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乖狗
第50章 乖狗
“放假都不回家, 先來我這裏,不好吧?”
手暖和了,應湉掏出手機, 戳戳點點。
施漾拉她起來,拍了拍她衣擺的雪:“太想你了, 行嗎?”
這語氣,誰敢說不行。
應湉發現他有了正當名分之後,說什麽話都坦然直白地不得了。偶爾一記直球砸過來, 讓她無力招架。
她收起手機,看向遠處,聲線平穩:“江老師讓我去你們家吃飯。”
施漾正整理衣領,聞言頓了下,看向她:“哪個身份?”
知道他在問什麽,她故意裝不明白, 垂下眼眸:“學生啊,還能是哪個身份。”
“女朋友啊。”他答得理所當然。
“那也太快了吧, 別說把江老師吓一跳,我都要吓死。”
施漾勾唇看她:“怕了?”
應湉瞄了他一眼,輕哼, 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思:“激将法對我沒有用的, 我不聽。”
說着還擡手捂住了耳朵,閉眼搖搖頭。
施漾見狀樂出了聲,拿她沒轍,又想捏她臉頰了。
“我等下要去商場取一副耳釘,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如果你有別的安排, 我就自己去。”她昨晚就看上了一副施華洛世奇的漂亮耳釘,在線上下了單, 打算今天去門店取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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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漾伸手去牽她:“沒別的安排,今天的安排就是和女朋友待一塊兒混日子。”
應湉笑起來:“混日子?你好好說話換個詞,我考慮考慮要不要帶你一起去。”
施漾沉吟,故作為難:“過日子?不合适吧?”
“……”應湉靜了兩秒,掙紮幾下,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不給你牽了。”
施漾緊握她的手,任她怎麽掙都無濟無事。他單手插兜,模樣散漫極了,挂着淺淡的笑意。
“不行,得牽,挺冷的,你得給我暖手。”
應湉放棄掙紮:“可是你的手比我暖和多了。”
施漾:“那我給你暖。”
你倒是游刃有餘、能屈能伸。應湉洩憤似的捏了下他的手,不痛不癢:“我不用。”
施漾:“你用。”
應湉:“……”
啞然兩秒,她徹底熄火。
-
下過雪,慶嶺這座城市仿佛陷入靜止,所有東西的運動都變得緩慢、小心翼翼。
街道上沒有往日的車水馬龍,商鋪店長拿着笤帚在門前掃雪。
冷空氣襲來,呼出的白氣變得濃墨重彩。
但商場的音樂聲照樣此起彼伏地交錯在一起,震着人的耳膜。
應湉去施華洛世奇的門店取了耳釘,拉着施漾往外走。
蓮花廣場這地兒本來就是一個商圈,裏裏外外人都不少。不管下雨還是下雪,都是全慶嶺最熱鬧的地方。
商場裏面開着空調,應湉有點熱,脫了外套,施漾給她拿着。瞄了眼她淩亂的衣服領口,他伸手給她往上拽了下。
“……你差點勒死我了,這個領口就是這麽低。”應湉說着,把領口往下扯了點。
結果施漾又給她拽上去了:“我怕你冷。”
他說這話說得面無表情、一本正經,應湉差點就信了,但偏移的視線和微微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我熱的要死。”她咬着重音,故意說。
施漾歪頭看她,深邃的眼眸裏卷着溫和的風,知道她語氣裏調侃的是什麽,難得有幾分無奈。
手機振動起來,他不緊不慢地去掏:“別只是嘴上說說啊你,真撩過頭了,你收不了場。”
應湉心說你這嘴也是真挺硬的,也不知道是誰那會兒連摸都不讓摸,剛碰到就把衣服往下扯。
搞得像是她調戲良家少男,要強迫他做什麽淫.亂的事一樣。
“不淫.亂嗎?你那會兒一親我,手就往我衣服裏面鑽,正經人誰認識半個月就到處亂摸。”聽見她的形容,施漾哼笑一聲,看到黃澤類打來的電話,從容接聽。
應湉立馬噤了聲,她在這件事兒上警惕得不行,尤其是他們那幾個共同好友。
黃澤類打這個電話也沒別的,就是想約他打球,有段時間沒和他一塊兒打了,心癢手癢。黃澤類想着這哥們兒期末又忙,下學期還有競賽,估計想約他都只能去慶大或者那附近打球。
但他們學校附近就一個室內球館,還挺貴。
“今天不行。”施漾拒絕得幹脆。
應湉對着手機一陣戳戳點點,選奶茶,然後把屏幕轉向他,意思是問他要喝什麽自己選。
他邊聽黃澤類那邊不滿的抱怨,邊伸出手點好奶茶。
他在這邊聽電話,應湉轉身去不遠處的奶茶店拿做好的奶茶,慢吞吞地往回走,把拆掉的吸管包裝扔進扶梯下面的垃圾桶裏。
走到他面前,插好吸管,遞到他嘴邊。
施漾垂眸看了眼,輕輕挑眉,心說你這服務這麽好我多不好意思啊。
但他空閑的那只手還是插在褲兜裏,微微低頭含住吸管,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标準糖,不齁,甜的剛剛好。
黃澤類在電話那端罵罵咧咧:“你皇帝啊你日理萬機這麽難約,打個球而已,還今天不行,咱們多久沒有增進感情了。你吃什麽呢?嚼嚼嚼的。”
施漾伸手拿走自己那杯奶茶,方便應湉去拆另一杯奶茶的吸管,故意又喝了一口:“奶茶。”
聽見這個,黃澤類立馬敏感起來:“嚯!你不是昨天剛考完試嗎?今天就潇灑上了?不對,施漾,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談戀愛了。”
這個“又”字就很有靈性。
施漾順着他的話問:“哪兒來的又?”
“你暑假那會兒不是有一段嗎你忘了?!渣男!”黃澤類逮着機會罵他,沒把這事兒當真,罵完又說,“你這一個假期談一個是什麽毛病,啥玩意兒戀愛啊,還搞限定,就只能寒暑假談是吧。”
看見應湉甩了甩手上的水,施漾從奶茶袋子裏抽出紙巾,單手輕松控制住她的手腕,拿紙巾給她擦手上的冰水。
她給自己點了杯冰奶茶,剛剛放袋子裏他沒看見,這會兒才看清。
杯壁外側緩緩滲出水珠,貼着的标簽上面印着“半糖/正常冰”的字樣。
眉間輕擰一瞬,他把她手上的水擦幹淨,又擦了擦奶茶杯外壁。
紙巾揉成團,對手機那頭的人說:“明天打,石景公園?”
黃澤類嗯了一聲:“就石景公園吧,我把應與峥他們叫上,你最好不鴿我。”
施漾笑了下,懶洋洋扯了句:“哥們兒球品好的很。”
挂了電話,正要說應湉大冬天喝冰奶茶這事兒,擡眸就見她捧着奶茶杯、咬着吸管、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雙眸子泛着秋波,又釣又純。
“……”
一瞬間失語,他咽了咽喉,“別撒嬌,這麽冷的天喝冰的,胃不要了?等會兒肚子疼。”
應湉振振有詞:“冬天吃冰才是最爽的。”
施漾:“你是爽了,它呢?”
他垂眸,對着她的肚子擡了擡下巴。
“它跟着我享福呢。”應湉叼着吸管,嚼椰果,“有人約你明天打球嗎?”
施漾把紙團扔掉,折回來:“嗯,黃澤類。明天去石景公園打,他說把你弟也叫上。”
應湉其實一直好奇一件事:“你現在和我弟待一塊兒別扭嗎?有沒有那種心虛的感覺?”
“沒有。”
他這人坦然的不得了,散漫地跟着她往前走,一手拿着奶茶,一手牽她,“他非要跟我做兄弟,我又沒背叛他,我早八百年前就目的不純。他拽着我幹可樂那晚說咱倆別較勁兒了沒意思,做哥們兒吧。我跟他說我倆做不了哥們兒,原因嘛,沒跟他講。我對他姐有意思。”
扭頭一看她,“你這什麽表情。”
應湉垂着眼眸,攢眉蹙額,滿臉悵然:“突然有點心疼應與峥。”
施漾彎唇笑着,語氣特別大方、特別善解人意:“那分了吧,不讓你為難。”
她擡頭看他,他立馬又輕嘆一口氣,換了情緒,“我一個人難受就行。”
“……”應湉差點起一身雞皮疙瘩,“好會裝啊施漾。”
裝可憐這樣兒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什麽時候學來的,裝的挺像,恰到好處。
要不是知道他什麽樣的人,她真的會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施漾笑了聲,斂了剛才的模樣:“還行吧,對你有效就行。”
突然,手被應湉往後拽了下。他停下,看她站在原地不動,目光筆直地看着某處。
他靠過來,俯身,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應與峥和他朋友在VR體驗區那塊兒。
幾個人興致勃勃,聽着工作人員的介紹,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佩戴設備,沒往他們這邊看。
應湉二話不說,拽着施漾轉身就走,生怕晚一秒就被看到。
施漾伸着胳膊,任由她拽着他吭哧吭哧地往前走。他的步子很大,在她身後不疾不徐地跟着。
“慶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應與峥怎麽也來這兒。”應湉邊走邊嘀咕,VR區的人已經被甩得很遠了,她捧着手機戳了戳,“你餓嗎?想先吃東西還是先看電影,或者去私人影院邊看邊吃。”
施漾沒說話,拎着奶茶,抱着胳膊,站路邊靜靜看着她。
目光灼灼,比夏天的烈陽還要熾熱。
風拂過,飄來的冷空氣都被他這股熱浪沖散。
好不容易有了名分,結果發現和過去那個夏天差不了多少,他這男朋友名存實亡的。
知道的是躲她弟,不知道的以為她跟他偷情。
應湉擡眼撞上他的視線,眨了眨眼睛:“怎麽了,不開心啊?要不要嘗一下我的奶茶。”
說着把手裏的奶茶遞了出去。
施漾面無表情地張嘴,喝了一口,幽幽道:“挺冰,和我的心一樣。”
應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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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施漾也就偶爾說那麽一兩句,過過嘴瘾,賣點兒慘,戳一戳他女朋友那為數不多的良知,沒真要和她算那麽清。
跑來附近的私人影院,應湉說要看一部舒纭推給她的高分電影,講親情的,據說特別催淚。
她多少有點心理準備,還想着這部片子別又把施漾看哭了。
結果這回是她先掉眼淚。
只有熒幕光亮的包廂裏,應湉捏着手裏的奶茶杯,注視着熒幕,邊吸鼻子邊哭,變換的熒光色彩映在她的臉上。
眼眶蓄滿淚水,眼尾微微泛紅,淚珠挂在下睫毛要掉不掉的,她這幅樣子看起來莫名有點破碎感。
施漾側身撐着腦袋看她,好整以暇的姿态,伸手抹掉從她眼睑滑落的淚珠。
“一顆、兩顆……”
“幹嘛?”應湉偏頭看他,不明所以。
手指微屈,指骨輕輕抹掉下一滴眼淚,他笑着,語氣吊兒郎當的:“沒看過童話故事?公主的眼淚能變成鑽石珍珠,我數數我能收多少顆。”
一句話打破悲傷的氛圍,應湉輕笑:“你還看公主童話故事呢。”
施漾懶洋洋應了一聲:“優秀的男人,各方面都會涉獵點兒,懂嗎?”
應湉笑得不行,擡手胡亂抹掉臉頰的淚痕:“知道是電影,但情緒到了還是會想掉眼淚,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了。”
“誰說的。”施漾抱着胳膊,靠在那兒,老神在在的說,“想哭就哭,我還要靠你的鑽石吃飯呢。”
應湉:“……”
真服了。
施漾看她抹眼淚那架勢,伸手扯了兩張紙巾,把人拽過來,給她擦眼淚:“這電影片尾要是寫個‘本片由真實故事改編’,你得哭的更兇。”
“哭得更兇的人是你吧,看《尋夢環游記》都掉小珍珠。”應湉毫不認輸。
施漾沒覺得這是什麽不好意思的大事兒,笑着接下她的話:“我內心柔軟呗。”
低磁的嗓音含混着笑意,聽起來懶洋洋的,“上次你哭得沒這麽厲害,就掉了幾滴眼淚,我還以為你不是看電影會哭的人,你一般都是說‘這假的有什麽好哭的’的那個人。”
“我當然會被一些溫情感動啊,我又不是什麽心很硬的人。”
“你心還不硬啊?删我删得那麽幹脆。”
“……”應湉倏地噎了下,“這事兒你能唠我一輩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