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艾麗莎沉默片刻，輕聲回答：“你救了我的命，我當然不會拒絕你。”
聽到她的話以後，維爾森反倒改變了主意：“……不，你不必勉強。我不希望因為救命之恩的脅迫，就讓你違背自身的意志。”
他淺金色的長睫微垂，虛幻的湛藍眼眸在此刻仿佛有了焦距，定定注視着她，清冷俊美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紅暈，“事實上，我救下你，是一時于心不忍，從沒有想過要求你做什麽事。”
靈魂……也會臉紅嗎？
艾麗莎覺得罐頭先生更可愛了。
“所以你剛才就是在嘴硬吧！”艾麗莎擡起纖柔的指尖，戳了戳他盔甲胸口的位置，“你要附身在我身上的話，總得先把衣服脫了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維爾森僵硬地站在原地，整個鬼仿佛石化了一般，只有臉頰是紅的。
艾麗莎輕輕歪了歪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骷髅，“……他這是？”
“嗷，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骷髅怪叫着躺回了棺材裏，自己把自己埋上了。
艾麗莎：诶？
“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緋紅的眼瞳微彎，仰起頭看着他。
維爾森輕咳一聲，冷淡地別過臉去，“也對，我害羞什麽，我的靈魂形态又不是沒穿衣服。”
說着，他便開始脫自己身上的盔甲。
“需要我回避一下嗎？”艾麗莎擡起手，作勢要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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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個必要。”脫完以後，維爾森找了個空棺材把自己的盔甲和劍埋了起來。
艾麗莎打量着他的背影。
他寬肩窄腰，身形修長，襯衫的袖口位置微微挽起，露出緊繃而有爆發力的手臂線條。
“你曾經是一位騎士？”艾麗莎想起在西幻世界裏，穿盔甲的大多是騎士一類的角色，而且看他的身材修長勻稱，有着優美而不誇張的肌肉線條，生前多半久經鍛煉。
“……”維爾森沒有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吧。”
艾麗莎聳了聳肩，“我以為你會順勢講講你過去的故事。”
“……那并不是一個榮耀的過去。”維爾森合上棺材蓋子，站起身來，“話說回來，你就這麽想了解我？”
艾麗莎眨了眨眼，她才不會說是想八卦！
“我只是想了解自己感興趣的人，有什麽問題嗎？”
“糾正一點，我不是人。”
“……哦，真厲害。”
兩人面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艾麗莎率先打破僵局：“你不是要附身嗎？試試看吧。”
“我先帶你渡過冥河，附身的話……之後再嘗試吧。”維爾森用一對漂亮的藍眼睛平靜地注視着她，“永夜之域是獨立的位面，我們需要經由這條虛無的河流才能引渡到人界。”
艾麗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出發吧。”
路上，艾麗莎悄悄戳了戳維爾森的手臂，發現根本觸碰不到他的靈魂，只是和空間中的虛影徒然交錯。
“雖然我沒有感覺，但你的手不要亂摸。”金發藍眸的青年板着臉說道。
“對不起嘛，我只是想試驗一下……”艾麗莎悻悻地收回手，“之前的盔甲是實體，我就想看看你的靈魂能不能摸到。”
“……不必為此向我道歉。”維爾森無奈輕嘆，“就算真的摸了也沒什麽。是我不太習慣和人接觸。”
“唔，既然沒有實體，那你是怎麽操縱盔甲和劍的？”
“用魔法。”
艾麗莎眼睛一亮：“好厲害！你可以教我魔法嗎？”
被魅魔用亮晶晶的心形瞳孔看着，任誰都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好。”
“到了人界再說。”維爾森補充道，“這裏不是學習魔法的地方。”
“你是老師，自然聽你的～”艾麗莎順着他的話說。她真的很想把48點的魔法水準提高一些，至于近身戰鬥的能力，她原本底子就差，還是不指望了。
“別叫我老師。”維爾森的靈魂別扭地轉過臉去，趕路的速度也加快了，“跟緊點，這次我沒法再抱着你趕路了。”
艾麗莎的臉頰微微發燙，“說這種話的時候你倒是不害羞。”
金發藍眸的騎士垂下長睫，唇角浮現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淺笑。
*
“前面便是冥河了。”維爾森語氣沉靜。
艾麗莎擡眸向前看去，“可是……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該怎麽跟你解釋呢，”維爾森擡眸看向遠處的虛空，在深幽的黑暗中，唯有他的靈魂泛着淺淡柔和的微光，“冥河并非現實意義上的河流，而是靈魂的擺渡之所，倘若用靈魂的視角去看，你會覺得這裏太擠了，都是等待前往永夜之域的亡魂。”
“為什麽我看不到他們，只能看到你？”艾麗莎好奇地問。
“閉上眼睛。”維爾森輕聲說，“用你的魔力去感受。”
艾麗莎依言閉上眼，果然感覺到許多頻率不一的魔力波動，倘若用視覺的角度來描述，便是周圍有許多微微閃動的靈魂光團。
“……和你不同，他們好像并不是‘人’的形态。這是不是說明你是特殊的？”艾麗莎不懂就問。
“或許是我靈魂中蘊含的魔力比較多，也可能是還留有執念，就成了現在這樣。”維爾森頓了頓，又道，“好了，大小姐，我們上船吧？”
“都說了不要這麽叫我嘛。”艾麗莎有點別扭，“你哪來的船？”
維爾森輕輕打了個響指。
幽暗無波的水面上浮現出一條舊式的渡船，船上沒有擺渡人，只有處于虛幻和現實之間的船槳。
在維爾森的示意下，艾麗莎跳上船，她試圖撿起船槳，卻發現摸了個空，就像之前觸碰維爾森的肌膚一樣。
“這船自己會動，”看着她的動作，維爾森忍俊不禁，“只要給它足夠的魔力。”
說着，金發青年便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到船槳上，後者果然自行劃動起來。
艾麗莎眨了眨眼，“還挺智能。”
維爾森輕笑了聲，坐在船舷一側，用天空般澄澈清冷的眼瞳望着她。他容色清俊美麗，淺金色的發絲垂落在額前，半遮住狹長的眼尾，比之前身穿盔甲時氣質少了幾分淩厲，身上籠罩着朦胧的柔光，像是夢境中才會出現的缥缈美人。
寂靜的黑暗中，靈魂的微光是如此耀眼。
“你生前的樣子還挺帥的。”艾麗莎想找個話題，卻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
維爾森：“……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誇獎？”
艾麗莎撅起嘴唇，“你這是什麽語氣嘛！”
“你喜歡看就給你看好了。”說完，維爾森便閉上眼，一副眼不見為淨的表情。
“……誰說我喜歡看了！”艾麗莎瞪了他一眼，“你就在我面前，想不看到你都難。對了，可以附身了吧？”
“但那樣的話，你會聽到我在你腦海裏說話。”維爾森睜開一只眼睛，懶洋洋地看着她，“不會覺得很吵嗎？”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話多的人哎？”艾麗莎反問。
“可能是和你相處太愉快了。”維爾森淺嘆，“很久沒跟活人說過話了。”
“我明明是魅魔。”艾麗莎糾正道。
“你不說我都忘了。”維爾森單手支起下颌，打量着她身後漆黑的翅膀，“你是要先用這個翅膀染色劑，還是那個翅膀隐形藥劑？”
“……既然是去人界，還是先把翅膀隐藏起來吧。”艾麗莎說。
維爾森點了點頭，虛無的掌心憑空浮現出幾瓶五顏六色的藥劑。
艾麗莎接過藥劑，手卻從幽靈蒼白修長的手指間穿過。
“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重新獲得肉/體嗎？”艾麗莎輕聲問，“這樣會不會不太方便？”
維爾森沉默片刻，“你不會真的想摸我吧？”
艾麗莎：“……？”
“我明明是在關心你，你這家夥！”
金發美人微微垂下眼，“對此我已不抱希望，但這次前往人界的旅途能和你一起，我很榮幸。”
艾麗莎：“诶？怎麽忽然正經？”
維爾森：“……我的意思是就不讓你摸到。”
艾麗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