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
第 72 章
放下手機,杜慈竹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隐隐有些激動,自己一年的工夫總算是沒白費,不管複試後考得上好考不上也好,至少他沖到了這一步,也算是他人生的經歷之一了。
電話緊接着響了起來,杜慈竹接起手機,是何思。
“小思?”
“慈竹哥哥,我聽說成績出來了,怎麽樣?有希望進複試嗎?”何思的語氣裏充滿着期待。
杜慈竹此刻也全然忘記了之前兩人通話時的尴尬,微笑着回應:“應該可以。”
“那就太好了,慈竹哥哥加油,你一定能考上的。”
杜慈竹笑着說:“這種事也不一定,臨床競争這麽大,現在分數又卷得這麽高,不過我盡量努力,你不是說要考湘津醫科大嗎?那我總得給你去探探讀研的路。”
“那我換個說法吧,慈竹哥哥就算複習也要注意好身體,及時休息,別總是熬夜,——也同樣就當是為了我。”
杜慈竹唇邊微翹,眼神是那樣溫柔:“好啊,為了我們家小思。”
之後杜慈竹和何思又簡單地聊了幾句,而待他放下電話後,他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半夏王子憂郁的神色裏隐隐透着光亮。
“您……今年考湘津醫科大研究生?”半夏王子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問。
杜慈竹點點頭,有些好奇半夏王子為什麽會對這個感興趣,突然他便想起來剛才在翻冊子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什麽醫科大的碩士,但因為來回翻了好幾遍,他已經對不上臉了。
“挺好的,學醫挺好的,可以治病救人。”半夏王子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太像有故事的人了,杜慈竹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
“請問你是……”
“我曾經也是湘津醫科大的研究生。”
杜慈竹:“?!!”
不是吧?來真的?他本來以為個人信息上面的學歷都是編的,還真讓他碰見真的了?!
“你是本校生還是外校生?”半夏王子又問。
杜慈竹回答:“本校。”
“哦,是這樣。我是外校考進去的。”半夏王子說,“有一個教你們病理學的劉函教授,他是我的帶教老師。”
如果說半夏王子因為聽見他和何思之間的談話而說自己是杜慈竹的校友那麽未免有些套近乎,但現在他将老師的人名都一字不差的說出來,那麽說明他真的是湘津醫科大的研究生。
可是杜慈竹就納悶了,半夏王子這麽說來也算個高材生,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做事呢?
半夏王子見杜慈竹困惑的模樣,便笑着說:“可我後來只上了一年學就不念了,所以個人簡歷上的信息是瞎編的。”
不管怎麽說,只上了一年也是上,簡歷倒也不是完全錯的,只是這麽一說杜慈竹就更不理解了,好不容易考上的為什麽說不上就不上了呢?
半夏王子似乎知道杜慈竹心中所想,他穿好衣服坐下來,正如杜慈竹對他的第一印象:他原本就該是個刻苦勤勉、內向安分的學霸。
“說來話長了,因為家裏的緣故,爺爺奶奶身體不好,下面還有弟弟妹妹要養,他們無法負擔我上學的費用,所以我只能離開了。但是現在我的生活也沒有差到哪兒去,我在這裏認識了很多人,也交過好幾任男朋友,現在吃穿不愁,住別墅開豪車,我的積蓄甚至是我朋友幾輩子也掙不來的,我活得比他們任何人都更恣意灑脫,相反,他們每天卻只能兢兢業業地照顧病人不敢有一刻放松,收入卻只是杯水車薪……這癫狂的世界啊。”
半夏王子雖然面帶笑容,但他陰郁的眸子卻騙不了人。
杜慈竹想那段時間他一定很難過吧?
雖然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半夏王子其實并不喜歡這樣活着。
如果他真喜歡浪蕩不羁的生活,絲毫不懷念曾經那個腼腆羞澀默默無聞的自己,他也不會在聽到杜慈竹的電話後主動與他攀談,也不會給自己取“半夏王子”這個代號了。
半夏,一種藥材,可燥濕化痰,降逆止嘔,消痞散結。
那是獨屬于醫學生的浪漫。
或許他曾為自己考上歡欣不已,可又因殘酷的現實而不得不離開他所熱愛的學校,年少輕狂終究如雨打殘荷般歸于沉寂,心如死灰。
半夏王子,這個名字裏有他的驕傲,有他的輝煌,即便深陷泥潭,他依舊希望借此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曾經的人生理想,不要忘記那顆純潔無瑕的赤子之心。
“學長。”杜慈竹忽然叫了一聲,半夏王子些恍神,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的學生時代,回到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奔波在實驗室和臨床的忙碌時光。
“我早不是……”半夏王子苦笑着。
“請允許我叫您一聲學長。”杜慈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您到樓下吃一頓飯,有些複試的事情想問您,不知道您可願幫我?”
半夏王子,或者說這位曾經的碩士學長微笑着,雖然面色憂郁,但仍不失本心:“好啊。”
過去的這許多年裏,很多把他當成寵物豢養過的有錢人都覺得他是有價值的——美色的價值,美臀的價值,能讓他們舒爽愉悅的價值,可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只有在這一刻面對溫柔的杜慈竹時,他才真正實現了他的人生價值: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三尺講臺孕育桃李。
那是他少年的夢,是永不停息不知疲倦的飛鳥,是一輩子都不停追求的人生目标。
杜慈竹和半夏學長大概是負一層唯一一桌單純談論公事的客人了。
同為大臨床專業,杜慈竹詢問了一些有關複試的相關內容,相比這些,他真正的目的還是希望半夏學長能找到自己的路。
“現在私立診所也很熱門,真喜歡的話可以嘗試當老板,雖然離開這麽多年很難再回到臨床,但好歹從事的行業還是與本專業相關。”
杜慈竹給他提了意見,半夏學長點頭表示會認真考慮,兩人相談甚歡,互相加了好友,以便日後若有需要可以互相幫忙。
吃過飯後杜慈竹回了家,一路上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本來是想驗證自己的性向的,沒想到卻意外遇見了直系學長,還加了好友,世界真是小,處處充滿緣分。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發現SUNSHINE家的菜品挺好吃的,有幾道甜品何思肯定喜歡,因此杜慈竹滿心盤算着到時候帶何思來這吃飯,順便把他那張VIP裏存的巨款花掉。
到家後,杜慈竹的父母剛好回來了,一家三口團聚一次也不容易,杜慈竹便打算給他們露一手廚藝。
而剛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時,他的父母便意味深長地笑着看他,看得他心裏直發毛。
“您二老這是……”杜慈竹陪笑着小心翼翼問。
“有情況啊小竹同學。”杜先生一張八卦臉,而杜太太則将一張金光耀眼的卡片放在了桌子上:“給你洗外套之前在口袋裏發現的。”
杜慈竹:“……”
是他今天在SUNSHINE辦的VIP卡。
“老爸老媽,你們聽我狡辯……”杜慈竹此刻想死心都有了。
社死,太社死了。
“嗯,開始吧。”杜先生和杜太太和藹地看着他,于是他戰戰兢兢地将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們,但卻并沒有說去的原因,只簡單說了句同學推薦,有點好奇。
可父母畢竟是過來人,自己家的孩子他們最清楚不過了,會去這種地方一定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杜慈竹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孩子。
“我看你是喜歡上那個小朋友了吧?”杜先生調侃道。
杜慈竹臉紅得直到耳朵尖。
“啊,還真被你猜對了?”杜太太看着羞赧的杜慈竹,又驚訝地看着一臉得意的老公。
“那現在你們進展到哪步啦?”杜先生好奇地問。
“什麽哪步啊?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再說了他還沒成年呢,這種事怎麽說也得等他高考完,他要是敢分心,我第一個不答應。”杜慈竹越心虛嗓門越大。
“是是是,還得是我兒子,你這麽說我和你媽媽就放心了。”杜先生說,“不管怎麽說,咱們得給人家小孩樹立一個好榜樣不是?”
杜慈竹連連點頭:“他也想考我們學校,我保證教好他。”
“哦,他甚至為了你想要考湘津醫科大啊,真是感人至深的愛情。”杜太太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們兩個都是好小孩,不過這種事還是三年後再說吧,到時候你們再好好相處。”
“可是……”杜慈竹的神色又陰郁下來,“他媽媽好像非常厭惡這種感情。”
“這個要怎麽說呢?”杜太太想了想,“其實作為父母我也能理解,畢竟這種感情還不能被大多數人接受,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不論男女,我只希望他能潔身自好,不要被壞人騙,你是學醫的,這個道理你都懂。總之我會盡量勸阻,當然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只有祝福啦,只要我的孩子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那比什麽都強。”
“啊,感謝開明的老媽,你最好啦!”
“只給開明的老媽一個擁抱,不給開明的老爸一個擁抱嗎?爸爸也想早點看見你能成家立業呢。”
“當然當然,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呀!”
……