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咬了會兒,林烨心裏舒服了,松開了嘴。
顧鈞重新把他抱回床上,讓酒店送了中餐上來,一直盯着林烨把飯吃下去。
“再喝點湯”他捧起小盅湯碗,用勺子盛了遞到林烨嘴邊,除了父母,顧鈞這輩子沒伺候過別人,也沒想過哪天會有一個人讓他心甘情願當寶貝似的哄着,見不得這人有一點難受。
林烨就着勺子邊緣慢慢喝了:“等回國,你是你,我是我。”
他還是想要劃清界限。
“可以,”顧鈞答應得痛快,“你是你,我是我,你生活上的事,你的工作,你想去見朋友,去酒吧去旅游去哪兒我都不幹涉,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永遠不在你面前出現,只有一點。”
轉折來了。
“不準和人玩暧昧,我也不會讓你和別人談戀愛,你談一個我弄一個,調任、離職、拿錢驅趕、還是威脅,我有的是手段。”
這是顧鈞在來了之後做的決定,原本只想來看一眼,确認林烨身體是好是壞,結果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
林烨緊盯着他,嘴唇抿緊,嘴角微微下壓,緩慢地深吸了口氣:“你靠過來一點。”
顧鈞放下湯盅,坐到床邊。
林烨拽過他衣領拉近,手指摸上顧鈞脖子上被咬過的牙印,傷口有些深,但血跡已經幹涸了,指尖又撫到喉結,接着頸動脈處,眼簾緩緩掀起:“你是不是想讓我咬死你,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混賬?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不管是不是人話,只要你懂我的意思,”他知道這麽做有多可恨和自私。
手掌包裹住拽着他衣領的手,低頭落下溫柔極致的一吻:“咬吧,喜歡咬接着咬,只要你能洩恨出氣,但放手,絕無可能。”
“你真當我牙口這麽好,咬你不費勁?”林烨沒好氣地把手抽回來,眼睑微垂,目光落向別處:“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一個渾身長刺的挖心賊。”顧鈞說。
“......”這是什麽奇怪比喻?!
“也是我喜歡的人,”顧鈞又道,他把林烨的臉掰過來看着自己,鄭重而認真,也是對林烨的承諾,“是會在我顧鈞心裏住一輩子,愛一輩子,想要哄一輩子,唯一喜歡的寶寶。”
心弦輕顫,林烨卻不做任何流露,真喜歡他,也不能抵消顧鈞是混賬。
巨混的混賬!
“我送你去醫院。”話歸正題,也是顧鈞怕林烨說出駁斥的話。
每一句不喜歡,不愛,都是劃拉着皮肉割斷骨頭的鋸子。
林烨應一聲,這件事上倒不用和顧鈞過不去,身體不好影響的是後頭的工作。
下午兩點左右他們到了菲律賓首都的私立醫院,登記了信息,随診室的專職秘書量體溫、測血壓,然後就診抽血化驗,檢查結果是細菌性的呼吸道感染,于是打了吊瓶。
來之前林烨吃過退燒藥,在就診過程中又發過一次汗,有些犯潮的衣服貼着後背不太舒服,又有空調風一吹,潮意化成了濕冷,他靠坐着,瞅了眼與他只有一步之遙坐在對面的顧鈞,道:“我冷。”
顧鈞拿遙控器調整了溫度,又将帶來的外套披在林烨肩上:“要靠着我睡會兒嗎?”
憑借鈔能力,醫院給他們提供了單獨的空間,內設了存放礦泉水與飲料的小型冰箱,有桌子有皮沙發,林烨坐的皮沙發足可以容納三個成年男性。
“要,”林烨道。
既然追來了,又那麽專制,不用白不用。
顧鈞在他身旁坐下,攬過林烨肩頭讓他靠着,又軟聲問:“要喝水嗎?”
“不要,”林烨閉上眼,腦袋枕在顧鈞頸項間,呼出的溫熱撲在對方近在咫尺的脖子上,也回溫在自己鼻端,靠是靠着,但睡不着,“你怎麽知道我這兩天病了?又在我身邊安插了間諜?”
他不信顧鈞真這麽巧,偏偏在他身體不适的時候就那麽出現了。
“打過你電話,”顧鈞緊了緊臂彎。
“什麽時候?”林烨沒印象。
“昨晚,”顧鈞說。
林烨想了想,昨晚只接到過紀向陽電話,但深入一思考才恍然明白,最後那一通是顧鈞打的電話。
“可是....”他想說自己當時什麽都沒說,怎麽知道他病了要跑來時又回想到了昨晚狀況,他咳嗽了,只是因為聽到咳嗽,顧鈞就來了嗎?
聽他話說一半,顧鈞問:“可是什麽?”
“沒什麽,”林烨嗅了嗅,鼻子微皺,“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為什麽一股汗臭味,顧大經紀人拮據得買不起一瓶沐浴露了?”
薄唇開合,顧鈞卻說不出話來,昨晚鍛煉出了身汗,後來着急去機場,只換了身衣服沒洗澡顧不上身上幹不幹淨,身在客機上,心已經焦躁得跨越山水飛到了林烨這兒,堂堂二十八歲快奔三的男人了,竟迫不及待得像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近五個小時的飛行,比他們分別的一個月還難熬。
“我待會兒回酒店洗澡。”
“我是問你,為什麽?”林烨一字一字重複。
顧鈞的話簡單得要命:“鍛煉,忘了洗澡。”
“為什麽會忘了?”又追問。
“着急趕飛機。”
“按照你抵達菲律賓的時間算,你應該是一早坐的飛機,可你是昨晚半夜打的電話,怎麽會來不及洗澡,所以你是打完電話就趕往了機場,在機場幹坐了幾個小時搭的早班機,”菲律賓與國內沒有時差,林烨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了。
彼此間有片刻沉默。
随後,顧鈞沉沉道了句能掐會算。
他自己說喜歡是一回事,林烨把他的行為剖析是另一回事,是剝掉了他還在勉強維持的一點男人強撐的要死的面子,可是能怎麽辦,他的寶寶不給他臉,只能無奈受着慣着。
林烨就喜歡看他生氣,睜開眼,沒有吊水的手戳了下顧鈞嘴角:“你不是賺錢多嗎,怎麽連架私人飛機都沒有?”
“你當私人飛機可以随便亂飛?要調飛行員,要提前和機場和航管局聯系,還沒有我搭航班來得快,”顧鈞摘了眼鏡,低頭看着林烨,墨色瞳仁裏滿滿倒映着懷裏的人,“笨蛋。”
“……”清潤眸子泛起點點冷光:“你再說一遍?”
林烨一生氣,顧鈞哪裏還忍心在言語上與他較真:“我錯,我是笨蛋。”
“這還差不多。”
顧鈞又言簡意赅道:“有。”
林烨秒懂,就是有私人飛機呗。
“你喜歡我送你,”顧鈞說,“飛機維護、機組人員安排、航線申請你都不用費神,只要提前告訴我去哪兒,我幫你安排好。”
“好啊,你願意買我就願意收,”想要飛機是假,氣人是真,林烨提出額外要求,“機組人員我要統一男性,顏值要在娛樂圈可以C位出道,身高全部185以上,身材好有腹肌,性格斯文、溫柔、禁欲還是陽光都可以,你不讓我戀愛,我飽飽眼福總不過分。”
顧鈞越聽臉越黑,磨着牙下颌骨滑動,眼神都陰郁了:“不送了,送個屁。”
林烨彎起唇角笑了。
氣不死你!
“随便,說送的是你,說不送的也是你,反正什麽都你說了算,我算什麽,”他重新閉上眼,準備打個瞌睡,“現實裏沒有,我自己做夢想想吧。”
顧鈞氣悶異常,他能阻止林烨被人接近,能阻止林烨自己幻想嗎?
“你說的我都有,不用看別人,”黑着臉悶聲說出厚臉皮的話來。
林烨無情暴擊:“我對你過敏,看一眼眼睛就痛。”
沒話了,顧鈞被氣死了。
林烨也不再說話,生着病又鬥過嘴他也累了,沒多久就昏沉着睡了過去,等醒來輸液已經結束,輸液管都撤了,安靜的房間只有顧鈞還緊緊摟着他讓他靠在胸膛上:“我要回酒店了。”
“嗯,待會兒去醫院外面打車,”顧鈞只身來的菲律賓,身邊沒助理,沒任何提前的安排,出行只能叫車。
顧鈞牽起他手,林烨披着外套走在他身邊。
醫院內和醫院外是兩個世界,裏面冷外面熱,不肖說,顧鈞便幫他把外套撤了,叫來了出租車。
開車司機是位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眉毛濃粗,皮膚黝黑,等他們上了車立馬獅子大開口,車費要價一萬比索,一萬比索換算成人民幣是一千兩百多,而他們從酒店打車過來才四百多比索,也就是五十元左右。
妥妥遇上黑車了!
車門外來了兩個男人,身材健碩,此時不必猜也知道和司機是同夥。
顧鈞沉了臉,掏出一沓面值一千的比索甩向司機,連英文都懶得用了,聲音冷得像冰窖裏傳來:“開車。”
這一沓有二十多張,司機眼睛都直了,直接大聲告訴外面兩個男人不用上車了,緊接着踩下油門直奔酒店。
“你.....”林烨有些無語,“你真是有錢燒得慌。”
“你需要盡快回去休息,我不想在這些浪費時間的事上争論,”這是顧鈞真心話,和打車費比起來,林烨的身體重要得多。
黑車司機得了便宜,路上還熱情介紹了當地的美食、旅游景點等等,林烨一概沒搭理,司機讨了個沒趣。
到了酒店房間門口,林烨把顧鈞攔在外面:“你不準進來。”
顧鈞好聲與他商量,盡量不用強的,語氣溫柔:“讓我看着你吃晚飯,吃過晚飯再把藥吃了我就走,我會在隔壁開房間。”
林烨一揚下巴:“不準。”
顧鈞呼吸微滞,僵持了幾分鐘,他做出退讓:“只要讓我看着你好好吃藥休息,我可以住其他酒店。”
“我也不準。”
“這麽說是要我立馬回國?我說過了,你病好我再走,”變得沙啞的嗓音俱是苦澀,說不出的酸痛從心裏翻湧至咽喉處,但即便痛,顧鈞也不打算再妥協,“林烨,對我心軟一次不會讓你掉塊肉。”
“會,”林烨故意的,“會掉很多很多肉,掉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屬于是蠻橫不講理了。看着他胡說,顧鈞氣嗎?氣,能抽嗎?不能。
“掉了我給你粘回去。”
“.......”
“不行給你植肉。”
“.......”林烨汗顏,真是比他還能胡扯。
“不鬧了,讓我進去,”顧鈞杵在門口,不前進也不後退,只要杵着林烨就沒法關門,但若再耽誤,他不介意用強的。
林烨也不氣他了,不然還不知道要對峙到什麽時候,手指戳在顧鈞胸口:“我的意思,你太臭了,我這裏沒有你能換的衣服,你去買兩身回來洗澡,我晚上需要一個抱枕,如果你不怕被傳染的話。”
“怕被傳染就不會過來了,我去買,”顧鈞轉身欲走,腳步還沒邁出去,人怔了怔。
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