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宴席之後的幾個月,雲宓每日都按照當日所言,為改造魔界環境忙得腳不沾地。
白日,她親自來到山裏監督綠化的進度,并将适合種植的土地劃分出來,安排人種上五谷和藥材,同時,還為低矮的魔界平民窟做了新規劃,原址改造成各有特色的別墅群,并将多出的空地建成露天固定市集點,方便人員盤查管理。
不過,哪怕白日任務再繁重,雲宓都要空出每日的用飯時間,專程趕回祁天祝寝殿監督他吃飯服藥,生怕他因為排異反應不小心嘎掉,前功盡棄。
到了夜裏,雲宓更是早早收工,守着祁天祝早睡。雖然大多數時候不盡如人意,甚至他還動手動腳的,但都被雲宓用孩子和疲累作借口,盡數擋了回去。
忙碌的日子眨眼而過,魔界的環境也變得越來越好。不僅山野景色變得美了,連魔族民衆的脾氣也變得溫和了幾分,不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集市上,擺攤的小販更多了,甚至還有不少路過的外族留宿在此,想仔細看看這個新魔界的具體樣貌。
陽臺上,雲宓沐浴在陽光聽完甪端的彙報,滿意勾唇,不愧是科學理論,居然對魔族生存也有指導意義。
雲宓高高興興給新到的花草挑了個合适的位置,轉身拉着他回到桌案旁:“辛苦了,這是特意給你買的李記肉包,快吃吧。”
甪端搖搖頭,站在桌邊皺起小臉問:“主人,等魔尊生下孩子後我們就真要離開這兒了?”
雲宓遞上肉包,點頭笑道:“這裏是魔界,你是獸我是仙,不離開難道還要等上面的神官趕我們回去嗎?再說了,你不是一直最讨厭他嗎,怎麽現在忽然不舍得了?”
“不是,我就是看主人籌劃了這麽久,如今見着效果了卻要把這麽好的地方還給那讨厭鬼,覺得不值。”
甪端狠狠咬下一口肉包:“時間一長,到時候還有誰記得是你的功勞,白讓那讨厭鬼撿便宜。”
“那才更好呢,以後我們就徹底自由了。”
雲宓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魔界本就不是我們的,活着才最重要,上次從這兒逃出去時,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看獸界嗎?等這裏的事處理完,我就去做客,然後在四界閑逛玩樂,好不好?”
甪端努努嘴,歪頭想了想,不舍點頭:“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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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魔界迎來了冬季,祁天祝的肚子也越來越明顯,為防歹人,雲宓将他的寝殿設下重重結界,并讓尚澤對外宣稱魔尊要閉關,除非緊急情況概不見客。
魔族民衆對此并無懷疑,畢竟以前的魔尊就愛閉門不出,有尚澤在,魔界也沒出過什麽亂子,何況如今的魔界比往日有趣多了,壓根沒時間給他們胡思亂想。
這天,魔族衆人照舊在集市上游玩,天邊的山巒忽然泛起陣陣幽藍,一點點蔓延到半山腰。
就在大家以為自己眼花之時,那片幽藍如瀑布般傾斜而下,将整座山都塗成了耀眼的藍色,映照在每個魔族的臉上。
幽藍閃爍間,不知是誰喊了句“天佑魔族”,集市上衆魔自發跪地對着山巒叩首,而後又調轉方向朝着雲宓的住處齊齊叩拜致謝。
寝殿裏,雲宓被這聲音驚動,起身走到陽臺,一眼就被遠處的美景震撼了:“這是,山上形成的藍眼淚?”
“主人,太好了,他們記得這是主人的功勞!”甪端站在陽臺上,指着遠處叩拜的魔群興奮道。
雲宓順着他的話探身望去,仔細聽清呼喊的內容後,連忙掐訣躲去了祁天祝寝殿。
“魔尊今日感覺如何,心情可有好些?”
“今日尤其好。”祁天祝習慣性伸手拉過她抱在懷中,半躺在榻上輕吻攪弄。
“我都聽到了,也看見了那滿山的幽藍,這是我們魔界的吉兆。”
祁天祝微頓,擡頭勾起唇角的銀絲,抵上她的額喃喃又道:“這吉兆只在父母在世時出現過一次,那次也沒有這麽大。如今吉兆再現,你功不可沒。”
“謝謝你,雲宓。”
額上落下一吻,雲宓喘着氣輕輕推了推,沒想到他就這麽倒了下去,足月的小腹似山包隆起,素色裏衣半遮半掩,別有一番風情。
當真是……孕味十足,雲宓杏眸微瞪,毫不避諱地掃視起他來,榻上的人也很配合地敞開裏衣,拉下羅剎面具懸在鼻梁上,不再動作。
“這面具,還是你親自摘下來更好。”
低沉有力的嗓音在掌下震動,雲宓對上他寶石般璀璨的紫眸,瞬間沉醉其中,手指下意識撫上了那面具——好美!
雖然她看過無數遍,但現在這張臉比往日更精致了,加上他山丘似的腹部,若無人說明,還真是雌雄莫辨。
叮——面具跌落床榻發出脆響,被雲宓下意識側身撈起,仔細端詳着:“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容貌昳麗,為何一直帶着這駭人的面具,甚至再來不及也要匆忙放下床帳遮擋,連孫風和胡玦都不給看?”
怎麽和他計劃的不一樣!祁天祝見她神情認真,一把奪過面具湊上前,擁着她咬上頸側:“我難受許久了,魔醫也說過可以的,你先幫我,面具待會兒再說。”
“等等,我唔……”
“不能再等了。”祁天祝啞聲覆上她的唇極盡挑弄,很快,雲宓就被他弄得飄飄然,不辨東西。
午後,秋風吹進寝殿。
雲宓裹緊被褥躺在床榻內側,抹去祁天祝額上的薄汗,沙啞追問:“現在能說說面具了嗎?”
鳳眸直勾勾望來,沒有回答。
雲宓忽然有點生氣:“魔尊不想說便算了,就當我什麽都沒問。累了,睡覺。”
說完,她翻身想要掙開他的懷抱,腰背上的大手卻纏得更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不想再讓他占據上風,雲宓咬牙閉眼開始裝睡,沒一會兒就被困意打倒踏進了夢鄉。
迷蒙間,耳畔落入一處溫熱的空間,她聽到祁天祝悶悶開口:“就是因為這聞名四界的外貌,我才戴上了面具,不想叫外人看輕。”
他這算是在炫耀?雲宓的瞌睡霎時清醒大半,可轉身對上他雌雄莫辨的臉蛋,不免又贊同起他來,這樣的容貌不管在哪兒都會被有心人觊觎,何況他還是魔尊的後代,若不僞裝一下,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你确實需要它。”雲宓拿起面具蓋在他臉上,拍了拍他的肩,“好了,現在你可以安心睡了。”
後背的胳膊再次收緊,鼻息間盡數是他的味道,雲宓感覺到他的變化,連忙蹬開他催促:“當心身子,別擠着孩子,趕緊休息。”
說罷,雲宓迅速撚訣定住他,再掐了個安睡咒強制讓他合上眼。
隔日上午,雲宓乘着甪端照例在魔界上空巡視,途徑那座藍色山頭停下欣賞時,眼前倏地出現一雙黑黃瞳仁。
“仙子,不好了!魔尊情況危急 ,魔醫特讓我尋你回去幫忙。”
雲宓見他神色慌張,心裏也跟着緊張起來,該不會是因為昨晚吧?她趕忙閉眼探向靈契,和往日相比的确波動得厲害了些,但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倒是更像祁天祝騙她回去的又一場惡作劇。
“我相信魔醫的能力。你回去告訴魔尊,讓他務必謹遵醫囑,等我巡視完自然就回去了。”
雲宓擺擺手示意孫風讓開,沒想到他竟跪地哭求起來:“仙子有所不知,魔尊孕育嬰孩本就逆天而行,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如今孩子能順利成長,都是魔尊損耗自己的修為保下的。”
說着,他舉起留影石現出祁天祝虛弱的模樣:“魔尊有意瞞你,又怎麽會讓你察覺?若非今日實在情況危急,我孫風也不會冒着被丢去赤刃淵的風險前來求助。仙子,求您跟我回去吧!”
雲宓望着留影石上一動不動的祁天祝,笑容盡失,平日都好好的,怎麽今日就突然……靈臺傳來一陣晃動,雲宓急忙閉眼尋去,這才發現靈契裏的那只鹿角搖搖欲墜,顏色也不複往日那般豔麗。
萬一他真的因此喪命,留給魔界和自己的只有災難!雲宓不敢再想,立刻掐訣回到了祁天祝寝殿。
老魔醫見她出現,二話不說拉過她劃開手心:“臨近孩子出世,需要你的血液幫忙安撫,躺好了別亂動,否則你就等着去給魔尊陪葬吧。”
不等雲宓回答,老魔醫一掌拍在她額前印記,再次命令:“進去後務必護好靈契,不能有半分閃失。”
靈臺劇烈震動,雲宓忙不疊應聲躺平:“是,魔醫放心。”
傍晚,雲宓終于從靈臺出來,見身旁的祁天祝呼吸平穩,偷偷松了口氣。
“別高興得太早,在這孩子出來前他都不安全。”
魔醫蒼老的警告傳來,雲宓愣了愣,趕忙起身追問:“那他何時能醒?”
“看他的造化,逆天而行,老夫也不敢保證。”
魔醫提起藥箱,定睛看着雲宓道:“幸好他身上有一半來自先魔後的的靈脈,自靈契結成之日起便被激活,一直與身上的魔族血脈互相抗衡才保住孩子,不過看你的模樣應是不知道此事。”
“也好,本就是他自作孽。”魔醫嘆了口氣,捋捋胡須補充,“你記住,如今他的身子極為虛弱,切勿讓他操勞,更不可激怒他。”
“那靈脈可有辦法去除?”雲宓反問。
“不可。靈脈雖讓他受盡折磨但也能保住他的性命,更是孩子能在他身上孕育的關鍵。你只需按老夫說的做,待孩子出世,一切問題皆迎刃而解。”
語畢,魔醫背上藥箱,轉身消失在寝殿內。
雲宓低頭看向身旁安靜的祁天祝,連忙通知尚澤非必要不禀告,并将魔族事務盡數交給他處理,而後喚來孫風和胡玦加強守衛,自己則日夜守在寝殿內,寸步不離地照顧祁天祝。
幾日後,祁天祝終于睜眼,不過他是被腹內的孩子給踢醒的。
他本想喊來門外的孫風幫忙,視線卻被手腕處有規律的鼻息吸引,低頭看去,雲宓正趴在床邊熟睡,眼底還帶着淡淡的淤青。
祁天祝轉頭掃向周圍,結界明顯又加強了,果然還是沒瞞住。
腹中又傳來痛感,他強忍疼痛拉起雲宓的手蓋上小腹,低聲威脅:“別亂動,讓你母親好好休息會兒。”
腹中的動靜漸小,祁天祝悄悄放回她的手,不料掌心被她反握,他趕忙含笑致歉:“吵醒你了,抱歉,方才腹中實在痛得厲害,現在沒事了,你接着休息吧。”
“那可不行。”雲宓端起床頭的藥碗,撚訣溫熱湯藥,“魔醫千叮萬囑,你醒來後必須馬上服下,否則會危及性命。”
“這麽黑……”祁天祝舔舔唇,目光躲閃。
“放心,魔醫加了糖的,我嘗過了,不苦。”
雲宓撚訣引出湯藥滲進他的嘴角:“別亂動,這可是大家的心血,一滴都不能浪費。”
難聞的藥味侵入五感,祁天祝本能地閉緊雙唇,不想腹中又是一陣疼痛,讓他不得不張嘴大口吸氣緩解。
雲宓趁機将湯藥全都喂了進去:“都這時候了還來亂來,不怕沒命?”
她嘴上雖這麽說,但手上還是捏訣為他止起痛來。
見他眉頭舒展,雲宓收回手正色道:“祁天祝,這麽大的事為什麽要瞞着我?”
“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你那日不是問我為何不肯摘下面具嗎?不只是因為容貌,還有我的血脈。”
祁天祝喘着氣答道:“魔醫應該都跟你說過了,我身上有一半靈脈是母親留下保護我的,而我母親也正是因為我才丢了仙位,失了仙骨。”
雲宓微愣:“可傳聞裏不是說,先魔後是為了和仙界劃清……”
“你都說是傳聞了,能有幾分是真?何況仙魔本就立場不同,自然是只挑好的說。”
祁天祝鼻尖輕嗤,頓了頓又道:“我出生後,母親沒多久就去世了,父親将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了我身上,可我卻因為身上的靈脈影響遲遲不能突破,更不被魔族承認。”
“為了當得起魔尊繼承人的名號,我主動找到老魔醫壓制了我的靈脈,從此只修魔界法術,直到讓魔族所有人心服口服,順利接管魔界。”
祁天祝搖搖頭,輕嘆道:“怎料,父親在我接管魔界的當晚就随母親去了,說是母親的遺願完成,他該去陪母親了。”
“以前我不明白為何一向和善的父親這麽狠心,直到那日我無意發現你有身孕後才明白他的用意。雲宓,我不想孩子和我一樣重蹈覆轍,所以就把孩子拿了過來。”
雲宓望着他悲傷的鳳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輕撫他的小腹安慰:“一切都過去了。眼下最要緊的是你的身體,孩子和魔族都需要你。”
她怎麽又把自己摘出去了 ?祁天祝垂眸盯着腹上的小手,壓下不悅笑道:“是啊,孩子需要我,但更需要你。方才你一摸到他就安靜了,雲宓,和我成親好不好?就當是為了孩子。”
手腕猛地被他捉去,雲宓吃痛輕呼:“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先安心養身子,一切等孩子出來再說。”
“本尊已對你毫無保留,為何你還是不願意?”祁天祝急切質問。
灼人的視線像是利刃般刺來,雲宓心虛地偏頭躲避,小聲解釋:“成親本就不簡單,牽扯的人和事都太多,何況你我身份立場也不同,若是……”
“本尊不管!”祁天祝蹭地坐起,按住她的肩膀激動道,“你是孩子唯一的母親,本就該陪他成長,就算你再不想至少也要等到……”
“娘!”小腹上驀地閃出一個紫光映出的奶娃,對着雲宓大聲哭嚎,“你不要我了嗎?”
“看,孩子都怕你不要他,自己提前跑出來了。”祁天祝擠笑說完,腦袋一歪便栽回了床鋪,奶娃也跟着迅速消失了。
雲宓沒聽過更沒見過這陣仗,瞬間慌了神:“孫風,快去請魔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