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交界處,正彎腰搬木材的雲宓無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甪端見狀,連忙貼心地送上葫蘆:“恩人,喝口水休息會兒再幹吧。”
“謝謝小端,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想去哪兒玩就去吧。”
雲宓含笑撣去他背上的灰塵,順手拂過那些閃閃發光的鱗片,疲憊瞬間盡數消散。
甪端配合地露出脊背,蹭着她的手心撒嬌:“我不走,我要陪着恩人一起做事,這些木料我也能搬。”
說着,一只胖乎乎的小臉搭在雲宓膝上,澄澈的黑眸裏全都是她的倒影,雲宓只覺心都要化了,哪還舍得真叫他搬木料。
“我知道,但工地危險,你要是不想玩就變回去待在我袖子裏,安全一點。”
雲宓仰頭喝完葫蘆裏的溫水,撐開袖口道:“進來吧。”
“不要,袖子裏好無聊!”
甪端連連後退,小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連紅紅的鼻頭都搖出了殘影。
雲宓見他如此抗拒也有些頭疼,正想着用什麽方法能把他诓回來,他卻主動鑽進袖子,還拉過袖口寬大的布料蓋住了臉。
疑惑間,頭頂落下一片陰影:“仙子,魔尊有請。”
雲宓循聲擡頭,見是尚澤來了,連忙躬身行禮:“有勞尚澤大人。”
她捂着袖口輕拍甪端安慰,秘音傳聲道:“尚澤大人只是面相唬人,別害怕。”
“我知道,可他長得和我族中的長老很像,每次修煉時長老總對我不滿意,次次都罰我。我不喜歡長老,也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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甪端抓緊袖擺緊緊捂住雙眼,厭惡道:“這個人看起來比長老還要兇,我不想見到他。”
袖中小人四肢微顫,雲宓擡手護在他後背,柔聲道:“那你乖乖待在裏面別亂動,等見完魔尊我再陪你玩。”
“嗯,恩人放心,我會乖乖待好的。”
安慰完甪端,雲宓加快腳步跟在尚澤身後,路上,衆魔紛紛對尚澤敬重行禮,對雲宓則是滿臉嘲諷。
“能讓大人帶着兜帽也要親自出門抓人,這小仙多半要完蛋。”
“那最好了,省得她總是用魔尊壓榨我們。”
“看大人走得這麽急,魔尊肯定是震怒了,等着看好戲吧。”
……
雲宓聽着他們的猜測,心裏也開始打鼓,莫不是視頻的事被魔尊知道了?可她明明在外面設了結界掩蓋,應該不會被發現啊。
“誰再多嘴,罰去後山禁閉十年。”
尚澤威嚴的警告落下,叽喳聲瞬間消失,衆魔如驚鳥四散逃離,森林也靜谧如無人之境。
雲宓搓搓雙手,鼓起勇氣淺笑試探:“尚澤大人,您可知魔尊找我所為何事?”
回答她的,是尚澤一貫威嚴的沉默。
雲宓心下一緊,看來多半是因為招生視頻了,她得趕緊想個說辭讓魔尊安然接受才行。
思索間,頭頂傳來尚澤的通報:“魔尊,人已帶到。”
“你出去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
“屬下遵命。”
殿門嘭地合上,雲宓渾身一抖,急忙跪地行禮:“拜見魔尊。”
冰涼堅硬的石磚地上,日光從僅有的兩扇窗戶露進來,斑駁清冷,毫無溫度,寝殿內安靜得連呼吸都成了罪過。
雲宓拽緊袖口,壓下恐懼偷偷瞄向床帳那頭,只收獲了一道輕蔑的冷笑。
她連忙低頭趴下,不敢再動作半分。
祁天祝掀開床帳一角,甩出影像咬牙忿忿:“你拿走本尊頭發就為做此等下流之物?”
雲宓聞聲擡頭,見自己做的土味視頻已然成了衆仙的打卡成就,心中恐懼漸消甚至還有些高興。
她果然沒抓錯仙家的痛點,以後教學時只要多在這方面下功夫,肯定能早早治好魔尊解開血契,重獲自由!
雲宓越想越開心,嘴角無聲上揚了好幾度。
“你如此污蔑本尊,還有心思笑?”
沙啞的怒吼萦繞在殿內,雲宓倏地收起笑容,規規矩矩叩首應道:“魔尊息怒,我這是在為魔尊高興,有這麽多仙子慕名而來,魔尊的病定能很快治好。”
“而且當初您自己也答應要為學院做宣傳,如今您只用幾根頭發就順利把他們引來了,魔尊真厲害!”
她還敢提頭發?祁天祝氣悶不已,脫口斥道:“本尊并未應允你将頭發做成那等下流之物!”
雲宓聞言默了默,魔尊這是和頭發較上勁了,若是順着他解釋自己的處境只會更糟。
沉思片刻後,她鼓起勇氣擡頭反問:“魔尊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您的頭發做別的事?”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祁天祝鳳眸一怔,腦海裏當即蹦出父母結發的場景,羅剎面具下的臉也莫名開始發燙。
沉默再次籠罩寝殿裹得雲宓喘不過氣,就在她快撐不住時,床榻上傳出一道低呵:“将本尊的頭發還來,否則現在就叫你神魂俱滅!”
“魔尊放心,您的頭發全都做成了影像,待三日後報名結束,它們自會消散。”
雲宓望向羅剎面具,讨好道:“我這都是為了給您治病才出此下策,何況我收集的是您枕上的落發,只有昨晚拔過您兩根頭發。畢竟您身體虛弱導致落發沒有絲毫魔氣,為了讓仙子們相信影像,只能小小犧牲一下了。”
祁天祝越聽越怒,歪頭瞪着她冷斥道:“你這小仙,噗——”
話沒說完,一口淤血便沖出喉嚨,強制切斷了他的怒意。
雲宓也被這口血吓得不輕,匆忙上前掐訣為他治療清理,待他氣息平穩,又挂起床帳跪坐在床邊,輕聲勸道:“魔尊您可千萬別再動氣,不然這幾日大家的辛勞就白費了。”
祁天祝有苦難言,想開口卻沒什麽力氣,只能梗着脖子護住頭發,一雙鳳眸似利刃狠狠剜向她。
“魔尊放心,我不會再用您的頭發了。”雲宓将他扶正,輕拍肩頭繼續勸道,“放寬心才能長壽。您以後還是少點生氣吧,這樣頭發才會長得快。”
祁天祝:……厚顏無恥!
雲宓無視他的白眼,撚訣變出一碗粥送到他唇邊:“這是黑芝麻核桃粥,雖然是人間的土法子,但生發效果很好,您試試?”
祁天祝扭頭避開那黑乎乎的東西,噓聲拒絕:“本尊不需要。”
“這可不行,您本就虛弱又剛吐了血,必須好好補一下。”
雲宓湊上前對上那雙含恨的紫眸,微笑又道:“我雖能幫您吸走香火,但終究是治标不治本,您臉上都沒什麽血色,要想快點好起來還得多多進補才是。”
“您就嘗一口,很好吃的,實在不行就閉眼吞下去,全當墊肚子了,行嗎?”
黑乎乎的小碗再次怼到唇邊,祁天祝想也不想偏頭梗過脖子,斜乜命令:“拿着你的東西滾!”
滾?呵,既然好言相勸無效,那她來就只能來硬的了。
“您吃完它,小仙立刻滾。”雲宓堆笑說完,趁他不備直接把勺子塞進他口中,“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打算自己吃的,要不是看您身子虛弱,我還舍不得呢。”
“你這小仙唔……”
祁天祝剛開口反駁就又被送進一勺粥,他奮力想要掙脫下颌的桎梏,口中的東西卻直接溜進了喉嚨,清甜糯香,是他未曾吃過的美味。
床邊,雲宓見他不再抗拒,連忙加快喂食速度,轉眼便将整碗粥都喂了進去。
“魔尊可還滿意?”
祁天祝瞄了眼見底的小碗,抿唇故作平淡道:“尚可。”
什麽尚可,明明眼珠子都快掉進碗裏了。雲宓抿唇偷笑,裝作不知收起小碗:“都說吃人嘴軟,魔尊既然吃了我的東西,那頭發的事也該翻篇了吧?”
“暫且饒你這一回。”祁天祝護着頭發,鳳眸一閃,詭異的紫绀牢牢鎖住她道,“若此番你如此大費周章卻沒有效果,你該知道後果是什麽。”
“知道知道,多謝魔尊開恩!”
雲宓連聲叩首躲開他的目光,高聲承諾:“您放心,我一定窮盡所學将您治得白白胖胖,重回巅峰!”
“滾。”
簡短有力的一個字打在頭頂,雲宓忍不住顫了顫,餘光卻瞥見他唇角留着芝麻粥的痕跡,連忙起身為他擦拭。
“魔尊放心,明日我繼續給您送好吃的來,保證比今日的更美味,您只要按時吃下它們肯定能早日康複,相信我。”
刀人的紫光襲來,雲宓尬笑兩聲收回手帕,躬身作揖快步退出了寝殿。
床榻上,祁天祝無意識輕舔唇瓣,眼角微紅。
還記得上次食五谷已是幾百年前,那時父母尚在,魔界繁盛,他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孩童,如今卻……終是天意難測。
“魔尊,您肯定能早日康複,相信我!”
眼前忽地閃出那小仙信誓旦旦的模樣,祁天祝不解搖頭,那小仙的表情卻愈發明晰,連舌尖也浮出一絲清甜來。
莫不是被她氣出了幻覺?祁天祝拍拍腦袋閉眼調息,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隔日清晨,雲宓熟練地為祁天祝梳洗完畢,轉身剛踏出殿門就和打頭的洪拙撞個正着,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大群人,烏泱泱的望不到盡頭。
雲宓擋在大門前,警惕道:“你又來做什麽?昨日尚澤大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魔尊現下需要靜養,回去幹活吧。”
“大家想見魔尊,你讓開。”
洪拙高聲一呼,身後衆魔便跟着高喊:“讓我們見魔尊!見魔尊!”
“你們這麽鬧,魔尊可受不住。”雲宓揮手合上殿門設下靜音結界,将呼喝聲全都擋在門外。
“那也比跟着你這來歷不明的小仙做事強!讓開,我要親自問問魔尊到底是怎麽回事。”
洪拙毫不客氣架上二胡,刺耳的拉鋸聲響徹山谷:“今日說什麽我也要見到魔尊,讓開!”
“對,讓開!”衆魔的呼喊混着拉鋸聲在山谷上回蕩,侵蝕着雲宓所剩不多的耐心。
雲宓攥起拳頭默默運轉靈力,袖中的甪端卻先一步化出原形堵在門口,一掌掀翻領頭的洪拙,熊爪結結實實拍在二胡上,不滿嗤鼻:“吵什麽吵,又是你這家夥?拉得什麽破東西,難聽死了。”
童言無忌,卻最是傷人心。洪拙平生最聽不得這話,當即大吼:“你個小娃娃敢說我難聽?”
衆魔見勢頭不妙,趕忙捂緊耳朵四散躲藏。
甪端回頭望着雲宓正要邀功,耳心卻似被針刺般疼痛難忍,他趕忙縮小躲進雲宓袖中,揪起衣擺塞住雙耳:“恩人快走,再待下去我的耳朵就要聾了。”
雲宓微眯杏眸,掐訣将噪音分毫不差地送了回去,順手又引來一大片香火扔在所有鬧事者身上。
“我說過,魔尊需要靜養,你們若是還不回去幹活,我不介意拉着整個魔界陪葬!”
狠話剛放出去,她的胳膊就被尚澤輕輕壓下:“仙子,洪拙,魔尊召二位進去。”
氣頭上的雲宓并未收手,反而凝聚靈力想要掙脫,可終是不敵他強大的威壓敗下陣來。
雲宓臉色微白,收起靈力規規矩矩躬身應道:“是,我這就随您進去。”
殿門外的泥地上,洪拙不顧規矩徑直沖進寝殿跪地叩首,委屈哭喊起來。
“魔尊,這小仙不僅私自與上古神獸結契,方才還要殺了我們陪葬,這等用心險惡之人決不能留在我魔界,否則後患無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