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閣下段位高強
閣下段位高強
鹿鹿找到林蕭遠的照片發給我時，我都已經洗完澡躺下了。
照片裏的他看起來更陽光一點，白色韓版襯衫，裏面套了T恤，搭配水藍牛仔褲，腳上依然踩着小愛心聯名帆布鞋，沖着鏡頭笑得幹淨而燦爛，讓人怎麽也無法将他和論壇上的渣男聯系到一起。
但我十分清楚，他就是個渣男，還是洗不白的那種。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基本沒怎麽上游戲。
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身，還得抽時間陪我媽逛街，感覺人都累出了重影。
臨開學前夕，我媽回了國。
靜文表姐有事在公司，我一個人去機場送完我媽，獨自回來的時候，偷偷抹了眼淚。
其實并不怎麽想哭，但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回去之後，靜文表姐還沒回家。
我一個人坐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裏，瞬間又想哭了。
但是我忍住了。
我打開電腦，爬上游戲，準備殺幾個人平複心情。
林蕭遠也在線。
這幾天都是鹿鹿幫我上的號，他估計不知道我是本人，所以沒找我說話。
我開着號摸去了龍井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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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不少敵對在趕牛。
我拎起四十多米的長劍就是一通亂砍。
周末人多，巨卡無比，敵對還沒有看清我在哪兒，就躺屍了。
殺完人我撒腿就跑，只可惜沒跑掉，被敵對趕來的救援部隊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頓。
我不服氣，爬起來就開了團。
難道就你們有兄弟，我沒有嗎！
我在聯盟瘋狂刷屏，搖人開紅幹敵對。
肘子哥和花哥都不在，只有琅琊新來的一個叫小天的指揮在。
小天是個雲麓，跟我一樣是個戰犯，一看見我喊團，立馬就進來了，還很專業地跳了統戰頻道。
我考慮到今天家裏就我一個人，于是打開了麥。
林蕭遠就是這個時候跳進頻道的。
彼時我正和小天口吐芬芳罵着敵對。
我前面說過，林蕭遠從來只和妹子單獨開小頻道，沒在任何公共頻道開過麥，但他那天卻神奇地開了麥。
他說：阿時，你一個小姑娘，別老說髒話。
我當時腦子全用在罵人上了，沒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他，只分辨出聲音不是小天，于是反口就罵：你丫誰啊！我罵敵對和你有關系嗎？007啊！
他估計沒想到我會直接開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你飄風霸霸！
飄風霸霸？對不起，哪位？
在我差點再次罵出口的時候，我才猛然醒悟了，大家平時都叫他飄老板，但其實這厮全名叫飄風不終朝……
反應過來是他之後，我條件反射地關了自由麥，沒再敢繼續罵了。
倒不是慫，就是他那張臉老是在我面前晃悠，面對那樣一張臉，我有點罵不出口。
打字罵還湊活，語音罵就覺得很困難。
……
歪歪裏的人也逐漸發現說話的人是他，紛紛搭起了話。
小天說：稀奇啊！飄老板今天竟然開麥了！
冰糖葫蘆緊跟着接話：是啊！我還是頭一回聽見飄老板說話呢！
值得一說的是，這個冰糖葫蘆就是林蕭遠剛進江南明月樓那會兒，怒退勢力開八卦群的那位勇士。
我看着電腦屏幕，心中五味陳雜。
經過那天晚上的對話，我和林蕭遠已經心知肚明對方是誰，也互相認清了長相，這其實就約等于半個面基了吧？
而半個面基之後的我，再聽他在歪歪裏面說話，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小心思，在游戲裏密語我：怎麽我一來你就閉麥了？
我打字回複他：不是你讓我別說話嗎？
他發了個疑問的表情：我是說讓你別說髒話，沒說讓你不說話。
我暗暗切了一聲，懶得理他。
他頓了一會兒又說：也不是別說髒話，就是別一句話裏邊除了語氣詞以外全是髒話就行。
我一陣語塞。
真有他說的這麽嚴重嗎？
我凝眉試圖回憶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只可惜突然失憶，完全記不得了。
……
但我卻在游戲裏意外找到了反駁他的突破點：他并不在開紅團裏！
于是我當即就質問他：你又不打架，來打架頻道幹什麽？
結果他說：我來聽你說話啊。
什麽？
到底是我聾了，還是他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十萬個問號猶如過境的草泥馬，在我的腦海裏狂奔，怎麽阻止都停不下來。
這時他又說：逗你玩的，你不會信了吧？我剛在刷鑽，現在就進團。
我聽完又是一陣語塞……
神特麽刷鑽！
我惱羞成怒：你一個太虛榜一，刷什麽鑽！
他發了個瞪眼的表情：為什麽不能刷，太虛榜一刷鑽犯法嗎？
我再次被他噎到語塞。
這個人真的是……
你說他不會怼人吧，他句句話擊中要害。
你說他會怼人吧，也沒見他怼過別人，合着空有一身本領專門拿來針對我了？
我氣得不行，反手就拒絕了他的入團申請。
他發來問號臉：這麽厲害的輸出都不要？
我隔着屏幕呸了一聲，親切地問候了他的家人。
他再次申請入團，我拒絕。
他又再次申請入團，我還拒絕。
他又又再次申請入團，我依然拒絕。
然後他就在歪歪裏跟小天告了狀：指揮，團長拒絕我入團，好幾次了。
我聽着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當時就驚了。
渣男不愧是渣男，歪歪少說十幾號人，這種小姑娘才會說的撒嬌話，也就他不要臉，能恬不知恥地說出口。
還有，這委屈的語氣又是幾個意思？
是在責怪你阿時霸霸嗎！
我按了F2就要說話，小天搶先一步堵上了我的嘴，讓我把團長給他。
我倔強着不肯給。
小天又說：快點，組完人集合幹敵對了。
聽到“幹敵對”三個字，我這才勉強松了手。
在我心裏，幹敵對是游戲人生的頭等大事，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更重要。
哪怕是制裁渣男也不行！
我把團長給了小天，林蕭遠很快就進了團。
他很是得意，密語給我發了個嘚瑟的表情。
我笑而不語，冷眼看着他低劣的表演。
團裏就冰糖葫蘆一個奶，分在我隊裏，小天自然而然就把林蕭遠也送進了我們隊。
可惜我不是隊長，不然我還得拒絕他一回。
他一進隊，就發了個做鬼臉的表情。
我當然知道他是給我發的，但我選擇了視而不見，轉頭對冰糖葫蘆說：冰糖奶好我，我能打十個！
冰糖葫蘆與鹿鹿關系很好，我和鹿鹿關系也很好，所以四舍五入我跟冰糖葫蘆的關系也算不錯吧！
她當即就在組裏回了話，說：鹿鹿不在，就讓我來守護阿時妹妹吧！
……
這語氣，這造句，簡直做作的與鹿鹿如出一轍，不愧是好姐妹。
我硬着頭皮回了一個撐傘的表情。
然後就看見林蕭遠也發了言：我也要守護阿時妹妹！
我？緩緩打出了一串問號……
他是認真的嗎？
還是說，他這是為了剛才拒絕他進團的事情惡心我呢！
我拍桌而起，心中暗罵，妹妹你個大頭鬼，你才是個妹妹！你全小區都是妹妹！
我憤然罵完，準備打字轉述給他，但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機場遇見的那個小姑娘。
那個才是他真正的“妹妹”吧？
以林蕭遠的尿性，大老遠專程跑去機場接她，八九不離十是新泡的妹子。
小姑娘和我媽說過，她也是來讀預科的，不過不是S大，而是X大，她才剛剛讀完高二，算起來比我還小一歲。
這也就是說，她不可能已經成年了……
我的天！
原來林蕭遠不僅是個渣男，還是個人渣，竟然連未成年都不放過，簡直是喪了良心了！
我忍不住密語罵他：死渣男，你禽獸不如！
他被我罵得一臉懵逼，愣愣地問：我說守護你也不行啊？
我呸：誰稀罕你守護！死渣男！有多遠滾多遠！
他估計察覺出了我的怒氣，連着給我發了三個省略號之後，沒再繼續回複。
我心裏還在想着他禍害未成年的事情，又罵了一句“死渣男”之後才勉強消了火。
小天那邊終于組好了人，歪歪裏大叫龍津山莊集合。
我稍稍平複心情，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還是打架重要。
沒過一會兒，林蕭遠也來了，站得離我遠遠的，生怕我再罵他似的。
我們半團多人去龍井山莊和敵對推了好幾波，基本上算是大獲全勝，美中不足的是誤傷了不少小號，沒一會兒就天雷滾滾了。
架打贏了，我心情大好，一得意就将渣男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小天雖然有點虎，但也不是個莽夫。
他當即決定見好就收，原地解散，沒CD的國庫領洗紅丹，有CD的趕緊去挂紅，別耽誤晚上的勢力戰。
我心說現在都幾點了，團裏哪個不是四五個小時的紅，還挂個什麽勁兒啊。
但轉念卻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這裏是四點，可國內才兩點，早就不是一個時區了。
那一瞬間，我忽然又悲從中來了。
我竟然都已經離家兩個時區那麽遠了……
難受。
剛才游戲裏殺人的快樂，霎時間煙消雲散了。
我把號挂在淩雲谷，撐起腦袋扮起了憂郁。
林蕭遠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甚是邊上，頭上頂着一個碩大的骷髅頭，看來也是不少的紅。
他似乎還在忌憚剛才的事，刻意往遠處挪了一挪。
你問我為什麽知道他是刻意的？
因為我tab的是他，他tab的也是我啊！
也別問我為什麽tab他，我說是手抖點錯了有人信嗎？
……
我們兩個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杵在電腦前裝挂機，僵持了好幾分鐘。
最終還是他先開了口。
他說：你罵人可真難聽，渣男就渣男，為什麽前面還要加個“死”字？
我瞟了他一眼，心說這算什麽，我還有更難聽的，想聽嗎？
他又說：你一個小姑娘，不要動不動就罵人，萬一碰到個罵不過的，不就吃虧了嗎？
我想提醒他，正經罵人我從沒輸過誰，但卻提不起動力打字。
他又說：你要被人殺了，我還能幫你殺回來，但被人罵了，我是真的罵不過。
我聽到這話，瞬間就有了打字的動力。
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他一個連我都噎得啞口無言的人，竟然還說自己罵不過別人，這不是扯淡嗎？
我瘋狂打字：你說你罵不過別人，那先前怼我的人是誰？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嗎！
他稍微停頓了一瞬，問：我怼過你嗎？
我當時就愣住了：你沒怼過我嗎？！
他卻一臉認真地說：我沒有啊，我哪兒舍得怼你，你肯定是誤會了。
誤會？他這是在睜眼說瞎話？
我石化在電腦前，腦子裏蹦出來的詞太多了，一時竟不知道該罵他什麽好。
門鈴忽然叮咚大響，生生打斷了我的思路。
大概率是靜文表姐回來了，畢竟自從我住進來之後，她就再沒有用過鑰匙。
我慌忙扔下游戲，小跑着去給她開門。
她一邊拖鞋一邊進門，将手裏的紙袋子扔了一地，還感嘆說：家裏有人就是好，連找鑰匙都省了！
我暗暗白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
她又說：回來的路上去了趟超市，買了些你愛吃的零食，自己拿回屋吃，其他的東西記得放進冰箱。我太累了，得回房躺着了，晚飯別叫我，我最近減肥。
經她這麽一說，我當即憋回了剛翻出來的白眼，并附贈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有零食的話，一切都好說。
不過“晚飯別叫我”是什麽意思？難道這是在暗示我，以後做飯的活兒都由我承包了？
我稍稍感到了一絲難受，但轉念又釋然了。
我在她這裏白吃白住，總得幹點活兒，以後犯了錯才好和她頂嘴吧？
機智如我，早已掌控了一切。
我收拾好地上的東西，拿了幾包零食當晚飯，再次回到了電腦前。
密語裏有林蕭遠給我的留言，說是挂機做飯去了。
渣男還會做飯？
我啧啧了兩聲，密語回複他：你技能挺全啊！要不我免費送你一個外號，就叫全能渣男怎麽樣？
我本以為他做飯會花些時間，不可能很快回來，卻沒想到他秒回了密語：全能渣男？這個稱號我喜歡。
我一口薯片噴了出來。
你說這人到底是真豁達，還是陰陽怪氣內涵人呢？
我選擇保留懷疑。
不等我回複，他又說：吃過我做的飯的人都說好吃，你想不想嘗嘗？
我微微一笑，禮貌地拒絕了他：滾蛋！
他也不生氣：別拒絕的太早，回頭小心打臉。
我本來想忍住不回複他的，可惜失敗了。
我說：你不要自我感覺這麽良好，以為長了一張有些姿色的臉，是個女的都把持不住！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複。
看他這個反應，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看來終于是找對路子了。
以後再要怼他，就朝這個方向努力，準不會錯。
然而就在下一秒，密語“叮”的一聲打碎了我的幻想。
他說：剛去關火了，你剛才的意思是，你也覺得我帥嗎？
我一時語塞到胸痛。
這個人的閱讀理解這麽秀嗎？怕不是隔壁村的秀兒轉世吧！
見我不答話，他又說：今天做了土豆排骨，想吃嗎？
我心裏說着不想，嘴巴卻很誠實，要不是我閉的及時，估計口水都流到鍵盤上了。
他接着說：什麽時候有空，你來我家，我做給你吃。
我沒忍住發了一串省略號。
發這串省略號的原因，一是真想吃土豆排骨，二是驚嘆于他的大度。
老實說我對他的态度從來就沒有好過，但他為什麽就能做到如此不計前嫌，還要給我做飯呢？
我着實很好奇啊！
他見我終于有了反應，又說：你喜歡吃的，我都會做。
我心中大驚，就沒能管住手：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的？？？
他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我不知道啊，但無論你喜歡吃什麽，我都可以學啊。
卧！槽！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渣男終極大招之深情一刀斬嗎？
我暗暗咽了口水，顫抖着手按下了關機鍵。
惹不起，惹不起，這個渣男确實有點東西，我剛才但凡定力稍微弱那麽一點點，估計就折在他那句話裏面了。
……
閣下段位高強，小爺我還是先溜為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