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野狗
第37章 野狗
和應與峥拌嘴簡直是人生一大樂趣, 應湉忍不住彎起嘴角。趙予溪突然起身,她放下手機擡頭:“你要去上廁所嗎?”
“去要個微信。”把圍裙摘下來放卡座沙發上,趙予溪拿上手機, 直奔斜對角一桌。
舒纭和杜詩檸紛紛扭頭,伸長脖子, 好奇地觀望,嘴裏還不斷念着誰啊誰啊。
應湉一邊看那邊的情況,一邊拿漏勺, 把快要煮爛掉的土豆撈起來,給她們每個人碗裏舀了點。
杜詩檸拍了拍身邊的舒纭,激動的說:“趙予溪的眼睛也太毒了吧,又讓她逮到一個帥哥。”
舒纭啧啧兩聲:“還是daddy那款。”
火鍋店的暖光看起來柔和,實際上這種打在腦袋上的頂光巨死亡,但那個帥哥那張臉硬生生抗住了, 渾身的氣質跟周圍的人像是有屏障相隔,完全不在一個圖層裏。
隔着三張桌子, 趙予溪徑直走過去。剛開口跟人要微信,對方擡頭,她看清臉之後, 愣了幾秒, 然後立馬轉身。
腳步匆忙跟逃跑似的,低頭捂着臉,十分懊惱的樣子。
應湉叼着吸管喝椰汁,眼巴巴地看着她連手機都沒有伸出去, 沒幾分鐘就回來了, 好奇問:“怎麽了?”
“這麽快。”舒纭也說,“不符合你平時逮住帥哥把人家家庭地址唠出來的風格啊。”
“不會是拒絕你了吧?”杜詩檸好奇的要死, 又扭頭看了眼那個帥哥,“诶诶,他在往這邊看。什麽意思啊?拒絕你了還看。”
趙予溪擡手擋住自己,腦袋越埋越低,低罵一聲:“靠,前男友。”
好社死啊操。
“誰?!”杜詩檸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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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湉聞言歪頭往那邊看,那個帥哥仍舊直勾勾地盯着這邊,單手拎着飲料,食指有意無意地勾着拉環。
她毫無感情的哇了一聲:“好巧啊。”
趙予溪:“……”
“什麽情況啊你,真的是前男友?沒有看錯嗎?”應湉問。
趙予溪咬咬唇:“他都貼我臉了,我不會看錯的。”
忽而驚覺不對,“他不是在蘆海嗎?怎麽跑來慶嶺了。”
舒纭:“可能是過來出差?”
“我真服了。”趙予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能不能倒回到十分鐘前,當一切沒有發生啊。
火鍋不香嗎?眼睛到處亂看什麽,這下好了,看到閻王爺腦袋上了吧?
叼着吸管喝椰子,應湉用胳膊肘碰了碰趙予溪,輕聲提醒:“他過來了。”
吓得趙予溪下意識擡頭,撞上男人的視線,覺得丢臉又很心虛,幹脆別開眼不看他。
“趙予溪,第三次了。”男人說。
趙予溪也很煩:“你每次都長得不一樣,我根本認不出來。我要是認出來了就不會跟你要微信了。”
男人面色冷清,聽不出是什麽情緒:“是麽?”
趙予溪特別理直氣壯:“對啊。”
男人的眸子仿佛深不可測的漩渦,深深看她一眼,沒說話,轉身就走。
他另外兩個朋友的臉上寫滿了八卦,一個勁兒往他們這邊瞅,見他走了跟上他,推推搡搡,一步三回頭。
啊啊啊啊!趙予溪在心裏咆哮,這他爹的是什麽人生至暗時刻!
“第三次?”應湉把喝完的椰汁放在一邊,單手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還有兩次是怎麽回事呀?”
對面兩個人也是兩副吃瓜臉。
趙予溪:“……”
她活得過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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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與峥是真挺發愁給他姐買生日禮物這事兒,小時候能送的東西多,就算是路邊撿的一塊兒會發光的石頭她都喜歡。
男生和女生長大之後很多興趣愛好才是真的分流明顯,雖然他從小被他姐養得很好,是個會挑衛生巾、并且知道不同長度和面料區別的稀有男性物種,但化妝品這玩意兒他是真不了解啊,上個月才好不容易分清幾種口紅色號。
現在給應湉送禮物可太難了,比高考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難多了,愁死他了。
打一晚上游戲,突然聽見他唉聲嘆氣,黃澤類問他咋了。
他兩條腿翹桌子上,捧着手機,打游戲的手沒有松懈,在屏幕上靈活游走:“你們給女生送過禮物沒?給點兒建議?”
黃澤類一聽,差點反向放了個大:“狗東西啊你!談戀愛了?說好咱仨一輩子兄弟誰先脫單誰是狗!”
應與峥:“誰跟你咱仨,我只和施漾說好了。”
施漾一直沒開麥,聽見這話,才打開隊內語音,輕飄飄扔過來一句:“我答應了?”
“好家夥,你才是真的狗。”應與峥罵罵咧咧,換了個姿勢,“我姐,她過生日,我不知道送什麽。”
黃澤類随口問了句:“你姐什麽時候生日?”
應與峥:“就今天。”
黃澤類瞠目結舌,簡直震驚:“人家今天過生日你今天才說禮物的事,你都沒把她放心上吧。”
“我是沒把她放心上,她騎我腦袋上呢。”應與峥啧了一聲,“別廢話了,能給點實際的建議不?我想一晚上沒想出來。”
黃澤類:“你真想了嗎?你不在這兒打一晚上游戲嗎?再說了,我哪兒來的建議,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
應與峥不信:“扯吧你就。”
他倆在這兒激情開麥,施漾一直沒說話,應與峥反應過來看了眼,“施漾人呢?”
這人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就把語音給關了。
下一秒屏幕上彈出victory,這把贏了。應與峥打算開下一局,施漾打開語音:“先撤了,有點事兒。”
說撤就撤,秒退,毫不留戀。
應與峥疑惑不解:“頂尖學府的混子也這麽忙?”
黃澤類樂了兩聲:“他說他是頂尖學府的混子你就信了?他那張嘴能有什麽真話啊。他好像明年有個數模比賽,卷着呢。”
應與峥:“狗啊。”
退了游戲,施漾在椅子上坐着,把手機鎖屏,看了眼時間。
宿舍裏冷白的光通明,窗外的月色和路燈光影落在陽臺。
以前沒問過,他不知道應湉的生日是哪天,今天才知道。這個時間,有點晚,來不及準備禮物。
吳冕洗完澡出來,擦擦頭發:“想什麽呢?”
“宿舍門禁是幾點?”施漾重新拿起手機,點開外賣平臺。
吳冕:“十二點啊,咋了,你要出去啊?”
翻了一大圈,找到一家零點關門、配送時間比較合适的花店。這家花店還挺熱門,加上時間太晚,很多花已經售空。
施漾認真選了選,挑了一束香槟玫瑰。
他對花沒研究,不太懂。但這花好看,名字裏有香槟,她手上的美甲就是香槟色。
施漾訂好花,撈起外套出門:“走了。”
吳冕看了看時間,再看了看在眼前關上的宿舍門。不是,真出去啊?都十一點過了。
時間很緊,在校門口等到送過來的香槟玫瑰,施漾直奔研究生公寓,用跑的,還不忘護着懷裏的花。
路上,他給應湉發消息:[睡了嗎?]
應湉隔了兩分鐘才回:[還沒]
她在外面玩到很晚,剛回來沒多久,只換了睡衣,還沒有卸妝。
施漾抱着一束花,喘了一口氣,站在研究生公寓門口那顆桂花樹下。
蕭瑟冬日的夜晚,沒有郁郁蔥蔥的枝葉,他站在昏暗的光影裏。
單手捏着手機,胸口起伏,他回她:[那下樓?]
應湉:[現在?]
距離零點只剩下十分鐘,他變得有些焦急:[就下來一趟,不用換衣服,有急事]
他這語氣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很急迫,應湉放下卸妝巾,拿上手機,踩着白板鞋下樓。
沒換衣服,她穿着純色珊瑚絨睡衣,左胸口的位置印着一朵粉色小花。
“什麽急事?”應湉一出宿舍就看見他站在那棵光裸的桂花樹下,手裏的花束無處可藏。
施漾沒浪費時間,直接把花給她:“生日快樂。”
還好,趕在今天結束之前,送到她手裏了,也跟她說了生日快樂。
萬籁俱寂的深夜,周圍的枯樹高枝顯得荒涼蕭寂,這一束花仿佛黑白世界裏唯一的色彩。
應湉眨了眨眼睛,有些懵,下意識道了聲謝,才問:“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
施漾:“你弟說的。”
哦。應湉在心裏應了聲,看着手裏的花,随手撥弄了下花瓣。
香槟玫瑰,很漂亮,他挺有眼光。
她沒想到他前一天晚上那麽挂臉,擺明了不高興,知道她今天生日還特地來給她送花。情緒過去得這麽快,一點也不內耗。
“除了我媽,我第一次給人送花。”施漾在她面前側身,換了個方向站,擋着吹過來的冷風,“這花挺漂亮,你讓它多活幾天,行嗎?”
應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笑道:“誰生日送花啊?”
施漾:“有啊。”
應湉說:“我從來沒有在生日收到過花。”
聞言,施漾的眼睛瞬間亮起來:“那我是第一個。”
他第一次給女生送花 ,她第一次在生日的時候收到花,還挺好。
宿舍大廳裏明亮的燈光和昏暗的路燈,在臺階上落下一道分割線。
應湉看着他,在影影綽綽之間,有些恍惚。
他像一只大型犬,乖乖坐在她面前,笑着朝她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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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束花回宿舍的結果就是被三堂會審,尤其這花還是香槟玫瑰。
“說吧,誰送的?”舒纭眯了眯眼,眼神犀利。
看着眼前整整齊齊坐一排的三個人,應湉只覺得這一幕好熟悉,簡直似曾相識。
她把花放在桌上,拿卸妝巾去洗臉池卸妝:“一個朋友。”
杜詩檸:“無中生友?”
舒纭擺手:“得了吧,這麽晚能是正經朋友?”
趙予溪盯着她沒說話,若有所思。
“不是正經朋友我會這麽早回來嗎?”應湉洗完臉,拿洗臉巾擦水,“起碼三十分鐘起步,說不定今晚不回來了。”
對她來說,穿件睡衣滿世界到處跑不是什麽大事,慶嶺這個城市包容性很強,再加上她确實有很多看起來不合時宜的松弛感。
“說的也是。”杜詩檸被說服了,困意襲來,打着哈欠,“相比之下我現在對溪溪的前男友更感興趣。”
趙予溪:“?”
她一句話沒說這把火是怎麽燒到她這裏的,她也太無辜了吧。
雖然生理性哈欠控制不住,打得杜詩檸眼淚花花,但她越說越興奮:“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daddy味兒這麽濃的男人,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吃火鍋的時候被趙予溪三兩句話搪塞過去了,之後話題岔開,就沒再提這事兒。
趙予溪一只手按在椅子上,默默轉身,想跑,被舒纭扯住睡衣衣擺:“跑什麽,心虛啊?你們不是正經渠道認識的?”
聽見這話,應湉吐掉漱口水,擦擦嘴巴,笑說:“可能大衆的不正經渠道是她的正經渠道诶。”
“你說得對。”趙予溪肯定完應湉,扭頭去拽被舒纭扯住的衣擺,“我們就是他來我本科學校演講認識的,這渠道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你手勁兒怎麽這麽大?”
舒纭笑眯眯:“我都沒用勁。”
趙予溪又拽了下,掙紮無果,妥協坐了回去:“那我從頭講吧。”
杜詩檸立馬把椅子往她那邊挪了點,眼巴巴地湊過來聽。
趙予溪講到中間和前男友分過一次的時候,這倆人就困了,哈欠一個比一個打得大。
“困了,下次再說,反正這兩年你跑不掉。”舒纭打着哈欠,把椅子拖回自己的桌前。杜詩檸表示贊同,先一步去洗臉池洗漱。
終于放過她了,趙予溪松了一口氣,扭頭看了一圈,發現應湉已經在床上了。
應湉早就在她們磕過期糖的時候爬上床了,安安靜靜地躺床上玩手機。
突然彈出來一條趙予溪的消息,她還疑惑都在宿舍給她發微信幹什麽,點開看到消息的瞬間,手機差點砸臉。
趙予溪:[施漾是不是在追你?]
應湉心尖一顫,發過去一個問號。
她聽見兩個床之間地樓梯有動靜,趙予溪上來了。
趙予溪:[我都看見了]
趙予溪:[他在樓下給你送花]
她剛剛在陽臺看見他倆了,直覺告訴她很不對勁。他倆又不熟,大半夜送什麽花,這不明擺着有問題嗎?
應湉翻了個身,想了想,回複她:[有點複雜]
“卧槽。”
隔着床簾,她聽見對面的倒吸一口氣的感慨聲,充滿了震驚,兩個床之間的梯子都抖動了一下。
“怎麽了?”杜詩檸聽見動靜,頂着滿臉白色泡沫歪頭看過來。
趙予溪連忙搪塞過去:“看見一只蚊子,好神奇。”
杜詩檸哦了一聲,扭回頭洗臉:“現在蚊子跟變異了一樣,冬天都有,太可怕了。”
趙予溪囫囵應了聲,鑽進床簾給應湉發消息,瘋狂打字猜測:[你倆談過?他找你複合?]
趙予溪:[這麽帥你都能失去興趣?]
趙予溪:[他不行?]
應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