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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化魔

第20章 第二十章 化魔

一聲重物撲地的悶響, 驚起林中飛鳥無數。

周岱瞪大雙眼倒下時,殷無渡依舊負手而立,連姿勢都不曾有半點變化。

殷無渡淡然自若, 擡指勾來周岱的靈劍, 握在掌中掂量掂量, 再屈指輕輕一彈。

叮地一聲脆響, 那柄青芒長劍宛如脆紙般斷成兩截。

“不自量力的雜碎。”

殷無渡随手一擲,斷劍轟然刺入身後石壁中, 震碎半座山頭。

他負手而行, 視而不見地踏過地上昏厥的周岱, 直将他的身軀踩得翹起又仆下,後背印上老大一個清晰的靴印。

殷無渡行至斷崖邊沿, 卻見一堵半透明的氣牆阻礙眼前,隐隐可見牆上水紋蕩漾, 觸之沒有傷害力, 卻韌勁十足, 無論刀劈劍刺都無法突破。

是囚仙結界, 為的就是将他困在此處, 削弱仙都小隊的實力。

昆侖劍法割裂時空,巫宗秘術畫地為牢。

有意思。

果然有第二撥人藏于暗處, 伺機出手。

殷無渡緩緩擡首, 空中一只不起眼的烏鴉盤旋而過,于他眼底掠下一片陰翳。

他勾唇輕笑, 擡手一抓。

下一刻, 遠在林梢的烏鴉便憑空出現在他掌中, 冷玉般修長的五指一攏,拼命撲騰的烏鴉便沒了聲息, 只餘幾片黑羽飄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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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丈開外,正在施展靈禽探秘術法的青發少年亦是慘叫一聲,擡手捂住了眼上那張繪着鮮紅獨眼的符紙。

“時夜,怎麽了?”

胥風聽到動靜,即刻躍下雪狼向前。

叫“時夜”的青發少年捂着眼睛,咬緊牙關渾身顫抖,仿佛看到了極為可怖的畫面。那股死亡的威壓幾乎透過烏鴉的眼睛,直擊他靈魂深處,連帶着一旁的伴生靈雀都叽叽戰栗起來。

胥風擰眉:“你看到了什麽?”

“一個少年,我看到了……那個來自仙都的黑衣少年……”

時夜大口大口喘息,滿心都是烏鴉臨死前的驚顫,以及男人那張輕蔑涼薄的笑臉。

過了好半晌,時夜的視線才重新聚焦,緩緩擡起蒼白的臉道:“好在我抽身及時,已成功将他困在原地。”

“甚好。”

戴着鹿角面具的嬌小少女從樹梢輕靈躍下,旋身間身後半透明的淡藍靈鹿若隐若現,“解決完了外人,咱們內部再行競争。誰贏得最終比賽,誰便是下一任巫宗聖子。”

密林東北角,霧霭如雲,一縷涼薄的月光自葉縫中灑落,仿佛垂下一線銀白蛛絲。

已經天黑了,昆侖仙宗的虛空裂痕劍果然名不虛傳。

晏琳琅的時間線被此劍往後撥了一個時辰,這意味着別組小隊比她在密林中多搜尋了一個時辰,進度遙遙領先。

不過這虛空裂痕劍雖然厲害,卻極為損耗靈力,即便劍法卓絕的奚長離出此招一次,亦要休息良久才能恢複巅峰狀态,他那幾個資質平平的徒弟嘛,就更不用提了……

晏琳琅擡指抵着下颌,嫣然一笑。

也就是說,昆侖仙宗來的那三個人,此時已廢了一個。

殷無渡也不知道被這一劍傳送至了何處,她感應氣息無果,決定先不管他。

畢竟他的神力高深莫測,縱使天塌地陷,他也不會有半分損傷。

況且密林結界未破,說明赤毛犼還未被人尋到,事情尚有轉機。

晏琳琅眺望死湖對岸陰森森的迷霧,回身望向拿着司南玉盤東走西看的宮渚,笑道:“宮小公子,你沿着玉盤所指的方向一直朝東走,不管遇見什麽都別停下,約莫個把時辰便能走到主道上,與你的同伴彙合。”

“那仙子呢?”宮渚立即問。

晏琳琅朝湖對岸一指:“我嘛,朝西。”

宮渚朝湖對岸看了眼,又低頭研究掌中那只指針亂轉的玉盤,擔憂道:“對岸陰氣太重,恐有危險。況且我這玉盤所指,朝西乃是大兇之兆,要不,仙子還是換一個方向走吧。”

晏琳琅笑了聲,半真半假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傳聞赤毛犼好食人,所至之處死魂無數,最喜盤踞在陰氣聚集之處呢。”

宮渚顯然被吓到了,咕咚吞咽一番,額角滲出幾滴冷汗。

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凡族少女,也太單純柔弱了些,實在不适合來這種爾虞我詐的生死場。

晏琳琅道了聲“就此別過”,便領着白妙足尖一點,飛身淩空渡湖。

剛飛到湖中心,就聽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落水聲。

她懸浮湖面上,回身一看,原是宮渚駕馭飛行法器跟了過來,卻因馭器術太爛而筆直地栽入水中。

咕嚕咕嚕。

碧波蕩漾的湖面浮出幾串氣泡,很快歸于平靜。

久聞仙門凡仆都是毫無修煉根骨的凡人,果真如此,宮渚這樣的世家繼承人竟然連一個避水訣都使不出。

晏琳琅做不出見死不救之事,只得無奈嘆道:“妙妙,去把他拎上來。”

一刻鐘後,宮渚坐在火堆旁,使勁兒擰了把濕淋淋的錦緞袖袍,又悄悄摸了把束胸,這才長舒一口氣,學着男子的模樣朝晏琳琅拱手道謝。

“多謝仙子救命之恩,宮某無以為謝,這些防身法器任仙子挑選。”

“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縱使滴水之恩亦要湧泉相報,遑論救命大恩?仙子還是挑幾樣稱手的法器吧,密林危險,興許用得上呢?”

晏琳琅拗不過她,只得挑了一件中品的護心靈鏡,讓白妙拿去把玩。

“小公子毫無靈力傍身,為何還要跟上來?不怕嗎?”

晏琳琅撐着下颌問,蒙着面紗的臉在燈火下尤顯朦胧明麗,

宮渚頗為豔羨地盯着她發髻間的耀目珠釵,搖了搖頭,片刻,又輕輕點了點頭。

見晏琳琅擡眸,她自覺失态,有些慌忙地收回視線,轉身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只裝滿精致糕點的食盒,又摸出一只燒鴨,一只烤乳豬。

直至滿滿當當擺了一地佳肴供白妙取用,她這才抱着膝蓋靠牆而坐,甕聲道:“怕。但我必須要來,老爺子還在家裏等着我。”

她口中的老爺子,應該就是宮家此任家主宮連澤。

“……家中姊妹衆多,我從出生開始,便注定與她們不一樣。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對我尤為嚴苛,非打即罵。”

夜深人靜時,最容易勾起傷心事。宮渚大概是将晏琳琅當成了可堪托付心事的知己,一邊用木棍撥弄篝火,一邊絮叨着家中瑣事。

“兒時我與友人做游戲,不過是多玩鬧了片刻,老爺子便罰我跪了半個月的祠堂。”

“少時與遠房堂弟捉迷藏,被老爺子逮住,又抽了三十板戒尺。”

“還有前年新春,我想放個炮仗應景,老爺子大罵我玩物喪志,拎着拐杖追了我十條街。”

宮家的家風竟如此苛刻?

晏琳琅聽着,竟有些同情她。

“從小到大,我好像沒有做過一件讓他滿意的事。”

宮渚的情緒低落了些許,吸了吸微紅的鼻子道,“所以我想贏得無盡燈火種,讓老爺子看看,我并非一無是處的纨绔之流。”

火光跳躍,時而哔剝一聲,濺出幾顆細碎的火星子。

那絮叨的聲音漸漸低去,晏琳琅緩緩擡眼,才發現宮渚歪身靠着牆壁,已然沉沉睡去。

似乎只有在睡着時,她才會卸下男裝的防備,流露出幾分少女的嬌憨。

幾顆光點從她緊皺眉心飄出,在空中凝成幽藍的半透明氣團。

是巫宗的溯夢術,每一個氣團都代表着一段記憶。

白妙沒見過這種東西,嘴裏叼着鴨腿,貓兒似的跳起來去抓這些飄散的氣團。

抓到一個,興沖沖抱來給晏琳琅看。

只見氣團夢境裏,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少爺領着一群玩伴呼啦啦跑過,畫面極為清晰,竟然還有聲音。

宮渚竟是從這麽小時,就開始學做男子打扮?

晏琳琅頗為訝然,又想着大約是宮老爺子膝下沒有男丁,恐家業不保,這才想了個瞞天過海的法子,将小女兒謊稱成小兒子養。

只見小宮渚不知從哪裏扯來三尺白布,做成孝服披在頭上,手裏還端着一塊用炭筆歪歪扭扭寫成的“老爹宮連澤之牌位”的木板子,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三步一叩首,和小玩伴們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靈堂好戲。

“?”

這就是她方才說的,與友人做的游戲?

第二個氣團,小宮渚長大了幾歲,眉眼間稚氣未脫,正在和幾個幼年的弟弟玩捉迷藏。

晏琳琅眼睜睜看着她将前來争奪家産的小堂弟塞進了竈臺裏,然後轉頭去追一只發光的螢蝶,将堂弟忘得一幹二淨。直到渾然不察的下人點着火引前來燒火做飯……

下一個。

新春瑞雪,十五六歲版的宮渚生得面若好女,已經懂得男女之別。她似是厭倦了被束胸勒得喘不過氣、終日靠法器靈藥遮掩身份的生活,行事越發乖張叛逆,仿佛只要老爺子失望,她便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此刻,宮渚百無聊賴地站在老爺子的長生丹爐前,探頭探腦,見無人看見她,便點燃一根大炮仗丢進丹爐。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

于是,宮府的新年在老爺子中氣十足的罵聲中轟烈來臨。

晏琳琅哭笑不得。

好得很,真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

最後一個氣團飄來,夢境中宮渚的打扮與現在相差無幾,應該就是最近才發生的事。

氣團裏的畫面頗為颠簸,似是宮渚在焦急奔跑。

下一刻,畫面定格,一個身着錦衣玉帶、兩鬓斑白的老爺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烏紅。

“……靈礦中出了意外,好像是沾染了陰煞之氣。”

“陰煞之氣?靈礦中怎會有這種東西?”

“唉,魂魄全無,回天乏術,還是準備後事吧……”

周遭議論嘈雜,宮渚撲通一聲跪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奔去老爺子身邊,将他冰冷的身軀摟在懷中,顫聲道:“爹,我回來了,你醒醒……”

“我錯了,我再也不和您對着幹,再也不游手好閑不學無術。”

“來,罵我啊!您不是嗓門最大了嗎?為什麽不說話了?求求您,求求您睜開眼,哪怕再罵我一頓也好……”

晏琳琅側首望去,只見睡夢中的宮渚秀眉緊擰,白淨的臉上滿是淚痕。

這才是她想要贏得火種的真正原因吧?

晏琳琅心中微動,擡手擊散了夢境氣團。

與此同時,晃蕩雙足坐于樹梢上的鹿角少女收回術法,甜甜笑道:“哎呀,被人發現了。”

“鹿夢,情況如何?”

額間貼着獨眼朱砂符紙的青發少年問。

“真是沒耐心呀,時夜。”

鹿夢抻了個懶腰,躍下樹梢道,“我的溯夢術是最完美的情報收集法,趁他們睡着時讀取他們的記憶,便能輕而易舉掌控所有訊息。雖然大部分都是些沒用的垃圾記憶,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半個時辰前,妙音閣的音修在湖東發現了赤毛犼的蹤跡。”

胥風翻身躍上白狼的背脊,低聲道:“事不宜遲,出發。”

十裏開外,晏琳琅亦感應到了妖獸的氣息。

這種程度追蹤術,就沒必要耗費大量靈力詢問天機卷。

她這具身軀是由神女壤煉化而成,理論上而言,于修煉土系術法大有裨益。她這兩個月惟恐再離魂,幾乎不曾睡覺,積攢的精力都用來鑽研土系術法了。

也是因禍得福,她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眼下只需将手覆于土壤上,便可沿着地脈走勢感應周遭氣息。

月黑風高,該幹正事了。

晏琳琅沒有驚動熟睡的宮渚,只領着白妙,循着方才感應到的氣息朝湖東飛去。

見到月光下那只足有兩丈高的赤紅兇獸,晏琳琅愣了愣神。

她帶着白妙落于一處隐秘的樹梢上,疑惑道:“天地玄黃,這次的赤毛犼不是末等的黃階妖獸嗎?怎生得如此巨大?”

“因為它吃了人,沾染血氣,已經徹底魔化了。”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刻意壓低的清冷嗓音,晏琳琅定睛一看,竟然是胥風。

他的兩個隊友躺在隐秘處,青發少年尚能捂着受傷的手臂艱難坐起,而鹿角面具少女傷勢更重,已經昏死過去。

三人俱是滿身血痕,狼狽不堪,顯然是經歷了一場生死鏖戰。

晏琳琅環顧四周,視線落在樹梢懸挂的一截染血斷繩上,心下明了。

多半是有心術不正者聽聞赤毛犼好食人,便抓了別家修士吊在這兒做誘餌,殊不知那赤毛犼吃了人肉後會魔化暴走,功力大漲。

“這下有些難辦。一起上?”晏琳琅發話。

時夜雖身受重傷,卻也容不得自己的獵物被分羹,遂咬牙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一起上,贏了算誰的功勞?”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只魔化的赤毛犼已從黃階升至地階巅峰,論單打獨鬥,這裏無人是它的對手。”

胥風望向晏琳琅,迅速做出決定,“贏了,火種歸你,聖子之位歸我。”

晏琳琅彎眸一笑:“成交。”

胥風颔首,起身捏訣化出剛猛風刃,率先出擊。

白妙不甘示弱,也亮出一人高的長刀跟上。

赤毛犼被攻擊,吼聲震天動地。晏琳琅在北境極地時沒少和妖獸打交道,深知對待這些食人的畜生不能一味攻擊,而是要智取,如同垂釣般一拉一松,消磨它的力氣才是上策。

她撚指懸腕,臂上的花枝金钏如活過來似的舒展移動,化作金光貼地游走,鑽入妖獸的影子中。

很好,縛影術生效,晏琳琅開始遛魚。

她全神貫注施展術法,并未發現密林深處還隐藏着兩道斂了氣息的黑影。

江岳是奚長離最小的弟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此刻見湖邊妖獸兇猛異常,當即持着時辰劍就要沖上去幫忙。

“等等。”

宋斂之按住他,面容隐在暗處,呈現幾分陰冷之色,“那幾人是現成的餌料,先讓他們鹬蚌相争,待兩敗俱傷,我們再坐收漁利。”

湖邊,成片林木在赤毛犼的傾軋下斷裂,塵土碎屑四處飛濺。

晏琳琅輕咬齒關,一刻也不敢放松縛影術的控制,低喝道:“妙妙,就是現在!”

胥風以風刃分散赤毛犼的注意,白妙則瞧準時機飛身而上,手中長刀照着妖獸的脖頸砍去!

鮮血四濺,中了!

白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刀刃直将赤毛犼的腦袋壓進地裏。妖獸吃痛,發出雷鳴般的嘶吼,龐大的身軀砸得地面都跟着顫了三顫。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不料一條青鶴人影飛了出來,拔劍刺向毫無防備的白妙!

這一劍狠辣無比,白妙不得不放棄卡在妖獸頸骨中的靈刀,旋身躲開。

只是如此一來,那妖獸便有了喘息的機會,當即扭身揚起生有毒刺的尾巴朝白妙甩去!

白妙被當胸一擊,當即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從高空跌落。

“妙妙!”

晏琳琅目光一凜,當即飛身向前,接住了身負重傷小徒兒。

還好,她只是暫且昏過去了。

晏琳琅匆忙檢查了一番白妙的傷勢,只見一枚破碎的鏡子從她心口處落出,正是先前宮渚為了報恩送給她的那枚護心靈鏡——若沒有這樣法器護身,只怕白妙此刻已是兇多吉少。

思及此,晏琳琅那雙含情美目裏沒了半點笑意,眸底殺機浮現,隔空望向前方執劍而立的宋斂之。

腕上金钏化作疾光刺出,只聞叮的一聲金屬相撞的铮鳴。

宋斂之被那當胸一招擊得後退兩步,不由咬牙怒視,強作鎮定地握緊劍柄,心中到底有幾分心虛。

方才他見那妖獸被降服得差不多了,便想趁機打跑用刀的怪力少女,搶占功勞。

誰知那妖獸如此狡詐,竟然還有餘力擺脫束縛傷人……

對了,妖獸呢?

宋斂之望向妖獸倒地的地方,悚然一驚。

只見那處空空如也,只餘白妙的一柄靈刀還橫躺在地上。

胥風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忙擡掌化出風刃道:“小心!赤毛犼能飛天遁地,自由控制身形大小,極擅隐匿……”

話還未說完,他便驚恐地睜圓了眼睛。

負傷的時夜在一旁打坐調息,此時頭頂出現了一大片詭異陰影。他本人尚未察覺,見胥風驚懼地看向自己,仍在問:“怎麽了?”

直至黏膩的涎水從頭頂滴落,腥潮的獸類呼吸拂過他的脖頸,他才驟然反應過來:赤毛犼在他背後!

晏琳琅飛速釋放縛影術,然而已經晚了,妖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幾乎同時,胥風催動疾風訣,一掌将時夜拍出數丈遠,自己則落入了妖獸的攻擊範圍。

下一刻,妖獸縱撲一咬,血霧如花四濺。

以晏琳琅的視角,只見一枚破損帶血的青紅傩面哐當墜地,失去頭顱的少年身形搖晃一番,随即直挺挺跪倒撲地。

死人了。

赤毛犼揚起蛇頸吞下胥風的腦袋,得了巫宗未來聖子血肉的滋養,它原本就龐大的身軀更是飛速膨脹,連帶着獠牙和利爪都尖利了三分,口吐黑氣,目泛紅光,濃重的魔氣刺激得人喉嚨發癢。

簡直是煉獄難度,這畜生恐怕已經晉級至天階魔獸了。

“胥風!”

時夜飛速從地上爬起,一時悲痛欲絕,忙豎起食中二指掐訣,召來數百猛禽飛撲向赤毛犼。

然而只是徒勞,他擅長的本就是窺視而非攻擊,這種不痛不癢的力度只會加倍激怒妖獸。

晏琳琅再次施展縛影術,成功拖住妖獸,力氣大到指骨泛白。

“你這點靈力,就別白費力氣了。”

疾風卷起裙袍獵獵,晏琳琅咬了咬牙,瞥向一旁唯一能動的青發少年,“綠頭發的那個,你會巫宗的界門瞬移之術對吧?帶他們出去,留在這只會讓我分神。”

若是旁人說這話,多少有些狂妄不自量力。

但不知為何,時夜看着她纖細卻沉穩的身形,卻莫名生出一股信賴之感。

胥風死了,鹿夢和那個怪力少女亦是重傷昏迷,他又不擅長打鬥,留下來的确只會添麻煩。

“你……你撐住,千萬莫逞強!我會叫人來救你的!”

時夜摸出幾張符箓貼至昏迷的兩位少女和胥風的無首之身上,閉目念訣,只見一道青光閃過,他帶着幾名傷員消失在原地。

被縛影術拖住的妖獸仍在掙紮,晏琳琅烏發飛舞,衣袂翩跹,卻走出了穩如泰山的氣勢。

她眸中浸着冷月的寒涼,定定睨向宋斂之道:“外人都走了,正好算算你我之間的賬。”

“你想幹什麽?”

宋斂之并未将她這等無名無姓的小卒放在眼裏,語氣自然不算恭敬。

“白妙是你打傷的?”

“是又如何?她師父裏通魔族,自取滅亡,她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宋斂之握劍道,“何況密林試煉,生死自負,要怪只能怪她沒本事。”

說話間,他已提劍攻來。

眼下妖獸已被控制住,只要打敗此女,他便可順理成章地将妖獸收入囊中,贏得魁首。

叮地一聲,火光四濺。

宋斂之的太虛劍意竟然被她随手扔出的護心鏡片所破!

他不敢置信,提劍施展劍意三重,被壓制。

施展劍意四重,又被壓制。

這女子就像是吃透了昆侖劍法般,無論他出什麽招式,都會被她化解攻破!

邪了門了!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破我昆侖劍法!”

宋斂之氣喘籲籲,眼底驚疑大過憤怒。

晏琳琅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掌将他連人帶劍拍去樹幹上,直砸得他喉間血氣翻湧。

呵,他還是老樣子。

當初在昆侖仙宗時他便打不過她,現在還是這副慫樣,只會暗地裏使些見不得光的下作手段。

“密林試煉,生死自負,要怪只能怪你沒本事。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晏琳琅顯然是動了真格,掌中靈力熾光大盛。

宋斂之退無可退,只能咬牙硬抗。

正在此時,一道寒光自林中飛來,一劍割裂虛空。

原是隐藏在暗處的江岳見大事不妙,拼着修為盡毀的危險,強行使出了第二次虛空裂痕劍法。

僅是剎那間,他已成功将宋斂之從晏琳琅手中救下,扭轉空間逃出了結界。

宋斂之一見自己已經身處結界外,失去了比試的資格,頓時勃然大怒,捶胸頓足道:“江岳,你糊塗啊!我昆侖弟子即便死也不做逃兵,你此番棄賽出逃,拿不到無盡燈火種,該如何向你師父交代!”

“贏不了的,六師叔……”

“你這是什麽話,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六師叔,您覺不覺得……”

江岳一天之內連用兩次虛空裂痕劍法,丹田宛如被利刃寸寸割碎,此時口鼻溢血,瞳仁渙散,不住大口喘息道,“覺不覺得方才那女子的背影……很像那個人?”

死裏逃生的兩人,腦中不約而同想起一道少女纖柔的身姿。

孤獨,姝麗,所向披靡。

那是他們這些昆侖弟子六十年來,無法戰勝的噩夢。

……

石崖之上,殷無渡眉頭輕皺,神識感應到了遠方的動靜。

他睜目起身,行至囚仙結界邊緣,擡起玉白的手掌覆上氣牆。

既然這結界捅不破,便連同整座山一起……毀了!

掌心白焰順着結界擴散,宛若怒海狂潮奔騰席卷,轉眼成滔天之勢,半邊夜* 空都變成了刺目的白。

殷無渡頭也不回地踏出白色火海,朝晏琳琅的方向疾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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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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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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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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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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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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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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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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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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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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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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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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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