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他就像窗外乍放的煙花，為我枯燥的生活帶來久違的色彩和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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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凝霜，寒風呼嘯。
冒着難耐的冷，沈情清晨一早便去辭了一月四千的便利店工作，回到出租屋洗漱完畢後緊閉窗簾，關掉所有通訊後打開空調暖風，躺在床上點進某個流行歌單，迎接屬于她的暫時解放。
桌上時鐘沙沙行走，她化身鹌鹑，躲在這個溫暖的屋子裏，聽着歌曲一首接一首，手指忙碌地點着手機。等到困意襲來，便埋進被子裏狠狠地睡了個天昏地暗。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夜晚。
夜色四合，窗外不知何時竟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
天公作美，這俨然是個适合鹹魚躺平的絕佳好天氣。
室內漆黑一片，耳邊是助眠的清脆雨聲。此種氛圍，愈發彰顯她果斷辭職是個無比正确的選擇。
沈情也因此難得地做了個久違且冗長的美夢。
但久睡的後遺症也在此刻彰顯。
醒後，任憑她再如何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數羊都再難以入眠。
一連幾日都是這樣濕漉漉的雨天，一開始還能覺出什麽都不用幹的安逸，直至時間流逝，沈情已将手機徹底翻了個遍，但無論點進哪個軟件都再也體驗不到任何樂趣了。
本該是好眠的天氣，她卻輾轉反側，開始思索。
這就是鹹魚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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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也不用幹，什麽也不用想，只是躺在床上，累了就睡，醒了就玩。
沈情癟了癟嘴，對此大失所望。
随着四周靜寂，起初裸辭的興奮終于争先恐後地散去，心中唯留空落落一片。
像是隕石墜落，砸了個怎麽都填不滿的巨坑。鋪天蓋地而來的寂寞将她席卷，坑裏憑空湧進千萬只螞蟻，密密麻麻湧起的欲望，像是怎麽都填不滿的巨塹。
沈情獵奇地點進了幾個平時鮮少涉足的網站，挑挑撿撿，将他人的暧昧精彩欣賞了個遍。
事後，心頭空落落的那處終于被填平。
仿如欲望後的賢者時間。
她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突然開始思索活着的意義是什麽。
且不論意義，僅是歡愉，都得之甚少。
生活如一潭死水，她像個提前設置好了工序的機器，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生活毫無激情，甚至還有一堆難以言說的雞零狗碎。
提及那些雞零狗碎，沈情不由得想到前幾天因為工作和慕延川産生的那場争吵。
言語上頭，被氣昏了頭的他罵了幾句。
沈情動了動眼睑，自己還真是漸漸活成了個社會廢人。
沒有一點上進心，明明是個名校畢業的大學生，但畢業後卻因為一門心思的擺爛随便找了一家毫無門檻的便利店，拿着稀薄的窩囊廢窩在這個不到四十平的出租屋內躺平。
二十四歲，沒有前程沒有對象。只有一個毫無血緣且控制欲極強的哥哥。
深夜的負面情緒總是如雨後春筍頻頻冒頭，沈情突然有了就此結束的想法。
她的人生宗旨就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可如果連樂趣都沒有了的話，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她本就是個輕易上頭的人，說做就做。
深怕自己反悔，沈情快速收拾好自己，一路馬不停蹄，頗有儀式感地爬上了附近最高的那棟商業大樓，選了個不會有人的角落。
今天剛下過一場雨，山茶花大朵大朵地掉落，美得極致又決絕。
折騰一路，夜風吹得她哆嗦，沈情不自覺地放慢腳步，腦海裏走馬觀花般浮現起過往種種。
會後悔嗎？
她也不知道。
回過神來，憑着良好的視力，不遠不近的距離，意料之外的，沈情看見了個人。
一個和她一樣，本不應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四十層高樓天臺上的人。
那人裹着一件及其顯眼的亮面外套，他單手撐着頭，露出半截漫畫般的側顏。
沈情起初只是被他好看的側臉吸引了片刻目光，接着卻忍不住駐足猜想他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獨自墜落是需要勇氣的，有人作伴黃泉路上也能少些寂寞。
渾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窺伺着，期間，那人不舒服地換了個姿勢，那張臉也終于全然暴露在她面前。
他比她預想的更加好看。
恰到好處的面部折疊幅度，高挺的鼻梁，濃眉，豔紅的唇，以及沾了些許濕意顯得尤其乖順的額發。
憑心而論，他好看到連這個夜都開始變得缥缈。
寂靜的夜以及長相人畜無害的美少年。沈情腦中閃過幾縷自己莫不是在做夢的念頭，夢中碰到了美麗的月妖。
她是個忠實的顏狗，也正因為如此，她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毫無節操地将安全法則抛之腦後，沒忍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看看也沒關系的。
沈情安慰自己。
夜風呼啦啦地吹着，冰涼，刺骨。好一會兒，沈情終于開始正視自己面前的這個醉鬼。
尋思着除了她這個半夜尋死的怪胎，還會有什麽人會發神經似的跑來這個地方窩着。
看他小小年紀，莫非是情場失意？前來排憂解悶？亦或者和她一樣，深覺生活碌碌無趣，想來轟轟烈烈地死一死？
畢竟從這座商業大樓跳下去的話可是百分百要上新聞頭條的，也算是生前風光了一回。
沈情陷入自我思忖。
直到那雙緊閉的眼眸不知何時悄然睜開。
望着沈情站立的方向，他先是一陣恍惚，然後一愣，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他還未完全清醒，卻已聽見了胸腔的陣陣轟鳴。
全身像是被細針刺了一下，電流四處蔓延。
這是夢嗎？
他揉了揉眼睛，似是在确認。
就這樣，沈情猝不及防和他不甚清明的目光撞上。
咯噔一下，她帶着潮氣的手指不自覺掐了下手心。沈情呆滞在原地，忘了來時本意。
她忍不住感嘆造物者的偏心，他眼睛最迷人，睜開時如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他本就漂亮的面容愈發增添了好顏色，讓人荒謬地不自覺放下戒備。
沒一會兒。
陌生的美少年突然朝她試探地開口：“沈情…姐姐？”聲音竟意外的好聽，像是穿透黑暗的晨曦。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沈情卻因為他的乍然開口怔愣在原地。
他的聲音有着和他清隽面貌不符的低沉好聽，像一把引人發癢的羽毛輕輕拂過她敏感的耳後，留下一片揮之不去的酥麻和恐懼。
他怎麽突然醒了？這……又是上演哪一出？沈情是誰？
不過？好熟悉的名字啊……
流轉的目光對上外面壓抑的天空，沈情呆滞的思緒終于跟上大腦系統的運作節奏。
等到意識回魂，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口中的沈情姐姐…莫非…就是她自己。
腦中天雷滾滾，沈情錯愕地微張着唇，瞳孔地震。
也終于意識到了危險。
他還擡眸緊盯着她。
她卻慌亂避開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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