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若不是外婆突然起夜，不知道慕延川這次還要瘋到什麽時候。
看着傻站在外面吹冷風的二人，外婆披着棉襖站在正門口，面露不解：“你倆怎麽還沒休息？”
“随便逛逛，順便看看外婆院子裏的花。想摘點玫瑰來泡茶。”沈情腦筋轉得極快，邊說還裝模作樣地伸手去夠頭頂的花：“花的位置有點高，正想找哥…幫忙呢。”
她稍加停頓，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個多次引他發瘋的稱呼。
畢竟……
盡管二人不在同一個戶口上，但表面這層兄妹關系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這麽晚了，快去休息吧，明日再看也不遲。我那還有點幹花，你快進來，我拿給你。外面冷。”
“喝完就趕緊睡吧，時間不早了。”
“好。”沈情如釋重負，小跑着與慕延川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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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婆家的第一晚，也不知是乍然換了新的環境還是在睡前被慕延川折磨了一遭，沈情做了個冗長的夢，竟然夢到了她第一次邁入慕家的情形。
那是個火傘高張的盛夏，烈日當頭，空氣黏膩炎熱，熱得馬路都躁動。随着長時間的曝曬，綠化帶的花草都蔫蔫得打着卷。
在嘹亮的蟬鳴聲中，一輛黑色汽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別墅門口。
“到了。”
美麗的女人率先下車扶着車門，招呼車上昏昏欲睡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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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沈情已經與母親一般高了，她乖順地下車跟在母親身邊，落落大方。
一路安靜，跟随着領路人，走進氣派的雕花大門，穿過長長的林蔭小道。這一路太過于漫長，沈情熱得頭腦發悶，汗水侵濕她棉質的白裙，布料黏糊糊地貼在她背後。
她不禁腹诽，原來別墅太大也有弊端。
好不容易抵達大廳，腳踩柔軟名貴的地毯。
一眼望去，她的新家，奢華得盡顯奢侈。
中央空調持續運作，室內是沁人的涼爽，沈情舒服地輕呼口氣。
“來了啊，一路辛苦了。”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男人緩緩走來擁抱她們。
這是沈情第一次見到母親口中那位極好的慕叔叔，母親摸着她的頭教她叫人。
“慕叔叔好。”
她悄悄觀察。
慕震庭雖然長相嚴肅，但他的目光轉向母親時，眼中會流露出名為溫柔的色彩。
沈情偶然聽母親提過一嘴，他們竟然還是大學同學。但其中故事她沒有向母親深究過，畢竟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
沈情不反對母親二婚，她還那麽年輕，除去妻子和母親的身份，她更是她自己，獨立的自己，有屬于她自己的精彩人生。她作為最親近的女兒也沒資格阻礙這個賦予她生命的女人去勇敢追求她的第二次幸福。
“風塵仆仆累了吧，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先上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會兒我上來叫你們吃午飯。”
男人和母親說完便招呼她：“來小情，叔叔帶你去你的房間看看，讓你媽媽先去換身衣服。”
“好。”
慕震庭帶着她進到二樓的房間，房間很大，他應該是特意打聽過她的喜好，她的房間沒有盲目地裝飾成粉嫩的公主風，而是簡約溫馨的風格，很和她心意。
“看看房間布置還合心意嗎？或者你看還有什麽缺的東西嗎？我讓人去置辦。”
房間顯然是用了心的，不僅裝修家具一等一的好，布置、生活物件也都是豐富多樣。
偌大的衣櫥，與她平時風格一致的衣服塞得滿滿當當，卻更加精致漂亮，看得人眼花缭亂。還有邊上的梳妝臺，各式各樣的護膚品整齊排列，市面上的爆款都在其中。
面對如此用心，沈情饒是再刻薄也難以從這顆完美的雞蛋裏面挑出骨頭。
“我很喜歡，謝謝叔叔。”
介紹完她的房間，慕震庭開始介紹家庭成員：“我家裏孩子很少，只有個比你大三歲的哥哥，正在上大學，他回家的次數少，但時間久了你就能見到他了。”
“不用為此感到忐忑害怕，哥哥斯文有禮，長得也還不錯呢，學校很多小姑娘都喜歡他。”見她情緒緊繃，慕震庭三言兩語輕松化解她的無所适從。
提及兒子，他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和哥哥聯系。”
“好。”
這位叔叔真是個大忙人，沒一會兒接了個電話後就匆匆下樓了。
臨走前還不忘反複叮囑：“沒事兒可以到處逛逛，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不必總是拘謹。”
沈情忙不疊地點頭。
身上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極不舒服，洗澡換好衣服，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角，大腦放空。
盡管一路都表現的鎮靜，但陌生的環境還是讓她倍感彷徨。
沈情都不敢亂走，這別墅那麽大，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她初來乍到，害怕給人徒增麻煩，引人不滿。
“水往這邊來點，這裏的花不太行了。”
突然聽見嘈雜的人聲。
循着聲源，她趴在窗邊，低頭百無聊賴地去看樓下忙碌的園丁。
這別墅太大了，綠化面積也大。青綠草坪上，迎着烈陽，好幾個園丁大叔戴着草帽正在給花草樹木澆水。
陽光明媚刺眼，巨大的水花下，有道彩色的小橋乍然出現在空中。
沈情新奇地跟着園丁手中的水花轉移視線，彩虹也跟着移動位置。
正看得入神，忽的，她先前才走過的林蔭小道上慢慢走出了個人。
看見來人，園丁大叔趕忙摁住水槍，生怕水花濺到他身上。
彩虹驀地從他頭頂消失。
眼前唯一的樂趣沒了，沈情遺憾地輕籲口氣，微微探身，便看見。
少年穿着純白的襯衣，雙腿纖長筆直，宛如行走的衣架子，簡單的黑白配色硬是被他穿得時尚優雅。
面容矜貴而高不可攀，讓人自慚形穢。
沈情無端想起了慕叔叔口中那位很得小姑娘喜歡的哥哥。
這何止是有一點好看…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好奇地盯着這位初次謀面的少爺，目光如炬。
似有所感，他突然擡頭，緩緩掀起眼皮，不期然與二樓的她撞上視線。
偷看被抓了個現行。
沈情沒有閃躲，只是下意識揚起嘴角，算是友好地打了招呼。
對方卻淡淡收回目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沒有回應。
…
沈情猜得不錯，先前看到的那位少年便是慕叔叔的兒子，慕延川。
慕震庭也沒想到兒子突然一聲不吭地回了家。
飯桌上，慕叔叔主動介紹，而慕延川從始至終都安靜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只是在介紹到她的時候頂着慕叔叔施壓的眼神後開口淡聲叫了聲“妹妹。”
禮貌疏離、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這是沈情對他的初步印象。
飯後，沈情獨自在後花園消食，回去時果真迷了路。
她自顧拍了拍嘴巴：“還真是個烏鴉嘴。”
她如無頭蒼蠅一般，好在性格樂觀，憑借着記憶尋找，走錯也不慌，心想這也算是提前熟悉今後生活的環境了。
沒成想會偶然撞見坐在花架下打電話的慕延川。
少年一張嘴便是不急不緩的口吻：
“恰巧回家拿個東西而已。”
無意偷窺別人的電話，沈情下意識便要離開。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過了會兒，慕延川低沉涼薄的嗓音再度傳到她耳邊：“你想多了……”
“便宜妹妹而已…”
“她可不值得我還去特地花心思為她準備見面禮。”
沈情驀地頓了腳步，頭也沒回。
只是忍不住想，他口中的這個便宜妹妹，想必說的便是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