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孟禮嘆口氣,和路貝陽道別,獨自上樓。
到辦公室門口,嚴田站在那臉色肅穆,吓得孟禮精神一震。
孟禮:“出什麽事?”
“孟先生,”
嚴田點點頭給他開門,小聲說,“路總心情不太好。”
“為什麽不好?誰惹他了?”孟禮問。
嚴田注視孟禮,不明顯地抻抻下巴。
我?孟禮不明所以,頂着嚴田同情的目光走進辦公室。
……不愧是仟夢第一把交椅,路秦川辦公室大得能把孟禮所有課的教室裝完,整個呈“串”字結構。走廊進去左手邊會客廳右手邊茶室,緊接着又是一條走廊,洗手間衣櫥和休息間臉對臉,再往裏才是路秦川的辦公區域。
落地窗,盡頭陽光盆景景觀陽臺,室內能躺十個人的大沙發,能坐十個人的大辦公桌,孟禮頭一回覺得他住的世斐兩百平也就那樣。
他光顧着看陳設,沒注意辦公桌後面的人,臉色很差。
“你社交賬號建好了?”
路秦川開口問。
“啊建好了,”
孟禮回神,當時馮曼語看兩眼孟禮之前的私人賬號,果斷給他新注冊一個,“剛剛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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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禮後知後覺,覺得這個辦公室裏溫度比仟夢整座樓裏都低兩度,他也不知道路秦川提社交賬號要幹嘛,嗯一聲站在原地開始蹭地毯。
想跑。
“過來。”
路秦川斟破他的意圖,沉聲命令。
孟禮一步一步挪過去,眼睛一瞥,看見路秦川辦公桌大寬屏幕上正是他的社交平臺主頁。
孟禮V
陳察你好。//李漸冶V:我來了,米羅。//海市口劇組官方V油畫概念海報兩則。【圖片】【圖片】
孟禮左看右看,不明白有什麽好看的,至于使這麽大屏幕看麽。
“李漸冶是前輩,怎麽讓前輩先發?”
路秦川聲調平和,像閑聊一樣,見孟禮杵着不肯靠近,拍拍腿。
“像話嗎?兩個一米八幾大男人擠一個辦公椅?玩疊疊樂?”
孟禮翻個白眼并不動彈,“和李哥那邊商量好的,他說有時候他粉絲很兇,我要是表現得太上趕着或許會起反作用。”
路秦川眼底情緒翻滾,維持拍大腿的動作瞅他。
看來是不滿意。
孟禮看看,試探道:“宣發的方案馮姐也同意了?”
路秦川還是老樣子,被點穴一樣。孟禮有點子感覺,或者說是錯覺,他覺得今天路秦川頭發絲兒很豎,比往常要豎。
換洗發水了嗎哥們。
路秦川開口,眼神涵沉:“馮姐,還同意什麽了?”
呃,那可多了,馮曼語親自措辭寫一篇小作文兒,發給程導感謝他的栽培,又跑到劇組,正巧過年麽。
孟禮:“馮姐特別好,自掏腰包給劇組人發紅包,謝謝路總安排她當我的經紀人。”
讨好的話,落地不聽響,路秦川還是面色不善。
“哦?劇組別的演員發了嗎?拔尖兒,不好吧。”
路秦川語氣倒是徐徐。
孟禮搖頭擺手:“不是不是,她先打聽李哥發多少,金額上減一成才發的。”
“哦,”
路秦川說,“很周到啊。”
孟禮:“……是很周到啊。但是您的語氣怎麽聽起來不像好話啊?”
兩個人又僵持,路秦川忽然輕輕啧一聲,曲起兩指叩在辦公桌桌面:
“李哥和馮姐?你給自己認下不少親戚啊,還都挺有頭有臉。”
“……馮主管和李影帝。”孟禮光速改口。
但是已經遲了。
問題不在馮姐而在李哥。哥,這個字在兩人之間很特殊,會觸發特殊羁絆。按年歲路秦川比孟禮大不了多少,幾個月的事兒,但是路秦川特別執着于聽孟禮叫哥。
剛好上的時候,蜜裏調油,對方的生日簡直是人生頭等大事,互相問得很清楚。
問完以後,路秦川薅着孟禮仔仔細細論大小,要聽叫哥。
孟禮是什麽人,軟硬不吃,打死不願意。後面麽,路秦川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迫使他願意。
Epsom皮料耐磨輕便不容易變形,最适合做皮帶,上面經典的細紋歸功于精細的加工,美觀的同時摩擦力驟然增大。
這樣的皮帶在手腕上打一個結,不依靠外力的話這只手自己永遠也扭不開。
更何況是兩只手的手腕被箍在一起打結。
路秦川曾這樣把孟禮綁在電視櫃上整整八小時。
他們大學城屁大點地方別的沒有,好天氣管夠,一年的大部分日子裏,天氣不冷不熱幹濕适中,不穿衣服也不會冷,孟禮渾身上下什麽也沒有,只有恥骨弓那裏卡着的一條鏈子。
鏈子很長,巨長,那頭連着遙控器,握在路秦川手裏,亂揉亂按逼孟禮叫哥。
今天孟禮還是這個待遇,路秦川這個批狗東西,皮帶更貴了,更貴的東西做工當然更好,紋路細膩、皮料紮實,纏在一起更解不開。
這是還記着賬呢,孟禮心說我就知道,那天李漸冶發來的合同沒那麽容易過去。
孟禮拼命平息身體裏此起彼伏的異物感,努力保持核心發力,使他自己不至于往前栽倒的同時,不太累。
還是電視櫃好,賴好有個邊邊能稍微坐着點借力,茶幾腿兒太造孽。
當時孟禮是被哄騙過去的,現在是沒有選擇自動自發走過去,當時路秦川騙他說好一砲就好,沒想到一綁八小時,現在這個架勢,難說。
太難受了,按平常的客廳布局,他還能往旁邊沙發上靠一靠,奈何路秦川這個辦公室內會客廳太大,沙發距離茶幾簡直是天塹。
除非孟禮接受跪到地上,否則只能維持一個別扭的站立彎腰的姿勢。
還有不同的,現在路秦川也沒有專門的小玩意。
以前路秦川會買好多質量做工上乘的輔助,要親膚的、不致敏的、抗菌的……帶勁兒的,電動的手動的,不厭其煩地在孟禮身上嘗試。
他像個新奇的孩子,孟禮像他的糖果。
有一回不知道哪搞來一對夾子蝴蝶結,粉白的,看上去很無害的樣子,但是卧槽那玩意兒真不是人戴的,雖然內裏做的乳膠面,但是卡在胸上還是有痛感,關鍵痛感還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的是癢、麻,還有羞恥。那回路秦川興奮到爆,像吃藥一樣。
現在沒有了,沒有那些悉心準備的頑具,路秦川在他裏面按一只簽字筆。
孟禮不明白,為什麽無論是鋼筆還是簽字筆,筆帽都要設計一個小挂鈎?
是方便夾在上衣口袋裏嗎?可既然是口袋,那筆夾的作用到底是什麽?
細長的、矩形的小鈎子,堅定不移地刮在內璧上,身體最細微的動作都會掀起驚濤駭浪,連呼吸都不能自由。
若幹年前的遙控器掌握在路秦川手裏,如今無形的遙控權,依然在他手裏。
“……路總……今年年終獎……”
“平臺那邊……”
“……這幾年院線新貴悅晴集團又擴張三組……”
隔着一條走廊,外間的會客廳裏,路秦川正在和公司不知道哪個部門的工作人員談事。
一本正經的,井井有條的,對話流暢思路清晰,可見路秦川的腦子和呼吸都很清楚。
幾步之外的走廊裏,孟禮不清不楚。
他知道路秦川,路秦川也知道他,路秦川拿得很準,知道他丢不起這個人,絕不會呼救,難受到死也不會。
雙膝發軟,實在承受不住,孟禮緩緩屈膝。
到某個瞬間,簽字筆筆帽刺到萬萬不該的地方,像是微型的電流器埋進血管,渾身血液沖撞倒灌,孟禮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他謝到了路秦川的茶幾上。
真髒,真惡心。
孟禮瞅着那攤東西,覺得世界上真沒有更惡心的東西了。
哦,還是有更惡心的東西,他自己。
他彎着的腰,他屈起的膝蓋,他不能發出聲音的嗓子,都很惡心。
路秦川談完公務施施然回到裏間,非常驚訝,走過去食指在茶幾上沾一沾:“你是真不挑啊,這都能發情?”
孟禮仰臉笑一笑:“是啊,實在是因為最近饑一頓飽一頓。”
“路總,”
他笑得特別來勁,一副惋惜的語氣,“您的硬件設施,和簽字筆差不多粗細呢。”
路秦川老神在在的表情消失殆盡,眼睛發出幽幽的光,俯視孟禮良久而後簡單說一句行,沒給他解開,直接提着他的髋嵴按在茶幾上。
身後傳來皮帶扣咔噠的聲音,而後是拉鏈滑索的聲音,再後面,再後面孟禮聽不見了,也看不見光影聞不到味道,所有的感官被剝奪,海怪,絕逼是海怪,世界上絕對存在這個東西,現在他就是被海怪抓住,生死難料予取予求。
可能是看他樣子半死不活,又淨說一些人不如筆的混賬話,路秦川逮着他shake shake,像搖冰沙雞尾酒一樣一頓整治。
後來路秦川問他服沒服,他說服了服了。
路秦川又問他誰是哥,還說呢,別說哥了,讓叫爺爺都行。
狗逼的辦公室,誰再來誰是孫子。
哈哈哈,孟禮又覺得好笑,他給路秦川當孫子又不是第一天,立什麽牌坊呢。
獨自從路秦川辦公室的樓層下來,努力忽視剛剛門口嚴助理和秘書室幾個人一言難盡的眼神,電梯裏,孟禮給路秦川發一個收款。
哥們手腕紅、腰也疼,要點醫藥費不過份吧。
孟禮在空無一人的電梯間對着鏡面牆眨眨眼,不疼不疼。
有錢拿,就不疼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