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怪別人總比怪自己強
怪別人總比怪自己強
小鳥游绻已經覺得目前為止人生不會再發生比現在更糟糕的事情，心态俨然擺正。
只是私下的時候已經在搜國外各個高校的資料仔細比對。
再去合作公司的時候，即便還是有點緊張，但已不再害怕。
剛下飛機，得知小鳥游绻正在自家公司的江瑤安排助理想辦法把人留到她趕回去為止。
查清真相匆忙趕到公司的江瑤久違緊張，她整理了下衣服，問着秘書：“看起來怎麽樣？有不對的地方嗎？”
秘書認真看着：“沒有，代表看起來很精神。”
江瑤笑了笑：“那就好。麻煩你幫我給她傳話，就說我想和她談談。”
在秘書離開後，江瑤在辦公室忐忑等着。
會議已經結束，卻被單獨攔截，小鳥游绻猜到是誰。
秘書畢恭畢敬：“小鳥游桑還請留步，代表想和您單獨聊聊。”
小鳥游绻看着還在等自己的實習生問着秘書：“如果是有關我個人私人的事情，今天下午下班後六點四十我在這個醫院等她。其他的不必多說。”
說完，她轉身就走。
秘書連忙攔截：“麻煩您等我請示完代表，可以嗎？”
小鳥游绻本着同是打工人同情的心态點了點。
秘書這份工作，她是幹不了一點。
再說了，人家只是負責傳達，做決定的不是他，能給的便利她會給。
“......,代表，就是這樣。請問可以嗎？”
江瑤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同意。
她看着桌上小鳥游绻的資料嘴角不自覺揚起，很有個性，挺好的。
她的孩子。
江瑤沒想到這個孩子會活下來，還這麽優秀。
盡管她手握權勢和名利，早已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但一直不敢打聽有關這孩子的一點消息，她怕她過的不好，沒有勇氣面對當初那個懦弱自私的自己。
只是這些年總會想起這個生下來沒多久就被她抛棄在孤兒院的孩子，每每想起難以入眠，頭痛不已，她想興許這就是報應，也是她該受的。
其實江瑤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态面對她。
彌補嗎？看到她的資料，江瑤知道她不需要。
只是她也無法裝作不知道她的存在什麽都不做。
江瑤在想，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比起她這個母親，绻她是不是更能接受無辜的父親。
好叫她不再是沒有父母的孤兒。
想着這些年，她一個人生活，江瑤不敢想她是怎麽過的。
這麽想着，她忍不住淚如雨下。
關閉電腦打卡離開的小鳥游绻有一種達摩克裏斯之劍終于落下來慷慨赴死的無畏。
她淺淺一笑，把能護心的藥一把吃完，奔赴醫院。
在門口的時候她看到江瑤的身影，心髒一痛，她連忙摸了摸。
面無表情走過去：“一起先做親子鑒定吧。”
江瑤點頭：“好。”她眼神炙熱克制的看着小鳥游绻。
看到岡本給他們抽血，小鳥游绻更安心了。
小鳥游绻扔掉棉簽，又對江瑤道：“一家醫院不保險，幾家醫院一起做吧，拔幾根頭發就好，這個你應該可以做到吧？”
江瑤神色未變：“當然可以，都依你。”
當場拔完頭發，秘書帶着送往其他醫院。
他不禁感慨，真又長見識了，有錢人的通病-疑心病。
親子鑒定最快也需要幾個小時，她們沒有離開的意思，都在醫院等着結果。
院長親自帶着江瑤和小鳥游绻前往休息室等候。
小鳥游绻聽着院長稱呼江瑤為代表，她沒想到這會是她開的醫院。
兩個人都保持沉默。
小鳥游绻是不想說，江瑤想和小鳥游绻聊天可看到她的表情只好繼續沉默。
突然進來了其他人，兩人同時擡頭，進來的三江肆看到神同步的這一幕，神情恍惚。
除了不是他的孩子以外這點，小鳥游绻和他想象中的他和瑤的女兒大概就是這樣。
出于禮貌，小鳥游绻點頭和對方颔首打招呼。
讓小鳥游绻無語的是，陸陸續續進來其他人，和資料的一對比，對方一家人齊了。
什麽意思。
欺負她人少？
她開始擔心，這說明三江瑤在三江家的地位不一般，不然怎麽原配的兒女和情人的兒女都到了。
不對，好像少了一個。
“抱歉。”三江野子有點匆忙進來。
當她看到那個疑似江瑤親生女兒的人時，一臉震驚。
小鳥游绻眼神玩味看着三江野子。
其他人也看出小鳥游绻和三江野子之間氣氛不對。
三江野子在心裏祈禱這瘋女人不是夫人的親女兒。
小鳥游绻心裏罵了一句sb女人。
然後一個眼神也沒給她，繼續保持一副自動無視在場所有人的表情。
岡本即便在門口也被這窒息的氣氛吓到，想着他一定要問千川那家夥要精神損失費。
懷着關愛慈祥的表情對小鳥游绻招了招手。
小鳥游绻起身離開。
岡本溫柔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
“猜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一下班就直接趕過來了。給你點了好吃的。”
聽到了岡本問的話，江瑤瞬間眼眶濕潤，她怎麽就沒想到問一句呢。
三江肆心疼的抱住妻子。
江瑤哽咽沒說話。
看着結果沒出來江瑤的表現，其他人又重新衡量小鳥游绻的在江瑤心裏的分量，一旦屬實，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吃完飯啃蘋果的小鳥游绻一臉悠閑，看到手機的新消息，她推了推岡本：“幫我拿一下電腦好不好，拜托拜托。”
岡本一臉幽怨：“可以不要嗎？”
小鳥游绻笑着說：“去吧去吧。”
沒辦法，岡本只好硬着頭皮敲門進入，在三江一家人的注視下拿走電腦。
三江井浩覺得小鳥游绻還蠻有意思的，面對他們氣場不弱分毫，還有心思工作，心裏抗壓能力蠻強的。
哪怕是最壞的結果，江瑤把股份都給她，其實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只不過他會想辦法從她手上收回來，更麻煩了而已。
如果是和夫人一樣有能力有眼光，他不介意多一個這樣的妹妹。
三江野子暗地裏吐槽，裝模做樣。
小鳥游绻邊電話指導邊用電腦給實習生改作業。
因為這樣時間過的快。
又是電話響，她沒看就接通：“還有什麽問題嗎？”
羽生結弦挑眉：“我沒有問題呀。”
小鳥游绻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是羽生結弦的語音電話。
接都接了，她能怎麽辦呢，瞅了眼岡本這個耳報神，選擇溜出去。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
小鳥游绻邊說邊往外走。
此時外面已天黑。
羽生結弦躺在床上揪着玩偶的軟毛：“沒怎麽，就是突然想起沒有你的電話，只好打語音電話了。”
小鳥游绻：......
“嗯，還有其他事嗎？”
羽生結弦不開心抱怨着：“那我說沒有了，你就給我挂掉了嗎？”
回應他的又是一陣沉默。
“你還真這麽想嗎？真讨厭。你是不是每次逃避什麽不想回答的時候就轉移話題或者沉默？我想要你的電話。不是工作號，私人可以聯系到你的那個。”
小鳥游绻也很讨厭沉默人：“發你了。”
“看到了！”
小鳥游绻笑了：“有這麽開心嗎？”
羽生結弦：“嗯哼，你不知道自己很難搞嗎？”
“羽生結弦！”
羽生結弦一抖：“在！”
小鳥游绻揪着路邊的樹葉：“吐槽的話藏心裏就好，請不要直接對我說。”
“說的就是心裏話。”
小鳥游绻揪了一大把樹葉：“有沒有說過你話很多，很欠揍，想讓人套你麻袋。”
羽生結弦反駁：“沒有呀，都誇我是帥氣的公家顏。哇，你居然想套我麻袋，好惡毒。”
小鳥游绻笑出聲，不知道這人怎麽把說人惡毒都說的清新脫俗像在撒嬌。
聽到她笑了，羽生結弦也跟着傻笑。
“绻，結果出來了！”岡本到處找着小鳥游绻，終于在門口旁的馬路邊看到她。
她大聲回道： “來了！”
想到結果，小鳥游绻直接跑過去。
把耳機塞兜裏，裏面的人都在等她。
小鳥游绻接過化驗結果，翻到最後一頁顯示是親生母女。
她松了口氣，折騰了這麽久，确認了結果以後不會再有什麽幺蛾子，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江瑤激動的落淚，看着小鳥游绻。
電話那頭的羽生結弦疑惑，什麽結果？
過了一會兒，秘書送來了其他幾份醫院的檢查，結果都一樣。
三江野子徹底死心，還挺嚴謹，這下肯定不會有問題。
江瑤哽咽的說不出來話，小鳥游绻反應不大，但也嗫嚅不開口。
三江肆出聲道：“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你也看到了，你确實是瑤的親生女兒，我是你母親的丈夫，你也是我的女兒，過往的一切你媽媽和我會努力彌補你，請你給我們一個機會。”
江瑤忐忑滿懷期待的看着小鳥游绻。
收到父親的眼神，身為長子的三江井浩開口道：“你是瑤姨的女兒，雖然遲了點，但也歡迎你加入到我們這個家庭，以後有我們作為家人，你不會再是一個人，我們會好好照顧你。”
“還有人要說嗎？沒有了就好。”說完的小鳥游绻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撕掉了紙質的親子鑒定。
她對江瑤道：“我對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也沒有想要了解，因為結果就在這裏，無可辯駁。當初我臨走的時候在當地的派出所錄入了尋親信息，來日本後，收養我的人也幫我在派出所錄入了信息，但凡你找過一次，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彌補什麽的，你應該查了我的資料，不論是股份還是錢我都不缺。”
“我也有了解過一些信息，如果你為了彌補自己做了虧心事日夜難安的心靈，硬要給我股份補償，我不會拒絕。”
她對三江肆道：“按照市價你直接回購就好，所得錢款我會以購買物資的形式捐給正在處于戰亂中的兒童。”
“餓肚子的感覺很不好受。”
聽到這話，江瑤更難受，她知道，餓肚子是什麽感覺。
她也不抱希望能打動小鳥游绻，能憑一己之力成長為現在的她，可見其心志堅毅。
“以後當不認識的陌生人就好，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有人以莫須有的理由故意找我的麻煩，或者犯賤犯到我手裏，我不會客氣。”說這話的時候小鳥游绻一直盯着三江野子。
三江野子被其他人探究的眼神看的難堪：“神經病，誰會找你麻煩。”
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小鳥游绻打算離開。
江瑤這時開口道：“你父親呢。你親生父親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想知道他的信息嗎？”
小鳥游绻沉默問了一句：“他應該結婚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江瑤沉默，手心緊握。
“何必去打擾別人的正常生活呢。就這樣吧。”
“我知道我的請求很過分，真的就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你讨厭我恨我是應該的。我只是想偶爾還可以看看你，一起可以吃個飯，你放心，其他的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小鳥游绻斬釘截鐵：“我不要。”
揪了揪衣角，小鳥游绻其實并沒有她表現的那麽沉穩。
他們這樣，襯托的她格外鐵石心腸和冷漠。
過往的那些記憶一點一滴浮現在她腦海，她其實從未忘記過。
是，她現在是過的很好，可那些她經歷過的呢。
賣慘的話，誰不會呢。
至少她想成為那個站在情理道義上的人，其他人沒有任何資格來道德綁架她以及對她提出任何請求。
想了很多，小鳥游绻看着屋子裏這麽多人，哪怕心裏難堪，還是說出口。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來日本的，我是被收養移民到日本的你應該知道。”
開了第一句口，剩下的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小鳥游绻冷靜的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其實在孤兒院我勉強能活，可能因為我比較貪心吧，明明有聰明的腦袋，卻只能讀個小學。其實去求一求的話還是能讀個初中，孤兒院的條件有限，生存已經很難了，再多就沒有了。然後我就得像其他人一樣辍學打工，随便找個人結婚。”
這就是當時大多數人的命運。
可是我很不甘心，不想只讀個小學，不想丢掉尊嚴再去求別人，想讀高中，還想讀大學，我也知道我可以做到，只要給我這個機會。
當時其實有很多人想收養我，我私下打聽過，有覺得我長的漂亮想要我去當童養媳的；有的是為了沖喜；也有的無法生育想收養我的，有很多，可我認為以他們的條件并不足以能供養到我讀大學。
孤兒院也有被收養幾次，最後被退回來的人。
在這個時候，小鳥游椿女士出現，她是收養我的家庭中條件最好的，她家裏只剩她一個人，我也不用擔心被退回來或者遇到其他惡心心思的人。
唯一的猶豫就是她會帶我去日本生活，如果她是騙子，那我到了異國他鄉就是叫天天不贏，叫地地不靈。
但我實在太想讀書了。我也不見得多麽喜歡讀書，但是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想再被随意丢棄，受人控制。做我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我當時能想到的最不可替代的途徑就是讀書。
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賭。
最終我賭贏了，然後就有了你們現在看到的小鳥游绻。
那時我想的是，如果賭輸了也沒關系，人生渾渾噩噩過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在離開前，我爬到山上摘了很多檸檬，去河裏捉了龍蝦，将他們磨成粉末藏在身上。
過海關的時候很緊張，生怕被發現了。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浩瀚的大海，很漂亮。
漂亮到讓我想到不怪忽大家會誇贊海洋是地球母親，小朋友出生的時候是在媽媽的羊水裏長大的，那麽埋葬于大海可以為小魚小蝦提供一點營養，也算是做了一點貢獻。
不過我很幸運，遇到了好心人。
三江肆問了一句：“你那時候幾歲？”
“八歲。”
三江野子沒想到小鳥游绻比她還慘：“檸檬和蝦加在一起會有什麽反應？”
說完她就被其他人瞪。
可惡，她的這些異母兄弟都好讨厭，她是真的不知道。
“砒霜。”
三江野子瞪大眼睛，是個狠人：“你怎麽知道的，不是才八歲嗎？”
小鳥游绻很有耐心：“所以讀書很重要，不懂就多讀書。”
學渣的三江野子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讨厭的家夥，加一。
講完以後，真的覺得自己已經釋然了的小鳥游绻對江瑤由衷說着：“我曾經是有讨厭甚至很恨你，也曾有過期待，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或許你有也有難以言喻的苦衷，也經歷了很多磨難。你的人生你自己想怎麽想做就怎麽做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也有很痛苦絕望不想活想報複和埋怨的，就去問你自己的爸爸媽媽好了。問他們為什麽不經允許生下你，但又那麽的不負責，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遭受了那麽多。”
“怪別人的話，總比怪自己好。”
“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所經歷的一切，我誰也不怪。”
“事情做都做了，不後悔就行，僞君子和徹頭徹尾的壞人，我更欣賞壞人多一點。”
“言盡于此，您多保重。”
充當隐形人旁聽的岡本立即道：“我送你。”
小鳥游绻點頭：“好。”
上車以後，小鳥游绻默默流淚，岡本拿紙巾給她擦着。
哭完抽噎的她打開手機想看幾點了，就看到了通話界面。
她拍拍腦袋想起來了，當時匆忙摘掉了耳機，沒挂電話。
帶着些許哭腔不影響她的生氣：“羽生結弦！”
“在...”有點怕怕的，但想着不回答後果更怕的羽生結弦慫着回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