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星辰(上）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陳輝陪肖諾聊天待到十點半才走，她走後程沐珂進來給肖諾擦了擦臉，随後兩人關燈睡覺。

夜裏程沐珂身體五次驚顫，三次起身下地出去卧室，每次程沐珂驚醒時肖諾也會同她一并醒來，只不過她裝成還在熟睡的模樣沒有睜眼罷了。

在程沐珂第三次出去回來後肖諾味道了對方身上煙草的味道，程沐珂碰了肖諾之前帶回來的香煙。她精神太緊張，心裏負荷量太大，害怕、擔憂、恐慌、愧疚、自責，層層情緒堆積在一起，她疲憊到精神恍惚。

程沐珂每天面對肖諾時都努力的将自己的負面情緒掩蓋，盡量維持和顏悅色的表面讓對方認為自己很好沒有異常。

清晨肖諾睜開眼程沐珂扶她過去衛生間方便，在衛生間裏程沐珂給肖諾退下內褲，等她方便完再給她提上。肖諾看着眼前人熟練的讓人心疼的舉動，莫名鼻尖泛酸，自己沒傷到不能自理需要讓人服侍到這種程度的地步，可她……

回到卧室重新躺倒在床，程沐珂轉身進去衛生間端了盆溫水出來給肖諾擦臉擦手。

“沐珂，以後我自己去衛生間洗臉刷牙就好了，不用你這樣伺候我，我也沒傷到腿腳，我自己能走能動的，用不着你這樣。”

“怎麽了，以前不是也這樣的麽，再說你的傷口還沒痊愈，你動作幅度大了在抻到傷口，到時候又該疼了。”

“以前……，我讓你伺候我你就伺候我，我讓你給我喂飯你就給我喂飯，你怎麽這麽順着我。你為什麽不怼我，不跟我甩臉，不跟我發脾氣。”

“為什麽要跟你發脾氣啊，你是我的妻子啊，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應該做的。”

“責任，義務，應該做的，沐珂……”

“怎麽了我的小諾諾，乖了，想吃什麽我去做，無聊了就跟陳輝聊聊天逗逗樂，諾諾要開開心心的知道麽，其他的事不用去留心在意，乖了。”

肖諾還想說對不起沐珂之前我太不懂事，但她的這句話被程沐珂的吻堵在了嘴裏，看着那個纖細單薄的人，肖諾第一次因為心疼程沐珂的不易而熱了眼眶。

肖諾好像在程沐珂抱她入懷告訴她不要多想的那一刻，明白了喜歡和愛的分別。以前她喜歡程沐珂，喜歡的方式就用自己個人喜歡的方式去跟對方表達那份喜歡，當初的那句我愛你，愛的成分占有多少比例連說愛的人都不清楚。

肖諾仿佛意識到，在還不懂得如何去愛的年紀說愛，是愛情最大的假象。

端着水餃再次進來的程沐珂還是一臉的溫善，肖諾靠坐在床頭被對方一口口投喂進食，視線落在那被燙紅且不住顫抖的手指時，肖諾伸手将程沐珂手裏的碗拿走，擺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

“怎麽了，才吃了三個，來在吃幾個。”

“不用了，勺子給我，我自己端着吃。”

“燙，你拿不住。”

“我拿不住，你就能拿得住了，這麽燙你就這樣端着一口口喂我吃，要是爸爸媽媽知道她們如此優秀驕傲的女兒，在家裏這麽伺候人，她們得多心疼啊。”

“諾諾……”

“我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了自己的私心跑去國外，後悔當初不想被束縛想要自由，厚顏無恥的跟你鬧分手，後悔跟你領結婚證的時候我的态度是那麽的敷衍。對不起沐珂，回想起跟你在一起這些年，我除了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我沒有認真的為你考慮過一件事，就連我當初說喜歡你也只是因為喜歡而已，因為我知道有我姐在你不會對我的态度太惡劣。”

聽肖諾這樣說，程沐珂的內心感受并不是所謂的欣慰，而是翻湧的灼燒和疼痛，她不希望肖諾的成長是在受到重創之後，被迫一夜長大多半伴随着人生的巨變和無法面對的抵觸事件。

“我不需要你的悔過，我也不需要你思考太多，諾諾，我希望你永遠是快樂無憂的樣子。我的諾諾不需要去面對生活的周遭，社會的複雜，世界的陰暗，我的諾諾是站在陽光下的翩翩少女，積極陽光富有朝氣永遠向陽而生，是嬌豔欲滴的花朵處在半熟之間永遠含苞待放。”

語畢程沐珂和肖諾兩人皆紅了眼，咽下哽咽肖諾道：“人家都盼望着自己的戀人快點成熟成長，你可倒好，也行，那就累你一人得了，我倒也樂得輕松自在。”

肖諾聳聳肩随後不在說話，程沐珂将整碗水餃給肖諾喂了吃之後拿着碗筷出了卧室。房門閉合肖諾将被子蒙過頭頂，當眼淚從眼角滑過時，默默流淚的人才領悟到所謂成熟便是從有責任感開始。

下午肖諾給肖羽栖發去微信，文字內容是：姐，你生沐珂的氣了對不對，怪她沒照顧好我是不是。姐，沐珂對我怎麽樣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我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姐，這件事你不是說了麽，只是一個意外，既然是意外那就讓它過去吧。

姐，過去我經常氣你惹你生氣，對不起，是我不懂事我任性。姐，連你都不幫沐珂的話，在她身邊還有哪個可信的人，能替她分擔藏在心裏那些說不出的苦楚呢，我看得出來她在努力壓制自己的壞情緒。

姐，躺在手術臺上的那一刻我很害怕，我害怕下一秒再也見不到最愛我的姐姐，害怕我們姐妹今生的情分就此結束，我愛你我的姐姐，一直很愛很愛你。

肖羽栖收到肖諾微信時她正坐在辦公室裏看文件，長長的一段文字讓肖羽栖思緒良久，起身離開辦公室過去程沐珂家。肖羽栖在乘電梯下樓時暗自感嘆道：“小崽子成長了，到是會心疼自己老婆了。”

當肖羽栖拎着行李箱出現在程沐珂面前時，她還是冷淡清冷的模樣，但她眼神裏的冰寒氣息已然散去。

“羽栖，謝謝你。”

“不必，我是為了小諾，不是為了你。”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沐珂，我寧願讓小諾任性矯情一輩子，也不願讓她用這樣的方式長大。我知道這事不是你的錯，但小諾也的确因你才受傷，我目前可以不怪你，但我還做不到原諒你，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原不原諒我是你的權力。”

因為肖諾被捅成重傷，程沐珂知道她跟肖羽栖之間的關系回不到從前要好的時候了，妹妹跟朋友自然是前者的分量更重更值得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