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春 0.6
第46章 春 0.6
有沈澤雨相陪,許奶奶這一晚上唱得很盡興,最後結束的時候,她們合唱了一首《endless love 》才散場。
這是一首非常有名的奧斯卡電影主題曲,電影上映于81年,由波絲小姬主演,主題曲比電影本身還要有名。
散場的時候,許落蘇跟在沈澤雨身旁,輕聲哼着這首曲子,背着手走着,神情很愉悅。
沈澤雨暗暗打量着她的神情,半開玩笑道:“很喜歡這首曲子?”
許落蘇點了點頭,扭頭對沈澤雨說:“我聽我爸爸說,他當年和我媽第一次約會,就是看的這部電影。所以每年結婚紀念日,都會唱這首歌。”
沈澤雨“哦”了一聲,神色了然。許落蘇湊到她面前,一臉狡黠:“師姐可真是深藏不露,嗓子這麽好,都可以出唱片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單獨給我唱唱。”
興許是心情很好,沈澤雨的防備心減少了點,輕笑了一聲,勾唇漫聲道:“可以啊,不過得加錢。”
許落蘇雙眼頓時一亮,笑眯眯的:“那你要加多少?”
沈澤雨一時無語,忽然意識到對方是個不吝啬出錢的主,頓時改了口風:“下次再說吧。”
兩人很快走回五樓的房間,站在門口的時候,彼此道了晚安。
沈澤雨說着要進門,許落蘇卻一把伸手拉住了她:“師姐……”
沈澤雨偏頭看她,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
許落蘇垂眸,那雙漆黑的雙眸裏漾着水光,含着無邊的柔情:“我今天很開心。很開心,很開心……”
因為感覺,好像離你更加近了一點。
人類總以為,語言是用來溝通的。可擁有上下五千年歷史的古老國度,許多的言語都藏在真正的話語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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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正用心的東西,是無法用眼睛看到,用耳朵看到,她需要用心。
尤其是人在愛裏的時候,就更要仔細辯解對方的真意。
萬幸沈澤雨是個很敏銳的人,她總是能聽懂許落蘇的未竟之意。
她淺淺笑了起來,回複了對方:“我也很開心。”
“晚安,許落蘇。”
謝謝你把我帶到了這裏。
許落蘇勾唇,點了點頭:“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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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夢,第二天許落蘇起了個大早,把沈澤雨搖起來,一家人吃了頓團圓湯圓。
白日裏有不少南江的商人政要來拜訪,許傾月作為許家的代表人,陪着奶奶接待了不少人。
許落蘇是家裏的老小,這種事都不會落在她頭上,索性無聊,她就帶着沈澤雨到周邊逛逛。
到頂層的時候,恰好看到許懷玉正指揮着家裏的阿姨們把大型煙花一箱又一箱地搬回家裏。許落蘇看到了就問:“不是說不許放煙花嗎?你怎麽買了那麽多?”
許懷玉撇了撇嘴很不樂意地說:“之前接到通知,今年解除煙花禁令了,政府讓我們帶頭舉辦一個江邊煙花秀……”
“老大的人扣扣搜搜,煙花不敢買夠。今天那邊的秘書上門,恰好看到了,提了一嘴,這差事就歸我了。”
許落蘇頓時無言:“……”
她沉默了一會,接着道:“那你慢慢搬。”
許懷玉卻喊住了她:“別啊,你也來呗。你這個力氣,搬人都可以,幫我搬個煙花,我早點弄完,我們早點吃年夜飯啊。”
往常她姐說她能“搬人”她不覺得有什麽,可今天沈澤雨在她身旁,許落蘇只覺得耳朵被燙了一下,全身都燒紅了。
她燙着臉,很不好意思道:“你瞎說什麽啊,你自己搬!”她拉着沈澤雨匆匆往前走,逃離是非之地,“我和師姐還得走走呢。”
許懷玉扯着嗓子喊她:“你不行,那沈老師行吧。”
“阿澤……阿澤老師,幫幫忙呗……”
沈澤雨很無奈:“我也是……愛莫能助。”
除開這次烏龍事件,這一整天沈澤雨都過得風平浪靜的。
她們在外面逛了大概幾個小時,十二點左右,就被阿姨們打電話叫回家洗澡。
許家是做生意的,難免有些信玄學。吃年夜飯之前,要洗澡,尤其是銅錢柚葉澡,洗掉一年的黴氣,迎接新年。
沈澤雨回到卧室,看到浴缸裏鋪滿的新鮮柚葉,抽了抽嘴角,拿起手機給陳詞拍了一張:“我覺得自己像是今年餐桌上的魚,去腥。”
誰家好人洗柚葉澡用了滿浴缸的啊,泡進去還有別的味道嗎?全是柚子味了好嘛!
陳詞的回複很快,沈澤雨點進她的語音,覺得她快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太好笑了……”
“你還記得不記得有一年,你生了好久的病過年的時候奶奶也給你泡了一浴缸的柚葉。”
“哈哈哈哈哈哈哈……許老板可能是覺得你太倒黴了,才這麽安排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覺得挺好的!”
“你和許老板這門婚事我準了!”
沈澤雨:“?”
她靜默了一秒,拿着手機一頓輸出:“你準啥啊!我要去洗澡了,一會吃年夜飯,吃完年夜飯,我再給你打視頻。”
陳詞:“OKOK,我們家也要出門吃年夜飯了,你好好吃,麽麽噠。”
沈澤雨懶得理她的麽麽噠,關了手機洗澡去了。
為了不辜負許家人的好意,沈澤雨在浴缸裏泡了好久。等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都腌入味了。
她頂着一身柚子葉,套上了一件白色的羊絨長袖t恤,外套一件同色的襯衫,穿上一條杏色的西裝褲,用黑色的皮帶系在細細的腰上,看起來非常的利落精神。
許家室內的地暖開得很足,這麽穿再搭配一條毯子,其實就足夠禦寒了。
只是這樣看起來不夠“乖”,這段時間她和許奶奶打過交道,對方比較喜歡吃可愛點的類型。
她想了想,翻出自己唯一的一件克萊因藍v字領的毛衣套在身上。秾豔的顏色,将她過于蒼白的面頰襯得有了點生機。她最後整理了一下襯衫,敞開前面三顆扣子,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結果剛開門,就和許落蘇撞了個正着。
兩人打了個照面,許落蘇舉着手,垂眸看着她,雙眼忽然亮得可怕。
沈澤雨被她這道目光灼得有些臉熱,擡手撓了撓臉,輕咳一聲道:“走吧,下去吧。”
“哦……”許落蘇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聲音有些發虛:“師姐今天……”
“嗯?”
許落蘇想了老半天,才找了形容詞:“很豔。”
沈澤雨不說話了:“……”
她們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許落蘇才恢複了正常,隐約嗅到了沈澤雨身上的柚子味,蹙了蹙眉:“今天換沐浴露了嗎?柚子味的?”
沈澤雨面不改色地吐了六個字:“沒有,都是腌的。”
許落蘇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頓時啞然失笑。
兩人走向餐桌,家裏人幾乎都到齊了。等磨磨蹭蹭的許懷玉上桌,大家一起舉杯,開始慶賀年夜飯。
晚飯過後,許傾月陪着夏思琪,回夏家再吃一頓。
許奶奶大手一揮,定下了接下來的行程:“今晚打麻将。”
有她發話,大家都前往四樓的桌游室,開始打麻将。
落座的是許奶奶和翁然,再加上許懷玉,以及沈澤雨。
沈澤雨一落座,就事先打了個預防針:“我只會一點點,打牌很爛的,請大家不要介意。”
機器洗牌聲裏,許奶奶看向挨着沈澤雨坐下的許落蘇,一臉的慈愛:“沒關系,蘇蘇會打,讓她給你看牌。要是輸了,也全算在她頭上。”
沈澤雨有些于心不忍:“這不太好吧。”
倒是許落蘇,單手壓在她肩頭,發絲與她相纏,笑吟吟的:“沒關系啊,有我在,你輸不了。”
托許落蘇的福,她這句大言不慚,頓時惹怒了搞玄學出身的許懷玉。許懷玉伸手,指着她道:“你給我等着,姐姐今天就教你做人!”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四個女人在方城之中厮殺了起來。
根據沈澤雨觀察,許奶奶和翁媽媽都是技術流,尤其是許奶奶,算牌控牌的能力十分驚人。在這樣的場中,翁媽媽打得很謹慎。
以牌力來算,許懷玉是最差的那一個。但是架不住她運氣好,上來就是一把天胡,一把地胡,中間還能成國士無雙,還有九寶蓮燈,打得非常嚣張。
三家被通吃,許奶奶也不惱:“你就吃呗,能不能守得住就看你的了。”
開局的運氣之後,風向在許懷玉和翁然之間轉,打得不分上下。
沈澤雨只能盡力護住牌,不讓自己被吃掉。到結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分了。
最開始贏的許懷玉輸得最多,一共輸了一百二十番,趴在麻将桌上苦哈哈:“我再也不和奶奶媽媽打牌了,最讨厭你們這些數據流了。”
沈澤雨也輸,但沒有放過一次統,所以也就輸了四十番。交錢的時候很有餘裕,畢竟大家是一塊錢一番。
許奶奶贏得最厲害,數錢的時候笑眯眯的:“哎呀,沒想到小沈還挺能打的,守得住,性子也沉,是個過日子的人咧。”
沈澤雨笑笑,謙虛道:“沒有的事,奶奶說笑了。”
贏了一場麻将,許奶奶心情大好,從新衣裏拿出幾個紅包遞給小孩子們:“壓歲錢啊,新年快樂!”
許懷玉一下就滿血複活了,接過紅包親吻了一口,朝奶奶飛了個吻:“奶奶最好了!新年快樂!”
沈澤雨跟着許落蘇道喜,許瓊玉站了起來,開始打發孩子們:“好了好了,我要去給我的老姐們打電話了,你們也去給朋友賀禮吧。”
她起身離開了桌游室,翁然和許懷玉也說了聲”拜拜“,就把沈澤雨和許落蘇留在了這裏。
許落蘇站了起來,挨在沈澤雨椅子後頭,低頭問她:“還有幾分鐘跨年了,你有什麽打算嗎?給陳師姐打電話。”
凡有所問,必有所求。
沈澤雨想了想,反問了一句:“你想做什麽?”
許落蘇狡黠一笑,握住沈澤雨的手牽着她起身:“你跟我來。”
她領着沈澤雨走出明亮的桌游室,穿過昏暗的岸邊長廊,朝影音室走去。
還沒有靠近,沈澤雨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花香。她偏頭看向許落蘇,眼神戲谑:“你想做什麽?”
許落蘇也不正面回答她,只說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快步走到了影音室,踏入室內的那一刻,碟片機的刻針開始轉動,一首《endless love》響起了前奏。
伴随着隐約響起,漆黑的室內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燈帶,借助比月色還朦胧的燈光,沈澤雨看清了室內的布置。
不知道從何時起,室內堆滿了鮮花。粉白的薔薇纏繞在牆壁上,花開簇簇。
底下堆放着各色的繡球花,還有各種各樣的水仙,君子蘭等等。
室內的椅子全部都被搬走了,空出的位置搭建成一棟四平方米左右的紫藤花架。
花架綁滿了染色的百合,與多姿多彩的燈帶相映成輝。
許落蘇往前走了好幾步,一手背負在身後,另一手遞向了沈澤雨:“能請你跳支舞嗎師姐?”
背景裏的女聲恰好唱到了:“ My first love,You're every breath that I take.....You're every step I make......”
沈澤雨看着她伸出來的手,将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她今天穿了一條杏色的吊帶魚尾裙,腳下踩着一雙近乎透明的水晶鞋,頭發做了一個看似日常但卻很繁瑣的造型,整個人全副武裝。
沈澤雨現在門口望着她,眼神戲谑:“如果我說我不會跳舞怎麽辦?”
許落蘇微微昂首,神情很驕傲:“我教你。”
“唉...…”沈澤雨嘆了口氣,搖着頭走向了許落蘇。
靠近的時候,許落蘇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沈澤雨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腰上:“很久沒跳了,要是踩到你多擔待。”
沈澤雨說罷,很強勢地往前近了一步,占據了主導權。
許落蘇有些訝異:“師姐以前跳的是男步嗎?”
沈澤雨和她解釋:“不常跳,所以總給別人人搭把手。”
許落蘇了然:“巧了,我也是這樣。”她垂下眸,笑吟吟地看向沈澤雨,“這次我為師姐跳女步,下次師姐為我跳吧。”
舒緩的音樂聲在繼續,她們擁在一起,靠在彼此肩頭,親密的仿佛在耳語。
沈澤雨有點忍受不了這樣的親密,沒好氣道:“你別想的那麽美,還跳女步,下次絕對不和你跳了。”
許落蘇笑眯眯的,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沒關系,師姐會為我跳的。”
她話音落下,江畔對岸忽然傳來“砰”地一聲,滿天煙花散開。
沈澤雨猝然回眸,看向窗口。煙花倒影在窗邊,無比絢爛。
沒一會,煙花聲在島內依次響起,震耳欲聾。
許落蘇抓牢了沈澤雨的手,湊到她耳邊,宛若蠱惑水手的海妖在呢喃:“這是我們的第一年,阿澤。”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