她給她講昨晚的美夢。
沈情無可奈何洗耳恭聽。
“夢中是我和你稀松平常的一天。”
沈情眨眨眼表示繼續。
“我們清晨去樓下散步,吃你最愛的那家早餐,散完步我們一起去超市準備中午要做的菜。”
“我們買了好多東西,你說購物會使你富有滿足感,我兩手都提滿了沉甸甸的幸福。只是結賬的時候你非要買冰淇淋,想到你生理期,我拒絕了,你一言不發地丢下我走出超市,沒理我。”
“返程時你突發奇想要去看超市旁邊的烏龜游泳,這一待就是半個小時,我知道你還在為剛才沒給你買冰淇淋的事生我的氣,故意不理我。于是我趁此時間将東西放進車裏,去旁邊的奶茶店買了你最愛喝的熱奶茶,你這才笑了。”
“中午,我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我們吃的都很滿足。飯後,你習慣睡個冗長的午覺,我躺在你旁邊,在細碎、纏綿的時光中等你醒來。”
他每說一句,就有幸福感從靈魂深處溢出。
“傍晚我們沉淪在橘黃夕陽下的景觀湖,在岸邊看白鷺捉魚。我專門去學習了拍照技術,能給你拍好多好看的照片。等你玩累了,我就背你踏上長長的回家路。”
“洗完澡,我們一起窩在沙發裏看你喜歡的電影,最後入個甜甜的夢。”
他這個夢實在是太和諧美好,也不知是真的夢還是他的憧憬向往。
聽了半天,沈情抓錯重點,忍不住插話:“怎麽你夢中的我什麽都不幹?就只是享受嗎?”
譚和深一本正經道:“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我的生活有你就夠了。”他依戀地抱緊她,他所求的也不過是這些稀松平常的美好。
“姐姐,你理想中的生活是怎樣的呢?”譚和深好奇地追尋她的眼睛。
沈情低頭沉思,說來可笑,他們重逢那日便碰上她爬上四十層高樓尋死,因而她從未設想過以後。
揉了揉腫脹的雙眼,沈情聽進了他的長篇敘事,忽然覺得他剛才口中的生活好像也別有一番趣味。
她笑着回望:“好像和你夢中的差不多。”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譚和深埋首在她的肩頸,眸中陰霾散去,清澈透亮:“所以姐姐永遠不要戳破我的美夢好不好,我們一定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們要比夢中更加幸福。”
沈情沒有正面回應他,她不習慣提前預設和誰共度一生,她講究的是自然的相處,命運把他們帶到哪裏就是哪裏。
她摸了摸他的頭,笑他:“傻子。”
房間光線太暗,沈情起身想要拉開窗簾。
剛一動就再度感受到身體的酸痛,她特地避開他先前受傷的那條腿,洩憤地将他往外踢了踢。
觸上他不解的目光。
“你昨晚……”沈情不願細講:“下次再如此不加節制就讓你睡沙發。”
“以後我讓你停你就必須得停下。”她氣鼓鼓地輕掐他結實的手臂,以此威懾。
譚和深沉默地受了她那一腳,喉間不受控制發出沉悶的一聲“嗯”,有一種莫名的性感。
他想說那種時候身體根本不受控制,但觸上她的眼眸,他最終選擇緘默。只是微阖的眼中笑意氤氲,還有下次就好。
他拉着她的手對她笑,另一只手往上擡,讨好地替她按摩緩解骨骼的疲軟。
沈情被他那一聲叫得耳朵發癢,喉嚨漸漸也癢了起來。
她忍着渾身酸疼翻身下床拉開窗簾後去客廳喝水,奈何冰箱沒有礦泉水了,于是開了瓶僅剩的海鹽荔枝酒。
這酒度數不高,基本可以說是飲料。
将冰涼的瓶身貼上腫脹的雙眼,等到感覺眼睛能輕松睜開了,沈情忽然聞見與她身上一模一樣的沐浴露香,才知譚和深不知何時竟無聲無響地出現在她背後。
她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小口,發現味道意外得還不錯,于是将她剛含過的瓶口朝向譚和深:“嘗嘗。”
他也不嫌棄,仰頭咕嚕灌下一大口。
酸酸甜甜的,确實很好喝。
咫尺間,看着他滾動的喉結,沈情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她示意他繼續,饒有興致地看他喉結一滾一滾。趁他不備,她突然伸手扶上瓶尾,微微施力,眼睜睜看着純白的酒液順着他白皙脖頸流下,在凸起的喉結長時間停留。
她像是被逗貓棒引誘的貓,沒忍住湊上去親吻他脖子中間那點性感的凸起。
譚和深身體顫栗,耳廓緋紅,眸中泛起朦胧煙雨。
沈情一觸即離,她轉身笑眯眯地關上冰箱門。若再折騰一遍她身體可能會散架。
暧昧的風還沒吹攏就散了。
譚和深意猶未盡地舔唇,相當克制地捏緊瓶身,他也深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昨晚給她上藥時發現都腫了。
“我今天下午有一場球賽,姐姐有興趣來看看嗎?”手指摩挲着她鎖骨上的細微紅痕,譚和深終于想起正事。
“籃球賽?”
譚和深點頭。
沈情回憶起她記憶中的譚和深,別說打籃球,他連跑步都不帶願意跑的,他的日常娛樂好像就是躲在房間吃零食、看電視。
他的變化實在是大。
想到他最大的體型變化,特別是衣服遮擋下令人垂涎欲滴的腹肌,沈情忍不住問:“話說你是怎麽瘦下來的?變化好大,重逢我都沒認出你來。”
“就靠節食和運動,我當時減肥減得極端,餓的受不了的時候就只吃糖。”
沈情難以想象:“受的住嗎?”
“挨過去就好了。我有一個很漂亮的糖盒,裏面有很多葡萄味的不二家,我基本是靠它挨過來的。”
只是到最後還剩一兩支的時候他不敢再吃,直到糖果被放得過期。
“我之前在你家看到的那個糖盒嗎?”
譚和深點頭。
因為糖是她送的,所以他只要一想到她就覺得渾身好像充滿了力量,覺得饑餓也不過如此。
他就這樣一天天地用過期的糖果哄自己,直到自己一日日長成他想要的模樣。
她還沒答應他下午去看球賽呢,想到此,譚和深步步深入:“姐姐還沒回答我下午來嗎?”
沈情點頭:“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