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賀樂樂早早來到了公司大樓。
她在一樓大廳遇到了同事王彤,兩個人聊着天進入電梯。
“我們的工作熟悉了就不難,除去對藝人的包裝、宣傳策劃需要費點腦筋,其他的日程表,包括演出、拍攝、采訪這類活動只要提前确認好地點,時間,雙方認可,一般就出不了岔子,而且我們工作室還有一點好處,因為有顧哥在,很多像代言,出席商務活動都不需要我們親自去談,人家自己會找上門來。”王彤熱情地給賀樂樂講工作。
賀樂樂用力點頭:“好的彤姐,以後我有哪裏做得不對的,你得多提醒我。”
“放輕松,”王彤拍拍她肩膀,“不懂的不會的不确定的,你只管問,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柳雨,總之每件事你确認到位就錯不了。”
“嗯!”
到了工作室,賀樂樂放下包,早上她趕地鐵沒來得及吃早飯,到了這邊大樓外才買的早點:“彤姐,你早飯吃過了嗎?要不要來個包子,我買多了。”
“是嗎,正好我早上吃得少。”
“諾,給。”
賀樂樂遞了個包子過去,自己手裏的包子咬了一大口,結果不小心噎住了,手忙腳亂拿水杯時摔了杯子,兩人趕忙收拾。
工作室最裏頭的門開了。
賀樂樂聽見動靜看過去,顧鈞從辦公室走出來,緊張道:“老板早。”
“顧哥你今天也這麽早啊,”王彤也打招呼,手裏的玻璃碎片扔進垃圾桶。
“早,”顧鈞沉聲吐出一個字,接着便進了茶水間。
賀樂樂看向王彤,小聲說:“吓死我了,是不是我剛才掉了杯子吵到老板了,所以他就出來了?”
“不是吧,”王彤搖了搖頭,“我看顧哥挺累的樣子,才出來沖咖啡吧。”
“哦.....”
柳雨來了後,王彤向他指了指裏間的辦公室,意思顧哥來了。
柳雨心裏很複雜,想幫上點忙吧,幫不上,問呢,搞不好是揭顧哥的傷疤,思來想去他只好保持沉默,做好自己平時該做的。
第二天,他來得比賀樂樂和王彤還早,但顧哥仍舊更早。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第五天,柳雨泡了咖啡進辦公室,但是辦公室裏空空如也,人沒有來,直到下午也不見顧哥身影,不過即便他不來,他們的工作也是有條不紊進行,只是有些商業合同需要老板簽字。
第六天,柳雨整理好要簽的文件送到別墅,卻在樓下客廳的茶幾上發現了幾盒藥。
他朝樓梯方向看了眼,然後拿起藥盒查看,有鎮痛類藥物,也有治療神經衰弱的精神類藥物,藥盒下面壓着門診單與處方,主訴是失眠,肌肉關節痛。
“一直這麽下去,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柳雨捏着藥盒低語。
樓上。
顧鈞剛沖完澡,在柳雨來之前他才回到住處沒多久,汗濕的運動衫随意丢在衣簍裏,穿上浴袍,正要下樓,膝關節突然發生刺痛,一條腿定在原地擡不起來,緊接着便是肌肉的酸脹感,過度運動會導致身體肌肉和關節過度使用和磨損,特別是膝關節和踝關節等承重關節。
他眉心緊鎖,等待着膝蓋的痛感漸漸淡去。
“顧哥,”柳雨朝着樓梯間下來的顧鈞說,“要簽字的合同我帶來了,電子版昨天有提前發到你郵箱,但是我沒收到回複,不知道有沒有哪些地方要改?”
“我盡快看,”顧鈞走到茶幾旁,拿起藥盒剝藥。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
啊不,這藥是這麽吃的嗎???
柳雨瞳孔地震!
“顧哥顧哥,”他趕緊攔住顧鈞要接着剝藥的動作,“你的藥我剛才不小心看了,這盒治療神經衰弱的它寫了,成人通常每天早上兩顆,維持量只要每天一顆,最大最大用量是每天四顆,你都剝到第第第第五顆了!”
吓得說話都結巴了。
“多一顆死不了,”顧鈞在沙發上坐下,眼睛半阖,卻藏不住眼底濃濃的疲态,兩指扶額用力揉了幾下太陽穴,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将藥吞了。
柳雨:“........”
“這盒,一次是兩顆,”柳雨主動幫他把另一盒的藥剝出來,免得顧哥又剝多了。
看着顧鈞吃藥,柳雨想勸,又不知道怎麽勸,這都不把自己身體當身體了。
三天後是著名導演羅浦澤的電影《海關行動》首映禮,羅浦澤與國內大導演張茂森齊名,導過的電影在國內外獲得過諸多殊榮,包括國際電影節的金獅獎、金雄獎等等,并且多次獲得最佳導演獎,同時還是知名電影學院的特聘的教授,他的電影不管有沒有宋陳晨參演,都是顧鈞投資項目之一。
因此羅導電影的首映禮也是顧鈞常露面的場合。
柳雨定好機票,他們在首映禮當天抵達舉辦城市,晚上參加了首映禮以及放映前的一系列活動,而在活動之前,柳雨已經和各路工作人員打好招呼,比如一些問答環節,媒體采訪等,顧哥都不參與,因為他的心思就不在電影上,一味湊上來除了給張冷臉外什麽都不會有。
臺上的演員們正和主持人互動。
顧鈞坐在臺下首排位置,眼神異常淡漠,周圍人發出的笑聲與他的表情呈兩個狀态,只偶爾舉手鼓掌才顯得他沒那麽冰冷,證明他還參與着電影首映禮。
因為電影播放時間長,首映禮至淩晨才結束,顧鈞拒絕了羅導邀請一起夜宵的好意先回了酒店。
“顧哥,明天中午要和羅導他們吃飯,來之前就說好的,你當時說可以我就答應了。”柳雨彙報着第二天行程,最近顧哥狀态不好,所以他得多提醒一遍:“然後下午我們就得飛回新覃,晚上要參加許思年許總女兒的升學晚宴。”
顧家和淩遠集團的許家關系好,不管是許家主家的宴會還是許家老二老三家的喜事,但凡辦宴會都會把顧家的人都邀請上,許思年便是許家老二,大兒子許至洺,二女兒許至欣,假期要過去了,許至欣馬上要出國讀書,因此特地辦了場隆重宴會。
“我知道了,”顧鈞摘了眼鏡随手往桌上一擱,進了主卧室換衣服。
柳雨還沒走,就是看顧鈞是準備洗澡睡覺呢還是又要出去,一看顧鈞穿着運動裝出來,他立馬展開雙臂用173的單薄身板擋住了193的昂藏身軀:“顧哥,夫人打電話交代我了,說千萬不能讓你再出去跑步了,再鍛煉也得有個度,這樣容易把身體搞壞。”
“我不去夜跑,”顧鈞道。
“哦,”柳雨放下心,總算是覺得累了跑不動了嗎。
顧鈞繞過他:“我去健身房。”
“.......”那還不是一樣?!
最終,柳雨也沒攔住人。
酒店健身房是24小時開放,但是大半夜的,健身房空蕩蕩,敞亮燈光下只有顧鈞開了跑步機跑步的聲音。
額頭的汗水順着鼻梁、顴骨淌下來,濕潤的頭發貼在額角,前胸後背的衣服都被熱汗洇濕了,直到膝蓋再次傳來疼痛,他才減速停下來,只在跑步機上緩步走着,呼吸吃力。
一旦運動停下,心髒就會憋悶難受,在想到林烨時會不住地抽痛。
他的林烨怎麽樣了?
出差躲着他是不是就舒坦了?
自己這樣算不算已經放了手?
每當空閑下來,他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他,他可以死纏爛打,強取豪奪、威逼利誘的把人永遠禁锢在身邊,可是林烨不愛他。
林烨不愛他,心裏沒有一丁點他的位置,甚至厭惡他。
這個認知讓他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尤其窒息,如同剝離了周遭所有空氣,和從前別無二致的日子,在如今竟然卻難以忍受。跑步機停下了,他扶住一側手柄,另一手扶上額頭,大量運動帶來的不止肌肉關節上的磨損和疼痛,再加上作息紊亂還導致了他嚴重偏頭疼。
後槽牙磨了磨,顧鈞從跑步上下來,在身旁的小型器材上坐下。
汗珠從鼻尖落到地板上。
喘了口氣,他拿出手機,林烨的號碼依舊存在通訊裏,拇指一遍一遍摩挲過,備注的“寶寶”兩個字看起來無比諷刺。
諷刺他自作多情,放下了臉面和驕傲卻挽不回想要的人。
“是真紮人....”看着名字,如呓語。
連心都被紮穿了。
*
同一時間,菲律賓。
這邊工廠的指導工作很順利,差不多再有一個星期就能回國了,不過是這個月回還是下個月回還是林烨說了算。
白天的事情忙完後,林烨早早回了酒店休息,這會兒因為不舒服忽然醒了,随手抓過手機看時間,發現微信有信息,紀向陽的留言,想讓他幫忙帶串菲律賓特産的海水珍珠,要送丈母娘。
林烨回了他信息,旋即電話便來了。
紀向陽:“你怎麽這個點回信息,這麽忙?大半夜才空下來?”
“沒,早睡了,剛醒了看見信息,白天的時候沒注意,”林烨說。
“行,我不急,我還沒睡就打來跟你唠唠,買珍珠的事等你哪天空了你再幫我去市場轉轉,我不懂這些首飾,怕買的不合我丈母娘心意,你眼力好,你幫我挑挑,我要無暇,品質好的,價格不是問題。”
“可以啊,你是要下血本了啊,”林烨調侃,珍珠寶石這些他也不是行家,只略懂點皮毛,知道品質好的珍珠可以按質地按大小按顆賣,價格從幾百到上萬不等。
紀向雲笑笑:“可不嘛,我現在還是個毛腳女婿,得上點心。”
“好,我回來前一天去幫你挑,到時慢慢看。”
又簡單聊了幾句後紀向陽叮囑他快點休息便結束了通話,林烨原本就沒開燈,手機一放接着睡覺,然而被窩裏的身體一陣陣發冷,喉嚨刺癢,忍住發出咳嗽。
出差的工作他可以游刃有餘,但耐不住身體與這邊水土不服,都過了有段時間還有些不大适應,下午回來的時候就察覺身上冷熱交替,睡了一覺都不見好,無疑是發燒沒跑了。
床面上傳來輕微震動,還是電話。
又咳嗽了兩聲,他強行把咳嗽壓下,沒看來電以為還是紀向陽:“說吧,還有什麽要交代,我都記下來。”
電話裏沒有聲音。
“喂?”林烨輕喚了聲,問道,“信號不好嗎?”
不等他再說話,喉嚨裏的癢意又陡然上來,也沒法躺下了,坐起來就是一陣劇烈咳嗽。
等回神再看手機,對方已經挂了。
大概是紀向陽不小心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