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

第3章

第3章

變了變了變了，所以我要趕緊跑跑跑。

多麽詭異的想法，是我太不成熟了嗎，顧未禮變沒變跟我有什麽關系，我跑這麽快幹嗎？不對，他這個人也有問題，幹嘛還要跟我扯上關系，給他設計房子，我瘋了不成？

車子停在紅燈路口，我給孟一凡打電話，感覺今晚有點難過，照例找他喝酒。

“喂？”孟一凡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親愛的想我了？”

“滾。”每次聽到他肉麻的稱呼我都想打人，搓了搓手臂，“你怎麽還在睡覺，幾點了都，算了，晚上老地方見面吧。”

“蔣南尋你大爺的。”孟一凡似乎在那邊翻了個身，“你讓我現買機票回去跟你喝酒嗎？”

我一愣：“哦，忘了你出差去了。”

“你能不能對我的事兒上點心啊。”那邊嘟囔了一聲，“你咋了，遇到啥事了，說出來哥哥給你排解一下。”

雖然他老是在肉麻的稱呼上惡心人，但作為鐵子他還是了解我的。綠燈亮了，我松了腳剎往前走，快速道：“就工作的事兒等你回來再說，睡你的吧。”

挂了電話，我稍微松了口氣，想着今晚就算孟一凡在，我也不可能傾述啥。因為和顧未禮的那點過去，沒有其他人知道。

而因為年少時期的一段誤會，孟一凡作為我的鐵子甚至連我的性取向都不清楚。想想前兩年他還興致勃勃的給我介紹女朋友，真是又心虛又尴尬。

這次等他回來必須要把這事兒說清楚了，應該會被他打一頓，打就打吧，我使勁想着這些，試圖把注意力從今天剛見到的人身上轉移，然後下一秒，我看到一家熟悉的店。

一碗面。店的名字就叫這個，古樸的裝修風格也和我記憶中的大差不差。乖乖，怎麽回事，難不成今天所有死去的記憶都要一齊攻擊我嗎？

思索片刻，我還是在店門口停了車，我想去進去看看裏面什麽樣子。

店內的冷氣撲面而來，店主是個年輕的小哥，熱情的招呼，“帥哥，吃點什麽？”

打眼一看，店內的裝修就和我記憶中有區別了，連面積也只有當初的二分之一。

“看看。”我坐下，看着桌面上的菜單，沒忍住笑，這幾年過去菜單還是沒怎麽更新啊，我現在閉上眼都還記得七七八八。

店主小哥倒了茶水端過來，“帥哥掃碼點單哈。”

點單方式倒是和以前不一樣，我掃了碼，選了一碗牛肉面，點完之後才想起來忘了備注，招手讓小哥過來，“麻煩不加蔥哈，我剛剛忘了備注了。”

“好嘞，那香菜和辣椒要不要？”小哥問。

“要辣，香菜也要。”我說。

“行行行。”店主去後廚說了一聲，又撩起簾子出來了。

可能是還沒到中午的飯點，店內此刻就我一個客人，小哥抱着一個大袋子，在給每個桌子的筷筒裏添筷子，到我這桌的時候，我沒忍住跟他搭話，“老板，你們這店開多久了？”

“有四五年了哦，之前是我爸在弄，這兩年他身體沒那麽好了，我跟我媳婦兒才接手的。”

我點點頭，直奔主題道：“我以前去過一家店和你們這家很像，名字和裝修都差不多。”

小哥嘿嘿笑道：“那也是我們啊，那時候我老爸在那家店當廚師，那個老板弄了幾年就不想幹了，我爸就把店盤過來了繼續做，做了幾年那條街又新開了好幾家面館，那邊的人流量又少了，我爸就把店轉到這邊來了。這靠近市區嘛，租金貴得要死，不過還好生意不錯。”

“這樣啊。”我看着小哥的臉，的确和那位老廚師有幾分相似，性格倒是反着來了，這小哥能說會道，那位老廚師卻沉默寡言。

叮咚一聲，面好了，小哥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洗洗手去取。

我的牛肉面剛端上來，歡迎光臨的提示音又響起，看到來人，我的手頓時就杵在一次性筷子的筷筒裏，動彈不得。

“帥哥，吃點啥？”小哥樂呵呵的問。

顧未禮朝我這兒示意一下，“一樣。”

“桌子上掃碼哈。”

“可以現點嗎？”顧未禮說，“我身上只有現金。”

“也可以。”小哥拿了點菜單過來，顧未禮點了和我一樣的牛肉面，還加了幾份甜食。

他點單的時候，我還在神游太空，停頓的當兒我已經想了好幾次要不要跑走算了，可面還沒吃呢，多浪費。再說了，我也沒有跑走的理由啊。

“這位帥哥的已經付過了哈。”店主小哥說了一句，我才回過神，慢吞吞拆開筷子吃面。

“有香菜。”顧未禮提醒我，“還這麽辣。”

“能吃。”我冷淡回應，挑了一口，很香很辣，和記憶中的味道很像。

“口味都變啦。”顧未禮問。

我沒好氣道：“有些事情肯定會變的，傻子才不變。”

“是嗎。”他單手托着臉，看着我吃面，跟現場看吃播一樣。

真緊張，吃個面跟考試一樣，越緊張就想趕緊吃完，辣味一下子竄到鼻子裏，果不其然被嗆到，我偏頭咳嗽起來。

“慢點。”他繞到我這邊來拍我的背，我真謝謝他，把他的手推開，又自強不息的喝了一大口辣湯。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我沒好氣的看他，“你來幹嘛？”

“我來——”剛好他的面上來了，他輕聲謝過，笑盈盈的看着我，“吃面啊，和你一樣。”

“你跟蹤我啊。”我說。

顧未禮挑了下眉，算是承認了他這種“無恥”行徑，然後又把上來的幾份甜點往我這邊推，把碗裏的幾片大牛肉夾給我，“這個沒變吧。”

我愛吃甜的，喜歡牛肉。

牛肉面裏的牛肉少，就顯得更香了，既然他肯割愛，我就毫不客氣的接受了。

沒想到這人還臨時變卦：“哎呦不行，都夾給你了，還我一片吧。”

我：“······行。”

還給他一片。

“還好。”顧未禮說，“總有些東西還是沒變的。”

我吃完了，換我看他吃，他吃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斯斯文文不緊不慢的，好看是好看。只不過以前在我們那一群狼堆裏，沒有我悄悄給他留一份，他啥飯也吃不上。

“顧未禮。”這樣面對面叫他的名字，我的眼眶都微微發熱起來，“你來幹什麽？”

你跟着我幹什麽。

“我覺得剛剛的工作還沒有談完。”他輕聲說。

果然一開口就是讓人失望的話，我輕嘆聲氣，往後靠了一下，“不想談。”

“為了我的房子，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他看着我，那眼神真叫人誤會，好像他多想我似的，其實他就是多情眼，看路邊的狗，啊不是，看路邊的一棵樹都是滿懷深情。

而我默默地想，為了我下半輩子，我也不會放棄拒絕的。

笑話，哥的人生還剛剛開始美好的第二階段，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又要掉到名為“顧未禮”的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如果真的在乎你那房子，就不會在一開始就全權交給你表妹吧，而且，”我盡量讓自己的頭腦保持理智，我還想起了一件事，“你那房子的房産證上，寫得是你表妹的名字。”

“是我買給她的，後來她不想住那裏，我就自己來住。”顧未禮微微坐直了身體，“還有什麽好奇的？”

誰好奇了，我撇撇嘴。頓了頓，還是問道：“你表妹見到我，為什麽那麽激動？她知道我，跟你，的過去嗎？”

顧未禮淡笑了一下：“她見過我們的照片，問你是誰，我就如實說了。”

不知道為啥，“如實說”這幾個字，還讓我覺得心裏暖暖的。但暖了幾秒之後，我又告誡自己要冷靜。

我問他：“什麽照片？”我倆還沒有合照吧。

顧未禮說：“是和班上其他人一起露營的時候拍的，很奇怪吧，當時照片裏那麽多人，她單單就問了你是誰。”

我不自覺的臭屁：“因為我最帥嗎？”

“可能是你離我最近。”顧未禮說。

誇我一句能死啊。既然都離得最近了那還有什麽奇怪的。

“那什麽，你什麽時候看我賬號的？”這樣問起來還有點不自然，為了掩飾，我低頭去夾紫薯餅吃。

“有一段時間了。”他模糊不清的說，“你的個人賬號做得很好，我剛剛說喜歡你的風格也不是假話，是真心的。”

被顧未禮誇還真是難得，跟我小時候拿小紅花一樣開心，但又不好太表現出來，我還是低頭吃甜食做掩飾。

太甜了，我喝口水，終于舍得問他的近況：“你最近在做什麽？”

這樣問得好像我們只是有段時間沒見的好友一樣。

“在做風投。”顧未禮說，“之前還去你公司考察過，但你已經辭職了。”

“哦。”真的還是假的？我頓時有點後悔，當初應該多忍忍再辭職的。

但也不對啊，他投不投我公司跟我有什麽關系，黑心老板賺錢還是要繼續壓榨我。

“最後投了嗎？”我沒忍住問了一句。

“沒有，提案沒通過。”顧未禮言簡意赅，神色清明，又問我，“還有問題嗎？”

一時想不起來，我搖搖頭。

“那換我問你吧。”他雙手合十，目光灼灼，自帶一種談判且必勝的氣場，他問我，“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煩人，真應該在有的時候再遇到他的，這樣氣場就能足一點。那樣會更開心一點嗎，倒也不一定。

“沒有。”我含糊的說，換個盤子繼續吃酸奶條。

顧未禮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笑容，“那我們複合吧。”

“啊？”我幾乎懷疑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這個地方，”顧未禮看了一下四周，繼續說，“和我們第一次遇到，還有，分手的地方，很像。既然這麽有緣分，蔣南尋，我們，要不要······”

“你等一下。”我伸出手阻止他，這提議我是着實沒想到，震驚是一定的，但也很生氣，“你居然在這個地方說這種話。”

“怎，怎麽了？”顧未禮糊塗了。

這個地方我哭得那麽慘，流那麽多眼淚，以至于每次夢到都是心痛得厲害，他居然在這兒輕飄飄的說要複合，複合個鬼啊！

我一時怒火中燒，拿起手機預備走人，“再見，不對，不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