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津望!張津望!張津望!
第2章 張津望!張津望!張津望!
張津望摸了摸自己一頭板寸,“秘書要幹什麽?”
“複雜的工作有老張做,你只要平時給我跑跑腿,端茶倒水就行。我一個月給你開三萬。”
三萬?!
比他累死累活讨債高多了。
張津望琢磨半天才品出味來,“不對勁,這不是專門給我設了個閑職嗎?”
謝銳沒有否認,眼睛仍舊盯着前方路面。
“我不去,這哪是幹活,分明是你掏錢白養我。伺候你,還不如伺候別人。”張津望皺着眉說。
大男人窮點沒什麽,但接受別人施舍就太沒皮沒臉。
謝銳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聲,尖利地反問:“我不白養你,那整理檔案、起草文件、差旅安排、承上啓下……你會什麽?你能幹什麽?”
張津望沒想到謝銳這麽直白,瞬間惱火道:“你既然這麽看不上我,還讓我去你公司幹嘛?”
“……”
“問你話呢!”
謝銳被問煩了,脫口而出:“不就因為你是張堯的弟弟,不然我在這做慈善?”
瞬間,車內安靜下來。
正好車子也到了張津望家門口,被一個急剎停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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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津望沉默片刻,忽然轉身粗暴地解開安全帶,“果然跟你聊不到一起去。”
誰求他給我工作了?
這麽喜歡我哥,直接給我哥打錢好了,捏着鼻子管我幹毛?
神經質,strong哥,死面癱,小白臉……不對,這詞好像算誇他吧?
“開門!”
謝銳似乎想再說點什麽,可猶豫幾秒,還是把安全鎖打開了。
張津望一把拉開車門,剛準備探出身子,卻突然被謝銳用力抓住胳膊。張津望發狠地掙了掙,這才抽出來,皮膚火辣辣的。
什麽意思?叫住我是要道歉?張津望轉頭看着對方。
“你打得剩飯趕緊拿走。”謝銳遞給他打包袋,“這魚熏得我車裏像海底世界一樣腥。”
“謝銳我可去你的!”
回到家,張津望把臭鳜魚和鑰匙扔到餐桌上。然後推開卧室門,直接撲在了柔軟的床鋪裏。
剛剛曬過的被褥瞬間将他包裹,能聞到太陽的香味。
“太陽的味道是螨蟲屍體的味道。”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謝銳譏诮的聲音,張津望立刻倒胃口地爬起來,低低罵了句髒話。
想傻逼幹什麽?
不如看幾頁小說轉換心情。
于是張津望又打開“終點中文網”,剛好追得那本《惡人修仙傳》更新了,他立即點了進去。
最新章劇情精彩異常,起先看得張津望怒火中燒,恨不得自己穿進去幹死反派。随後劇情峰回路轉,主角狠狠打臉,又讓他長舒口惡氣。
評論區一水的“爽”,土豪讀者們瘋狂刷着打賞。
張津望忍不住感概,這幫寫小說的太他媽強了!輕易就能讓看文的人又哭又笑!如果他也能寫本這樣的小說,一輩子都值了……
忽然,張津望想起四眼的建議,忍不住用舌釘磨了磨上颚。
要不,寫着試試?感覺也沒有多難。
他從床上彈起來,拉過椅子坐在電腦桌前,打開word文檔。
說幹就幹,寫點什麽好?
張津望跟打雞血似的,第二天睡覺前就肝出了三萬字,生産隊的驢看了都要豎起大拇指:“兄弟還得是你啊”。
他內投給了“終點中文網”的編輯,然後美滋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幻想簽約、出版、影視化,最後走上人生巅峰。
可張津望對于女主角的人選犯了難,xx太瘦,xxx太矮,xxx演技不行。他橫豎睡不着,最後幹脆爬起來,找出她們的代表作反複比較。經過嚴謹細致的挑選,張導把這一重任交給了某三冠影帝。他這才長舒一口氣,翻身美美睡了。
網文審核需要四五天,等張津望收到消息的時候,他正在大卡車旁邊給快遞卸貨。他摘下防滑手套,揩了把汗,點開那個小紅點一看,拒簽站短赫然十個大字——“寫這樣,還是找個班上吧”。
混賬。
我要是公司還在,有班上,會去寫小說?
再說了,寫得哪有這麽差?
張津望蹲在馬路牙子上,把這三萬字又看了一遍,看完後連自己都感動了。十來公分高的馬路牙子就像是領獎臺,而他捧着終點文學今年的最佳新人獎。
罷了。他咋舌。
這個編輯不懂欣賞,下次準行。
張津望第二次收到拒簽短信時,正在水族館裏當飼養員,海豹扒拉着他的膠鞋要吃魚。這次短信仍舊短而有力——“這種腦殘劇情,看得我想報工傷”。
這編輯誰?!
怪不得他要做編輯,幹其他活還不被揍死。
不顧海豹拼命拍打肚皮,張津望撸着豹頭,再看了一遍自己的小說。
這次好像沒這麽好了,但親爹看自家兒子,總歸有濾鏡。雖然“長個豬耳朵”,但“招財”;雖然“鼻毛撅出來了”,但“很有男人味”。
它不是醜,是還沒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編輯。
第三次收到拒簽短信,張津望在燒烤攤後廚翻炒拉面。他放下鏟子,洗了洗手上的油漬。點開一看,這次的回複長了點,他心中一喜:
“抱歉,您的作品未達簽約标準,請繼續努力……媽的,都12:40了,怎麽外賣還沒到。”
你外賣不到關我屁事,這網站的編輯都是什麽人?
其實我也沒有很想寫,終點中文網你真的很裝。
嘴硬歸嘴硬,看着這三封拒簽短信,張津望摸摸後頸,忽然懷疑自己難道真的沒啥天賦?
正郁悶着,他的手機界面突然彈出條來自老哥的消息:
“我做了點腌黃瓜,味道不錯,給你冰箱裏放了四罐。有兩罐是謝銳的,你別忘了捎給他。”
聽到謝銳的名字,張津望就頭疼,他哥是真看不出他倆不對付?
“你朋友,你自己送。”
“今晚開小組會,不然我就去了。”
“他能喜歡吃腌黃瓜?”
strong哥肯定覺得這玩意拉低他檔次。
“他喜歡,你上次做得腌黃瓜,他吃了好多。看他吃這麽香,我才學着做的。”
“我喜歡吃炸豬排,怎麽不見你去學?張堯,你到底是誰親哥?”
“哈哈哈,你倆怎麽這麽愛吃對方醋。”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張津望就是覺得自家老哥心情不錯。被倆大老爺們捧着,他難道還挺得意?
“別忘了。”
張津望不耐煩地回複道:“知道了,保準讓你幹弟弟吃上。”
晚上下班後,張津望就騎着寶貝摩托“安娜”,帶着腌黃瓜來到謝銳家門口。
謝銳住在三環內的某個別墅群內,物業管得嚴,進出還需登記。小區很大,裏面山路十八彎,沒有導航就容易迷路。家家戶戶的院落裏遍布缤紛花束,修剪得當的灌木叢閃爍着水珠的折射光。
據說謝銳買這房子沒讓他家掏一分錢,靠着自己創業公司的盈利全款拿下。父母總拿這事教育張津望,張津望懶得搭理。他在鎮上也自食其力買了個小院,準備退休了過去住,很漂亮,不比謝銳的別墅差。
都已經晚上十點了,謝銳還沒下班,屋內一片漆黑。今天保姆也不在,敲門無人應答。
張津望坐在大理石欄杆上等了半小時,保時捷911的遠光燈才終于出現在拐角處。
等車子停穩,車門被推開,謝銳邁了出來。他格外倦怠,半垂着眼皮,用力扯松領帶,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回來了?”張津望笑着說。
謝銳一頓,擡起頭看着臺階上的張津望,似乎在辨別眼前人是真是假。
“怎麽突然大駕光臨?”謝銳不緊不慢走過來。
“給你送腌黃瓜,剛做好。”張津望把罐子塞進謝銳懷裏,然後不确定地問,“能吃得慣這玩意嗎?”
“……能。”謝銳遲疑地看着他,反應慢半拍,像是充電不足的機器人。
“要是好吃給我哥說,讓他再給你做。你個外人,比我這個親弟待遇還好。”
謝銳總算松弛下來,“堯哥做得?”
“對,怎麽了?”
“沒什麽。”謝銳伸手接過塑料袋,“替我謝堯哥。”
張津望沒放在心上,站起身,抻了個懶腰。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腹,蒙着油亮亮的薄薄汗水。
“這鬼天熱死了,在燒烤爐子旁跟火烤似的,快讓我進去喝罐冰啤。”
謝銳從張津望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聲,用指紋打開了第一道鎖,然後開始在第二道鎖上輸入密碼。
“最近在幹什麽?”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做了好多活,快遞員、飼養員、還在燒烤店打工……你別說怪有意思的,那些快遞老哥各個藏龍卧虎;燒烤店關門前,老板會把剩下的東西烤給我們吃;哦對,你知道嗎,企鵝吃魚的時候……”
“你寧願幹這些,都不來我公司?”謝銳突然打斷他,開門的動作也停下來。
張津望愣了愣,随即冷臉反駁道:“這些怎麽了?好歹不靠小謝總白養着。難道你也覺得,不坐辦公室的都不算工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銳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我只是覺得這些都不穩定。”
“一眼望到頭才沒勁,再說這些都只是過渡,我已經想好以後要幹什麽了。”
“幹什麽?”
“我要去寫小說。”張津望得意洋洋地擡起下巴,劍眉星目生動得要命。
謝銳上下打量他,最後嗤笑一聲,面無表情地推開門,“還是找個班上吧。”
張津望好像在哪聽過這句話。
“謝銳,你丫是不是還在兼職做網文編輯?”
“莫名其妙。”謝銳沒理張津望,踏進門檻裏,頭也不回地對他說,“先去洗澡,我家很幹淨,不要把臭汗到處蹭。”
“知道了,啰嗦。”張津望嬉皮笑臉地搭上對方肩膀,“我得小半年沒來過你家了吧,聽說你買了個金剛鹦鹉,早就想來看看。我也想養,就是辦那個許可證太費勁……”聽到“鹦鹉”兩個字,謝銳瞬間剎住。
“咋了?”張津望疑惑地問,話音未落,就被謝銳大力往屋外推。
“突然想起來今天不方便,以後再來吧。”謝銳一改口風,甚至罕見的有點焦躁。
“什麽?!”張津望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有病吧謝銳!你知道你家多遠嗎?老子來一趟容易嗎,啤酒都不讓喝一口!”
謝銳用力關上門,總算把張津望罵罵咧咧的叫嚷阻隔在外面。
他松口氣,将西服外套脫了,挂在衣架上。
打開燈,再往裏走兩步,就看到張津望口中那只金剛鹦鹉立在鳥架上。藍羽,橙腹,綠額,體型碩大,色彩絢麗,看到他就仿佛置身于繁茂的熱帶雨林。
謝銳走過去,撸了撸鹦鹉的腦袋。鹦鹉像黏人的貓兒似的,磨蹭謝銳修長白皙的食指。
“你好。”謝銳試着教鹦鹉說話。
但鹦鹉只是歪着腦袋,茫然地看着謝銳。
“你好。”謝銳又耐心地教了一遍。
鹦鹉還是瞪着圓溜溜地眼睛,死活不開口。
謝銳只好換個詞教:“晚安。”
這回,鹦鹉幹脆低頭梳理羽毛,根本不理謝銳。
果然還是如此。
金剛鹦鹉號稱世界上最聰明的鳥類之一,可它來家裏半年了都不能進行任何對話。以至于謝銳忍不住懷疑,這只是不是先天智障。
他無奈轉身,朝卧室走去。
“張津望!張津望!張津望!”
沒走兩走,鹦鹉突然張開翅膀,在背後字正腔圓地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