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楚音又歇了兩天,身體基本上好全了,但徐巍一直沒有給她布置任務,時間短還好,日子久了不免讓她有些焦慮,什麽都不幹,自己像一個吃白飯的。
直到溫氏舉辦了一場賞花宴,其實,表面上看是賞花宴,實際上是一場相親宴,這種宴會徐巍從前都是不參加的,但今日,他答應了,或許是因為新皇登基,改朝換代,今時已不同往日,也可能是因為自己與溫雁吹私交甚好,又或者出于其他的什麽考量。
出發前,徐巍特意對楚音說:”我出發了。”
然後他的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着楚音的臉,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然而不論他怎麽看,楚音也只是朝他揮手,舉辦了一個堪稱潦草的告別儀式。
徐巍繃着臉上車走了。
賞花宴要舉辦整整一天,但徐巍中午就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簡直像是被鬼纏上了一樣,急匆匆的。
門口兩個門童激情四射,手舞足蹈地地讨論:“我賭一頓晚飯,将軍一定是心系楚姑娘,所以才這麽早就回來了。”
“你這不是說廢話,用腳想也知道,只不過,可惜了将軍好不容易鐵樹開花,卻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什麽襄王和神女?”
兩個人讨論地太投入,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人了,被這句話吓了一跳。
他們回過頭,看見一輛精美的馬車不知何時停在徐府門前,剛才說話的是一個丫鬟,正站在他們身後。
他們趕緊收拾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端起禮貌的笑容,詢問她的來意。
原來這馬車裏坐的是溫氏三小姐——溫缭,說有要事要求見将軍,二人一聽,立刻火急火燎地跑進去通報了。
徐巍一聽,額頭青筋突突的跳,他今天這麽早回來,就是為了躲她,她居然能追到徐府來,溫氏家風嚴謹,聲名在外,居然能養出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姑娘,他也不好就這樣把人關在外面,但讓她進來,也不會落得一個好名聲,傳出去,便是私會。
徐巍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旁邊的楚音吓的一哆嗦,默默放下手中的杯子,還沒來得及把手收回來,就察覺到徐巍的視線移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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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不太妙的感覺竄上楚音心頭,她的動作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果然,在楚音的逃跑借口還沒有想好之前,徐巍搶先一步開口,面帶微笑說:“楚姑娘,你的第一個任務來了。”
“假扮我的戀人,讓那位溫三小姐,知難而退。”
楚音咽了一下口水,在徐巍的眼中看見了不容置疑。
旁邊的李管家感嘆,年輕人真會玩,明明都住在一起了,還要假裝戀人,算了,他只要做好一個管家就好,年輕人的事少插手。
于是,那位溫三小姐很快就被請進來喝茶。
楚音悄悄打量了一眼這位溫小姐,該說不說,大家族裏養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尤其是在溫氏這種豪門望族,一舉一動都十分得體,不論是走路的姿勢,還是喝茶的動作,都十分賞心悅目。
楚音看她的臉,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是有血緣關系,她的容貌與左相是同出一脈的豔麗,不同于左相的克制,這個溫三小姐可以說把自己秾豔的風格發揮到了極致,從頭上戴的珠釵耳朵挂的耳墜,脖子戴的項鏈,還是身上穿的衣服,風格都出奇的統一協調。
她從前一直聽說溫氏家風嚴謹,還以為不讓她們穿這種風格的衣服呢,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不知溫小姐過來,所為何事?”
“你不要裝傻,我今日豁出面子來,就是想讓你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複。”溫缭的直言自己的目的,絲毫不拐彎抹角,态度坦坦蕩蕩。“希望你不要敷衍我,随便找個人就說自己已有家室。”
說完,眼睛還似有似無地在楚音身上繞了一圈,然後才回到徐巍身上。
楚音覺得這位溫姑娘八成是已經發現了,在心中忍不住啧啧贊嘆:當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辨出真假。
徐巍還有點不死心,清了清嗓子,說:“并非是我有意欺瞞,而是我的确已經有了愛人,正是我身邊這位。”
說罷,徐巍還情意綿綿地看了楚音一眼,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有退後的餘地了,楚音一咬牙,沖着溫缭點點頭。
哪知溫缭不慌不慢地理了理衣袖,漫不經心地對徐巍說:“徐将軍恕我直言,這位姑娘是你的愛人,只是不知道,這位姑娘的愛人可是你?”
徐巍的表情變得僵硬的一瞬間,咬了一下後槽牙,對溫缭說:“三小姐何出此言?”
“我今日來時,你徐府的門童正在讨論‘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之類的話,按照他們的說法,将軍對這位姑娘應該是單相思才是。”
“啊?什麽單相思?誰……”楚音被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量砸暈了,話還沒過腦子,順口就說出了出來,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她立刻閉上了嘴巴。
徐巍的臉色更差了,沒有人能在自己的暗戀對象面前被直接拆穿之後還保持十二分的冷靜。
溫缭對這些話本來還存有疑慮,現在楚音的反應反而讓她确信門童的話确實不假。
“徐将軍,即便是為了拒絕我,你也不應該拿另一個女子的清譽開玩笑,你大可以直言我的缺點,我本以為你是一個正人君子,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溫缭的臉上染上了些許怒火,說話也開始夾槍帶棒,語畢,他也不等徐巍回答,直接将目光轉移到楚音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對她說:“我聽說你姓楚。”
“是的,民女姓楚。”楚音小心答話,這位溫三小姐看起來不太好惹。
“民女,看來你不是徐府的下人,也對,你穿的衣服就不是下人穿的,他給了你很多錢,還是他幫過你很大一個忙,是主動的,還是被迫?”
她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語速極快,楚音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就又問了下一個。
“我……嗯……幫過我很大忙,都不是。”
“溫小姐既然已經看清了徐某的真面目,想來也死心了。”
徐巍沒有給溫缭繼續問下去的機會,開口打斷對話,他這句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态度已經很明确了,就是在趕人。
“我也不是那等死皮賴臉之人,不會賴在這裏不走。”她留在這裏也只是一時興起,想多了解了解讓骠騎大将軍單相思的女子究竟是什麽人。
這位行事風風火火的溫缭溫三小姐坐着馬車離開了。
楚音小心翼翼地望向徐巍,低聲道歉:“抱歉,我沒演好。”閉口不提單相思的事。
“不是你的錯,先回去休息吧。”徐巍的臉色恢複正常。
楚音的身影在門外拐了一個彎,消失了,徐巍又等了一會兒,才壓抑着聲音讓人把兩個門童叫過來。
走廊上。
楚音回想剛剛發生的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竟不知府中何時有了這樣的流言蜚語,但有人會這麽想也在所難免,畢竟雖然是男未婚,女未嫁,卻住在一起。
一道溫涼的風穿過走廊,拂起楚音的發絲,也傳來了一些竊竊私語,走廊在前方右轉,楚音聽見幾個丫鬟在說些什麽,這個位置她們正好看不見自己,她放輕腳步往前走了一截,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豎起耳朵細聽。
“聽說以後不讓讨論那二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誰捅到了将軍面前。”“我之前打聽到了新消息。”“什麽什麽?快說!”“楚姑娘喜歡左相。”“去去去,這哪裏算新消息。”“……”
“……?!”
原來傳言還有別的版本,而且越傳越離譜。
楚音沒有打擾聊的熱火朝天的一群人,而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悄悄離開了。
徐巍晚上和楚音吃飯的時候一切如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後來幾日,無論楚音怎麽旁敲側擊都沒有人再讨論類似的話題。
到了睡覺的時間,徐巍跟着楚音一起進了房間,他很善解人意地對楚音說:“我之後的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這裏,你也是,放心,我會睡在外面的榻上。”
“不行不行,那怎麽可以,我去睡榻就好了。”哪有在人家家裏做客還不讓主人睡床的道理,楚音連連擺手表示拒絕,然後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跑到榻上睡下了。
榻靠門近,夜裏不如床上暖和,也沒有床那麽大那麽舒服。
楚音這段時間睡慣了大床,突然睡這裏,還有點不習慣,翻身打滾了好幾次才睡着。
她翻身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動靜會吵醒徐巍。
越是着急,她越是睡不着,到最後,也不知道是真的太困了,還是安神香起了作用,終于睡着了。
徐巍躺在床上,聽見楚音的呼吸變得綿長緩慢。
她睡着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徐巍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榻邊,蹲下,一只大手伸進楚音的被子裏,小心翼翼地摸索,抓住她白色中衣的下擺,輕輕向上扯,另一只手把上半身的被子掀開。
在黑暗中,一個光滑細膩的脊背暴露在月光中,高大的黑影動作緩慢地趴下,伏在那片光潔上,像一只吸收月華的妖怪。
随着他的動作,點點紅梅浮現,脊椎上留下了一串的紅梅花瓣似的點點。
徐巍把楚音身上清理幹淨,讓放下衣擺,蓋上被子,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