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等林渺渺磨磨蹭蹭的起床收拾好自己,時間已經到了七點,過了散兵在心中預定的晨跑時間。
不過這其中也有他的失誤……
這個時間正是上學的孩子和上早班的打工人活躍的時候,林渺渺看見外面有這麽多人,想到今天是出來晨跑的,不由得有點慫。
“我們要在小區裏跑嗎?”林渺渺問。
“可以去外面跑。”
林渺渺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那就好。”
“不喜歡在小區內活動?”
散兵側目問。
因為今天要出來跑步,她換了一身輕便的半運動裝束,讓她不常見光的腿也曬到了太陽,又白又長的腿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的頭發紮了個高馬尾,發圈頂部還有一個白水晶貓咪頭的裝飾,在晨光下閃爍着彩色的微光。
長長的頭發随着她的動作搖晃,活潑極了。
散兵覺得,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她都是好看的。
只是她自己似乎不這麽認為。
林渺渺拉了拉她的口罩,神神秘秘道:“嗯……你不覺得比晨跑更可怕的是不認識的鄰居拉着你問這問那嗎?”
究極社恐最怕自來熟查戶口。
Advertisement
散兵:“不想回答就不用理,過分照顧別人的想法才是給自己壓力。”
“話是這麽說,但是……唉。”林渺渺活動了一下手臂,“先說明,我很久沒跑過了,不許笑話我!”
“我沒那麽閑。”
兩人一并從樓下往小區外跑去。
為了照顧新手林渺渺,散兵已經把步伐放得很慢很慢了,但依然架不住林渺渺是個運動廢,才出小區門口沒多遠就累了。
林渺渺一手扶着牆壁,氣喘籲籲:“都、都跑了這麽遠了,今天可以了吧?”
散兵:“……這點路程,熱身都不夠。”
林渺渺:“都這麽遠了!好幾百米了欸!”
散兵:“你自己想想,平時出門買東西時需要走幾個幾百米?”
林渺渺:“欸,一個跑一個走能一樣嗎?”
散兵:“你要是覺得累,就把口罩摘下來。在呼吸不暢的情況下運動,不累才奇怪。”
林渺渺有點猶豫:“非要摘嗎?”
“你不是也有不戴口罩的出門的時候麽?”
林渺渺:“但是,不戴口罩的話總感覺怪怪的。”
跟裸奔一樣。
林渺渺自己都不懂為什麽,就更加沒辦法講道理了。
散兵懶得和她再多說什麽,微微俯身靠近她,雙手落在她的耳畔。
這個動作有點像是在捧着她的臉。
有點像是……
四目相對。
喧鬧聲仿佛遠去,散兵從她清澈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孤獨的人偶,沒有心的人偶。
靠近一點,就能看得更清晰一點。
喉結微微滾動。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散兵平靜的将她耳後的繩子摘下,然後把口罩放在她手中:“拿着。”
林渺渺的臉上浮着一層薄薄的紅暈。
她每次臉紅的時候,都像被太陽照耀過的淺色櫻花,嬌嫩可愛。
“好像……”
散兵:“好像什麽?”
“好像呼吸确實順暢了很多欸!”
“你是笨蛋嗎?”
說完,散兵看了眼前方的路:“休息夠了就繼續。”
“唉——”
林渺渺又跟着散兵跑了幾百米,終于跑出了小區的範圍。
散兵沒有挑熱鬧的街區,而是帶着林渺渺朝附近的小河邊跑。
沿着小河有一道長長的公園,那裏的風景應該還不錯。
前提是林渺渺能跑到小河邊。
果然,到了拐角要過馬路的時候,林渺渺又不行了。
她扶着牆,看着漫漫前路,絕望道:“還不夠嗎?我至少跑了有一千多米了欸!”
散兵:“跑到河邊就算可以了。”
“還有那——麽遠!”林渺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發出疑問,“所以為什麽要我來跑步啊?大好的早上不睡覺為什麽要受這種罪?”
“跑兩步就累,萬一遇到危險豈不是跑都跑不動?”
林渺渺指了指自己:“我?我為什麽會遇到危險?”
散兵的眼神微暗:“游樂園,綁匪,無論你單獨遇到哪一件事,都很難逃掉。”
“那是、那是……”林渺渺的聲音漸小,“那是小概率事件啊。”
散兵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沒人在附近,才道:“抛開人類社會的事件,你的身份也容易惹來事端。”
“什麽事端?”
“如果有人要對折月不利,第一個針對的就是你。”
林渺渺不解:“但我又不是我媽的短處,對付我也沒用啊!”
“不管折月怎麽看待你,至少在人類眼中,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你就是她的短處。”
散兵的語速有些急促,目光幽深,
“人類一定在忌憚折月的力量,折月失去利用價值之日就是人類和妖族撕破臉皮的日子,你一定會被波及。”
林渺渺的呼吸反而變得輕緩下來。
她讷讷的盯着散兵,抿唇想露出一個微笑,但好像并不成功。
“可如果我真的成了人類的敵人,如果連我媽都逃不掉,如果華國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妖族都逃不掉,我能有什麽辦法嗎?從今天開始努力有什麽用嗎?”
“你要放棄?”
林渺渺的雙手微微背在身後,揪住衣角,目視一側的地面,故作輕松:
“不然呢?對我這種沒有天賦又不起眼的普通人來說,命運本來就是沒辦法反抗的事情啊。”
見她一副完全不想反抗的模樣,散兵怒上心頭,直接将她抵在牆上,眉毛壓低:
“不許你輕視自己的生命。”
散兵平時板着臉的時候就已經很恐怖了,現在怒氣溢于言表,就更恐怖了。
尤其是林渺渺的視角,他背對着光,整張臉看上去都陰沉沉的。
林渺渺被他的樣子吓到了,緊緊地貼着牆,微微張嘴,屏住呼吸,心髒也跟着“砰砰砰”的跳。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什麽錯誤的地方,也并不清楚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
腦袋有點混混沌沌的,思路就像一根被剪斷的線,找不到對面的接頭。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菩薩!菩……呃。”
人形态的團子不知道捧着什麽東西匆匆跑來,但看見散兵和林渺渺的狀态,立刻剎車住嘴,然後葡萄一樣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兩人看了許久。
散兵本來就陰沉的表情更加陰沉了:“幹什麽。”
團子恍然大悟,喜笑顏開:“對不起!打擾你們的好事了!”
說完,又捧着東西迅速原路返回。
林渺渺也終于意識到現在她和散兵的姿勢有問題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壁|咚嗎?
呃,居然被散兵認識的人看見了,好尴尬。
“那個,我們要不先……”
林渺渺想推開他,但現在這種情況推開也只能是把手搭在他的胸口或者肩膀。
這麽一想,更暧|昧了。
現場演繹電視劇?
于是她的手卡在兩個人中間,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正當林渺渺在猶豫到底怎麽辦的時候,倏地被擁入懷中。
大腦一片空白。
和之前的摟着她的腰往下跳不一樣,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在他的懷抱中。
臉靠在他的肩膀,手抵在他的胸口,一動都不敢動。
熟悉的木質香再次充斥在她的世界。
雖然說是人偶,但他身上的溫度和人類沒什麽區別。
最大的不同或許在于,即使現在是夏末,被他擁抱也并不覺得炎熱。
林渺渺聽見他說:
“你不要輕視自己的生命。”
和上一次憤怒的語氣完全不同,這次他的語氣更多的是懇求。
林渺渺忽然明白了,剛才他是在用憤怒掩飾他的害怕。
畢竟已經受到過那麽多次的傷害了。
她回抱住散兵,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我媽雖然性格不怎麽樣,但她還是很厲害的,我也沒那麽容易挂掉。”
然而等林渺渺說完,她感覺對方反而抱得更緊了。
倒是不疼,但那雙像鐵一樣堅硬的雙臂給了她一種想要禁锢她的錯覺。
可他的下巴靠着她的肩窩,他的肢體在向她傳達強烈的不安。
她聽見他的呼吸聲,盡管他的呼吸并沒有生物該有的溫度,沒有滾燙也沒有冰涼。
但噴灑在她的耳周皮膚時,綿綿秘密的一片,有種抓心的癢。
林渺渺深呼吸一口氣,妥協且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吧好吧,我答應你好好鍛煉,至少會練出逃跑的本事。”
“嗯。”
“……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嗯。”
散兵放開了,但林渺渺卻依然沒有想象中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怎麽散兵給她賣個乖,她就妥協了呢?
能不能硬氣一點,對運動說“不”啊!
“對不起。”
沖動之後的散兵有些手足無措,臉頰的發垂落,在他臉上落下一片淺色的陰影。
“又冒犯你了。”
看着他一副“又做錯事”了的樣子,林渺渺表示她硬氣不了一點。
林渺渺嘆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的發,把辮子紮緊:“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給一個擁抱也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麽好道歉的啊。”
散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渺渺總覺得他有點不高興?
都承認他是家人了,還不高興嗎?
散兵拂過耳畔的發,看向前方:“繼續吧,再拖下去天氣會更熱。”
林渺渺:“對了,剛才不是有個孩子來找你?”
“在這裏!”
清脆的少年音從天而降。
頭頂一撮紅毛、白白圓圓的團雀撲騰着翅膀,落在散兵的肩膀上,又跳了跳,高興道:“王女大人!”
因為高興,連長長的尾巴也高高的翹了起來。
林渺渺吓得後退兩步:“鳥、鳥說話了!”
散兵把團子拎起來:“這家夥是妖,自稱南長尾山雀。”
“王女大人!我叫團子!”
團子的長相毫無威脅力,甚至十分軟萌可愛,林渺渺适應他是一只會說話的小鳥妖之後,也漸漸放下警惕心。
“你、你好,我叫林渺渺。”
團子立刻扇着翅膀掙脫散兵的桎梏,飛到林渺渺面前。
然後張開他光色靓麗的長尾巴,在空中轉圈圈。
漂亮的大尾巴就像一面華麗富有光澤的大扇子,在陽光下五光十色的非常漂亮,吸引了林渺渺所有的目光。
“你是在跳舞嗎?”林渺渺好奇的看着飛來飛去的團子,“是一只愛跳舞的山雀?”
沒等團子回答,散兵一把抓住亂飛的團子,往後一扔:“別理他,他是一只笨鳥。”
對着異性打開尾羽賣弄身姿和羽毛,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是鳥類特有的求偶舞。
就憑這只數數都數不清的笨鳥也配向她求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