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林渺渺懵了,她下意識的問:“它不是紅色的嗎?”
散兵:……
明明沒有呼吸,他也不需要呼吸,卻偏偏有種呼吸一滞的感覺。
“它、它的顏色要深一點。”散兵的臉色并不好看,臉頰也飄着很淺的紅暈,“幹涸的血見過吧?是把一些幹涸的血藏在皮下的顏色。”
林渺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就因為這種事産生的誤會?”
“我當時想的是,萬一你真的找了對象,我們倆住一起不合适吧……”
林渺渺戳手手。
散兵:“你想多了,我不會和別人産生過分親近的關系。”
“噢……總之我下次不會這麽想啦。”
“嗤,所以這種事情居然還要讓我來教……”
誤會解除,散兵起身準備繼續去處理鳗魚。
林渺渺再次恍然:“所以你怎麽知道啊?那個的顏色。”
一臉好奇寶寶表情。
散兵腳步一頓,回頭露出假笑:“和某個家夥不一樣,我活了好幾百年。”
Advertisement
說完,轉身的那一剎那垮着臉進入廚房。
等散兵進了廚房,林渺渺依然一臉懵逼。
她反複回味剛才那句話,怎麽想都想不明白,一個人嘀咕道:
“強調活了幾百年…是什麽意思?是情史很豐富的意思嗎?”
“砰!!!”
一聲巨響,貫穿星辰。
林渺渺以為廚房爆炸了,連忙跑進去看情況。
結果就現場來看,爆炸的不是廚房,好像是散兵。
之所以會發出巨響,就是因為散兵切鳗魚的時候一刀把實木砧板砍成了兩半。
林渺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臉色黑如鍋底的散兵,咽了一口唾沫,小聲問:“哈、哈喽?你還好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情史豐富了?”
察覺到危機的林渺渺瞬間炸毛,撒腿就往外跑:
“大佬我錯了!大佬完全沒有情史!”
林渺渺一溜煙的跑到衛生間,把門直接反鎖,這才仿佛得救一樣的松了一口氣。
散兵漠然看了一眼脆弱的門,嗤笑:“以為一扇門就攔得住我?懶得和你計較。”
什麽叫他情史豐富,多和各個年齡層的人類接觸不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嗎?
這種事他早在踏鞴砂的時候就問過別人了。
再說了,他那些下屬們的日子可比他過得有滋有味多了。
散兵将鳗魚全都切好之後,林渺渺還躲在衛生間。
他站在外面問:“掉坑裏了?需要我幫忙撈嗎?”
林渺渺沒敢說話。
“我出去買點東西,再不出來粥要涼了。”
林渺渺依然不敢作聲。
她又在裏面等了一會兒,最後選擇直接洗個澡。
從醒來開始又驚又吓、又冷又熱的,洗個熱水澡正好可以防止再次生病。
而且退燒之後洗熱水澡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啊!
然而林渺渺舒舒服服的洗完之後,忽然發現她沒帶更換的衣服進來。
“穿剛穿過的衣服嗎?”
林渺渺從髒衣簍拿出她剛才穿過的衣服,準備聞一聞臭不臭。
結果還沒等她湊近呢,就聞到自己的汗味……
一向有潔癖的林渺渺瞬間扔掉髒衣服,一連後退兩步。
沒有對比不知道,剛才她居然一身臭的和散兵坐在一起聊了那麽久。
散兵還摸了她的頭?
他手髒了!
林渺渺無法接受自己剛洗香香就要穿上臭衣服,她靠近浴室的門聽了聽,外面沒有動靜。
散兵好像還沒回來。
“衣櫃離衛生間只有四五步路,我拿浴巾裹着應該沒事。”
“是不是該換個大一點的房子租了?好不方便啊……”
每天換衣服還要來浴室換,好麻煩。
但是房租還沒到期呢,租了不住不是血虧?
轉租的話,房東同不同意不說,主要是她是社交廢物啊!
林渺渺三兩下将浴巾裹在身上,悄悄打開浴室的門,往外面瞄了兩眼。
“嗯,确實沒人!”
說完就貓着腰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櫃子邊,拉開櫃子飛速的找換洗衣物。
就在這時,林渺渺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咔”的一聲,大門開了。
提着購物袋回來的散兵剛準備脫鞋,一眼就看見裹着浴巾、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衣服、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林渺渺。
就像突然受到驚吓,大腦直接宕機的貓。
散兵:瞳孔地震.jpg
他抿唇,放下袋子,怎麽進來的就怎麽出去。
動作迅速又幹淨利落,最後還帶上了門。
回過神來的林渺渺困惑的歪了歪頭。
雖然散兵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為什麽感覺他的反應比她的反應還要大?
她看了看自己,嗯,該擋的地方擋的嚴嚴實實。
她還特意死死的揪着胸口處的浴巾,為了避免出現浴巾被“神之手”突然拉下來的情況。
有個人比她更尴尬,林渺渺突然就覺得沒那麽尴尬了。
反正她一點都沒走光,穿吊帶和熱褲都還沒現在嚴實呢!
不過她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匆忙拿着衣服回到浴室。
另一邊。
散兵緊緊抿唇,又坐着電梯去了樓下。
已經過了酷暑,溫度沒那麽高,又是小孩放學的時間,小區熱鬧了很多。
散兵就坐在花園涼亭的角落,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和這個充滿活力的世界格格不入。
現在他一閉眼,就能看見林渺渺剛才的樣子。
盡管她剛洗過的濕漉漉的頭發□□發帽包裹,卻依然有幾縷發落下。
于是晶瑩的水珠從烏黑發尖滾落,淌過她的肌膚,沒入純白色浴巾。
散兵俯身,手肘撐在膝蓋上,捂住眼睛。
雖然這種事很荒唐很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他好像,對林渺渺存在着某種沖動。
不僅僅是沖動,還有很多其他的情緒。
比如,依賴,和占有。
這是一種不屬于他曾經所擁有的任何一種感情。
這種感情,他曾在踏鞴砂見過。
也許是因為他什麽都不懂,也許是因為他不會将別人的事告訴其他人,那個喜歡吟誦和歌的青年偶爾會來向他傾訴他對他的愁思。
愛慕,相思,不斷絕的戀心。
酸澀,嫉妒,無止盡的哀息。
這不是個兩情相悅的故事。
單絲難成系,如何結連理。①
那女子心有所屬,嫁給了別人,于是青年常借酒消愁,對着月亮念着他聽不懂的和歌。
從前他不能理解,現在他好像有幾分明白了。
如果他知道林渺渺選擇和別人共度一生,他無法保證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可這種感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完全不知道。
也許是第一次給他做料理時,也許是在知道她的身世時,也許是發現她用拙劣的手法保護他時……
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感情其實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麽可以出現這種感情。
他完全可以理解自己對她有依賴心理,因為林渺渺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幫助他的人類,剛開始他只能依賴她去适應這個世界的規則。
但為什麽會出現沖動和占有欲?
他不是……僅僅只想幫助她嗎?
散兵緊緊咬牙,握住雙拳,指甲嵌入皮肉中。
他怎麽可以對自己的恩人産生這種龌龊的感情。
沒一會兒,散兵松開手,向上攤開。
手心出現一排指甲留下的血痕。
因為傷口不深,只是剛開始滲出一點血,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
緊接着就是機體的自我修複。
散兵看着正在修複的傷口,忽然笑了一聲:“明明連心都沒有。”
連心都沒有,
拿什麽去愛人。
這大概是一種錯誤的情感。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在夕陽沒入雲海只剩下一個小尖尖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林渺渺的。
“散散啊,你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來?”
對面傳來沖水的聲音,還有瓷碗碰撞的聲音。
可以想象得到此時的林渺渺是在一邊洗碗一邊打電話。
“那個鳗魚真的好腥啊,可不可以拜托你回來處理一下?拜托啦!”
散兵:“嗯,馬上回來。”
對面的水聲停了。
“你的聲音怎麽有點啞?不會被我傳染感冒了吧?”
散兵:“沒事……我不會生病。”
“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話,也可以晚一點回來的。”
散兵:“我就在樓下,沒別的事。”
“哦……”
對面傳來冰箱打開的聲音。
“對了,剛才的事,對不起啊。”
散兵:“……你沒必要道歉,失禮的人是我。”
“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失誤,雖然我不覺得有什麽,但我好像把你吓到了?哎呀,總之,對不起啦!我下次會小心……呃,不會在發生了。”
散兵:“……我沒有被吓到,只是覺得我不方便在場。”
“哦,那好吧。你快點回來,我用牛奶兌點鮮榨果汁,就當是給你賠禮道歉啦!”
“你……”
散兵還沒說完,對面就挂斷了。
散兵再打過去,對面沒人接。
想必是開了靜音模式扔在了外面。
他暗道不妙,連忙往回走。
只是現在正是電梯使用高峰期,上樓和下樓的人都很多,等散兵坐電梯上來,已經是十多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此時的林渺渺剛拿着兩片薄荷葉,看見散兵回來,笑得眼眸彎彎:“你終于回來啦!”
她穿着的是他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時穿的那條印着向日葵的湛藍色睡裙。
法式領口有兩朵帶拖尾的蝴蝶結,裙擺剛好到她的膝蓋處,寬松可愛的泡泡袖襯得她的胳膊更加纖細。
散兵有點愣神。
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穿裙子。
也是第一次見她穿得不是那麽保守。
她的頭發還是濕的,沒有吹,但依然在腦袋後面随意紮了個很低的丸子頭。
濕漉漉的碎發順着她的脖子蜿蜒,在鎖骨處打了個轉,最終剩一點尾巴尖粘在鎖骨下方的雪白皮膚上。
那裏除了頭發,還能看見旁邊有兩根顏色很淺的青筋,蜿蜒向上,肆意生長。
脆弱的她,善良的她,美麗的她。
林渺渺見對方一直盯着她看,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啊,剛才我不是…就是随便拿的衣服……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再換一件。”
“不用了,本來就是你的衣服。”
散兵神态自若的走向廚房,在路過她,嗅到她身上的芳香時,腳步忽然一頓,音調微低,
“很适合你。”
“啊?”林渺渺眨眨眼,“哦,謝謝。”
等散兵進了廚房,看見竈臺上的兩杯淺綠色飲品,問:“你做了鮮榨果汁?”
“是啊!剛才榨了蜜瓜汁,來不及做翡翠泡泡,就直接兌了點牛奶。”
說着,林渺渺去把薄荷葉點綴在兩杯飲品上,算是完成了她的作品。
“怎麽樣?看上去好喝嗎?”
散兵:“看上去還行。但鳗魚……”
“鳗魚?”林渺渺聞了聞,點頭,“鳗魚确實好腥,滿屋子都是這個味兒,要不是成品好吃我早扔了。等等,我該不會被,鳗魚腌入味吧?”
“腌入味倒不會。”散兵閉上眼睛:“但我還沒來給廚房去腥,你用切過鳗魚的刀切水果……”
難以想象榨出來的果汁會是什麽味道。
林渺渺瞪大眼睛,拿起一杯飲品嘗了嘗。
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內的鳗魚味太濃,她第一口居然沒嘗出味兒來。
後來林渺渺猛喝一大口。
緊接着她一轉身,一口氣吐進洗碗槽。
然後用水漱口。
好不容易緩過來,林渺渺看着自己剛做的飲品,神情複雜道:“沒想到是新鮮鳗魚味兒的蜜瓜牛奶。”
散兵看着她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
“有那麽好笑嗎?”林渺渺一臉不高興的把薄荷葉拿出來,倒掉了兩杯飲品,
“……居然把你都逗笑了,真有那麽好笑嗎?”
“好笑與不好笑與否,和當下心境有關。”
林渺渺将杯子對着散兵:“說人話。”
“笑點的高低和心情有關。”
林渺渺收回杯子,拿去水槽清洗:“哦,那你心情很好咯!”
散兵沒否認也沒承認,收起笑容的他神情淡淡,接過林渺渺手中的杯子:“我來洗。”
指尖觸碰到她的手的一瞬間,散兵沒由來的産生一陣悸動。
想握住,想靠近,想占有。
“今天你洗碗嗎?”
“洗完了正好做鳗魚茶泡飯。”
散兵的臉色有點陰沉。
“不想頭疼的話,就去把頭發吹幹。”
打開水龍頭,散兵正要洗杯子時,林渺渺從他身後探出頭:“為什麽你說話的語氣又變了?心情又不好了嗎?”
散兵:“想起了不高興的事。”
“什麽不高興的事?”
散兵冷笑:“想到那幾個該死的蟲子,弄壞了我的衣服。”
領便當的蟲子:???
你了不起,你清高,仗着我死了就随便甩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