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晉江獨家發布
晉江獨家發布
“不是我,我沒動,而且他現在的狀态也發現不了我。”
袖子裏的甪端吸吸鼻子,滿足地四腳朝天伸了個懶腰:“難怪仙界那麽破敗,原來香火都跑這兒來了,味道還挺正宗,我喜歡。”
寂靜的寝殿內,甪端奶呼呼的感嘆驚得雲宓渾身一顫。
雖然知道他的聲音不會穿透結界,但雲宓還是趕忙收緊袖子多加了兩層結界,這才擡頭望向床帳那頭,小心翼翼道:“魔尊,您還好嗎?”
床榻上的祁天祝聞聲猛然驚醒,他怎麽又睡着了?
祁天祝費力凝起魔識,揉着眉心啞聲質問:“你這小仙,為何白日不回寝殿,讓本尊獨受香火折磨?”
“魔尊息怒,您誤會小仙了。”
雲宓連連叩首,柔聲解釋:“今日我忙完學院建設之事,腦中靈感忽現,回來後便先将想法記了下來。我本想早點做完呈給魔尊批閱,哪知需要記錄的內容實在太多,一個沒注意就誤了時辰,還請魔尊見諒。”
“你又想使什麽法子威脅本尊?”
咳嗽聲伴着他警惕的視線傳出帳外,雲宓不緊不慢呈上招生計劃,跪在床榻邊簡要總結道:“魔尊放心,上一世我在人間做了十年的教導主任,在教育學生這塊頗有心得。”
“待招來的仙子們進了學院,我保證讓他們脫胎換骨,再也不讓您受香火侵擾,只是……”
雲宓悄悄擡眼瞄了瞄床帳上的人影,抿唇請求:“我畢竟是魔界的外人,辦起事來困難重重,還望魔尊能下道指令方便我行事。若是您不放心,可以派尚澤大人監督。”
祁天祝睜眼掃過計劃書上的內容,柳眉微皺。
雖然上面寫的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叫他看不懂了。
雲宓見他沒有回應,小聲試探道:“魔尊若是對我的計劃有疑問,直接說出來就是,我定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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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祁天祝甩開計劃書,扶額噓聲道,“本尊身子不适,這些東西往後直接交給尚澤即可,他自有定奪。”
“是,我記住了。”雲宓雙手接住計劃書,輕聲追問,“那,魔尊可是同意再撥些人為我所用?”
後腦的疼痛加重,祁天祝悶聲應道:“嗯。”
“多謝魔尊!”
雲宓連忙叩首致謝,頭頂卻傳來一道冷漠的命令:“但本尊從不白給外人東西,即日起,你需來殿內晨昏定省,為本尊吸走香火減輕痛苦。”
“還有,撥去的那些人只負責學院內事務,若是你打着本尊的名義在外胡來,本尊便碎了你的神魂。”
殿內氣壓驟降,雲宓指尖微抖,弱弱道:“是,我記住了。”
“聽說你把學院建在了交界處,今日還越過樹林去了仙界?”
探究的目光似一把利刃穿透床帳,帶着森森寒意懸在雲宓頭頂。
她慌忙背手藏起衣袖,咽下唾沫堆笑應聲:“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能多了解他們一點,教學的時候也能更有針對性,事半功倍。”
“呵,好一個知己知彼。”祁天祝輕嗤一笑,掀開床帳直勾勾盯着她追問,“你去仙界,當真只是為了此事?”
漂亮的鳳眸閃爍着詭異的紫绀,雲宓只瞟了一眼便渾身僵硬,結結巴巴應道:“回魔尊,的确如此。”
“小仙今日只在樹林那邊探了探了路,準備明日再去瞧瞧情況,魔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跟着我一起過去。”
說着,她指了指額間閃光的鹿角蓮紋:“我身上有您的血契,除了您本人誰都解不開,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再者,我頂着這個印記回仙界定會被當做叛徒誅殺,若不是為了您的身體我才不會冒險回去,這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祁天祝被她的反問噎住,紫眸不自在地閃了閃:“諒你也不敢。”
殿內氣氛稍稍緩和,雲宓急忙捂緊袖口跪爬上前:“魔尊可還有疑問?若是沒有,便讓我為您吸收香火吧?”
“嗯。”床帳落下,蓋住了祁天祝微不可查的慌張。
雲宓托着袖口起身環視四周,打算找個舒服的地方坐下再開始,可如今的寝殿內除了魔尊身下這張床,便再無其他家具。
腳下冰涼堅硬的石磚凹凸不平,吸收香火又至少要半個時辰,她可不想就這麽坐下去活受罪。
“魔尊,殿內并無适合的落腳之處,您看能不能讓我坐在您床尾,這樣我也能專心為您吸走香火,快些減輕您的痛苦。”
雲宓輕輕撩起床帳一角,淺笑着對上那雙泛着螢光的紫眸:“望魔尊成全。”
“滾出去!”祁天祝奮力搶過床帳緊緊攥在手心,厲聲道,“本尊不喜外人觸碰,再有下次剁了你的手。”
“可是我......”
一只枕頭從帳下溜出,祁天祝不耐催道:“本尊不想再聽到廢話,快點開始。”
“知道了。”雲宓撿起枕頭拍了拍,還算軟和,眼下将就着用吧。
半個時辰後,香火吸收完畢。
雲宓轉轉胳膊,忽覺今日好像沒有平時那般難捱,正疑惑間,腦中響起甪端驕傲的奶音:“殿外那些香火我都幫你吸了,不用謝。”
雲宓:……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急忙給袖口加了道噤聲咒,她抽出身下的枕頭站在床榻旁,撚訣清洗好枕頭,恭敬道:“魔尊,可感覺好些了?”
“嗯,梳洗吧。”
沙啞的命令聲慵懶至極,雲宓微抽嘴角,抱着枕頭輕聲問:“這個枕頭是您自己放回去,還是我……”
“拿來。”一只修長但沒什麽血色的左手從帳下伸出,祁天祝毫不客氣道,“明日你自己想辦法。”
“是。”雲宓忙不疊雙手奉上枕頭,“魔尊,我見您殿內灰塵甚多,不如讓我為您徹底打掃一番,算是我未能及時回來照顧您的補償?”
“動作快些,本尊累了。”
“您放心,保證不超過半刻。不過,這床帳得拉起來才方便清潔。”
雲宓退了幾步,含笑補充道:“我的靈力有限,再遠就沒法幫您梳洗了。”
祁天祝扭頭蔑了眼,右手緊緊按住面具,不悅道:“你只有半刻。”
“多謝魔尊!”
雲宓得了允許,迅速掐訣在床上打開一層結界,待床榻外清掃完畢後,這才打開結界将盆裏的溫水引向祁天祝周圍,如往日那般為他梳洗整理。
靈力卷着水流平穩拂過枕上如綢緞的紫發,一個危險的想法忽閃在她眼前:若是學院宣傳有魔尊本人到場,招生效果肯定比幹巴巴的廣告單好。
不過如今魔尊身體虛弱,仙界是去不了的,能用的也就只有……
她低頭望去,手中靈力在紫發上晃了圈,而後先于理智主動收走枕上的落發藏于袖中。
雲宓呼吸一滞,下意識偷偷瞄向床上那人,見對方并未覺察異常這才稍稍心安,雙手不動聲色地繼續收走紫發揣進袖中,打算明日再收集一些做成魔尊AR,挂在仙界滾動播放。
至于魔尊這邊要如何解釋……雲宓閉眼想了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特殊時期特殊辦法,說到底這都是為了救他,大不了到時候多說點好話哄一哄,等他病徹底好了解開血契,自己躲遠點就是了。
雲宓這般安慰自己,手上也加快了動作,就在她整理最後幾根頭發時,枕上的腦袋動了動,語氣也比之前多了幾分急躁:“還沒好?”
“快了快了,您躺着別動,我收拾完最後這點就好。”
雲宓微笑答完,催動靈力快速抽走枕上最後幾根發絲,撚起爽身訣道:“魔尊您安心休息,明早我再來為您梳洗。”
她揮手降下床帳對着床榻深深鞠躬,逃似地快步離開了寝殿。
殿門合上,祁天祝睜眼挑起耳邊的幾根碎發,喚來尚澤道:“方才她在殿內可有撒謊?”
“回魔尊,并未。”尚澤躬身行禮應道,“因為去的是仙界,我們的人不好繼續跟,她在那頭到底做了什麽見了誰,屬下便不得而知了。”
“您若是懷疑,屬下願親自去探查一番。”
祁天祝捋了捋碎發,擺手恹恹道:“不必,如今魔界還需要你幫我管理,這點小事交給其他人去辦就好,她身上有血契制約,暫時不會對我不利。”
“是,屬下遵命。”
白光一閃,殿內恢複寧靜。
祁天祝搓着碎發望向雲宓所住的隔壁石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偏偏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困意上湧的他實在沒扛住,攥着碎發擰眉睡了過去。
夢中,他又回到了父母尚在的時候,不過這次他還在母親肚子裏,只能靠聽得知外界情況。
“凡間有夫妻結發的儀式,寓意恩愛不疑,如今你已是凡人,我們補上它可好?”
“不瞞夫君,我也正有此意,紅繩和剪刀都在這兒,你來幫我剪吧。”
結發夫妻?祁天祝從夢中驚醒,鳳眸呆呆望着床帳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到底是仙界來的一丘之貉,那小仙居然趁本尊虛弱偷頭發!
夢中的對話再次浮現眼前,祁天祝取下面具連着大口喘了好幾下,總算趕走了臉上莫名生出的燥熱,強迫自己重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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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拉鋸般刺耳的二胡聲在雲宓門外響起。
難得的好眠被攪擾,雲宓的起床氣直竄頭頂。
她罵罵咧咧套上袍子準備出門理論,一對牛角唰地飛過肩頭直沖門外。
“不準吵,我要睡覺!”
甪端這一吼,拉鋸聲戛然而止,圍在門口的魔界民衆全都盯着這個奇怪的小娃,議論紛紛。
這小祖宗怎麽自己跑出去了!雲宓汗毛倒豎,匆忙上前抱住他藏在身後:“不知各位弄這麽大陣仗所為何事?”
“呵,你使喚我們做苦差事,自己卻躲在屋子裏睡大覺,你說為了何事?”
為首的男子提起二胡,扭頭對着身後衆魔高喊:“今日來就是告訴你,我們不幹了!你一個仙界來的,憑什麽用魔尊的名義使喚我們?”
“對!憑什麽?”
爛菜葉随着衆魔的附和席卷而來,雲宓急忙撐開結界護住甪端,可惜對方人多勢衆又全在氣頭上,即使有結界防護,她頭上還是挂了好幾片臭雞蛋碎渣。
懷中的甪端也挂了彩,尤其是牛角上的爛菜葉,幾乎擋住了他全部視野。
雲宓憋笑取下菜葉正要掐訣清潔,甪端卻一躍而下變出原型,堵在大門前搖頭狂吼:“你們愛幹不愛,反正魔尊也快沒命了,現在死了正好給他陪葬!”
說罷,他走出結界又是一聲怒吼,無名飓風随之而起,門外衆魔也被這陣風卷起高懸在半空,哀嚎不斷。
“你們扔我一頭菜葉子,我就扔你們玩玩!”
雲宓站在結界內,眼睜睜看着風速加快卻靠近不了分毫,半空中的衆魔就像跌進了正在甩幹的滾筒洗衣機內,只能瞧見一道道殘影組成的各色圓環。
“小端快停下!”
啪——飓風随聲而止,裹在風中的衆魔也被摔了個結實。
“看在恩人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先饒了你們,若有再犯,定叫你們有來無回!”
甪端搖頭輕嗤,一道強風便拂過門外衆魔,把幾名剛站起的魔族弟子又摔回了地上。
雲宓見勢不妙連忙上前圓場,不料剛邁出半步,一道低沉威嚴的責問便穿透耳膜,瞬間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何人膽在魔尊殿外喧嘩?”
地上衆魔見尚澤出現,紛紛俯身叩首:“拜見大人。”
剛還神氣十足的甪端咻地縮成稚子大小,慌忙溜進雲宓身後抓着她的袖口瑟瑟發抖。
尚澤順着他的動作瞧去,黃綠色瞳仁猛地一縮,指着她身後道:“仙子這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