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雨 1.4
第34章 雨 1.4
即使沈澤雨想請許落蘇吃蛋糕,但因為對方早有準備,只能取消了這個打算。
入夜時分,度假村在海灘辦起了篝火晚會,帶着公司的人一起慶祝沈澤雨的生日。
沈澤雨是個特別喜歡安靜的人,但架不住這群人鬧騰。在許落蘇的簇擁下,她聽着一群人大合唱了生日歌,紅着臉切開了生日蛋糕。
一套流程下來,沈澤雨靈魂都出竅了。
她捧着氣泡水,找了個角落裏的吊床坐着,看着不遠處少女們圍着篝火,手拉着手在跳舞,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身下的吊床。
新月如鈎,挂在深邃的海面上,照得遠方的大海波光粼粼。
沈澤雨光着腳埋入細沙中,感受着腳上傳來的酥|麻感,很惬意地抻了個腰。
沒一會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沈澤雨擡頭一看,卻見披着絲綢睡袍的許落蘇,背着火光走出喧嚣的人群朝她走來。
對方走近的時候,沈澤雨才發現她左手捧着一個橢圓形的紅暗紅色禮盒,另一手拎着瓶喝了小半的香槟,笑吟吟地走向她。
“師姐……”身形高挑的人站在沈澤雨身前,俯身壓了下來,“生日快樂,這是你的生日禮物,給。”
她将那個禮盒遞了過來,動作非常的重,令人感覺殺氣騰騰的。
沈澤雨接過禮盒,只覺得有些沉,輕輕道了聲謝。
身下的吊床壓了壓,許落蘇挨着她在吊床上坐下,一手拎着酒,另一手托着腮幫子側臉看她,語氣有些高昂:“快拆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沈澤雨轉頭一看,發現對方臉紅撲撲的,連帶着耳根子都紅了。
啊……這個人怕不是喝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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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雨這般思量着,俯身将手裏的氣泡水放在一旁,打開了禮盒,只見紅色絲絨禮盒裏,一枚新月型的足金項圈靜靜地躺在上面。
沈澤雨略有些詫異,她将項圈從禮盒中取出來,在一陣叮叮當當聲中,這枚項圈展現出自己的全貌。
新月下,篝火旁,從上到下攏共三層的項圈,被很粗很粗的金項鏈鏈接在一起,由大到小的排列着。在底部還挂滿了金色“流蘇”,看起來金光閃閃。
這款式很像是彜族的銀圈,不太像漢族的長命鎖。
可偏偏,它的确是長命鎖。借着月光,沈澤雨勉強看清了上面寫的字,從上到下依次是“福壽安康”“長命百歲”“萬事順意”。
沈澤雨以前是做制作人的,當然認得出這是古法工藝。她稱了稱手上的金子,至少有2000g。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她內心波濤翻湧,但面上不顯,轉過頭看向了許落蘇,有些好奇地問:“這是長命鎖嗎?”
“嗯。”許落蘇點點頭,舉着手裏的香槟瓶對吹了一口,望着沈澤雨的眼神濕漉漉的,“之前和師姐出門的時候,你總是在穿新中式,我就在想你肯定很适合長命鎖。”
許落蘇伸出長指,戳了戳沈澤雨的手背,臉頰泛紅:“不過你總是穿黑白灰,我也做了一套銀制的。但是師父趕工也來不及,只好先送這套金的。”
沈澤雨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破費了。”
許落蘇笑彎了眼:“哪有,才那麽點錢。”
她放下手裏的香槟瓶,兩手去抓這副項圈:“我給你戴一次,看看合适不合适好不好?”
畢竟是這麽珍貴的心意,沈澤雨也不好拒絕她:“嗯。”
她點了點,許落蘇提起項圈,整個人朝她傾倒過來。沈澤雨只覺得肩上一沉,許落蘇的手就落在她後頸,慢條斯理地扣上扣字。
屬于對方的氣息兜頭淋下,香槟氣味裏,沈澤雨隐約嗅到了一股類似于白桃烏龍的味道。
有些甜,有些清淡,但都很香。
她們挨得太近了,近到沈澤雨能夠感受到對方落在自己頸上的發絲。細微的海風輕撫而過時,沈澤雨覺得渾身都好癢。
好癢,脖子很癢,心更癢。
她将兩手搭載自己的膝蓋上,極力壓抑自己的呼吸與心跳,渾身都在發顫。
直到許落蘇說了一句:“好了。”
她的身形退開,沈澤雨才如蒙大赦般長舒一口氣。
此時夜風吹開了許落蘇的發絲,她擡手,将淩亂的發絲撩到耳後,笑吟吟地看向沈澤雨:“嗯,很合适。”
沈澤雨自己看不到,但聽到她這麽說,還是拍了拍身前的項圈,恭維了一句:“特意做的,怎麽會不好看。”
她很少說這樣的話,許落蘇高興極了。唇角微微上揚,語氣也像是在撒嬌:“這麽說起來,師姐很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了?”
沈澤雨點點頭,很坦誠地應道:“是喜歡的。”
許落蘇像是被她的話燙了一下,臉頰飛快地浮過一抹粉色,緊接着趁勝追擊:“那你喜歡我今天給你過生日嗎?”
沈澤雨眼中的笑意更盛:“當然喜歡啊。”已經好幾年沒有人陪她過生日了,也很多年沒有人對她如此花費心思了,她怎麽可能不喜歡。
許落蘇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有些喝多了,腦袋有些暈,聽到沈澤雨這麽說,整個人放松下來,側身望沈澤雨肩頭倒去。
沈澤雨只覺得肩頭一沉,她剛想說什麽,許落蘇就擡手捏住了她的衣角,望着遠處的篝火,語氣幽幽:“看到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來,沒有參加篝火晚會,我擔心死了,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溫熱的吐息灑在胸`前,肌膚相觸的每一寸地方都異常滾燙。
沈澤雨覺得喉嚨有點幹,俯身撈起自己的氣泡水,喝了一大口:“我只是比較喜歡安靜。”
“是嗎?”許落蘇的額頭抵在她的肩頭,輕輕蹭了蹭,好一會才擡眸看向沈澤雨,“那你會覺得我很霸道嗎?”
沈澤雨垂眸瞥了她一眼,在篝火的映照下,她那雙含水的黑眸,濕漉漉的宛若小狗。
沈澤雨不敢多看,她強迫自己轉頭,将視線落在前方的篝火舞會上:“是有點。”@
她幹巴巴地應着,然後一口氣喝幹了自己的氣泡水,把瓶子扔在了一旁:“但是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眺望着遠方淡淡開口:“我們每一個人在與人相處的過程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對待別人。”
“溫柔也好,霸道也好,都只是一種人物特性。”
夜空晦暗,靠在沈澤雨肩頭的許落蘇擡眸,目光幽幽的看向她。明亮的篝火照映在沈澤雨的側臉上,顯得如此的清瘦冷峻:“大家都有自己的特性,正是這些特性,讓我們成為不一樣的人。”
沈澤雨垂眸,眼眸深邃:“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坦誠的,直率的,至少對我來說,這樣的你很真實。”
她不需要那種虛僞的和善,不需要僞裝的溫柔。她不想猜別人的心思,她只想要坦蕩直白,熱烈又執着。
許落蘇呆呆地看了她好一會,趴在她肩頭問了一句:“能抱抱嗎?”
沈澤雨都被她問傻了:“嗯?”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許落蘇擡起雙手,從她肋下經過,兩手在她後背交叉,結結實實地撞入她的胸膛,和她抱在了一起。
懷中貼着一具女體,沈澤雨整個人都燒了起來,有些無措舉着自己的手:“許……許師妹……”
許落蘇喟嘆了一句,蹭了蹭她的肩頭:“蘇蘇……你可以喊我蘇蘇,和家裏人一樣。”
許落蘇擡眸,笑吟吟地看向沈澤雨:“生日快樂,阿澤師姐,明年你能來給我慶生嗎?”
她笑起來,真的很天真無暇。沈澤雨勉強擡起手,在她發頂上輕輕摸了摸,應了一個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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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雨夢了一夜的美人魚,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許落蘇已經乘上最早的一班飛機走了。
她就像是專門來給沈澤雨過生日的,只勻了幾天假期,完成任務後就離開了。
沈澤雨略有些惆悵,但很快就慶幸她的離去。不然再這麽下去幾次,她只怕堅持不住,防線潰敗,做出一些不應該的事情來。
許落蘇一走,團建的員工也逐漸離去,只有沈澤雨住了下來。
哪怕是換個城市,沈澤雨的生活節奏也沒有什麽變化。照樣是上私教課,上完之後開始修訂劇本,忙忙碌碌一整天,入夜吃很多的藥,壓制身體和精神的欲望。
偶有些時候,她會想起許落蘇。
想她們在水下的潛行,想那天新月下的依靠,想她的擁抱……
只是許落蘇很忙,不是在跑龍套,就是在談通告,根本沒有聊天的時間。
一開始沈澤雨也覺得這很好,減少交流,能夠有效阻斷情感的發酵。但是伴随着《夜闌》第二季的交稿,氣溫下降,她的情況開始變得不妙。
十二月下旬,她又一次跌入了抑郁期。
比起上一次受到刺激跌入抑郁期,這種季節性的抑郁期更讓沈澤雨難受。
她早上起來都很憤怒,宛若胸腔被人掏了個大洞,又空又疼。跟着教練訓練了一會,這種憤怒發洩了一點,情緒就會轉變為濃重的悲傷。
到了晚上情緒完全失控,就算吃了藥,她也會抱着被子哭。
有時候是哭着喊媽媽,有時候是哭着喊商秋池,偶爾罵兩句霖霈,更多的時候是想許落蘇。
她想她的擁抱,想她的氣息,想把對方擁入懷裏,揉亂她的發,噬咬她的身體,将她揉碎填入自己流血的胸腔,填滿自己哭泣的靈魂。
如此生扛了一周,沈澤雨再也頂不住了,任由整個人跌入抑郁的深淵中。
她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拒絕上私教課,只想躲在床上,團着自己直到死去。
許落蘇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許落蘇拎着行李箱,敲響了別墅的大門。
原本窩在衣櫥半死不活的沈澤雨聽到她的聲音,立即光着腳從樓上飛奔下來,一把拉開了大門,裹挾着毯子撲入她懷中。
許落蘇瞬間被她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裏,低頭詫異地看向她:“師姐?”
沈澤雨兩手環抱着她的腰,掌心貼着她的後背往下,全身壓在了她身上,悶悶應了一聲:“嗯。”
她擡眸,雙眼通紅,眼底泛着血絲,滿眼都是壓抑的暴戾之色:“跳上來。”
許落蘇一臉莫名:“嗯?”
沈澤雨的雙手往下,托住了她的臀部,态度十分強硬:“跳到我的腰上來,我抱你上去。”
滾燙的掌心貼在了無人曾觸碰過的位置,許落蘇垂眸望着眼前這個比她稍稍矮上一些的人,腦袋完全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