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奇遇記

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起床吃飯！”

“哦——”

鄭西京慢吞吞起身，洗漱，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沒看出什麽來，感覺還是林楊更好看，便又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睡着的感覺怎麽樣？”

林楊把豆漿插上吸管遞給他，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露着紅色的肉。

“就是睡着的感覺，肖羽呢？”

鄭西京不敢說自己睡得并不怎麽好，快天亮了才睡着，匆忙轉移話題，林楊也不多問

“回家了，今天肯定是出不來了，咱倆下午幹嘛去？”

鄭西京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麽事可做，第一反應是不然我去找份工作吧？随即又自我否定，不行不行，好不容易變回人，絕對不能立刻化身牛馬。

男生在一起也沒什麽好玩的，倆人去球館打了一下午羽毛球，順便在園區裏吃了晚飯，飯後林楊說去鬼屋。

“我一朋友推薦的，說是還不錯”

反正倆人到哪都是玩，幹脆又去逛商場，這次就明顯不一樣了，鄭西京變成人類公民後，發現自己——身！無！分！文！

打球要林楊付帳，晚飯要林楊付帳，停車費要林楊付帳，就連買瓶水！都要跟林楊張嘴！

鄭西京一下午在去找工作和再等等之間來回搖擺，下了車甚至倚着車門先點了根煙，讓自己冷靜冷靜。

“？你也抽煙阿”

林楊頗有些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圍着鄭西京啧啧有聲，可能是這兩個月來鄭西京表現得實在乖巧，讓他忽略了鄭哥也是有着一年牛馬經驗的社會人。

“嗯嗯！”

鄭西京兩指夾着煙，蹲在車門邊思考人生——到底如何才能禮貌而又不失風度地吃上一個小甜筒呢？但他沒有思考太久，一根煙過後，林楊推着他進了商場。

晚飯後的商場人來人往，不少住在附近飯後出來遛彎的年輕人，還有幹脆專門來吃飯的，林楊拉着鄭西京上樓、買票一氣呵成，一直到倆人已經穿過陰暗的走廊，走進第一個血淋淋的房間，鄭西京才輕嘆甜筒暫時是沒戲了。

蹲在角落裏的NPC大叫着沖兩人來，鄭西京立馬往林楊身後躲，林楊也是個缺德的，死死站在鄭西京身後拉住他不讓他躲，然後——NPC小哥就這麽穿過鄭西京跟林楊撞了個滿懷。

林楊：WTF？？？

鄭西京：……？？！！

小哥：……現在的玩家都這麽牛的嗎？

林楊和鄭西京對視一眼，小哥緩緩回到房間角落，甚至被亂發妝造掩蓋的臉還揚起來遞給林楊一個微笑——比他剛才猛撲上來還瘆人。

這會兒林楊顧不上鬼屋裏恐怖的氛圍了，跟鄭西京對視一眼，果斷拉他從第一個出口出去，迎面撞上一對也從裏面胡亂奔逃跑出來的小情侶。

女生還沒回過神，問

“這鬼屋這麽小的嗎？”

男生小聲跟女朋友解釋。

林楊現在亂得不行，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又不能被看見了？

鄭西京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難道剛才都是錯覺？昨天晚上是錯覺，今天一整天也都是錯覺？

鄭西京摸摸肚子，徹底跟小甜筒說再見。

林楊拉着鄭西京下樓，一路上沒有人看見鄭西京，扶梯上着急的人還會從鄭西京身上穿過去，他說話除了林楊也再沒人能聽見，無論他怎麽喊，大家都毫無反應。

上了車，林楊給肖羽打電話，肖羽家裏晚飯剛散，沒等林楊開口，那斯立馬揚聲沖屋裏喊

“林楊叫我去找他！我走了啊！”

說着連回話也不聽，拉開門就往外沖，到了樓下才跟林楊叨叨

“我剛到家不到一天，李女士馬上就要煩我了，為了保證哥接下來幾個月的快樂生活，只能……”

林楊幾次插話插不上，吼道

“你在家嗎？我去接你！”

說着便挂了電話，驅車往肖羽家小區駛去。

這商場離肖羽家不遠，十分鐘後，林楊看見前方的肖羽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手還不住地拍打蚊子。

“秋天的蚊子可比夏天的瘋多了”

肖羽說着，拉開副駕駛的門，剛想坐上去，林楊和鄭西京都一臉驚恐地望着他，肖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愣在原地。

“怎麽了你？”

林楊熄了火，問道

“你看不見副駕駛上有人嗎？”

肖羽被他這句話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聞言狠狠搓了搓手臂

“你逗我吧？哪裏有人？”

肖羽也不跟他多言，只當林楊染上了什麽不愛讓別人坐副駕駛的病，上了後座，催他

“走吧走吧，上南山喝一杯去”

林楊自然不會跟他去喝一杯，他深深看了眼鄭西京，鄭西京始終沒說話，肖羽剛才拉開車門的那一刻，鄭西京就意識到了他看不見自己。

林楊試探道

“你知道鄭西京嗎？”

“知道啊，昨天你和我說的嘛”

說完肖羽反應過來

“我靠！他在副駕駛上啊！”

林楊皺眉，不對啊，肖羽為什麽還記得？

他駛離小區拐彎上了大路，往自家開去，撥回轉向燈，問道

“昨天咱們仨還一起吃了飯，你記得嗎？你記得他昨天穿的什麽衣服嗎？”

林楊試圖喚起他的記憶，但肖羽苦苦思索了一番，搖搖頭

“我記得他做了飯，但我沒看見他啊，我咋知道他穿什麽衣服？！”

林楊皺眉，肖羽記得昨天認識了鄭西京的事情，但卻不記得彼此見過面，這是什麽道理？不由得他胡思亂想，進了家門，肖羽依舊看不見鄭西京。

林楊茫然地站在客廳，鄭西京安慰他道

“沒事兒，不過就是跟前天一樣嘛”

這怎麽能一樣呢？如果沒有昨晚的事兒也就罷了，可誰又願意退離陽光回到黑暗中呢？

正如鄭西京不願離開林楊，他也不願自己又一次變為虛無，可鄭西京一時也說不上自己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他又有理由留在林楊身邊了。

但林楊不這樣想，可他一時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為何，只能當作是老天爺顯靈，林楊煩躁地甩甩頭發，摸了根煙給肖羽，點燃。

肖羽看着他的手，忽然道

“你手還疼嗎？”

對，手！昨天就是他割傷了手，肖羽才忽然看見了鄭西京！

林楊雙眼放光，問

“不疼了！我昨天割傷了手，然後呢，你還記得什麽？”

肖羽看他激動的樣子往後退了兩步，吞了下口水，說

“然後皮蛋豆腐沒吃成，換成了紅腸，然後咱倆喝酒，喝酒，喝多了……”

“就喝酒？喝酒之前我們下了樓，記得嗎！”

林楊打斷他，妄圖強行喚起他的記憶，鄭西京坐在一旁雙手扶額，感覺林楊好像在刑訊逼供。

肖羽仔細回憶了一番，不确定道

“下樓了嗎？好像下樓了吧，我不太記得了，難道我喝斷片了？”

不可能，那時候你還沒喝呢，斷個屁的片！

林楊忽然沖回廚房，鄭西京比他反應還快，像是知道他想去幹嘛，死死拉住他的手

“不行！應該跟那個沒關系！”

鄭西京不樂意林楊老是為他犧牲，但林楊力氣比他大，含混地哄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那萬一有用呢？死馬當活馬醫我先試試”

說着掙開他的手，進廚房拿了把小水果刀，肖羽也猛地跳起來

“兄兄兄弟！不帶這樣的啊！多大的事兒這麽刺激你嗎？”

說着也沖上去拿他手裏的刀，鄭西京扯他左手，肖羽扯他右手，林楊忍無可忍，吼道

“都！放！手！我又不是要死了！給我手都拽疼了”

鄭西京立馬松開手，捏着他的指尖輕輕吹氣，林楊徹底沒脾氣了，把刀放回去，反手扣住鄭西京的手

“不行你自己來試吧”

肖羽後知後覺道

“呦，西京又在這兒吶？”

跟你們自來熟真是沒話說，鄭西京拿着水果刀蠢蠢欲動，誰知他拿起刀，沖着指尖劃去，刀尖卻徑直穿了過去，沒有對鄭西京造成絲毫傷害。

林楊：“……”

林楊麻木道

“不行，跟這個也沒關系，那還和什麽有關系？”

鄭西京眼神閃動，他忽然産生了一種莫名的預感，這确實是沒有用的，只有林楊受傷才有用，就像只有林楊能看見他一樣，所有的犧牲與折磨，都要林楊來為他承受與付出。

鄭西京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但那種感覺卻越來越鮮明，鄭西京不敢擡頭看他，怕自己眼神太過悲凄，被林楊看出什麽來，只道自己去看動漫就匆忙溜了。

林楊也沒多說什麽，鄭西京理應比他失落，于是他跟肖羽倆人坐在餐桌旁，邊喝酒邊琢磨。

肖羽對此類事情毫無頭緒，林楊卻是知道，鄭西京既然能被人看見，那這事兒就一定有一些門道，這就代表着要付出一定代價。

可鄭西京看起來卻是想付出代價，人家也不收，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