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年初一。
爆竹聲中一歲除。
許若愚起了個大早,如今江府裏的人越來越多了,她也該拿出些當家主母的風範來。
早早地給所有人準備了早茶,早起放爆竹的人家越來越多了。
估摸着他們也該被吵得睡不着,許若愚才又進了房間。
江尋果然抱着被子煩躁地翻來覆去。
“醒了就起吧,用完早膳咱們去拜一拜爹娘!”她從薰籠上把他的衣服拿到床上,熱乎乎的,還帶着香氣。
江尋孩子氣地拱了拱被子,許若愚惡向膽邊生,冰冰涼涼的手伸進被窩……
江尋反手就是一排銀針,齊刷刷地插進床柱子。
許若愚一愣,呆呆地看着江尋。
江尋也反應過來,翻身爬起來:“若愚……”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措。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許若愚抱歉地笑了笑。
江尋點點頭。
許若愚故作輕松地上前拔那銀針,笑道:“這不是我給你的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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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江尋偷偷看了看許若愚的表情,松了口氣。
她上手去拔那針,軟,難拔,卻被固定在柱子上,一動不動。
“這針還且有得進步呢,這還差得遠呢!”許若愚嘟囔着,上次看到錢嬌嬌拿出來的針,自己做的和她那個差別也太大了,若非被發現,她一點兒也不想讓江尋知道自己在練習做銀針。
江尋随手一拂,銀針掉落在他手中:“已經很不錯了,我用得挺趁手的。”
許若愚拍了拍他:“好了,起來了就快過來用早膳吧,我做了早茶。”
今日是初一,不能起沖突,不然一年的氣運都不好……
許若愚默默告誡自己。
可還是覺得氣不過,明明是在他自己的房間裏,她身為妻子去叫他起床,還被這樣對待,簡直就沒把她當作家人!
這是看錢嬌嬌現在對方卿若的興趣更大,所以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了?
江尋快步追了上去,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方卿若睡眼惺忪地從院子裏走出來:“早啊!大清早的怎麽這麽吵啊!還是在山上清淨……”
江尋看到方卿若,連忙收住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方公子~”
許若愚和江尋一抖。
錢嬌嬌穿着大紅色的衣裳走出來,今日是年初一,她看起來跟一朵紅梅花似的,臉上還化着濃妝,眼裏只有方卿若,把許若愚和江尋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看着在方卿若面前說話的錢嬌嬌,許若愚拐了拐江尋的胳膊,低聲問道:“你會不會覺得心裏有點兒失落?”
江尋面無表情:“當然不會,死道友不死貧道。”
錢嬌嬌忽然扭過頭來:“……江公子,江夫人,明日花魁選婿,你們要不要去看看?方公子說想要你們一起去看看呢!”
錢嬌嬌差點就把懇求二字寫在臉上了。
“嗯,那就去看看吧!若愚還沒有見過,”江尋臉上挂着溫潤的笑。
許若愚也點點頭。
“太好了!方公子,這下你可以一起去了吧?”
方卿若狠狠地瞪了江尋一眼,江尋移開目光,假裝沒看到。
吃完早茶,江尋和許若愚就打算出門去祭拜江家父母,将墓碑也換上。
方卿若:“我也許久沒有見江前輩和夫人了,不如我們一起吧!”
錢嬌嬌:“方公子去,那我也去吧!”
錢百萬吹胡子瞪眼:“你去幹嘛?你爹還沒死呢!”
錢嬌嬌:“爹~聽說江前輩以前可是一代名醫,我去瞻仰一下,總不會有錯吧?”
“那也不行,大年初一,你就老實在家呆着吧!”
錢嬌嬌再怎麽無理取鬧,也不能對這樣的父親多說什麽,只得跺了跺腳,回房去了。
方卿若一路上嘴巴都沒停過。
許若愚有些幻滅,當初那個美若天仙的美人兒哥哥,怎麽還有如此話痨的一面?
“江尋,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勾搭錢嬌嬌?”
“你自己受不了了就讓我來?”
“我拿你當好兄弟,你當我是擋箭牌?”
……
江尋一語未發,到了江家父母墳冢旁,方卿若便閉了嘴。
“卿若,搭把手。”
方卿若雖然口中吐槽着江尋,可在大是大非上,他依然力挺江尋。
二人合力将碑立好,許若愚也已經将四周清掃幹淨,擺上了祭拜的瓜果香燭。
“你不用覺得壓力太大,其實錢小姐也沒有那麽差……”
江尋這話一說出來,許若愚和方卿若都盯着他。
江尋自知失言,立刻找補:“我是說,錢嬌嬌……算了,你可以嘗試了解一下,如果不行……她反正是喜歡美人兒的,遇到比你更美的,就會放棄你了。”
頂着兩人的目光,江尋放棄解釋,擺擺手不再提起。
方卿若也不知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去,年初二是五年一次的花魁選婿。
江州的花魁選婿是盛事,這花魁是清倌人,在江州的名望很大,許多達官貴人慕名而來,花魁若是不想見,也是可以拒絕的。
而且花魁選婿,是人人都有機會,并沒有門檻。
食色,性也。
哪有男人能拒絕得了花魁呢?
年前報名就有許多男子到皎月樓排隊,如今這報名冊子上的男子,比江州當地适齡未婚的男子還多出好幾倍。
許若愚聽得入迷,連連追問:“這麽多人,花魁如何挑選呢?”
江尋搖頭:“不知道,每一屆的花魁都有自己的标準,以前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現在沿用的,所以,還得去看看才知道。”
許若愚這下真的感興趣起來,他們到現場的時候,人山人海,連皎月樓的牌子都看不到。
不光是來競争夫婿的,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一個個都夠着脖子往前看,前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得一個男子不斷喊:“出局!”
許若愚等人正在研究怎麽辦的時候,錢嬌嬌在後頭問:“你們別擠了,跟我來!”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有個首富千金,他們還受這罪幹什麽?
錢嬌嬌領着他們一路暢通無阻,路上接待的人對他們十分客氣,不一會兒就從二樓走到皎月樓中。
“幾位在此稍坐,待會兒進入第三輪比試的男子都會到樓裏來。”
那接待的人跟他們說完後,就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許若愚看着豪華的椅子發出了驚訝的嘆息。
周圍還有其他幾位貴賓,上頭拉着一道簾幕,後面端坐着一個女子,只能看得到輪廓,并不知道她的長相。
“那就是花魁了。”江尋湊在她耳邊說道。
許若愚不免多看了幾眼,光從輪廓來看,就知道是個很美的女子。
不一會兒,樓裏陸續進來一些男子。
這第三輪的比試,是花魁本人親自看臉。
方才那侍者帶領他們過來時,給他們解釋了外頭的兩輪比試,第一輪是看身體是否健康,若有殘疾,是一定不要的,第二輪是看有沒有禿頭黃牙之類的,令人不适的特征,撇去這些人,進到屋子裏的,由花魁來相看容貌。
進來的男子都穿上了這一輩子最好看的衣裳,花裏胡哨的,看得許若愚眼花缭亂。
可他們穿得再怎麽樣華麗,那張臉支撐不起來,也還是會更顯得他們不好看。
有了對比,許若愚更覺得身邊兩位已是絕色。
錢嬌嬌咕哝着:“從哪裏找來這麽些歪瓜裂棗?花魁能瞧上這些貨色?”
她也是個喜歡看美男子的,這些人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場比試止步于此了。
也有幾個長相比較周正的,但在江尋和方卿若面前,似乎都失了顏色。
“花魁娘子,人都到齊了。”侍者得到底下人的示意,轉身對那花魁說道。
花魁娘子隐約點了頭,對那侍者又說了什麽,那侍者點着頭,對樓下的人說道:“花魁娘子說,請各位公子站好,便于花魁娘子看清各位。”
樓下的男子都轉過身,面對着花魁的簾幕,擺正自己的态度和臉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好看一些。
花魁娘子不知做了什麽動作,那侍者大聲道:“從南面第一個起,出,出,留,出……”
報到出的男子,臉上只剩無盡的遺憾,轉身就離開了,而留的男子則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撫掌大笑起來。
最終留下的男子只剩二十餘位。
大家的審美都差不離,留下的一些相貌确實周正些。
“皎月樓為各位準備了豐盛的午膳,請各位先去用膳,稍後再來進行下一項比試吧!”
侍者揚聲道。
那幾個男子跟着侍者離去了。
錢嬌嬌也打算走,先去找點吃的,卻看他們幾個都不動。
“你們怎麽不走啊!他們吃飯去了,咱們也去吃點兒呗?”
方卿若“啧”了一聲:“你就知道吃!你以為花魁是真的讓他們去吃飯嗎?”
錢嬌嬌迷茫地看着他。
方卿若搖搖頭:“‘觀人于揖讓,不若觀人于游戲’。若是告訴他們這是在比試,他們定不會表現出最真實的樣子,花魁娘子是讓他們放松下來,彩殼觀出品德!”
花魁娘子碰巧此時路過他們幾人,聽到方卿若的話,擡頭多看了他一眼,目光無悲無喜。
“她走了,我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