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把婚戒取了
第58章 他把婚戒取了
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楓葉,照在落地窗上,開出一片耀目紅光。
紅光映着顧惜的側臉。
因着他的面容神情,向來寡淡,他身後那灼目的紅,竟也收斂起張揚的明媚,變得又冷又豔。
沈熠看着他,目光仿佛被他牢牢控制。
因為心緒猛烈起伏,沈熠的瞳孔微微張大。
他不由自主地釘在原地,即使心底不斷播報警報,不要再看顧惜,不要再被他吸引。
可是他移不開。
随着秦海風叫出顧惜的名字,周圍的人聽見了,紛紛圍過來。
好多人沖顧惜打招呼。
喧雜的聲音,像是忽然在耳邊出現。
剛才仿佛被暫停的場景,重新活躍起來。
沈熠眨了下眼,醒了,他偏開臉,倉促地掩飾自己的失态。
沒多會,顧惜被老同學們包圍,看起來自顧不暇。
沈熠被人群擠開,他順勢退開一步。
顧惜卻走向前,再一次站到沈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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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雖然不怎麽講話,可是站在一起的樣子,協調又相配。
別人不知道他們關系,仍然忍不住打量起他們兩個。
一幫人雖然不同屆,在這種場合,倒也能其樂融融,作着自我介紹。
“顧惜,聽說你結婚了?戒指還那麽新。”某位男同學帶着促狹的笑容,八卦道,“新娘長的什麽樣?是不是很漂亮?”
顧惜聞言,眉梢眼角的弧度稍稍平和,他轉頭看着沈熠:“很漂亮。但不是新娘,是位先生。”
他如此坦白直接,沈熠也愣了下。
衆人露出訝異的表情。
只是這種事,認真說起來也是個人選擇,沒幾秒大家也接受了。
在衆位同學的記憶裏,顧惜是寡言高冷還特別拽的男同學。
沒想到多年不見,提到自己新婚的先生,眉眼之間,流露出這樣溫情的一面。
這種反差實在驚悚。
大家七嘴八舌,話題全聚焦在他身上。
太熱情了,顧惜也有點難以抵擋。
“他是什麽樣的人?”有人好奇。
“聽說是位高知,是博士啊!”稍微了解一點實情的人補充說。
“哇?”旁人更感興趣,催促道,“快說說啊。”
“是很好的人。”這個話題,似乎讓顧惜心情上佳。
那人笑了:“說了跟沒說一樣,說說優缺點啊。”
還有人幫腔:“是家庭型的?”
“不,”顧惜猶豫了下,想了想,“他不會做飯。”
“其實也不怎麽會照顧人,”顧惜每說一個點,會看一眼沈熠,“是性格很獨立,很聰明的人。”
沈熠很淡定,像是沒反應,好像顧惜說的那些評價,和他沒關系。
“那就是事業型的。”男同學幫忙總結。
可能沈熠的平靜,給了顧惜自信,他順口回答:“沒有,也不是。”
顧惜剛一說完,沈熠掉頭就走。
他知道自己沒有照顧人的天賦。
也知道自己因為沉湎感情,花了太多時間,論文産出少。
但是,聽到顧惜對他種種不太正面的評價,他心情非常暗淡。
可以說他戀愛談得不好,怎麽還說他學術搞得差。
離婚做不成朋友就算了,殺人怎麽還要豬心。
顧惜撇開一衆人,追了上去。
他想握住沈熠的手,可是馬上要觸及對方的時候,沈熠忽然站停了。
沈熠擡起眼,目光滿是冷淡。
顧惜硬生生停住了。他很難解釋。
當衆人對沈熠感興趣的時候,沈熠會優秀到每個人都喜歡他。
而他自私地希望,把沈熠的光彩遮掩住。
沈熠全部的好,只有他知道就行了。
所以他的評價給的很低,他們只用知道沈熠的壞,沈熠就不會被人惦記。
沈熠懶得計較這些差評,他停下來,是想問一個問題:“這次的校友會,是你辦的嗎?”
這問題很好回答,也很不好回答。
顧惜十分謹慎。
他看了眼沈熠的無名指,他把婚戒取了。
再看兩人之間,隔的距離。
沈熠離他很遠,肢體語言滿是抗拒。
只要他不動聲色地靠近沈熠,沈熠會不自覺退後一步。
餘映安說,只要走到沈熠面前,告訴他就行。
這條建議當即被他丢進垃圾桶。
沈熠不會接受他。
顧惜清醒地作此判斷,然後他鎮定回答:“不是。”
顧惜指了下遠方的挂的一張海報:“看到那行字了嗎?贊助商是那個通信公司。”
“我是被邀請來的。”可能還怕沈熠誤會,顧惜繼續澄清,“我沒想到會和你見面,這是個巧合。”……
也不用摘的這麽幹淨。
說得他非常不想見到自己似的。
不過,是他忍不住多想了。
心情悄悄地黯然一分。
沈熠冷漠地哦了聲:“我們不是同一屆,沒什麽好聊的。外面有些同學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們不用表現得認識,你說呢?”
顧惜望着他,他站了一會,聲音很低地答應:“好。”
既然已經約法三章,沈熠針對性也沒那麽強了,神情變得平和:“都還有事,各忙各的吧。”
禮堂,貴賓室。
工作人員畢恭畢敬拉開大門。
顧惜走了進去。
手工地毯細密厚重,上面繪制大幅芙蓉,皮鞋踩上去,靜谧無聲。
在裏面坐着閑談的老板們轉過頭,見到來人,紛紛站起身。
為首的老板,叫鄧望,是顧惜的同學,也是通信公司的老總。
鄧望熱情地迎上來:“感謝顧總,願意幫忙牽線搭橋。要不是你建議弄這個校友會,我哪裏談得成這筆生意。”
“順手幫忙而已。”顧惜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校友會的事,不必說是我的主意。”
鄧望愣了下,覺得顧惜的話別有玄機,他是聰明人,反應很快,馬上鄭重答應,保證不會對外說。
是鄧望找到他,顧惜便以通訊公司的名義,促成這場校友會。
他繼而想到,沈熠近期可能悶悶不樂,于是從名單上選了一批人,邀請他們過來。
沈熠是重感情的人,見到關系不錯的老朋友,心情或許會開心點。
引導人員分別走向禮堂各個地方,小聲通知各位,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儀式快開始了。
和老同學敘了會舊,沈熠心情好了不少。
他的座位沒和秦海風他們在一起,和他們暫時告別,沈熠拿着自己的卡片,去找自己的座位。
大廳典雅而莊重,大熒幕上播放今日的主題。
聚光燈把舞臺,照得亮若白晝,其他地方的燈,相繼暗下去。
沈熠坐在椅子上,興趣缺缺地翻着手上的邀請函。
和同學聊天,能暫時忘掉那個人。
可是,到底和他身處同一空間,顧惜于他,還是有強烈的存在感。
剛才一別,他沒再看到對方。
顧惜說和他見面是巧合,果然是真的。
和他說,不要裝作認識,于是顧惜消失得一幹二淨。
提出不要說話的人是他,心情不好的人也是他,真讓人惱火。
沈熠心情低落,腦子裏的想法,亂糟糟一團。
四周昏暗,到處坐滿了人,也不知道顧惜坐哪個地方。
但他不應該考慮這個。
只是偶然見面,顧惜對他的影響力,還是這麽大。
看來這段時間他的心态仍然沒修煉到家,以後能不和顧惜見面,就不要見,最好避開他。
沈熠嘆口氣,嚴肅警告自己,別再想了。
一道黑影慢慢走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
對方的動作,帶起一絲香味。
是廣漠之野木質調的香。
沈熠心裏一緊,下意識看過去。
對方注意到沈熠的動作,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這個位置沒人坐吧?”
是陌生的青年男人。
沈熠很清晰地感覺心裏的失望,他垂下眼,搖頭說了句:“沒有。”
陌生男人借着舞臺的燈光,随意掃了一眼沈熠,視線不自覺停在他身上。
他發覺沈熠長得很好看,溫和斯文,給人印象特別好。
剛才沈熠低聲回答的一句,淡淡的,聽得人心裏一動,無端地想逗他多說說話。
他對着沈熠産生極大的興趣,挪了下座椅,稍稍往沈熠這邊靠過來:“你來多久了?是哪一屆的?叫什麽名字?”
沈熠心不在焉,一一回答。
得到沈熠的名字,那男人笑起來:“原來是學長。我姓言,叫景明,比你小一屆,學長可以叫我阿明。”
沈熠點了下頭,也沒叫他的名字。
言景明笑意盈盈,壓低聲音道:“我可以叫你沈學長嗎?”
“你很吵。”言景明另一邊坐的男人忽然出聲,他目光冰冷,語帶冰渣,“會議開始了,請你保持安靜。”
雖然誰都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其實是,給我閉嘴。
言景明乍然遇到這麽聲色俱厲,态度還惡劣的男人,下意識道了歉。
道完了歉,言景明遲緩地反應過來,自己被對方喝斥了,他心情不爽,輕微地皺了眉,又朝沈熠那邊靠了靠。
沈熠聽到對方的聲音,馬上望過去。果然是顧惜。
顧惜下颚微擡,臉色不好,看沈熠的眼神又冷又兇,好像他做了罪大惡極的事。
真是莫名其妙。
沈熠又不害怕他,收回視線,懶得看過去。
不過,剛才亂糟糟又空曠的心情,忽然就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