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翌日,晨光灑進洞內,石堆裏快要燃盡的幾顆火星發出清脆的噼啪聲,表達着最後的堅持。
雲宓被這聲響喚醒,微微睜眼就見身旁的火堆被一根竹棍打散,徹底失去了光芒。
“你醒了,感覺如何?”祁天祝踩滅最後一點星火,跨步來到她身旁,“我已為你解了毒,只需好好修養幾日就能恢複。”
雲宓撐着身下的石塊坐起,指尖過于光滑的觸感讓她不得不低頭瞧去,這才發現自己正睡在他的素色外袍上。
她連忙取出外袍,撣去灰塵道:“多謝杜公子為我解毒,這衣服……”
“雲镖師不用客氣。”祁天祝接過外袍順勢披在她身上,拉緊系帶柔聲道,“洞裏冷,你剛解了毒身體虛弱,當心着涼。”
俊朗的五官突然在眼前放大,雲宓急忙別開臉輕咳道:“多謝,我們這是在哪兒?”
“如你所見,密林外的一處山洞。”
祁天祝整理好外袍衣領,滿意勾唇:“當時你已徹底毒發必須趕緊解毒,我看到這個山洞就進來了,解完毒後夜色已深便宿在了這裏。雲镖師放心,你我過夜之事杜某絕不會和任何人提起。”
“無妨,昨日本就是我疏忽才連累了公子。”雲宓坐直身子彎腰致意,好奇又道,“不過公子是如何破開陣法的?”
“別動,你剛解了毒還很虛弱,身上的傷口也該換藥了。”
祁天祝面不改色撕開裏衣當做布條,就這麽敞着胸膛站在她身前,一點點擦去傷口旁血痕,不緊不慢道:“你暈倒後我順着沒有标記的方向走去,沒想到還真找到了出口。說到底這都是雲镖師的功勞,若沒有你探路在先,我們眼下多半還在陣法裏打轉。”
泛着金光的細小絨毛随着呼吸起伏晃動,雲宓此刻已然無心去聽他到底說了什麽,視野被他白皙寬闊的胸膛填滿,薄薄的肌肉随着雙臂的擺動忽近忽遠、或漲或縮,晃得她連傷口的刺痛都無知無覺,臉頰也漸漸泛上一層淡淡的粉。
“有勞雲镖師側身,背後的傷口還未處理。”
身前之人沒有回應,祁天祝低頭見她雙目發直的模樣,暗中微挑眉頭,含笑後退半步彎腰對上杏眸,關切道:“雲镖師可有哪裏不适?為何臉色這麽紅,莫非是這藥用着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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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雲宓縮了縮肩膀,偏頭指着他的胸膛啞聲提醒,“那個,公子還是快将衣服穿好吧,我自己可以上藥就不麻煩公子了。”
說完,她起身就要去拿祁天祝手裏的藥瓶,肩上卻驀地多出一只大手按着她換了個方向。
“雲镖師後背的傷位置刁鑽,一不小心就會崩開,還是我來吧。”
祁天祝簡單攏起裏衣,邁步走向她跟前:“此藥用着會有灼熱之感,雲镖師若是覺得痛就告訴我,我會輕一點的。”
素色裏衣在眼前晃蕩,沒兩下就随着他的動作散開了,半遮半露的風景不禁更讓人想入非非,雲宓雙頰爆紅,想推開他自己上藥但又摸不到傷口,只好閉眼強制自己不看不想。
可越是這樣,腦中的思緒越是雜亂,紛紛叫嚣着睜眼看個夠,雲宓雖極力壓制沖動但眼前又莫名浮現出魔尊的樣子來,他的胸膛摸起來好像也是……
背後傳來一陣刺痛,雲宓倏地睜眼,這種時候怎麽會想到他?真是可怕!
站在她身後的祁天祝額間一閃,包紮的手也跟着抖了抖,她這是在……思念本尊?
祁天祝加快包紮速度,強壓下嘴角平靜開口:“好了,雲镖師看看合不合适?”
“可以了,多謝杜公子。”
雲宓急忙拉起外衫退向石壁,不料左腳勾住了他的衣帶,直接帶倒了正在起身的祁天祝。
懷中多出一道不屬于自己的呼吸,雲宓直愣愣看着半趴在大腿上的人,正對上他望來的黑眸,有如深淵般望不見底,吸走了她僅剩的理智。
日頭緩緩爬上高空,照在洞中早已燃盡的柴火堆上,不敢再進一步。
角落裏,祁天祝藏在陰影下的唇角無聲翹起一抹弧度,而後迅速蓄起一汪秋水,含情脈脈地望向雲宓。
洞內安靜極了,靜得雲宓都能聽見自己不平常的心跳聲,還有手背上那道不屬于自己卻沉靜有力的心跳。
兩人靜靜望了許久,直到雲宓腿上傳來一陣酸麻才慌忙扭頭:“對不起杜公子,我不是有意的,你沒摔到哪兒吧?”
好可惜,祁天祝暗自輕嘆,撐着雙臂擦過她耳邊,眯眼笑道:“無妨,方才是我沒站穩吓到你了。”
微涼的氣息掃過,帶起頸間一片戰栗,雲宓匆忙挪開身子指着洞外,正色道:“天亮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他們該擔心了 。”
“不着急,我早上已經傳信回去,算算時間,再有一個時辰我的護衛應該能到,你的傷不宜走動,還是坐着等吧。”
祁天祝大大方方起身穿好衣服,走向旁邊的石塊拿來一大包鼓囊囊的布袋子:“早上特意去外面摘的野果,順手抓了只野兔,但我不太會做,雲镖師可否教教我?”
“不用那麽麻煩,我來做就是了,哪能什麽都讓雇主親力親為。”
雲宓跳下石塊走到他身邊,伸手要拿野兔卻被他塞滿野果。
“你的傷要慢慢養,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吧,先吃點果子充充饑。”
祁天祝抓起野兔,堆起角落的樹枝點燃:“雲镖師,可是這樣烤?”
雲宓擡頭見他抓着帶毛的兔子就往火上架,連忙上前提走兔子:“不行不行,這樣烤什麽都別想吃,得先拔毛去皮再用清水洗幹淨,撒上調味料最後才能放上去烤,還是交給我來吧。”
說完,她快步走向洞外找了塊鋒利的石頭,三兩下去除皮毛拿到洞邊的泉水清洗,接着摘下一根樹枝串上兔子回到洞內架在火堆上,再給兔身劃出幾道深深的口子,最後挨着祁天祝坐下。
“好了,剩下的就交給火堆吧。”雲宓拍拍手,抓起石塊上的野果 遞給祁天祝,“杜公子你也先吃點,烤兔且得等上一陣子。”
“好。”祁天祝笑眯眯接過果子,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臉上。
雲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匆匆往嘴裏塞了一大把野果,酸澀瞬間溢滿口腔,舌頭也失了知覺。
“好酸!”她擰眉驚呼,可一轉頭就對上祁天祝期待的目光,只好連忙捂嘴苦笑着解釋,“我不太能吃酸,杜公子也別吃了,留着待會兒灑在烤兔上解膩正好。”
祁天祝望着她匆忙跑開的背影,挑出手裏最紅的一顆果子嘗了嘗:“這果子并不酸啊。”
說着,他又抓了好幾顆塞進嘴裏,依舊一臉淡定,看來這小仙是真的吃不了酸,以後還是給她找甜的吧。
小半個時辰過去,洞裏飄滿了烤野兔的清香。
雲宓撕開一半的野兔淋上野果汁,交給祁天祝道:“杜公子請。”
“多謝。”祁天祝拿起野兔大口吃下,“好吃!香而不膩,尤其是這野果淋過的地方別有一番風味,比酒樓裏的還要鮮嫩可口,雲镖師的手藝真厲害。”
見他發自內心地誇贊,雲宓也跟着高興起來,不過有了剛才的教訓,她這次只抓了兩顆野果謹慎地擠出汁水淋在烤兔邊緣舔了舔。
“嗯,确實不酸了,味道也正好。”她的杏眸微亮,很快又暗了下去,“可惜少了點鹽,不然味道應該會更好。”
祁天祝大口咬下兔腿,笑呵呵安慰道:“這裏什麽都沒有,雲镖師能做出如此美味已是不易,這樣就很好了。”
“杜公子喜歡就好。”雲宓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大口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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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時,胡玦終于找來了洞裏。
“公子,屬下來遲了。”胡玦跪地抱拳,朗聲道,“我已按照公子的吩咐,重新尋了處清幽安全之地。”
“小端和阿招呢,他們如何了?”雲宓擠開祁天祝,急切問道。
胡玦瞄了眼一旁黑臉的祁天祝,小心翼翼回答:“雲镖師放心,我已将他們帶去安全之地休息,現下令弟正守着阿招。”
雲宓聞言,長舒一口氣:“那就好,有勞你了。”
“雲镖師千萬別這麽說,我只是按照公子的吩咐做事,镖師要謝還是謝我家公子吧。”
胡玦邊說邊退後,主動把空間讓給兩人,生怕一不小心惹禍上身。
雲宓順着他的話回頭,連忙彎腰恭敬道:“多謝杜公子。”
她還是如此記挂那個凡人!祁天祝鼻尖微嗤,壓下不快伸手扶着她,輕笑開口:“不用客氣,快走吧,別讓令弟久等。”
“好。”雲宓點點頭,跟着他上了洞外的馬車。
午飯時分,馬車悠悠駛入鎮中一處角落裏的民宅。
胡玦勒停馬車,墊好木凳放在車外,掀開車簾靜候在車旁提醒:“公子,到了。”
下一瞬,祁天祝抱着雲宓一躍而下,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還沒反應過來的雲宓就這麽呆呆地望着他,直到房門開合的聲音傳來,她才急忙捂着臉避開他結實的胸膛,使勁掙紮道:“杜公子這是做什麽,快放我下來,叫人瞧見了誤會。”
“雲镖師放心,這屋子裏只有你我,不會有人看見,而且你是因我受的傷,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祁天祝邊說邊将她放在內間的大床上,拉過枕頭輕輕放在她腰後:“這幾日你好好休息,待養好了傷再啓程。”
溫熱的鼻息掃過耳畔,雲宓下意識扭頭躲避,屋內驀地響起小端關心地呼喊:“阿姐,你終于回來了!聽說你受了傷,現在……你在做什麽?還不放開我阿姐!”
甪端看清兩人的姿勢後,氣哄哄沖上前就要推開他,可惜個頭和力氣都太小,還沒靠近床邊就被他一掌輕松推了回去,無論如何變換姿勢都在原地打轉。
很快,甪端的力氣就耗盡了,他幹脆一屁股跌坐在地,仰頭哭嚎起來:“阿姐,他欺負我!”
“你阿姐受了傷需要靜養,由不得你在這兒胡鬧。”祁天祝淡淡說完,揮袖坐在床邊對着門外喚道,“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你敢!這是我阿姐,該走的人是你。”甪端吸吸鼻子,淚汪汪指着他控訴,“阿姐,你快讓他出去啊。”
雲宓頭疼地看着較勁的兩人,深吸口氣微笑對着床邊人道:“抱歉杜公子,舍弟年幼,可否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聊聊?”
祁天祝沉下臉,堅決道:“不行,他太鬧騰,你的傷需要靜養,隔壁那個叫阿招的還等着他照顧,雲镖師不如讓他早點回去,這裏有我守着你就夠了。”
對啊,還有阿招,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雲宓微微皺眉,轉頭看向甪端問:“小端,阿招他現在如何了?”
甪端擦去眼淚,癟嘴小聲答道:“他挺好的,就是身體太差每天要昏睡好久,整日無趣得很。阿姐,你就讓我留在這兒吧,哪怕說兩句話也行。”
雲宓也很想他留下,可現在自己這樣子什麽都做不了,阿招那兒也不能沒人照顧,何況身旁的金主态度堅決,為了以後的逍遙日子,眼下只能暫時委屈一下甪端了。
雲宓醞釀好情緒,清清嗓子柔聲道:“小端,杜公子說的沒錯,阿招的傷不能沒人照顧,他又是因為我受傷的,眼下只能請你代阿姐去照顧他,可以嗎?”
說完,她盯着甪端暗中傳音補充:“昨天是杜公子救了我,而且他給的銀票還沒兌現,于情于理我們得聽他的。”
沒兌現?甪端一聽這話連忙憋回眼淚,委屈點頭:“好吧,我聽阿姐的,但今天的午飯我要和你一起吃,還有阿招,他也很擔心你。”
“不行。”祁天祝唰地繃起臉,沉聲警告,“吃食不會少你們的,你阿姐的傷需要靜養,這幾日你只管做好她交代的事,別再來打擾她,待她好了自會去看你們。”
“憑什麽?我阿姐可沒這麽說!”甪端憤怒大吼,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可憐巴巴地望向雲宓,“阿姐,我要聽你說。”
雲宓對上兩道焦灼的視線,連忙扶着腦袋低頭弱弱道:“這裏有杜公子在,你就安心回去照顧阿招吧,日後護送杜公子我還需要你幫忙呢。”
“這下聽清楚了?”祁天祝不耐招手催促,“來人,送他回去。”
房門應聲而開,胡玦飛速抱起甪端去了隔壁。
祁天祝起身來到門口,親自看着他被送進房間後,端起侍女送來的飯食來到床邊:“雲镖師勿怪,我這也是為了能早日啓程,想殺我的人不止喬炎,若是讓他們找到這裏……”
“我明白。此行本該是我保護杜公子,如今這般是我疏忽,公子不僅沒丢下我還為我治傷,我十分感激。”
雲宓半跪在床,彎腰誠懇道:“舍弟年齡小又粘人,方才多有得罪,我在這裏替他給公子賠個不是。”
“雲镖師快請起,當心傷口。”祁天祝急忙扶起她坐在飯桌旁,盛上飯菜送到她手中,“方才在洞裏用的藥只能應急,得趕緊換上對症的傷藥才行。”
雲宓見他面色恢複,趕忙含笑接過碗筷應道:“多謝杜公子,你也快吃吧。”
一頓安靜的午飯後,祁天祝喚來一名侍女為雲宓換好藥,守在床邊靜靜看着她休息。
當晚,祁天祝扶着她躺下,學着她之前照顧自己的樣子掖緊被角,而後大步走向對面的床鋪解開外衣躺了下去。
雲宓看到這一幕,杏眸倏地瞪大:“杜公子,你……”
“大夫說了,你的傷必須有人守着。院子裏只有這麽兩間卧房,雲镖師需得委屈幾日。你放心,我睡覺很安靜不會吵到你。”
祁天祝語氣強硬,說完便翻身背對着她拉起被褥睡了過去。
雲宓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找不到由頭,只好閉眼當他不存在,可腦子裏怎麽都安靜不下來,畢竟她這兩輩子除了照顧魔尊外,再沒有單獨和陌生男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即使現在隔着一個飯廳,她還是覺得有點尴尬。
雲宓忍不住扭頭再次望向對面,卻見床上的人已然睡熟,她當即暗斥自己想太多,匆匆拉下床帳閉眼睡下。
對面床上,祁天祝默默回身望着她的睡顏,唇角的弧度一點點蕩漾開來,揮手吩咐兔籠裏的孫風出去值守,又在院子外設下一層厚厚的結界,他才側身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望着雲宓滿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