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葉澤覺得自己很卑劣, 幾天前他還在想讓她掌控一切，不能讓蘇明卿知道他其實早就喜歡上她，更不能表現的太過歡喜讓她覺察到他異常的迷戀與歡喜。
可在懸崖上從木冰幻的對話中猜到卓青有可能也是穿越者, 并且極大可能沒死時。
他所有的隐忍與城府都灰飛煙滅, 只剩下緊迫與惶恐。
哪怕心知蘇明卿與卓青之間一定有極大的裂痕，可死去的白月光“複活”後又搞虐戀情深的劇情, 是葉澤絕不允許發生的。
所以他明知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今晚依舊直接明牌自己的愛慕, 承認了那夜醉酒後的瘋狂。
給她壓力, 逼迫她正視兩人那層欲蓋彌彰的關系。甚至用卓青屍體的下落故意引誘她，共赴一場臨時加塞的取暖戲。
在蘇明卿俯身看向他時, 葉澤知道自己成功得到了原本屬于男主的感情線，當初的劇本中女主落崖和男主俞三省不可描述了七天七夜, 而現在......
已經癱軟成泥的他被女人拎起跪坐在草堆上, 雙腕反翦被她用發帶捆在腰後, 她一手将他臉頰扳向後方與他接吻，一邊緊貼在他身後，讓他所有的呻/吟化成嗚咽, 晶亮的口水順着無法合攏的嘴角流淌, 濕透了下巴與脖頸。
“這就不行了嗎殿下，本宮還未真的開始伺候您。”女人語氣中帶着一絲瘋狂與冰冷。
她應該是生氣了, 氣他突然捅破那層窗戶紙。但她卻又不動聲色，用這種但凡是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手段按他的劇本來緩緩磨。
已經死去活來三回的葉澤開始害怕, 以現在蘇明卿的瘋狂，他絕對撐不過原著中的七天七夜。
“告訴我, 卓青的屍體到底在哪兒？”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木冰幻脖子上挂的那個黑色長條，殿下莫非認識？”
蘇明卿在他每一個瀕臨失控又迷亂的瞬間逼問, 她是刑訊的一把好手，如今将那些軍中審問犯人的手段全用在他身上，這次她分明沒有任何嗜血的舉動，可依舊将他逼的淚眼朦胧，鼻尖與眼尾泛透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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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說，嗯？”她只稍作停頓，便讓葉澤失聲喊了出來：“我知道，我認識那東西。別，別停，啊......”
“為什麽殿下會認識那玩意，難道是先帝告訴殿下的，是先帝故意盜走了我師父的遺體？”她從善如流，将他送上雲端，讓他腦中綻放出大片大片絢爛的白光。
有某一個瞬間，葉澤認為自己真的會被玩死。
他在反複被強制巅峰的狀态下徹底崩潰。
到了後來，他也不知嘴裏都在說些什麽，他好像說了很多很多話，承認了很多很多事，不光承認了自己的是穿越者，還有理有據詳細的分析了卓青大概率是穿越者的猜測，就連自己本名叫葉澤，也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這淺窄的三尺洞穴，葉澤疲憊的睜開眼，模糊中看到外面的風雨已停，自己那套太女常服已穿戴整齊。
眼冒金星了一兩秒，他才注意到蘇明卿正坐在身畔的石墩上，手裏把玩着一條白色小蛇。
葉澤面上一紅，瞬間想起了很多事。蘇明卿裝蛇的竹筒是他昨夜無意中掃開的蓋子。竹筒裏的原本有兩條小蛇，一黑一白，像冰涼的麻繩般纏繞上他手腕，可那時他已經意亂迷情至無暇顧及，無暇害怕，甚至根本沒有感覺到小蛇爬上皮膚。
蘇明卿說過這一對黑白小蛇是她最喜歡的寵物，平日總養在一個竹筒裏。但凡被黑色咬上一口，若無解藥拖不了一時半刻。小白蛇則并無毒性，只是用來陪伴黑蛇的存在。
“殿下，它們繞在你手腕的樣子，像不像一對鴛鴦色的手钏？”那時蘇明卿竟有餘暇牽起他的手指，故意讓他看到手臂上纏着的軟體動物，令他一邊頭皮發麻的哭求，一邊哽咽着喘息。
只是，她手中為何只有一條白蛇，另一條黑蛇呢？
葉澤小聲的嘶了一聲，一手按着後腰掙紮着從地上坐起，身側的蘇明卿閃電般看向他：“醒了？”
“唔！”
女人忽然擡手伸向他脖頸，葉澤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她輕哂一聲：“別動。”言罷用長指甲一勾，自他領口拉出另一條在葉澤鎖骨間盤踞了整晚的小黑蛇。
那條冷血動物已經被他體溫捂的暖融，鱗片輕輕摩擦過肌膚竟有種懶洋洋閑适的錯覺，葉澤後知後覺看向那條吐了吐杏子的小黑蛇，那黑蛇竟用腦袋碰了碰他的鼻尖，像輕輕落下一個吻後才轉頭纏繞上蘇明卿的手腕。
“小黑喜歡你，昨夜熟悉了你的味道，以後它都不會咬你。”女人淡淡說了一聲，便将兩條蛇全都裝回了竹筒。
頓了頓，她又道：“小白也不會咬你。”
不知為何，這兩句話讓葉澤心頭泛起一點奇異的甜蜜。
“你之後打算怎麽做？”葉澤剛一開口，嘶啞的嗓子就吓了他自己一跳。
他其實昨夜就看出蘇明卿對于尋找到卓青屍體的執拗，她反複追問他有關卓青一切的猜測，可無論她從任何角度提出質疑，以一個精英程序員的邏輯，卓青怎麽推算都大概率是跟他一樣的穿越者。所以才會以一個男兒身在女尊世界異軍突起混成了邊疆大吏，死的不能再死後，屍體又于墳墓中消失。
墳墓中留下的黑色金屬長條是用于存儲的U腦，那玩意裏面肯定存了有大量的訊息。
“其他人沒有理由盜取你師父的遺體，所以只有兩個可能。在确定還有其他穿越者的前提下，一，你師父本人就是穿越者，死遁後于墳墓留下U腦。二，有另外一個穿越者，故意偷盜了你師父的遺體，并留下U腦。第二種可能微t乎其微，因為不合邏輯。”
之所以這般篤定的原因，是葉澤從蘇明卿手中得到的那個卓青小時候送給她的銀鎖。葉澤早就發現底部有一個長方形的缺口，直到U腦出現，他立刻聯想到那應該就是4D投影器的僞裝形态，并在昨晚用指甲摸索着銀鎖确認了這點。
只要同時得到U腦跟銀鎖，在這個時空就能看到卓青留下的訊息。
之前葉澤非常疑惑，為什麽作為穿越者系統沒有綁定他，而只等待蘇明卿的召喚。但将卓青也是穿越者這一條件加上去，便說得通。
起先蘇明卿并不相信這些，還激動質問他既然卓青是穿越者，死了便能回到他的世界，那為何又要給她下換命符這種天下至陰毒的蠱？
說起那讓蘇明卿有飲血暗疾的蠱，其實葉澤也有些自己的推斷：“卓青并不善蠱，整個南疆最大的蠱王是木先生。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在你們身上下蠱的也只有他。你們師門幾個弟子，所有的蠱蟲知識都來自于木先生，焉知換命符這種蠱蟲不是木先生故意誘導你相信，就是卓青下的。”
“可，我師父死前承認了是他給我下的......”那時蘇明卿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因為她也想到了很多換命符不合理之處。
師父也有可能是不得已而承認，也許他是為了隐瞞什麽，又或者出于某些原因這才故意騙她相信，他是個從開始就對女徒弟不懷好意的師父。
是在最後一刻寧願她怨怼，寧願徒弟在恨意中送他離去，讓她認為從小到大所有的溫情與柔軟，所有的善良與品德，都是他的僞裝。
可一個人，怎麽品性會說變就變，怎麽會故意激怒她以求速死。
是她一葉障目，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到現在出現了這麽多疑點，才肯正視師父臨死前的種種異常。
雖然并不想為卓青說話，但有關這點葉澤也有跟蘇明卿相同的看法：“卓青最後那樣說更大可能是為了保護你。一旦你去尋木先生對峙，在卓青眼中，應該是比承認他是個壞人更危險的事。”
葉澤将自己部分的分析坦然相告，并問了蘇明卿有關系統是否已經激活，她是否獲得過系統某些特殊幫助的問題。
女人語焉不詳，但從她略躲閃的眼神中，葉澤便猜到蘇明卿應該是已經激活過系統，并得到了一些助力，否則，無法解釋她在得知自己是穿越者時這般淡定而平靜。
出于私心，葉澤并沒有立刻将銀鎖就能投影U腦內藏訊息的秘密告知蘇明卿，U腦現在還在木冰幻手中，而蘇明卿想要得到U腦，先要找到并控制住她那個瘋批屬性的小師妹。
“若按你說的，我師父卓青大概率是穿越者，他的屍體不是被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時空。這裏生活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只是必須完成的任務，那你的任務又是什麽？”蘇明卿沉默片刻，忽然開口，問出口的瞬間她眼圈便微微發紅。
“我？”葉澤微微蹙眉，然後很驚訝的發現他自身的邏輯BUG被蘇明卿抓到。
所有的穿越者大部分都有清晰目的。
葉澤的穿越卻似乎是場意外。
起初他的任務是幫助女主完成全書主線劇情，可眼下看來，全書劇情已經越走越偏，而他貌似都拿到了俞三省的男主劇本，可究竟怎麽才算完成任務，系統也沒有告訴他。
要知道，這原本可是一篇在綠JJ不能出現的R文。
是幫蘇明卿當上女帝算完成任務，還是幫她獨占炎京所有春色算完成任務，又或者......按照原書劇情，擺脫三月後被她制成人皮偶的宿命算完成任務？
如果一直沒有被判定完成任務，他是否會一直呆在這個時空，沒有回家的一日。
葉澤審視自身，他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初始的任務，甚至近期完全沒有想過回到自己的時空，目前唯一心心念念只一件事，那就是毫無保留的愛她，并得到蘇明卿的回應。
只要她眼中看到他，稍微有一點點回應他，他就已經很滿足，竟無暇去奢想未來，也沒有更多對于自身的規劃。
這是從未在葉澤身上發生過的事。
作為一名講究規則與邏輯的精英程序員，他從小到大，無論在學習，生活，還是事業上都是一筆一劃，一板一眼，仔細規劃，謀定後動。
何曾這樣，随性而為。
他這次穿越的真正目的，好像，只為她而來。
見少年神色竟透出些微迷茫，似乎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蘇明卿并沒有繼續追問，只緩緩站起身走到洞口：“雨停了，手下人應該快找到這裏，我們耽誤了一整夜，要趕緊回京了。”言罷女人偏頭，在金色的晨光中擡眸瞟了他一眼，輕輕吐出二字：“葉澤。”
葉澤一骨碌彈起身，可還沒站到一半又重新坐回原地哎呀一聲。
他的腿是真的全麻了，腰部以下都仿佛成了別人的。
蘇明卿見他如此又轉身走了回來，伸出手将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兩人迎着晨光慢慢走出洞穴，走出這個狹小的山谷，順着水流一路往上。果然沒一會兒，他們便與前來相尋的手下遇到。
原本在劇本裏的七天七夜，經過葉澤的幹預，濃縮成了刻骨銘心的一整夜。
坐上回京的馬車，這一路上蘇明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默。
葉澤知道她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所有給她帶來沖擊的信息。
許久後，她才轉頭看向他，輕聲說：“對于穿越者而言，這裏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嗎，都是可以被随意放棄的黃粱一夢是嗎？”
葉澤張了張嘴，他想說不是，他跟其他只是為了體驗新奇世界的穿越者并不一樣，可面對蘇明卿那受傷的眼神，他心尖微痛，不知如何開口，甚至不知從何說起。
但下一秒，女人的眼神很快變了，變得陰霾與瘋狂：“可葉澤，你是否清楚，你之所以會像你口中說的那麽那麽愛我，每天都想粘着我，見不到我就思之如狂，渴望我的觸碰與撫摸，渴望我日日夜夜都狠狠疼你，并不是因為你真的有多喜歡我，而是因為你被蠱蟲控制了。”
“你，葉澤，一個借了太女殿下身體的異界穿越者”蘇明卿擡手，用尖尖的紅指甲點住葉澤心口位置：“這具身體早就被本宮下了蠱。你的喜不是喜，你的哀也不是哀，你以後是喜是哀是怒，進一寸又或者退一寸，全憑本宮的心情來決定。”
葉澤震驚的瞪大眼睛。
蘇明卿反而咧開嘴，朝他惡狠狠的勾了勾唇角：“怎麽，殿下剛才那憐憫的眼神，莫非以為本宮會哭出來，在你面前痛哭流涕的反思并控訴卓青欺騙我的感情嗎？”
“別這麽笑，你可以不用笑”眼前穿着女裝的少年忽然伸手将她往近前一摟，胳膊緊緊抱住她并輕撫她的後腦：“在我面前，千歲可以軟弱，可以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這個記憶不好，很快就會忘記。”
蘇明卿張嘴一口咬在少年肩膀上，雖隔着衣服，卻也痛的葉澤眼圈紅透，差一點就要湧出眼淚。
可葉澤連抽氣聲都沒發出。
葉澤從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笨拙的循着本能，一邊任憑她用力咬，一邊輕拍着女人的背。
他被下了蠱嗎？
應該就是他逃出宮的那夜，他們的第一次，怪不得那之後他有段時間特別渴望她的觸碰，見不到她就會心焦。
可蘇明卿不知道的是，她的形象與他制作的第一個游戲女主幾無二致，渾身上下每一縷發絲，就連傲嬌別扭的性格都完全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他甚至僅憑眼神就能她的心情。
從他初來乍到的那天，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便驚為天人。
他要如何開口才能讓她懂，他并不是輕易會被蠱蟲控制思想的人。
葉澤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因為說了她并不一定會信，等到肩頭那刺痛越來越輕時，他才輕聲在女人耳畔道：“原來我是中了你的蠱，那我會死嗎？”
“當然，生死也由本宮來定。”蘇明卿的聲音悶悶的，在他肩頭吸了吸鼻子。
“好，以後我的喜怒哀樂，生或死，t全憑你來定。”
“什麽你呀我的，稱呼我千歲！”女人微怒，一擡頭瞪大眼睛惡狠狠看向他。
“千歲，小侄的一切，身體，發膚，妝容，穿戴，喜怒，生死，以後全憑您來定。”葉澤認真看向她眸底，又低頭在她嘴唇上輕嘬一口，嘬得原本怒氣沖沖的女人臉皮一紅。
“本宮跟殿下只是......”她慌忙拉開點距離。
葉澤不等人說完，忙接過話：“純粹走腎不走心，小侄因為蠱蟲影響而必須定期接受千歲垂愛的關系，其餘時間咱們就日月并行，各安其位。”
蘇明卿一窒，忽然感覺自己的話都被少年給搶答了。
可為什麽他看的這般透徹，她卻又有些不舒服起來。
“本宮回京第一要務就是......”
話未說完，少年又接口：“取回木冰幻手裏的U腦想辦法得到裏面的訊息，卓青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小侄定會幫你。”雖然按照他的推算，卓青大概率是完成穿越任務回到自己的世界，但蘇明卿并不想這樣相信，既然墳墓裏沒有屍體，她便存了卓青生活在這個世界某角落的幻想。
蘇明卿冷哼一聲，卻又重新靠回他肩頭，這次卻沒咬人，而是悶聲道：“葉澤，你可別耍花樣！”
三日後，一行人，包括俞三省終于回到炎京。
蘇明卿雷厲風行，第一時間便用奶果子鋪的李明軒連環殺人案，擇幹淨裏面牽扯到的蠱蟲一事，随即在朝堂上大刀闊斧的做文章。
澤化鎮黑市是花家暗中勢力，東林軍容大将軍的幺妹容芳又因陰婚事件牽涉其中。
十幾條年輕男子性命這口大鍋往人腦袋上一扣，這下原本暗中反對她的聲音消停不少。不光左相花楹透愈發蔫了，東林軍的容大将軍也是急忙示好。
再加“皇太女”殿下親密無間的配合。
一晃三個月過去
朝堂上蘇明卿權勢達到巅峰，幾乎是令行禁止的地步。
而當初因為葉茹瀾女兒一案延後的宮中迎春宴，也在盛夏來臨時改頭換面命名夏浴宴，由禮部精心籌備穩妥，熱熱鬧鬧的即将開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