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江獨家發表
第029章 晉江獨家發表
飛艇平穩航行在星際航線上, 朝着預設好的目的地星球前行。
喬九安随便穿了件工字背心,褲腰懶懶散散地挂在胯間,整個人以一種人舒服但看起來很別扭的姿勢團在一起, 手指在光屏上不斷放大縮小,寫寫畫畫。
周林倚坐在喬九安所在的沙發後,照常進行每天慣例的信息入庫。
他穿着件沒什麽款式的簡單襯衫長褲, 扣子并不像一貫外出時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方, 而是微微露出脖頸,臉上仍舊是溫和的笑意,但卻褪|去了銳利, 顯露出一種猛獸居于窩間的慵懶壓迫。
喬九安畫圖畫到一半, 似乎卡在哪裏需要思考,下意識張嘴去咬筆杆——如果是需要更為精細的設計繪畫,一般而言,觸控筆還是要比手指更加舒服些。
咬着咬着, 喬九安只覺得嘴裏的東西好像不太對, 注意力從光屏圖紙裏抽出來,露出雪白的牙齒, 對着嘴巴裏莫名戳進來的不明物體狠狠一口咬下去。
手指的主人輕笑了一聲,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一點點巡視過喬九安的牙齒表面, 最後輕勾了下可愛但兇巴巴的小虎牙, 按着柔軟的舌尖試圖向前。
“呸——!!哇, 你是真的變态!”
喬九安用力別過腦袋,沒好氣地将某人的手打到一邊去。
“有嗎?”周林抽出手帕微笑着擦幹淨手指, “我覺得還好。”
“作為被你變态的當事人, 應該是我比較有發言權吧?”
喬九安調整了一下坐姿,整個人陷進沙發裏, 腦袋向後,倒着看身後道貌岸然的金發美人,銀色的卷毛在深色的皮質沙發上蹭出幾根支棱的呆毛。
視線內的男人站在燈光下,光線從他的頭頂垂落,劃過金色的發絲,像是流動着的陽光,又似悅動的火焰。
垂眸淺笑,眉眼卻帶着不容進犯的威勢,像極了誘惑歹徒上前亵渎的完美神像。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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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态歸變态,雕哥的這張美人臉外加完美身材那是真的沒法說。
滋溜~
周林察覺到喬九安那帶着鈎子,像是要掀開衣服角鑽進去的目光,挑眉一笑,緩緩俯下身,剛擦幹淨的手指抵在喬九安因為仰頭凸起的喉結處,輕而緩地畫了一個圈。
喬九安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周林維持着這樣若即脫離的距離,眼中笑意更甚。
喬九安哪裏是什麽純情正經人,反手勾了美人的脖頸直截了當地往下壓,張嘴咬了上去。
周林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動作,側頭轉身避開,在喬九安追上前時伸手将人從沙發上撈起,想要将人制在身下。
喬九安的唇|瓣貼着周林的耳廓劃過,發出一聲哼笑,順着周林的力道從沙發另一端翻過來,借力騰空,手肘直擊向周林胸口的同時,兩條腿也如同靈活的長蛇一樣鎖向周林的脖頸。
胸|前和咽喉都是要害,周林不能讓喬九安真的近身打下來,但卻也沒想退,手臂回收死死扼在喬九安的腰間,猛然用力向後帶摔。
糾纏在一起的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唇齒相接,從沙發靠背滾進沙發裏,再從沙發上滾下來,卡在沙發與茶幾間狹小擁擠的縫隙裏,交換了一個潮熱的吻。
過了好一陣,喬九安悶笑出聲,看着身下金發淩亂的美人,擡手用力揉捏着周林的臉頰。
周林的手搭在喬九安的後腰處,聲音低啞:“繼續?”
喬九安看着周林下巴揚起時舒展開的脖頸線條,手指沒忍住摸過去:“拉倒吧,再有兩天就到星港了,又想做一半停下?”
男人沉沉嘆息,腰部肌肉繃緊的一瞬間坐起身,擡手将額前散亂的碎發撥到一邊。
欣賞到美景的喬九安拍拍美人線條漂亮的腹肌,偷着用力抓了一把,在周林伸手要抓他時翻身一躲,單手撐着沙發扶手穩穩落地,一本正經地整理衣領。
飛艇的另一邊房間裏,金雕的翅膀蓋在倉鼠D的身上,柔軟溫暖的雕絨被熱得倉鼠D不自覺蹬腿,粉色的腳爪抵在金雕翅膀上方往下用力踹,哪怕在睡夢中都用力到腮幫鼓得硬邦邦。
金雕側着頭看倉鼠D,看着看着,從翅膀根部叼下來一根羽毛,轉化成精神力糖豆,叼着放在倉鼠D嘴邊。
睡得正香的卷毛倉鼠像是聞到了什麽,鼻頭聳動間胡子一顫一顫的,循着吸引力準确無誤地從金雕鳥喙裏兇悍龇牙,“搶”走了精神力糖豆。
金雕又喂,倉鼠D又搶。
四五顆下去,胖倉鼠的腮幫看着越發鼓鼓囊囊。
喬九安感受到精神海又舒服又飽脹的別扭感,雙手揣兜,擡腳踢踢周林的小腿:“別喂了,你瞅瞅我精神體都胖成什麽樣了!”
填鴨式投喂的某人睜眼說瞎話:“不胖,只是毛茸茸的。”
喬九安嘴角一抽。
不胖?
現在的實心倉鼠球砸過來,能讓雕腦袋至少暈個七八秒。
周林從吧臺後抽出兩管營養液,看了看标簽,問喬九安:“草莓味還是牛奶味?”
喬九安找了個高腳椅坐下,轉了一圈才趴在吧臺上,懶懶道:“草莓吧,再來杯咖啡。”
“寶貝,嚴格來講,人體每天的咖啡攝入量不能超過三杯。”
喬九安的雙手耷拉在下面,只有腦袋和肩膀搭在吧臺表面,這會兒正用下巴撐着,很是破防且抗議地瞪向周林:“一天三杯?!我一晚上就能喝四五杯!”
周林先将營養液推到喬九安面前:“所以說,熬夜不好。”
“先吃飯,不要空腹喝咖啡。”
喬九安:“……”
銀發的青年忿忿撈了裝着營養液的杯子,仰頭咣咣咣一飲而盡,這才如願端上了今天的第一杯咖啡。
周林甚至還在咖啡表面拉了一個形狀飽滿完美的愛心拉花。
雖說認識了這麽多年,床也上了這麽多次,但和周林脫離研究中心正兒八經生活相處在一起,喬九安還是頭一回。
現在,很顯然的,兩人迥異的生活習慣發生了并不太激烈但擦出那麽一些小火花的碰撞。
目前回合來看,暫時是倉鼠胳膊拗不過雕大|腿。
這個東西不是武力值的問題,而是金雕的心是黑的,手是狠的,不論在不在床上,喬九安都是占不到上風的。
可惡!
但是……
喬九安看着愛心拉花,喝了一大口咖啡,嘀嘀咕咕:“下次想要個倉鼠拉花。”
周林輕笑:“好,我試試看。”
“對了,你之前說的……那什麽,”喬九安頓了頓,“關于那位喬、嗯……喬先生的事,還有別的信息嗎?”
周林點開光屏,翻出幾頁人物信息遞給喬九安。
喬九安把光屏拽到自己面前,目光遲疑了幾秒,低頭吹皺咖啡杯裏那顆飽滿的白色愛心。
喬九安其實并不那麽好奇自己的身世,畢竟身處研究中心作為實驗體這麽久,他見過太多借着出外任務調查身世的實驗體。
但無一例外的,結果都不那麽盡如人意。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陷入絕境,又怎麽會出現在研究中心任人宰割,生死靠賭?
可當那個名字出現在他面前時,喬九安卻又本能的渴求着,盼望着,或者說……希冀着。
他或許的确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決絕堅強。
所以在周林抱住他陪着他共沉|淪的時候,他非但沒有推開,反而伸出手用力緊緊攥住了這個人。
而現在……當追尋過去的選擇擺在面前時,他仍舊控制不住想要伸出手。
喬九安再度将目光放在光屏上。
——喬昭野。
研究中心的事告一段落後,喬九安不是沒有查過這個名字。
作為最開始率領部分軍團和貴族從帝國出走的反叛軍頭領,喬昭野這個名字,卻沒能在聯邦政權上留下過多的筆墨,不僅沒有影像資料,就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只是寥寥幾筆寫了作為原帝國第六軍團的副元帥的喬昭野,在聯邦獨立戰争中起到重大作用,後在聯邦政權成立前夕意外身亡,沒有任何直系親屬或血脈留存。
喬九安翻遍了網絡,甚至冒險黑進聯邦智腦的內網,都沒能找到更多關于喬昭野的生平事跡。
但周林給出的這份調查裏,卻寫到曾經和喬昭野關系親密并肩作戰的幾個人,而有意思的是,這些人随着當初喬昭野的意外死亡,也都陸陸續續退出聯邦政權中心,沒過多久也相繼去世。
在醫療飛速發展的星際時代,人類的壽命也早已經超脫百歲桎梏,這批人的年齡完全不到疾病纏身無法治愈的老年,卻早早相繼去世。
“這個人……”
喬九安從那幾張照片裏面單獨拎出來一張,凝神看了好半天,問周林:“方南見……你确定他已經去世了?”
周林擡眸看了一眼,明白喬九安在問什麽:“嗯。研究中心的那個,應該是他的兒子。”
面前光屏上正對着鏡頭的男人穿着一身實驗員常見的白大褂,頭發有些淩亂,眉眼間滿是開懷笑意。
但這張臉,卻和他們在研究中心看到過無數次的一張面容,有着近乎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那是當初負責精神體實驗猛禽組的負責人,除卻萊恩,他幾乎就是研究中心的二把手,實施在猛禽組實驗體上的每一個實驗,都有他的簽字許可。
也是當初做主将喬九安塞進猛禽實驗體一號籠,更改編號為D的人。
“研究中心第一次暴亂時,萊恩被中央智腦錯誤擊殺,現場亂成一團。”
周林給自己倒了杯水,很顯然已經将這些信息調查串聯過一遍。
“等到情況穩定之後,聯邦上層本想提拔他成為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卻發現他在那場動亂中失蹤了。”
其實不難理解,要說實驗體們最恨的人,除卻萊恩,就是他。
喬九安轉着杯子一點一點吸溜咖啡,嘴上說着嫌棄,實際喝起來還想多看兩眼愛心小拉花。
“哦豁。”他的手指在光屏上劃拉着看其他內容,“這麽怕死,看來身上的貓膩不少。”
沒死正好,要查喬昭野的事,就得先找到這個人。
喬九安看向周林,咖啡杯裏只淺淺剩了一個底,但白色的愛心拉花卻完好無損:“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但有點麻煩。”周林嘆了口氣,給喬九安續了一杯混了不少熱可可和牛奶,勉強算是有一點點咖啡味的咖啡,“不準撒嬌,聽話。”
“精神海受損本來就有負擔,攝入咖啡因過多你會太過亢奮,原定進醫療艙的時間一再推遲,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指标很難養到進艙指标。”
喬九安“哦”了一聲,收起眼巴巴的表情,把咖啡杯裏的愛心拉花很是珍惜地轉移到熱可可上,又端起來一圈一圈地小口嘬。
看着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
“沒有第三杯了。”周林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剛才心軟的不是他。
喬九安輕哼一聲,低頭呲溜了一大口,因為喝得過快,愛心拉花在嘴邊糊了一圈奶沫。
“能從你嘴裏說有點麻煩的,那估計挺麻煩了?”
喬九安伸出舌頭在嘴邊卷了一圈,在周林明顯眸色加深的注視下,大大方方泰然自若地舔幹淨奶胡子,眼神挑釁。
周林移開視線,給倉鼠屁|股上記下一筆。
“他去了帝國,主動報名參與了藍星探索計劃,現在應該在重重守衛的藍星外圍空間站。”
就和證人引渡一樣,這人假死從聯邦研究中心脫身,改頭換面加入帝國研究院,雖然要時刻處于嚴密監控下,但卻能遠離逃走的實驗體保住性命。
就是不知道他手裏究竟握着什麽秘密,能讓帝國出手庇護。
“藍星?”喬九安因為這個有點熟悉的陌生名詞微微挑眉,一邊搜索一邊道,“怎麽以前從來沒聽過這個星球……嗯?人類母星?”
喬九安總覺得近期在哪聽過,想了一陣,恍然——
“之前獅子是不是在說蟲族女王蹤跡的時候,提到過藍星?”
周林回道:“嗯,不過帝國重視藍星,是因為在藍星檢測到了大量的能源石礦脈。”
“能源石礦脈……這種好事能少得了聯邦?我可不信。”
目前帝國的能量石大多依賴聯邦出口,這種能牽制帝國的方法,聯邦不會輕易松口。
既然是人類母星,那麽聯邦肯定也有分一杯羹的想法。
喬九安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咱們想辦法混進聯邦前往藍星的研究員隊伍裏,怎麽樣?”
“不怎麽樣。”周林擡手輕彈了下喬九安的腦門,“那邊的智腦數據和帝國主腦相連,咱們可還在通緝令上。”
帝國主腦在帝國運轉了一千多年,可不像聯邦那種還不成熟的人工智障好糊弄。
“被通緝的是你,我目前還勉強算是個沒有姓名的良民呢……”喬九安撇嘴,“那現在怎麽說?”
周林點開另外一道光屏,示意喬九安看看。
“帝國培育中心?”喬九安高高揚眉,“你什麽時候對小孩兒感興趣了?”
嘴上這麽調侃着,喬九安卻順着點開周林标紅的胚胎檔案,在看到的一瞬間,立刻坐直身體。
“先天性基因崩壞但游離精神力數值高達A級的……胚胎?”
先天性基因崩壞在外人看來是非常難治愈的基因病,但喬九安卻不陌生,因為他在實驗第二階段也檢測出了相同的基因崩壞。
——或許,這也是他成為唯一一個存活的,擁有特殊精神力實驗體的原因。
但面前光屏上的這個,還只是一個無法自主求生,沒有意識的胚胎。
“這什麽逆天的數據?特殊精神力外加高階精神力等級?這能活麽?”
喬九安皺了皺眉。
“況且,胚胎在帝國培育中心,那邊的監測數據都是上傳帝國主腦的……這麽異常數值,恐怕有不少研究機構會上心。”
甚至可能會有拿錢辦事的雇傭兵接單,潛入培育中心偷盜販賣。
先不說想要順利培育這個胚胎出生有多艱難,這個小家夥光是能不能安穩待在培育中心就是個大問題。
只能說,不幸中的萬幸,它生在明令禁止人體試驗的帝國。
“很難。”周林很客觀地回答,“在沒有找到演算成功的培育條件前,它會一直休眠盡可能保證最低生命體征。”
帝國培育中心發胚胎分為兩種,一類是同性|伴侶申請的人工胚胎,一類就是這種患有先天基因病,家屬又不願意放棄希望的休眠胚胎。
“培育中心裏,它賬戶上的培育金額甚至足夠堅持一百年。顯然,它的家人很希望它能活下來。”
在如今人們衰老期大大延後的現在,一百年已經不再是什麽難以逾越的時間天塹,但一百年卻象征着在這段漫長時間裏,知識、醫療以及各類技術的飛速發展。
就和瀕死者進入急凍休眠艙一樣,賭的就是能不能用時間拖出一線生機。
但這樣的方法實在是過于耗費心血和金錢。
喬九安調出這個胚胎的培育賬戶,順着這筆金額往上追溯,看到頁面上彈出的帝國軍部內網警告字樣,驚訝挑眉。
“這個胚胎的寄存者,就是帝國頭一波派遣去藍星的研究團隊領頭人,于五個月前殉職在藍星。”周林倒是對此并不意外,“應該是陸氏夫妻和軍部做了交換條件,主動提出作為先遣隊去往藍星的。”
“這個陸家,有點意思。”
當初人類之所以逃離藍星,就是因為藍星上蔓延着污染性的喪屍病毒,那一場末世幾乎讓人類火種斷絕,此後人類在星河中逐漸擴大生存空間,再也沒有回頭看過曾經那顆水藍色的母星。
沒有任何研究表明現在的人類是否可以妥善解決當初那種頑固且傳染性極強的喪屍病毒,毫無疑問的,最先被派遣去藍星的那批研究員,幾乎與敢死隊無異。
喬九安把周林的光屏頁面拉到面前,看了看:“你說的有意思,是指這個?”
光屏頁面是一段被暫停的視頻,輕點之後開始自動播放。
畫面中間是一個穿着藍裙子的小女孩,頭發亂糟糟地綁在腦後,臉上還有未盡的淚痕,懷裏死死抱着一個匣子。
那是帝國軍人陣亡後返回給予家屬的撫恤盒。
她擡頭定定看向鏡頭,眼神是和外表不同的兇悍,像一只沒長齊乳牙卻試圖出擊的幼獸。
“我聽說,你是最厲害的雇傭兵。”
“我想讓你訓練我,讓我變得和你一樣強。”
“我當然是,”周林的聲音從畫外傳出,冷酷而平靜,“但,我能得到什麽?”
“我的,陸家的。”
女孩緊叩在撫恤盒邊緣的手指用力收緊,聲音因為過于緊繃而顯得有些嘶啞。
“……一切。”
視頻定格在女孩說最後一句話時,堅定且孤注一擲的表情上。
喬九安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通過光屏畫面和女孩四目相對,輕聲道:“我必須要說,我喜歡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