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添了新內容,11點之前看的小夥伴可能沒看到,記得回頭補一下哦~
令蔓雖然待在房間裏,但時刻關注着樓下的動态。
只不過礙于這棟房子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 她能聽到的對話也斷斷續續的。
張母的聲音:“你為什麽不肯做婚檢?要是又重蹈覆轍怎麽辦?”
張教授答話:“現在婚檢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了。”
“……”
後面的內容令蔓聽得特別模糊, 等她再次能聽清時, 三人的話題已經跳到請柬上去了。
張母:“你為什麽要給她發請柬?”
張教授:“為什麽不能?”
張母:“親戚裏那麽多認識她的,到時候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張教授:“我們現在只是朋友關系。”
張母:“總之她的身份不适合出現在那裏!”
張教授:“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人家……”
後面的音量又降下去了, 令蔓竭盡所能, 連蒙帶猜, 也沒能聽明白他們究竟在争論什麽。
等張父張母離開後,張教授上樓來叫令蔓。
“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 吃飯都吃不安心。”他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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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蔓微笑,“沒關系。”
她多問了一句:“你們剛剛在吵什麽?”
張教授面帶難色,幾秒後搖了搖頭, “沒什麽。”
料到張教授不會輕易告訴自己, 令蔓也沒再多問。
晚上,令蔓和張教授在家吃飯。
令蔓下廚, 張教授當副手。
兩人合作了一條酸湯魚, 一道蘿蔔炖牛腩, 味道相當不錯。
吃着吃着, 張教授突然笑起來。
笑得樂不可支。
令蔓奇怪地看向他:“笑什麽?”
張教授莞爾道:“一想到以後每天都有妻子做的可口的飯菜吃, 很幸福。”
令蔓說:“你在X市教書,我在A市上班,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張教授說:“那一個星期能吃到一餐也滿足了。”
令蔓也笑了。
張教授突然放下碗筷, 表情變得認真,說:“蔓蔓,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令蔓愣了一下,“什麽?”
張教授重複一次:“明天有空嗎?我們去民政局把結婚證辦了吧。”
“……”
令蔓沒能做出反應。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已婚人士了。
見令蔓半晌沒表态,張教授察言觀色:“不行嗎?”
令蔓這才回過神來,“哦,不是……只是覺得有點突然。”
“突然嗎?”張教授問,“婚前領證,不是很正常?”
令蔓咬着筷子:“嗯……是的。”
她的态度模棱兩可,張教授一時判斷不出自己是否失言了,“那……?”
令蔓笑笑,說:“先預約吧,我戶口本放在家裏,明天回去拿。”
“好。”張教授終于又笑逐顏開:“那明天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拿上證件我們就直接去民政局。”
“呃……”令蔓又卡殼了。
她不太明白,為何張教授之前一直不疾不徐,怎麽接近婚禮的關頭卻突然着急起來。
令蔓不太适應這種急迫感,委婉道:“我還是自己回去吧,中午可能在家裏跟我媽吃頓飯才回來,你不用等我了。”
張教授想了想,點頭答應:“嗯,也行。”
第二天清晨,張教授還沒醒來,令蔓就早早地起床了。
她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地下樓,準備直接出門。
昨晚已經跟張教授打過招呼,今天就不用特地問候他了。
令蔓在玄關處穿鞋時,門鈴突然響了。
她吓了一跳,擡頭看。
監控裏拍到的來訪者是一個女人,長得十分眼熟。
令蔓盯了一會兒,終于記起來。
是她第一天工作時被經理開除的那個同事!
叫……蕭安若?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按錯門鈴了?
令蔓疑惑之餘正要開門,突然聽到樓上一陣門鎖轉動的聲音。
——張教授被門鈴吵醒了!
令蔓莫名心虛,即刻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一旁的廚房裏。
她擔心待會兒張教授見到她,又要提送她回家拿戶口本的事。
張教授走下樓梯,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于,在門鈴聲結束之前,他将門打開。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張教授的音色不如往常醇厚:“蕭蕭,你怎麽來了?”
一個禮貌的女聲道:“不好意思,這麽早上門來打擾你。”
張教授:“沒事,進來坐吧。”
令蔓悄悄将廚房的門打開一條縫,觀察外面情況。
聽剛才那段對話,兩人像是原本就認識?
張教授領着蕭安若到客廳沙發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
蕭安若四處張望,然後評價:“新房子很漂亮。”
張教授客氣道:“謝謝。”
“你的未婚妻呢?”她又問。
張教授說:“在樓上休息。”
對話到這裏為止,令蔓都沒聽出什麽異樣。
蕭安若從帶來的包裏拿出一封請柬,還給張英澤。
她緩緩說:“很高興你能邀請我參加你的婚禮,但是昨天伯母聯系過我了,她還是希望我不要露面。所以,對不起……我無法去見證你人生裏重要的那一刻了。”
蕭安若臉上難掩失落。
張教授收下請柬,輕聲說:“沒關系,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讓你為難了。”
令蔓恍然大悟。
原來昨天張父張母口中不該送請柬的人就是蕭蕭?
可她有什麽非要回避婚禮不可的理由呢?
客廳裏,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張教授突然問起:“最近過得怎麽樣?”
蕭安若嘴角泛起苦笑,“不太好,我失業了。”
“怎麽回事?”張教授問。
蕭安若搖搖頭,說:“我自己的過失,怨不了別人。”
張教授沉吟片刻,說:“有困難的話,盡管開口,我不會不管你的。”
蕭安若擡頭望着他,眸子裏漸漸流露出一股難言的感情。
“謝謝你,英澤。”
又閑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蕭安若半小時後離開。
張教授去廚房清洗剛剛兩人喝過的杯子,正好碰上呆呆地站在那裏的令蔓,吓了一跳。
“蔓蔓,你怎麽在這?”張教授睜大眼睛說。
令蔓穿戴整齊,化着淡妝,顯然不像剛起床的樣子。
她從容不迫地說:“我正準備回家,突然有人來訪,看起來像是你的舊朋友,我就到這裏回避一下,不打攪你們敘舊。”
“嗯。”
“剛剛那位是?”
“是我的……”張教授欲言又止
令蔓順着他的話問:“是你的什麽?”
張教授靜默許久,嘆了一口氣,“等結婚之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令蔓幾乎是立刻拒絕,她好奇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了。”
張教授嘴巴動了動,似有難言之隐。
他糾結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好吧,遲早要向你坦白的。”
兩人回到客廳,張教授給令蔓重新倒了杯溫水。
坐了很久,他才開口:“那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的前妻。”
令蔓足足怔了幾秒。
“你……結過婚?”
“嗯。”張教授解釋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們已經離婚六年了,現在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令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可以知道你們為什麽離婚嗎?”她又問。
張教授沒有回答。
他埋下頭,雙手深深陷進發根裏,久久不語。
令蔓說:“如果很為難的話……不說也行。”
客廳裏仿佛連空氣也靜止,毫無聲響。
“蕭蕭她不能生育。”張教授突然開口。
“……”令蔓啞然。
就在剛剛,她腦子裏閃過許多猜測。
也許是感情上的糾紛,也許是第三者的插足,就是沒想過這一點……
張教授接着說:“我們去全國各地的醫院檢查過了,嘗試了很多辦法,蕭蕭還是沒法懷孕。”
“所以……你就提了離婚?”
“不。”張教授搖頭。
“那是她提的?”
“不是。”
“那……?”令蔓突然想到,“是伯父伯母要求的?”
張教授終于點點頭:“嗯。”
令蔓突然覺得同情。
她能想到,以張教授的性格,父母的命令難以違抗,更何況這事關系到張家的香火傳續。
也難怪昨天伯母會那樣堅持讓她去做婚檢,就怕再遇到一個蕭蕭。
回想起那段充滿無奈與心痛的時間,張教授至今仍無法釋懷:“蕭蕭是個好女孩,我們在一起十多年,沒想到最後會因為這個原因分開。”
令蔓平靜地看着他:“你後悔嗎?”
張教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坐直身,拉着令蔓的雙手,說:“蔓蔓,婚檢可以省去,我現在只想跟你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其他的都不重要。”
令蔓沒有接話。
她想了很久,說:“張英澤,假如,我是說假如……我也不能生育,你還會跟我結婚嗎?”
張教授不假思索地說:“蔓蔓,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已經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了,我只是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
令蔓聲音輕緩:“嗯……我明白了。”
令蔓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金鼎山莊拿戶口本。
張英澤還是沒有意識到她提問裏的重點并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
在他一貫的思維裏,父母之命不可違。
他自己可以不在乎有沒有孩子,但他不能違背父母的意願,最終還是割舍了那個陪伴自己十年的女孩。
決定一段婚姻能否長久的并不只是生育,以後他們不可避免地會産生這樣那樣的矛盾,到了那時,起決定性作用的不一定是他,也不一定是她,而是張父張母。
令蔓想想就覺得前途坎坷。
當天晚上,李倬雲照舊和史亞松他們出去玩。
紙醉金迷的會所玩膩了,這次換個接地氣的場子,路邊大排檔。
不時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和鳴笛的吵鬧聲,似乎成了下酒最好的陪伴。
大學生活轉眼過了一半,在場的要麽收獲了學識,要麽收獲了女朋友。
一張大圓桌坐了十幾個人,有一半是帶對象來的。
年輕人喜歡炫耀,包括脫單這件事。
正是喝酒撸串的開心時間,盧佩珊突然提起令蔓結婚的事:“你們準備好送蔓姐什麽結婚禮物了嗎?”
“啊?……什麽禮物?”
“蔓姐要結婚了?!”
“這麽突然?!”
在座的每張面孔一個比一個驚訝。
盧佩珊也木木的,“是啊,蔓姐不是叫李倬雲通知你們了嗎,你們沒收到消息啊?”
“沒有啊!”衆人齊刷刷地看向李倬雲,“你怎麽都沒告訴我們啊?”
角落裏,李倬雲慢條斯理地喝着悶酒。
平心而論,眼前這一幕真是秀色可餐。
他白皙的臉頰泛着緋紅,小嘴輕抿,那酒杯在他口中像是受盡寵幸。
偏偏眼神依舊清醒且清冷。
在衆人申讨的目光中,李倬雲不緊不慢地說:“不就結個婚而已,有什麽好說的?”
“你…… ”
所有人都對他無語了。
可以可以。
我們李少爺修為真是越來越來高了,連結婚對他來說都是小事,以後還有什麽算得上是大事呢?
一晃眼玩到夜裏兩三點,又該回家了。
李倬雲今晚喝得有些多,後勁一上來,整個人就神志不清了。
他拒絕了幾個女孩別有用心的送他回家的請求,堅持自己打車回去。
到了別墅門口。
夜色靜寂,涼風習習,吹得人竟有些發冷。
也僅僅在這種時刻,才會感受到母胎單身二十一年的寂寞。
李倬雲一陣用力拍門。
拍了半天沒人搭理。
看不清全貌的別墅隐匿在黑暗中,俨然一座刀槍不入的城池堡壘。
就連四周蜿蜒的藤蔓也仿佛毒蛇在吐着舌信子,攻克着人內心最脆弱的一道防線。
李倬雲一邊急促拍門一邊大喊:“令蔓,快開門!令蔓!”
他吼得很大聲,裏面絲毫動靜都沒有。
李倬雲不禁埋怨起她今天怎麽這樣磨蹭。
他又不死心地繼續拍門,拍得手都腫了,酒也逐漸醒了,這才記起。
——令蔓已經嫁人了,她搬出去住了。
她早就告訴過他,沒人會在夜裏偷偷給他開門了。
李倬雲渾身沒了力氣,背靠在牆壁上,終于支撐不住,緩緩滑了下去。
一陣比夜更涼的寒意漸漸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令蔓嫁人的事無動于衷,可直到這一刻身貼着冰冷冷的牆壁,他才意識到心裏空落落的。
現在他無比确定自己後悔了,他不應該假情假意地恭喜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站出來極力地反對這場婚事。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當令蔓站在他面前時,他一定會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嫁,不要嫁給任何人。
李倬雲頹然地坐在地上,望着薄涼的指尖,空空如也。
無力地動了動,什麽也抓不住。
突然,身旁的大門“咔嚓”一聲,慢慢打開一條縫。
李倬雲微楞,擡起頭。
一個人從裏面探出頭,沒睡醒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罕見的性感。
“……李倬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