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悔婚風波過去一段時間,暑假結束, 李倬雲回X大上學。
令蔓松了一口氣, 總算能緩解一下每次見到李倬雲都如臨大敵、心跳加快的緊張感了。
經過一段長長的實習期, 令蔓終于轉正, 轉正後她被調到了廣告部。
廣告部在公司的地位極其重要,除了生産部, 他們是第一批接觸産品的人。
這個部門的日常工作是對産品進行定位、包裝、宣傳, 這一系列的營銷手段直接決定了新一代産品進入市場時的前景。
除了令蔓, 還有另外一名同事被調到廣告部來了。
是以前坐在她對面那張辦公桌的陳潔。
陳潔因為之前的工作表現一直優異,被調到廣告部做執行,職位也升了一級。
令蔓和陳潔被分到同一個小組, 接觸一款剛上市的新産品——漾酒。
漾酒是天一集團與汾酒集團合作研發的一種輕度型白酒,與市面上有售的其餘白酒不同,它主打“青春”的名號, 針對的目标消費群體是20-35歲的大學生以及年輕白領。
偏偏這部分市場早已被RIO這類雞尾酒品牌壟斷了, 很少年輕人喜歡喝口感辛辣刺激的白酒。
所以要想把漾酒在衆多老牌白酒中推廣出去,難。
令蔓沒學過廣告, 對市場更是一竅不通, 每次小組開會輪到她提意見時都一籌莫展, 拿不出什麽有創意的點子。
私下, 令蔓有些心灰意冷地去找李俨時談話, 不太理解她在外貿部做得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把她調到全是一幫怪人的廣告部來。
李俨時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外貿終究是比較外圍的東西, 我希望你能慢慢接觸公司的內核,以後成為天一的脊梁柱。”
令蔓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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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連靖跟她說過一番類似的話。
李家小兒子無心從商,天一集團早晚由你繼承。
難道李俨時也是這麽想的?
應該不可能吧,真的有那麽容易将自己的畢生心血交給一個不是自己親生骨肉的女兒嗎?
不管怎麽樣,令蔓對李家龐大的家産從來沒有妄想過。
至少在她的能力大于野心之前是這樣。
李俨時耐心開導她:“創意不是一天兩天就有的,我記得你們部門是彈性工作吧?沒靈感的時候在家休息也可以,只要能在截止日期前完成方案就行。”
他想到一件事,不禁哈哈大笑:“最近李倬雲老來我這告狀,說我給你布置太多工作,都沒時間回他消息了。”
他指指令蔓,神色滿意:“哈哈,看來李倬雲很喜歡你這個姐姐啊。”
令蔓臉一紅。
曾經她也以為李倬雲口中的喜歡她是李俨時理解的這個意思。
但現在聽着……總忍不住另一個方面想。
晚上回別墅吃飯。
夏雨柔問:“你們公司國慶放幾天假啊?我想趁這個機會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
令蔓想都不想就否決:“你們去吧,我不去。”
在廣告部上班太累了,經常通宵達旦的,難得的長假她想宅在家裏從早睡到晚。
李俨時狀似無意地提起:“我聽李倬雲說,他們那幾個朋友打算去川西玩,已經在跟旅游團報名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令蔓愣了一下,沒應聲。
李俨時說:“李倬雲那些朋友都不夠穩重,一群年輕人出遠門我還真不放心,有你跟着也安全一點。”
他話音一轉:“而且你現在不是在做漾酒項目嗎?那個酒要往年輕市場做,你多跟這些大學生待在一起,觀察一下他們的需求,找找靈感。”
“哦……好的。”
李俨時一番話說得天/衣無縫,令蔓好像找不到回絕的理由。
晚上,李倬雲給她發短信。
“李俨時跟你說過了吧?你去嗎?”
令蔓心想,這小子真是詭計多端啊,知道叫李俨時來跟她說成功率會比較高。
令蔓回複:去。
她能猜到李倬雲多高興,秒回了她一個愛心的表情。
可惜令蔓機票訂晚了,沒能買到跟李倬雲他們同一班的飛機。
恰逢出發那天還碰上航班延誤,令蔓足足比他們遲了六個小時才抵達成都機場。
起飛前,李倬雲發短信通知她:我們包了一輛大巴,下午四點準時出發去四姑娘山,你可能趕不上了。
令蔓:沒事,你們先走吧。
李倬雲:還有一個同學也誤機改簽了,跟你差不多時間降落,他在肯德基等你,你們會合之後一起過來吧。
令蔓難免有些失落:啊?你不等我嗎?
她想了想,還是删了。
又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女生了,還那麽需要人照顧。
這點小事嘛,別放在心裏就好了。
誰叫她自己遲到了呢。
令蔓改口:你那個同學我見過嗎?
李倬雲:沒見過。
令蔓:那我怎麽認出他?
李倬雲:他一米八三的個子,穿黑羽絨,戴鴨舌帽。
令蔓:嗯,好吧,到時候再說。
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後,令蔓抵達成都機場。
她拖着行李箱直奔肯德基餐廳而去,四處張望,尋找目标。
一眼放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不管是接機的還是候機的人都愛坐這打發時間,而且大多都穿着黑色羽絨服。
令蔓有些發愁,這怎麽找啊?
突然,她視線捕捉到遠處一個戴着鴨舌帽的背影。
那個男人各項特征看起來都跟李倬雲描述得挺吻合的,令蔓決定上前試一試。
她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拍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過頭,一張陌生的面孔。
令蔓試探性地問:“請問你是李倬雲的同學嗎?”
那人迷茫地搖搖頭:“你認錯人了吧?”
令蔓尴尬笑笑:“哦哦,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囧囧地拖着行李箱離開。
偌大的餐廳裏就剛才那一個人戴了鴨舌帽,而且還不是令蔓要找的人。
會不會是李倬雲的同學還沒降落?
令蔓給李倬雲發短信:你同學到了嗎?把他手機號給我吧。
李倬雲半晌沒回複。
令蔓沒辦法,只好先找了個空位坐下來,靜靜等候。
她拿出手機玩一會兒小游戲,沒多久,一個人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令蔓忙着玩連連看,沒顧得上看。
又過了一會兒。
“喂。”
一直靜坐着的那人突然喊她一聲。
令蔓擡起頭,對面那人戴着鴨舌帽。
臉型很完美,帽檐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令蔓還沒認出來。
那人終于摘掉帽子,一張俊美的臉出現在明亮的燈光下。
令蔓慢慢張大嘴巴:“李倬雲!”
李倬雲沖她一笑,露出潔白牙齒,“嗯。”
令蔓沒回過神:“你不是說你同學來接我嘛!”
“對啊。”李倬雲攤手:“一米八三,穿黑大衣,戴鴨舌帽,說得不就是我嗎?”
令蔓不解:“你也誤機了?”
“不啊,我早到了,一直在等你。”
“那你剛剛為什麽不直接出來,讓我找這麽久?”
李倬雲笑容得逞:“我在暗處觀察了一下你唉聲嘆氣的樣子,很好玩。”
“……”
令蔓才反應過來被他捉弄了,“這有什麽好玩的,你很無聊哎!”
李倬雲不服,“你不是也拿戶口本騙我,你就不無聊了?”
“……”被他反咬一口,令蔓懶得再争辯,別過臉去。
切。
不管怎麽樣,在等自己的人是李倬雲而不是別人。
這點讓令蔓心情明媚了許多。
他們趕上最後一班去四姑娘山的大巴。
最近高速修路,得繞山路,原本三小時的車程足足延長了一半。
山路彎多,大巴晃晃悠悠,再加上高原反應,令蔓和李倬雲都不時感到一陣胸悶頭痛。
令蔓事先準備了感冒藥,拿出來一人吃一顆,又強迫李倬雲吃了一塊巧克力,這才好受一些。
天色漸漸暗下來,令蔓感覺到四周氣溫越來越低。
大巴正在穿越一片高原雪山。
以星空為背景,一座座巍峨的雪山屹立着,夜色隔檔并不能窺探它們的全貌,但能看見覆蓋在頂峰處那一層白茫茫的雪。
那裏是一片威嚴、神秘,又聖潔的領域。
眼前的美景使令蔓開始對這次旅程隐隐期待起來。
夜裏一兩點,他們終于到達四姑娘山,司機在賓館前放他們下車。
個別人已經早早睡下,還有一些人一邊玩桌游一邊等他們來。
這次旅行一共十二個人,六男六女。
兩個女生住一間,兩個男生住一間,原本六個标間正好。
結果史亞松和他女朋友非要一起住,最後多出來的這間雙人房,只能是令蔓和李倬雲的了。
他倆是姐弟,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只有令蔓在心裏吶喊。
不妥啊!
很是不妥啊!
但她也不知道找誰換房間去。
不是她跟李倬雲住,就得換別的女生跟他住。
她不跟李倬雲住,就得換去跟別的男生住。
令蔓問過老板了,國慶生意火爆,這幾天都沒有空餘的房間。
……只能先這樣住下了。
所幸兩人奔波了一天都很疲憊,沒有多餘的精力想別的事情。
天氣太冷,他們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開關在李倬雲那邊,熄燈之前他告訴令蔓一聲:“我關燈了”。
令蔓答應:“嗯,好。”
黑暗如期而至,像保護色一樣籠罩了各個角落。
令蔓終于安心地縮進被窩裏,準備入睡。
夜靜悄悄的。
他們隔壁久是史亞松和他女朋友的房間,原本應該是令蔓和盧佩珊住的。
兩個年輕小情侶黏在一起,卿卿我我,打得火熱,間或傳來幾聲微妙的動靜。
令蔓強忍着尴尬,裝聾作啞。
咳……
畢竟是二十來歲的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的難免的。
令蔓眼睛睜得大大的,四處亂轉。
不知道李倬雲聽見了隔壁的聲響沒有?
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在偷聽……
她做賊心虛地閉上眼睛。
最終強大的困意還是戰勝了其他小情緒,令蔓思緒漸漸放空,進入了夢鄉。
比起裝睡,李倬雲更勝一籌。
難得有一次能跟令蔓獨處過夜的機會,他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無事發生地度過。
進入後半夜。
令蔓睡得很淺。
朦胧之中,她聽見開燈的聲音,身旁的人下床走動,雖然腳步很輕,但還是入了她的耳朵。
廁所沖水的聲音、熱水壺燒水的聲音、拆零食包裝的聲音……
令蔓不禁吐槽。
二十一歲大男生的夜間活動還真是豐富。
差不多折騰了十幾分鐘,李倬雲好不容易消停下來。
令蔓以為他終于要回床睡覺了。
結果聽着這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竟是朝着她的床來了?
喂,你走錯了!走錯了!
令蔓連忙将眯着一條小縫的眼睛完全閉上。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李倬雲站在自己的床邊,然後坐了下來。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晰。
有什麽刺刺癢癢的東西從令蔓的額前掃過,她猜那是李倬雲的頭發。
緊接着她又察覺到他的鼻梁蹭到了自己的臉。
他到底想幹什麽?
被子下面,令蔓緊張的雙手攥住床單,屏住呼吸,連睫毛都不敢有絲毫顫抖。
半秒後,她的嘴唇觸碰到了一處比自己更加柔軟的所在,還帶有榛子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她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什麽。
令蔓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抵達了巅峰。
她直挺挺地躺着床上,一動不動,生怕暴露自己已經醒來。
李倬雲在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嘴之後,就離開了。
這回他終于乖乖回到自己床上,把燈關了,繼續睡覺。
令蔓的心裏卻已經掀起了一場海嘯,怎麽也睡不着。
一直以來她都猜不透李倬雲對她到底是什麽感情……
今天以前,她還能夠說服自己,悔婚期間李倬雲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語氣輕浮了一些,才導致了她的誤解。
可剛才他的那番舉動,讓令蔓下意識地聯想到了腦海裏許多部與禁忌邊緣有關的電影。
……有哪個正常的弟弟會半夜起床偷親姐姐?
李倬雲對她的喜歡,顯然不止是單純的姐弟之情,已經上升到男女情愛的地步。
但是這個巨大的變化又因何而起呢?
令蔓苦思冥想半天,她能想到的最大的一個可能是源于性沖動。
是不是因為李倬雲到了該開花結果的年紀,但卻一直沒談過戀愛,沒嘗過歡好的滋味,又受身邊朋友的影響,肉體和心境也跟着躁動起來?
跟李倬雲唯一走得比較近的異性就是她了,所以他便對她産生了這種不合适的幻想?
作者有話要說: 李倬雲:……想多了。不過你樂意這麽想也可以。(托腮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