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萬事俱備
萬事俱備
菩音和王大郎來到阿阜店鋪的時候，面容猙獰的半透明魂體們摩肩接踵，擠滿了巷子。
他們都是前來領取身份牌和購買銀圓片的，由于魂數太多，銀鋪和木匠處送來的銀圓片和身份牌有限，拿到的魂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剩下沒拿到的直接堵住了阿阜的店鋪門。
此情此景，不禁讓菩音想起了，生前時那些網紅奶茶店小吃店門口排起的長龍。
曾經她是長龍裏的一員，如今她卻成了引起這一現象的始作俑者。
王大郎遠遠就指着長龍，興奮道：“阿妹你看，我說的都是真的。咱們菩記還未正式開張，就已經這般受歡迎了！”
想起以前消費者緊然有序的長隊，菩音看着眼前亂糟糟烏泱泱一片的鬼魂們，頓覺視覺審美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她附耳對王大郎說了一番話後，王大郎雙眼一亮，飄到魂群前，口述加手舞足蹈了一通，雜亂的隊伍便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一條沿着街巷七拐八扭的曲線。
鬼魂們挨個地走進店鋪，前一個出來了後一位才進去，一切變得條理有序，反而提高了效率。
在店中忙得焦頭爛額的阿阜最先感受到這種變化，正當他不解時，菩音和王大郎已經走進店鋪幫着接待客魂了。
他們三魂齊上陣，都累得夠嗆，等到衆魂都走了，菩音直接一屁股坐下，內心感嘆：真是做什麽工作都不容易啊！
王大郎也一屁股坐下，直呼：“這可比我一大早起來賣一整日的炊餅累多了！”
阿阜則提議：“依我看，咱們還得找個幫工，往後這生意做大了，光靠我們自己可忙不過來。”
王大郎對此很是贊同：“對啊，咱們現在也不缺錢，況且很多魂對我們菩記很感興趣，我看一個不夠，應該多招些才是！”
菩音頓覺好笑，菩記都還沒正式開張，他們就已經想着招員工當資本家了。
不過，人手确實是個問題，若是每天都這麽忙活，她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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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得雇，但得精簡。
這古代陰司界不比二十一世紀，鬼魂們沒有太多功利心和世俗的欲望，不再跳動的心也比一般人來的純粹坦然。
所以，菩音想着，也許可以搞個自助商店的模式。各種銀圓片和身份牌都分門別類在店內擺好，且分別注明用途和價格，邊上放置收錢的籮筐。
顧客可以自行出入店鋪，自行選擇想要購買的物件并按照标價支付價錢。如此一來，一間店鋪裏有一位掌櫃就夠了，掌櫃也不用做什麽，只需要在客人有疑問時予以講解。
菩音越想越覺得此方法可行，想這酆都城的鬼魂們，數百上千年來沒什麽新鮮玩意兒可買，個個都積攢了不少冥幣等着花，料想他們也不會做出不付錢的失信舉動來。
當下，她招呼王大郎和阿阜坐過來，将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想想又補充道：“依照今日這架勢，光阿阜這一間鋪子定是不行的。況且，我看酆都城十街八巷的，每回都要客人大老遠趕過來實在不方便，有違我們造福酆都城的初衷。咱們幹脆在每一條街的街心都開個鋪子，阿阜就專門管理咱浮生若夢巷這間，別的鋪子每間各招一名掌櫃管理。你們覺得這樣可好？”
阿阜開胭脂鋪多年，深得顧客至上的理念，一聽菩音的話，立馬明白了其中好處，頓時贊道：“阿姐，此法子甚妙！”
倒是今日一直比較激動的王大郎聽了反而保持沉默了。
菩音以為他是覺得哪裏有問題，遂問道：“大哥，可是有什麽問題？”
王大郎頓時有些不自在，恹恹道：“阿妹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只是，阿阜有店鋪可管，別的店鋪也會找人來管，那我做什麽呢？阿妹是不是嫌我愚笨怕我把鋪子管砸了所以幹脆不讓我管了？”
菩音一時沒忍住，掩嘴笑了，阿阜也邊笑邊看着王大郎。
王大郎原本就恹恹的，這會兒更是坐不住了。他那個榆木腦袋賣賣炊餅還行，想要弄明白像菩音和阿阜這般的生意人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就不行了。
就在他無地自容到想要奪門而逃的時候，菩音終于止住了笑，調皮道：“原本我還想着，大哥早年間在酆都城的各條街巷都待過，賣炊餅時又認識了很多魂，為人和善積攢了不少人緣。若是将你約束在小小的一間鋪子裏你自己不舒服，于菩記而言也是浪費了資源，還不如讓你作為菩記的股東，每日裏走街穿巷，定時查看和記錄各個分鋪的經營情況。”
“既然大哥一心想管理一間鋪子，那我就不好勉強你了！”
聞言，王大郎傻眼了，連連擺手：“不勉強不勉強！”
說着擡手抽了自己一耳刮子：“叫你亂說話！叫你榆木腦袋！叫你不相信阿妹！”
“好了好了，大哥！除了菩記的宣傳工作，往後這監管考查的事也交給你了。”
王大郎趕緊拍胸脯保證：“阿妹放心，大哥我一定将事情辦得妥妥的！”
玩笑過後，菩音又道：“至于阿阜這裏，就定為菩記的總店。日後每月各店鋪的賬目情況都要送過來彙總。各分鋪若遇到什麽難辦的事，他們先報給大哥，大哥若也覺得棘手，就尋阿阜和我商量，再做定奪。”
一切都計劃妥當，就剩下店鋪的正式開張和招募訓練人手了。
人間有一個傳統，不管是紅白喜事，搬遷遠行，還是店鋪開張，只要是遇到重要的事，人們都會算卦看歷，挑個吉祥日子。
如今在這陰司界，菩音也不想少了儀式感，問阿阜和王大郎：“咱們這兒可有算卦的魂？找個靠譜的挑個好日子，咱們菩記就正式開張吧。”
王大郎早年間還真不是白混的，立刻就想起一位：“浮生若夢巷裏沒有，不過往北的一條巷子裏，有一位年紀非常大了的魂，據說生前的時候就是百卦無一失，十分靈驗。”
“如此甚好，那這事就交給大哥了。阿阜留在店裏，準備下菩記開張的各類物件，我去各街巷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掌櫃人選。咱們分工合作，争取今日就把事情給辦好了！”
于是，三魂兵分三路，幹勁十足地為菩記開張忙活。
依照菩音的想法，各街巷分店的掌櫃自然還是從各街巷上挑，畢竟熟門熟路好辦事。可酆都城的城民雖說不多，但也不少，一個個篩選效率太低。
她左思右想，最後雙眼一亮，各街巷的鬼差不就是現成的最佳人選嗎？
判官大人和閻王既然能選他們做酆都城的鬼差，說明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再加上這酆都城的鬼差清閑得很，她相信他們不論是出于賺錢還是純屬打發時間，都會對當菩記分店的掌櫃感興趣的。
想到此，菩音直奔各街巷鬼差的住處。
果然不出菩音所料，酆都城裏的鬼差，整日裏無事可幹，都閑得發愁。
菩音上門，還未來得及說明來意，對方一個個地就十分熱情地拉着她寒暄，仔仔細細地問她是怎麽想出昨日那出貴妃醉酒的戲來的，還一個勁地打聽菩記的事。
看得出來，他們對于菩音這位剛來酆都城不久的新魂，以及即将要開張的菩記好奇得很。
好奇就對了，菩音要的就是他們的好奇。
當下簡單回答了他們的問題，立馬說明了來意。
“真是巧了，小妹此次來是帶了好消息的。我們菩記不日就要開張，一個鋪子定是忙不過來的，所以我們三位東家一合計，打算在酆都城的各條街巷都開一家分鋪。分鋪開了，自然是需要掌櫃的。而這掌櫃的人選，小妹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各位鬼差大人最合适。熟悉街巷裏的鬼魂不說，這麽久下來也有威信不是？要不然，判官大人也不會選你們做這鬼差。”
同樣的一番話，菩音對每個她上門拜訪的鬼差都說了一遍。
效果簡直是奇佳，所有鬼差聽了都十分受用，二話不說就爽快答應了做菩記分鋪的第一任掌櫃。
除了幾位魂齡過大的鬼差，魂體已然支撐不了多久了。他們沒有答應菩音做掌櫃，但也沒讓菩音白走一趟，各自都推薦了合适的人選。
菩音感激不盡，一一道謝後，去找他們推薦的魂。
也沒費什麽口舌，對方一聽菩音的來意，都激動萬分，為自己能有如此好運感到高興，還都保證自己一定會把分鋪開得好好的，不叫菩音操心。
一趟下來，菩音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搞定了分鋪的掌櫃人選。
就連分鋪的選址和裝飾這類苦差事他們都一并包了，日後，除了運營上的事，菩音可以說是非常省心了。
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這些即将上任的掌櫃們非常配合，對于菩音說的培訓，他們雖然不明所以，但秉着要把分鋪做好的心态和好奇心作祟下，俱都欣然接受。
菩音讓他們先将店鋪選好，其餘諸事，明日到浮生若夢巷菩記總店後，她會親自教他們的。
此行下來，菩音心情頗好，徹底忘了那令她甚為煩惱的夢。
回到阿阜店裏的時候，王大郎也回來了，正等着她。
“阿妹，那算卦的還在。我将事情與他一說，他就那麽掐指一算，随後讓我轉告你，今日過後的第三日是個好日子，咱菩記可以在那日正式開張營業。他還祝我們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呢！”
“大哥幸苦了！各分鋪的掌櫃我已選好，大多是街巷上如我這般清閑的鬼差，只有少數幾個是普通鬼魂。我已與他們約定好明日來店裏接受培訓，到時候可能會提一些新鮮東西，你們也可以聽聽，說不定會有所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