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奇遇記

第7章 章

第 7 章

任誰連續被兩個人炮轟都不會受得了，但林哥不是一般人。

他還沒走到卧室門口就收好了情緒，然後站在門口一個立定跳遠，跳上了床。

正坐在床上的鄭西京被彈了起來。

于是兩人一起躺在了床上，林楊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覺，平躺在床上玩手機。

玩着玩着，餓了，于是鄭西京鑽進廚房給他下了碗面，面也是昨天在超市買的。

飯後，林楊覺得不行，自己不能再繼續堕落下去了，于是他帶着鄭西京去了他常去的網吧。

這次林楊一改常态，選了個情侶包間，網吧老板賊兮兮地問

“林子交女朋友啦？人呢？去買東西啦？”

并抻長脖子四處搜尋疑似林楊女朋友的人，林楊哭笑不得

“沒有女朋友，我好幾天沒正經玩了，今天要拿出打工的架勢來，需要一個安靜一點的的環境。”

其實全是鬼扯，他是怕鄭西京坐在他隔壁的椅子上，別人看見椅子莫名轉動會以為見了鬼。

老板一聽這話好像有點失落，覺得像林楊這樣陽光有禮帥氣的好青年不應該沒有對象。

繼而忽然一掃陰霾，邊把證件和包間門卡遞給他，邊道

“密碼發你微信上，兩臺都開？”

“都開吧”

林楊狀似随意道，老板心思不在這上面，給他發了兩臺電腦的開機密碼，說

“你嫂子有個表妹，也是本地人，今年讀大三，你看要不要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林楊趕忙讓他打住，拿上卡匆匆溜了。

“你才多大啊，就有人給你介紹對象？”

鄭西京酸溜溜的。

“趙哥就是熱心腸”

林楊先把他的電腦打開，轉移話題

“你想玩游戲還是？要是玩游戲我給你個我朋友的賬號，他號上游戲多。”

鄭西京打開steam，聞言感嘆道

“什麽好朋友，居然讓你玩他的游戲賬號？”

“社畜”

林楊用兩個字簡短概括了一下肖羽目前的生活狀态，感覺自己概括得非常精準。

于是林楊把門一鎖，專心致志開始奮戰。

鄭西京開始還在他身邊跟着一起快樂上分，後來他發現單純熱愛游戲和一心想搞電競的人之間還是有壁。

林楊玩個游戲居然還帶複盤的？！

除了專心上分外，他的另一半注意力都在理解新版本，複盤找到自己的錯誤并加以練習、和熟悉游戲裏的各種設定和配置上。

反正就是一個枯燥無味了，于是鄭西京改成了一臉羊尾地看動漫，反正雙人包間裏沒監控，他想咋玩就咋玩。

晚上八點，林楊終于感到餓了，摸出手機看見肖羽的消息

“你自己的號還不夠玩？還來玩老子的”

林楊樂了

“你又知道了？”

肖羽甩了張截圖過來，是他們一個玩的不錯的高中同學，看見他steam在線，來微信問他最近在忙啥。

林楊無可辯駁，心說鄭西京你的技術最好在線，陪笑道

“我這不是看你一心工作無心上分，替你出把力嗎？”

肖羽說自己實習期結束就調回到這邊總部來，林楊高興道

“那你啥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十一前後”

林楊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了，還有小兩個月呢，于是默默撤回了上一句話，轉去外賣軟件。

肖羽大概也是在忙，說完上句也消失不見了。

——

“謝天謝地！這個哥在這附近轉悠了十分鐘終于想起我來了！”

林楊看着手機上的陌生號碼來電，歡天喜地跑出去迎接他的外賣。

小哥走了他也沒回去，順便在外面抽根煙，透口氣。

回眸一掃，鄭西京也出來了。

林楊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樣子，看着鄭西京一路從各個主機與顯示器間穿了出來。

“你不是餓了？”

鄭西京掃了他兩眼。

“是啊，餓得我都不餓了。”

林楊小聲嘻嘻笑。

鄭西京無語，跟他一起往地上一蹲。

正巧，一個男生從街角拐了進來，不一會兒就聽見了那男生和老板的交談聲。

“不行不行，你這身份證上還不滿十八呢，我們這邊不招童工。”

“不是有些地方十六歲就可以了嗎？”

那男生話音聽起來顯得有些焦急。

林楊肩膀撞了鄭西京一下

“你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半夜給商超配貨的。”

鄭西京豎起耳朵聽着男生和老板交談，老板說

“那是別的地方，我這兒來玩都得成年，別說上班了，你要麽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實在不好意思。”

那男生小聲還在說着什麽，鄭西京聽不太清，林楊還在旁邊問

“你還會開車吶？”

“不會。”

屋裏老板和男生的交談聲不小，逐漸有人往吧臺看去，那男生覺得很不好意思，便匆匆走了出來。

“不會開車你怎麽幹這活兒？”

林楊不依不饒詢問。

“我負責給司機開車門，前門後門都開。”

……扯你妹。

鄭西京心不在焉地盯着那男生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剛來這座城市投奔老鄉的時候，那也不過就是去年夏天的事。

同學們都在準備畢業旅行，他混在一片打暑假工的高中生大學生中間，不是打暑假工，是真打工。

林楊把按滅的煙頭扔進滅煙筒裏，看了眼盯着那少年出神的鄭西京，拍拍他站起身。

鄭西京：？？？

“诶！哥們兒！”

林楊拉上鄭西京快走兩步，叫住了那男生。

“？？有事兒嗎”

那男生停住了，回頭看着林楊。

“呃…沒事兒”

林楊一笑，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一時沖動叫住了這個男生。

于是他看了身邊的鄭西京一眼，這小子已經不複剛才宛若回憶起傷心事一般的凄慘模樣，正用手不斷捏他褲子，一邊捏一邊道

“他吃飯了嗎？”

林楊心裏腹诽，大哥現在都快九點了，除了我這種為愛發電的準職業選手，還有誰會不吃飯？

順便暗暗吐槽了一下這個設定，為什麽不能給他和鄭西京建立一個心靈感應？搞得他有話說不出憋得很難受。

“你吃飯了嗎？”

林楊露出标準假笑，豈料那男生卻說

“沒”

這不是巧了嗎這不是？

于是他又看了身邊的鄭西京一眼，鄭西京回頭指了指被他遺落在門口的外賣。

好小子，哥自己還餓得不行呢。

鄭西京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比劃着說

“你不是餓過勁兒了嗎？”

于是林楊聽話道

“那你有時間嗎？有空的話就一起吃？”

男生踟蹰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有空是有空，但是我沒錢了”

林楊也不甚在意

“沒事兒，我也請不了你啥好的。”

林楊帶着那男生回到門口，把外賣放他手上，道

“我去便利店再買一份”

那男生就端着飯站在門口等，林楊過馬路的時候回頭掃了一眼，看見鄭西京站在男生身後扮鬼臉。

又高興了。

林楊回去的時候，老板已經下班回家了，留一個上夜班的小姐姐在吧臺裏，小姐姐看見林楊還跟他打了句招呼。

“林老爺英明！林老爺威武！”

鄭西京在他背後振臂高呼，險些給林楊震一個趔趄，進了包廂。

林楊的東西還擺在左邊的座位上，于是那男生識趣地坐在了右邊——剛才鄭西京的位置上。

林楊：……

那男生把外賣放下，看着林楊。

“謝謝你，我姓周，周柯。”

“林楊，白楊的楊。”

林楊也不坐，倚着椅子站着，手往後一拎鄭西京，把他按在了自己椅子上。

鄭西京就乖乖坐着，也不動。

“哇，你一臺玩游戲一臺看動漫啊，爽”

他們剛才出門的時候沒鎖屏，回來的時候鄭西京正看着的EVA還擺在屏幕上。

“明日香好可愛的說”

周柯像是想要找到一些共同話題，林楊哭笑不得

“是哈，就是有點小孩兒”

聞言，鄭西京嗖地擡頭飛快瞅了林楊一眼，林楊裝作無事發生，問他

“出來打暑假工？”

“嗯”

“高幾了？”

“高二”

周柯扒飯扒得飛快，像是一天沒有吃過飯了一樣。

“開學就高三了學業不會很重嗎？怎麽還出來找工作”

林楊狀似随意地問道。

周柯的衣服有些皺巴巴的，身量不高還很瘦，臉上零星幾顆紅色的痘痘。

“啊，我已經不準備讀書了”

周柯把頭低下去，應該是快要飽了，便放緩了進食速度。

林楊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和大多數成年人一樣，勸他兩句，然後實際上心裏想的是，愛念不念關我毛事。

但他沒勸，只是道

“所以你家裏斷了你生活費，你才沒錢了？”

這是很合理的猜測，十幾歲的青春期少年，不願意在學校讀書，一心想出社會，和家裏無法溝通，長輩便以生活費為要挾。

周柯卻搖搖頭說

“沒有，我本來也沒什麽生活費。”

“？？”

林楊低頭吃了口便當裏的雞蛋，又看了眼男生碗裏的溫泉蛋牛肉飯，心道，這他娘的。

周柯終于找到了個人可以傾訴這半個月來的遭遇，張嘴就把話和盤托出。

原來他在這附近的一個縣城讀寄宿高中，成績一般，從網上認識了一個聽都沒人聽過的俱樂部的教練，那人在網上和他說在選青訓生。

他游戲玩得還行，這幾年電競行業興起，明星電競選手更是身價不菲，每次看見那些贏了比賽的選手捧起獎杯，他都幻想自己也能和他們站在一起。

周柯父母都在外省工作，祖父母年紀大了，能照顧得了自己的生活就算是不錯了，也沒人管周柯，充其量他爹一個月給他個幾百塊錢。

于是周柯便帶着自己攢下來的一千來塊錢，坐車來到了這裏，找了個幾十塊一晚的小旅館住下。

選拔是有的，但是要交報名費，交完報名費就組織大家在一個小網吧裏打比賽，美其名曰要正式一點。

可是錢花出去了，選拔結束後，周柯并沒有通過初選，他本意是來都來了，不如幹脆就找個工作，打打工，再尋找其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