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們再試試
第61章 我們再試試
早上太陽還很大,沈熠開車去學校上完課,回來的時候,烏雲密布,漸漸落起了雨。
還沒停穩車,天空突然炸了聲雷,大雨猛地墜落。
沈熠快步跑回家裏,但頭發肩膀,還是淋了不少雨。
洗手臺上方放着一枚鉑金戒指,在溫暖的燈光下,戒圈的弧度亮着內斂的光澤。
沈熠洗了個澡,拿着毛巾擦拭頭發走出來,視線再次停在上面。
很快他收回眼神,接起一個電話。
令人意外,是邢天雲打的:“沈熠?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沈熠取下毛巾,走到窗臺邊,“有什麽事嗎?”
雨還在下,遠方有隐隐雷聲。
背景聲十分嘈雜,邢天雲的聲音忽遠忽近,夾雜電流:“我收到一個消息,阿淩想瞞着你,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關于顧惜?”沈熠問。
“關于顧惜。”
“說吧。”沈熠看着窗戶上模糊的倒影。
通話時間不長,邢天雲說得很簡單,內容聽上去好像很嚴重,又很不真實。
他說,顧運升在找顧惜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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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顧運升想證明自己,結果連連投資失敗,可能在顧東明那裏受了氣,他覺得顧惜是個威脅。也可能是想報仇,因為婚禮當日,顧惜當衆打了他一拳。
沈熠皺了下眉。
兄弟阋牆這種事,平常聽得多,像鄰裏街坊喜歡八卦的故事。
可是,他知道有時候真的會發生。
但發生在顧惜身上,他還是覺得奇怪。
沈熠詢問:“顧運升打算怎麽找麻煩?”
“好像是把顧惜約到郊外,”邢天雲回答。
沈熠問:“是跑山,還是馬場?”
“跑山,”邢天雲說,“再具體一點的,我就不清楚了。”
開跑車去特定的山路飙車,是那種愛玩刺激的男生喜歡的項目。
看來顧運升是想和顧惜玩車。
沈熠一聽就知道可能性很高,他嘆口氣,“什麽時候?”
邢天雲短暫沉默了會:“今天。”
沈熠又打聽了一些別的,鄭重地跟邢天雲道了聲謝謝。
電話又一陣滋啦響,像有人在搶手機。
不過很快,邢天雲奪回手機使用權,匆匆說了句:“這是小事,顧惜能處理,你其實不用管。”
“嗯,我知道。”沈熠又說聲謝謝。
挂掉電話,他不由自主摸向戒指,最終還是沒戴。
客廳裏,長桌上擺放牛皮紙袋,上面放着一堆剛剛送到的鮮花。
氣味新鮮芬芳。
岳世馨拿着剪刀,處理着鮮花的長杆,見沈熠要出去,她不滿道:“下那麽大雨呢,你要去哪?”
沈熠沒回答她,拿上車鑰匙,打開門。
岳世馨聽見動靜,探出頭,大聲問:“小熠,怎麽還開車?我跟你說話呢。”
回答她的是清脆的關門聲。
車沒開多遠,沈峙的電話追來了。
沈熠不想接,可是按掉後,沈峙又繼續打,他只好按了免提:“哥?”
“媽說你出去了。”沈峙語氣很嚴肅,“你去哪?”
沈熠抿了下嘴角,他不想回答,只能含糊道:“有點事。”
“什麽事要你雷雨天出去?”沈峙窮追不舍,“沈熠,你給我說清楚!”
沈熠掃一眼手機,反問:“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沈峙默了幾秒:“我在問你,你要去哪。”
“哥,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正在往郊區山路開。”沈熠用力踩油門。
“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沈峙聲音厲了不少。
“原來你也知道。”沈熠嘆口氣。
“顧惜性子太傲,說話做事,還不懂得收斂。”提到這個人,沈峙變得冷漠,“再差的人,也是有氣性的。顧惜和他弟弟之間的矛盾,讓他自己解決。”
“你別摻合進去,”沈峙命令道,“別忘了,你在和他離婚。”
“還沒離掉。”沈熠飛快說了句。
沈峙頓時感覺不妙:“你是不是和他見過面了?!不是說了別和他接觸嗎?”
“哥,”沈熠無奈,“我又不是小孩。”
“我們會幫你處理好離婚。”沈峙深吸一口氣,“沈熠,你已經下過決心了,不能回頭,你給我回來!”
因為暴雨,出行速度減緩,出城的方向出現塞車。
長長的公路上,擁堵的車輛亮着紅色尾燈,蜿蜒綿長,仿佛無止盡。
玻璃上的刮雨器不停擺動,然而雨水像瀑布一般,沖洗車窗,刮雨器毫無作用。
剛刮掉的雨水,再次迅速覆蓋,不論看什麽都很模糊。
車外的世界,像處在無盡的雨幕中。
道路的上方,霓虹燈不住閃爍着警告。
沈熠許久沒說話。
電話沒有挂斷。
車上放着車載廣播。
電臺主持人用短促而急切的口吻,播報着暴雨紅色預警。
播報完畢後,電臺切換成一首放松的流行音樂。
沈峙像是無可奈何,再次開口:“你還喜歡顧惜,對吧。”
沈熠咬了下嘴唇,很低聲地回答:“嗯。”
聲音很小,和情歌的歌聲混雜不清。
沈峙依然聽見了,他又問:“那你準備原諒他?和他和好?”
沈熠用了很長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然後他說:“不。”
“你開車過去是為了什麽?”沈峙問。
“哥,他可能有危險。”沈熠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到今天這個地步,你還是在乎他,超過你自己。”
哪怕隔着話筒,哥哥仍像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關心他。
沈熠默默垂下眼,不過他很小聲辯解:“哥,顧惜是喜歡我的。”沈峙怔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弟弟的口吻裏,聽出些許小得意。
那語氣,仿佛讓他看到弟弟那雙明媚漂亮的眼睛,閃現許久不見的光亮。
他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沈熠了。
沈峙當然知道,顧惜對他弟弟是喜歡的。
要不然,顧惜糾纏着不離婚是為什麽。
只是這小子太可恨。
這段關系,究竟是繼續,還是徹底斷掉,看來顧惜把主動權交給沈熠。
“算了,小熠,你還沒想好,就不要急于做決定,再給自己一點時間。”末了,沈峙嘆口氣,“不過你現在趕過去,又能起什麽作用。”
沈熠問了另一個問題:“哥,顧惜不可能随随便便聽顧運升的擺布,你知不知道顧運升做了什麽?”。
“嗯,”沈峙冷哼一聲,似是不屑,“以前梁藍藍給顧東明寄了張合影,不知道怎麽被顧運升偷出來。他告訴顧惜,想拿回照片,和他去郊區公路飙車。”
沈熠僵住,突然狠砸方向盤:“無恥!”
前方,數十輛交警車閃着車燈,從另一個方向駛來。
在交警的安排與指揮下,堵得動彈不得的道路,漸漸松動。
沈熠抓緊時機,跟着指揮,順着路開出城市,他無暇顧及和哥哥的聊天:“哥,我已經出城了。還在下雨,接電話不方便,等到我到地方,再給你打回去吧。”
“沈熠,保護好你自己,別再讓他傷害你……”沈峙急匆匆的話語被切斷。
沈熠到的地方是條盤山公路,道路十分曲折,适合練膽飙車。
他只知道大概方位,要準确找到他們,還是有些難。
沈熠打開車窗,漫無目的地轉着圈。
郊區遠離暴雨中心,雨勢有收小的趨勢,沈熠開了車窗。
不到十分鐘,沈熠聽見發動機嗡鳴的聲音。
音量低沉,但攝人心魄,像獅子憤怒的吼叫。
賽車聲順着狂風,滾滾而來。
黑色和寶藍色跑車在最前面沖刺,輪胎狠狠刮擦地面,發出令人心悸的刺耳聲。
還有幾輛車被遠遠甩在身後。
兩輛車車速高到可怕的程度,他們還在不斷加速。
聽着高速帶來的破空聲,沈熠心裏不太舒服。
有一通語音消息發來,沈熠看也沒看就點開了。
“沈熠,”衛淩山的聲音沖了出來,“你真的去了?”
沈熠緊緊盯着遠方的賽車情況,心不在焉地回複了聲:“嗯。”
衛淩山也聽見賽車的轟鳴,他脫口而出:“顧惜想不理你就不理你,想和你在一起,結果你巴巴湊上去。他又不喜歡你,他像逗狗一樣逗你玩!”
沈熠覺得有必要澄清,回複了句:“他沒有不喜歡我。”
衛淩山啞然,立馬反駁:“他說你就信?你受的那些忽視和傷害呢?”
衛淩山:“就那麽算了嗎?”
衛淩山:“沈熠,你讓人看不起。”
“我沒想過那些,”沈熠搖了搖頭,“衛淩山,喜歡就是喜歡,不可以對喜歡進行計算,那樣太功利了。”
沈熠有一些話想說,片刻遲疑後,他還是解釋道:“前幾天顧惜遞給我一樣東西,我認真看了好多遍,他沒有比我過得更開心,可能有時候比我還難過。”
“原來我們都躲在自己的世界,因為太膽小太害怕,以至于沒有察覺,我們都在承受痛苦。”①
“我們應該彼此關心的。”
“如果你要問我,我是不是還喜歡顧惜,我會回答你,是的。”
“我想,世界還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我看清了他,還是喜歡他。”
語音發出去很長時間,衛淩山沒能回答。
許久,沈熠才收到一條衛淩山不甘心的反駁:“你這不叫英雄主義,你這叫愚蠢。”
沈熠笑了下,還有心情開玩笑:“智者不入愛河,陷入暗戀的人哪有不愚蠢的。”
突然,跑車瞬時提速,輪胎劃破地面的聲音,刀尖似的刺痛耳膜。
沈熠立刻擡眼。
經過一個狹窄的彎道,寶藍色的跑車因為膽量不足,速度慢了點,而黑色跑車順暢地滑過彎道。
兩輛跑車距離,馬上拉開,寶藍色跑車越來越落後。
在進入直線道路後,黑色跑車再一次提速,即将突破他們定好的終點線。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寶藍色跑車竟然改變方向,車頭一轉,向黑色跑車撞去。
那一刻,沈熠什麽都沒想,把油門踩到底。
沈熠想用自己的車,阻礙寶藍色跑車前行的方向,迫使寶藍色跑車降速。
他下意識想撲上去保護顧惜,那是一種本能。
顧運升看見突然蹿出來的陌生車輛,當即犯了懵。
在高速下,發愣的幾秒鐘,足以越過安全距離,再想踩剎車時,兩輛車已經離得很近了。
尖銳的剎車聲劃過天空,附近的飛鳥在同一時間騰空而起,迅速飛離這片地獄般的地方。
巨大而可怖的碰撞聲,仿佛從地面的深層之處傳出來。
那聲音像震進人的心底,久久不能消失。
與此同時,黑色跑車飛似的掠過終點線,在慣性的強力下,駛出幾百米,才堪堪降下速度。
随即,黑色跑車掉轉回頭,奔向車禍現場。
開車門的時候,顧惜注意到自己的手在發抖。
可是他的心情很寂靜。
他在檢查那輛撞得十分醜陋的車頭,擋風玻璃後面被安全氣囊脹滿,他甚至還有心思檢查車牌號。是沈熠的車。
他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為什麽沈熠會和顧運升的跑車相撞?
顧運升突然改方向,想撞他,顧惜是知道的,不過他沒在意。
他的跑車是經過改裝的,安全性很高。
可是沈熠的車沒有,為什麽他會用自己的車替自己擋車。這太愚蠢了。
顧惜想不明白。
他根本不該摻合進來。
有血從沈熠的車裏滲出。
顧惜感覺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但他卻強行走過去,把沈熠從車裏抱了出來。
沈熠閉着眼,像睡着了,柔軟的頭發黏在額頭上。
他的皮膚太白皙,鮮血從一片雪白中,汩汩而流,簡直觸目驚心。
殷紅的顏色,像流進顧惜的眼睛。
什麽時候太陽出來了。
烈日耀眼,顧惜被陽光晃得什麽都看不清楚。
看什麽都染了一層紅。
沈熠身上像破了許多傷口,血流得那麽多。
顧惜把他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貼着他的臉。
黏稠的血從顧惜的指縫,流得到處都是。
顧惜記得,自己是很冷的人,此刻都比沈熠溫暖。
沈熠好像越來越冷,再也不能溫暖誰了。
旁的賽車紛紛圍了過來,車門開開關關,好多人在驚呼,有人拿起手機報了警。
不多時,警戒線拉了起來,救護人員高喊着什麽。
顧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邊臉全是氤氲模糊的血。
他那雙黑沉眼睛目光空洞,沒有任何光,沒有眼淚,一線水光也沒有。
顧惜環抱着沈熠,抱得那樣緊,沒人能從他手裏搶走。
四周那樣吵鬧,顧惜什麽都聽不見。
直到,有個聲音急得不得了:“顧先生,顧先生!別耽誤救援,止住血,他還有一線生機!”
這句話讓顧惜松開了手。
上了救護車,顧惜依然緊緊抓着沈熠的手腕。
有人遞給顧惜一樣東西:“手機,是沈熠的手機,我們撿到的,還沒壞,你拿上吧!”
顧惜木然地握進手裏。
很快,救護車啓動了,拉開警笛聲,一路呼嘯而去。
後車廂裏,醫護焦急地交流着。
好幾個人,手腳麻利地給昏迷的沈熠進行急救。
顧惜盯着他們看,看了很久。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可是他記得自己問了一句:“他會好嗎?”沒人回答他。
這麽簡單的問題,為什麽沒人回答他。
只要回答他一句,“會好的”,就可以了。
那些醫護緊緊皺着眉,不發一語,用力拉開顧惜死死握住的手,迅速帶走沈熠。
他們用冷漠忙碌的背影,忽視着他,遠離着他。
搶救室的大門,在他眼前冰冷而殘忍地合上。
顧惜覺得自己再一次被抛棄,像回到福利院,回到人生中最無助最黑暗的時刻。
他那樣無力脆弱,連流淚傷心的力氣也失去了。……
重症監護室門口,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裏。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幹枯。
顧惜垂着眼,耳朵塞着一對耳機,手指不住點擊綠色的語音。
沈熠的手機有幾條語音消息,被顧惜反反複複播放。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潤平和,帶着隐約的笑意,又像是無奈。
“他沒有不喜歡我。”
“原來我們都躲在自己的世界,因為太膽小太害怕,以至于沒有察覺,我們都在承受痛苦。”
“我們應該彼此關心的。”
“如果你要問我,我是不是還喜歡顧惜,我會回答你,是的。”
“我想,世界還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我看清了他,還是喜歡他。”
“智者不入愛河,陷入暗戀的人哪有不愚蠢的。”
顧惜靜靜坐在那裏,握着那只沾滿鮮血的手機。
他臉上仍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可是路過的人,忍不住側眼看他,他們總覺得,這個男人已經悲傷到了極致,以至于一切外露的情緒,都顯得那麽膚淺。……
沈鴻志帶着一家人匆匆趕來,接手并處理醫院的一切手續。
沈熠從手術室推出來後,轉入重症監護室。
這種時刻,家屬做不了什麽,岳世馨匆匆而來,又只能滿含眼淚離去。
期間,沈峙留下,和顧惜一起長時間守在醫院。
兩個人幾乎沒碰過面。
否則,沈峙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暴力事件。
每天清晨,醫生護士會準時更新沈熠的恢複情況。
安全氣囊及時彈出,有效地保護了沈熠。
他沒有受致命傷,但有一些重要骨骼受到創傷。
之後沈熠不得不坐上一段時間的輪椅,進行艱辛的複健。
然而像雨過天晴,沈熠已經挨過最艱難的時刻,每一天的情況都在好轉。
醫院走廊,響起一陣皮鞋磕碰地面的聲音。
沈鴻志步履沉重,站到顧惜的面前,他的影子将顧惜籠罩。
他眉頭深刻,發鬓灰了些許,語氣很淡:“顧惜,我還是建議你們離婚。”
沈峙跟着走了過來。
顧惜緩慢擡眼,失魂落魄的蒼白面容,簡直令人心驚。
沈鴻志頓時皺緊眉頭,長時間凝視眼前的年輕男人。
此時的顧惜,和之前屢次攔住他、氣焰嚣張的狀态,簡直判若兩人。
沈鴻志毫不懷疑,假如沈熠傳出噩耗,顧惜會當即萎靡倒地。
“爸,再給我一個機會,你讓我照顧他。”顧惜說,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不會再讓他受到傷害。”
沈鴻志沉默了。
他只是想趕顧惜走,沒想到惹來這一幕。
顧惜是頭孤鷹,什麽時候願意叫別人是父親。
沈鴻志知道這人有傲氣,從來不在這點上要求他。
但他為了沈熠,他肯叫他父親,求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沈峙咬緊牙關,高聲對顧惜說着什麽。
走廊的拐角,岳世馨推着一張輪椅,沈熠穿着病號服坐在上面。
沈熠搖了搖頭,就想過去:“這太難看了。”
可是岳世馨拉住沈熠的輪椅。
沈熠回過頭,目光平靜:“媽,讓我過去吧,我們經歷的夠多了。”
岳世馨望了眼孑然一身的顧惜,嘆口氣,終是把沈熠推過去。……
沈熠本該在病床上靜養,但他堅持要下床,去見顧惜一面。
他的狀态不能說好,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放風的時間不能長。
顧惜不敢推他走太遠,只在住院區的小花園附近轉圈。
經歷一場暴風雨,風很柔和,是個晴天。
沈熠身體還在隐痛,不過聞着這風,他心情很好。
兩個人也沒別的事情了,所以沈熠頗有興致地欣賞,花壇裏顫顫巍巍的小花。
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在想,自從顧惜把東西交給他,見面後他們會說什麽。
他一直沒想好,所以他想好了,他不要先開口。
可是他又覺得好奇,顧惜會怎麽開口?
結果沒走多遠,上方傳來顧惜還很低啞的聲音:“有沒有覺得害怕?”
沈熠愣住,然後笑起來:“當時沒有,後來有覺得後怕。”
“笨。”顧惜冷冷點評。
“……”
“不要再這麽做。”顧惜輕聲說。
這些天,隐藏起來的痛苦,好像借着這句話,裂了條縫,洩露出來。
沈熠眨了眨眼,溫聲說了好。
初秋的松果菊,開得大朵又漂亮,有風吹來,細細的葉梗輕輕搖晃。
“冷嗎?”顧惜問,說着他把西裝外套脫下,披在沈熠肩膀上。
他俯下身,握了握沈熠的手。
這一碰,他看見沈熠素淨的無名指。
顧惜不動聲色收回眼神:“我們去那條走廊,有玻璃遮風,還能曬一曬太陽。”
一只肥貓,懶洋洋躺在過道的一側。
顧惜動作輕柔,推着輪椅經過。
那肥貓輕蔑地看他們一眼,甩了甩尾巴,眯上眼繼續睡覺。
陽光又亮一點,照在走廊上的白紗簾。
顧惜把輪椅推到一個沒那麽晃眼的地方。
“我沒戴戒指。”沈熠張開五指,解釋說,“不太想戴。”
顧惜低聲答應:“好。”
那意思,好像沈熠想怎麽樣都可以,不戴戒指也可以,不願意承認他也可以,他都接受。
本來只是碰巧解釋一下,沈熠聽得莫名心酸,不由再次解釋:“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希望……”
“沈熠,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顧惜走到他面前,單膝跪下,“其實我很早就後悔了,當年對你說的那句‘照亮我’。”
沈熠靜靜望着他。
顧惜眼睫毛太長,黑漆漆的眼睛純真而鎮定。
他說:“我不是要你在我最失落的時候照亮我,我是每時每刻需要你。”
“你可以慢慢想,提很多很多要求。”顧惜抓着他的手,“但我不可能離開你。”
沈熠看着他發呆。
這是他的冰塊寶寶,現在變成蠻橫寶寶。
其實把油門踩到底的那一刻,沈熠就想清楚了。
他想,他是很喜歡顧惜的,他願意保護他,連多拒絕幾秒,也不太願意。
沈熠認命似的嘆氣,從上衣兜裏,拿出那枚戒指把玩:“其實我叫我媽帶過來了。”
“好吧,我們再試試。”沈熠眼睛彎起微微笑意,把戒指遞給他。
顧惜凝望着他,時間久到眼底浮起一絲水光。
他深深閉了閉眼,随後接過那枚戒指,重新戴回沈熠的指間。
顧惜沒有站起身,而是把眼睛埋進他的掌心之中。
沈熠感覺到溫熱的淚。-完-
【 作者有話說】
①改編自“這世界上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連載差不多五個月,完結撒花,謝謝閱讀!
Tips:看好看得小說,就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